“……”
晏协叹气，“你等着，我去拿车钥匙，带你去。”
“不，不用了，晏导休息吧，我让司机去就行。”
“别说话，一个人大半夜跑出去，等着。”
“不是一个人啊，我带助理和司机。”
晏协边走边扭头，赫漆抿唇闭嘴，然后仰起头，他意思是，那些是工作人员，身边没朋友，不行。
可是，她和他也算不上什么朋友。
不过，晏导很绅士了。
赫漆莞尔一下，和他待久了，真是发觉这人……很好，超级好。
晏协刷卡进了门后，走去客厅拿起丢在桌上的车钥匙，他刚刚是下去助理那儿看看选角导演发来的资料。
外面下着雪，晏协拿起车钥匙又抄起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出去后径直走到电梯。
靠在那儿的人依旧保持着刚刚他离开的姿势，仰着头，壁灯光晕撑开一圈，把她半圈在里面，尤其漂亮的一幕。
晏协定定看着她走近，等她回神，他偏开脸按了电梯，随后把人拉进去。
赫漆一进去就靠着墙继续站着，晏协敛眉，“很不舒服？”
“胃疼。”
“吃药了吗？”
“吃了，没好。”
“年纪轻轻怎么弄出这么严重的胃病的。”他声色低沉。
赫漆一笑，抬眸：“晏导不知道艺人都是三餐不准时，很多时候不是在车上就是在飞机上，吃也吃得不多的吗？”
“你这么瘦，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低头，“我习惯了，吃不太下。”
晏协看着低垂着眉眼，白嫩脸颊在暖黄色灯光下很是温顺柔软的人，轻叹一声，觉得居然有点可怜。
到了停车场，他把人送上去，上车踩下油门，一溜飞出酒店。
外面的夜空一显现，就是漫天白雪簌簌在风里打着转飘下，尤其美丽。
赫漆捂着胃部，看着这边难得一见的雪，勉强被转移点注意力。
不知什么时候，驾驶座的男人低语一句：“早知道不喊你吃宵夜了。”
赫漆扭头，“不，我吃得很开心。”
晏协唇角一抽，瞥她，知道这人是在说他答应她去和谢航吃饭的事，虽然如此，还真是快被气到。
这样了还说开心。
他踩下油门到底，车子不断超越在路上因为下雪和行驶得有些缓慢的车辆，快速在雪夜里飞去了医院。
一刻钟后，停下。
晏协带人进去，挂号交钱吊水，动作利索行云流水，像是不想耽误一秒钟让她多疼一秒钟一样。
终于弄好了，赫漆在输液厅里，被带到了最里面的一处，背着外面，长长的过道没有一个人，只有手抄口袋里站在对面的高大男人。
赫漆和他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张口打破沉寂，聊起天，“晏导刚刚干嘛去呀？”
“找助理，看选角导演递过来的新戏演员资料。”
“哦。”赫漆闭嘴了。
晏协看着垂眸立刻无话的人，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她摸着手机又没玩，好像他在对面，她一个人坐那儿玩手机不适合，很快又收起来，人靠着椅子闭上眼。
但是晏协看得出她没睡，长长的眼睫在医院羸弱的夜晚灯光下，不时轻颤一颤。
“睡得着就睡。”他开口。
她一晃睁开眼，看着他，然后又清醒了，转转头，说了句“不困”，也不知道是真不困还是怎么的。
“对了，我过两天出席季风的晚会后，要回北市一趟，有个专柜活动。”
晏协看着她，“狄勒明那个？”
赫漆：“怎么了？这个是签合同时我就放进去的。”
他没说话。
赫漆不解：“嗯？你怎么不说话。”
“签好了你就直接走就行，跟我说干什么？”
赫漆抿唇，“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跟你说你还不听，拉倒，以后见面不要打招呼。”
晏协一顿，眼眸眯了眯。
她无辜转眼，因为胃疼而略显苍白的脸色渐渐染起一层薄薄的粉红。
他从墙上直起身子，走近两步，随后屈膝下去，手撑在她身子两边。
赫漆默默看着忽然凑近的人，“干嘛？”
“才求我帮忙，转眼就这态度，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明晚？”
“我现在一点吃不下，不要提，我会吐。”
“……”
晏协默了默，气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闭眼休息。”
“你把我气得睡不着。”
“我怎么气你了？干脆利落放你去你还不满意？”
“走开。”
她马上扭开脸，可怜巴巴不理他，无声抗议。
他扯起唇，无声笑着，起来坐在旁边
她其实应该困了，坐在边上的男人其实看在眼里。
“很累吗？”他低声问。
她缓了缓，“嗯”了一声，“累呀，大冷天拍了一天戏，傍晚还去给甘迦帮忙。”她轻声呢喃，声音在夜色里透着一股丝线般的柔软，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难受，还带着一股小小的鼻音，很是好听。
“忙完了正事，还去找了你说事，你没答应我。刚刚那一顿宵夜才费了好一番力气办好，我一直想把人情还了。”
现在，深夜胃又疼，她实在没精力了。
赫漆说完，轻呼口气，真是很疲倦，仰仰头，不知道说什么。
晏协安静听着，转头看她眉眼闪闪，里面无时不刻充斥着一层星星，只是这会儿像静止了，一动不动。
她闭眼似乎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是坐着没什么可以倚靠，她总是时不时惊醒。
看了两秒，他就低声开口：“靠我肩上。”
她悄悄睁眼，像只睡眼惺忪的小宠物，可能也是实在太困了，她脑袋里就想不了什么，就犹豫两秒后，真的靠了上来。
晏协肩头轻轻的一重，身子下意识的一僵，一分都好像没有再动。
她闭上眼侧脸靠着他的大衣，似乎总算舒服了，安静睡了。
他盯了须臾，看着眼前苍白的脸，心里似乎隐隐泛过一阵涟漪，有点心疼……知道女艺人很辛苦，但是他一直以来接触的女明星比较少。
第一次这么细密经常的，接触女演员，同一个女演员。
以前对她印象真是一般，但是此刻，心却是真的，似乎感觉到她很辛苦，有那么点……心疼。
他脑海里晃过去年初收到的那条微信好友请求，上面写着的：晏导，我是赫漆。
那会儿那句话，干净纯粹，单纯得很。
又闪过早前去助理那儿看的一堆演员资料，压根没有能比得过她的演技的，这个人还很可爱，跨年夜抱着狗温温软软陪他看电影；
为了还人情，给他低三下四求他去吃饭，和他撒娇；
眼下给他出演的公益片，还是片酬全捐出去的。
很善良温柔的一个人。
其实不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让她出演女主就行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就是现在请她……
晏协默了默，别看这会儿有气无力的，回头可能还得跪着请。
“唔……”她忽然哼出声。
晏协低头，伸手扶住人，“怎么了？嗯？”
“疼。”
晏协缓了缓，伸手捂住她的胃，轻轻揉了起来，她眨着眼睛看他。
他微顿，“不好意思，可是揉一下会好一点。”
“晏导。”
“嗯？”
“明天再卡戏我就死了。”
晏协马上哄，“不卡了，明天让你从头到尾一条过。”
“明天生我气又不算数了。”
“那你还要惹我生气。”
她泫然欲泣。
晏协投降，马上求饶，“好了好了，不卡绝对不卡，以后拍戏给你找演技好的跟你对戏，不折腾你。”
“以后？哪来的以后？晏导在说什么？我又不拍你新戏。”
“……”
第27章 你想吃我？
说完她就闭上眼，累了的模样。
晏协回神，摸了摸她的头发，半扶着她让她靠在他肩头，让她稳稳不会滑下去，“睡吧，好好睡，睡醒就不疼了。”
赫漆身子酸软无力，安静乖巧没力气再开口。
晏协手掌抚着她的胃轻轻继续给她揉着，看着她微蹙的眉眼渐渐在他的动作中舒展开来，心口也软绵绵的，忘了刚刚那句钻心的话了。
吊了一个半钟的水，那会儿已经快两点。
醒来时，赫漆看到被她靠着的男人垂着眸在看手机，依旧是在看工作的事情。
她醒醒神，还真是忙呀，和她比起来。
她拍完戏也就算没什么操心的了，他倒是各种大小事情忙不完。
“醒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钻过耳边，赫漆眉眼一动，觉得尤其磁性好听。
“好了吗？”他问。
她掀起眼皮，“唔，谢谢晏导呀，大半夜还要陪演员来吊水。”
他瞥她一下，“那么见外干嘛？”
赫漆缓缓一笑，戴上口罩后，护士差不多过来拔针，瞄了瞄两人，不知是不是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
赫漆状似低头整理衣服，避开了，免得被认出来。
出去时，果然听到护士站的人在说：“刚刚输液的一个人，好像赫漆呀。”
别的护士道：“就是赫漆呀，她挂了号了，我刚还偷拍了一张，赫女神即使戴着口罩眉眼也是撩人啊啊。”
“我天，那陪她的男人是谁呀？”
“没认出来，他避开了和任何人对视的机会，显然故意的。”
“啧啧，男朋友吧？”
“必须的了，不然呢，天，赫漆居然有男朋友！赫女神居然有男朋友！”
两人悠悠从不远处走过，赫漆身边的男人错了个位置，把她挡住了一些避开远处投来的目光。
她口罩下嘴角微微扬起，到了车上，她道：“不好意思呀。”
“绯闻都传过了，私下几句用得着吗？”
“那不都是虚假的吗？”
男人启动车子，转眼掉了个大弯，踩下油门回去，“我意思是，我习惯了。”
赫漆脸颊莫名在车厢薄光里一红，浅浅一层弥漫上来，她开口，“我以为晏导是冷冷的，绝不喜欢绯闻不接受的，永远孑然一身拒绝这些，片叶不沾身，没想到……”
“你夸我还是贬我？”
赫漆低笑，“我没有，我在夸。”
晏协悠悠扫她，扯唇，随后看她疲倦呼气，油门彻底踩到底，想一秒回去。
回到酒店，赫漆像是连轴转了几个城市跑活动一样，都快虚脱了，倒上床就睡。
第二天她精神明显的比较差，剧组的人都不知道她昨夜去医院吊水了，身体还偏虚弱，以为她没睡够而已。
这天晏协每到她的戏，显然比较放松，虽然她演技依旧在线，不需要卡，但和她对戏的人，他也放宽了，最多在实在过不了时NG一次，没再疯狂拍下去。
戏拍到傍晚，终于收工，其他人还好，赫漆又困又累，卸好妆后走去找晏协，男人在摄影棚里看到她苍白的脸，随口道：“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
赫漆一顿，看着在监视器前忙活的人：“可以吗？我和你去吧。”
“你去干什么？我和人又不是不认识，没你什么事。”
赫漆莞尔，瞄了眼监视器里自己刚刚演的那一段，他看了好多遍，这人看，她依旧紧张。
“那我走了，谢谢呀。”
晏协没回头，但是余光里人上了远处的房车，一溜走了，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收工，”他慢条斯理拿起手机看时间，跟边上的人道：“你们要聚餐的话我请，赫漆估摸累了，她应该不去吃，我有约，也不陪了。”
副导演问：“不是，你去干什么呀？谁约你了？”
“你和我去，不用问。”
“……”
从片场驱车到市区的一家老式中餐厅，副导演路上已经知道了晏协要来干什么了，嘴里啧啧称奇：“你居然愿意来吃这种饭。”
“以前也合作过，上过人家平台，不好拒绝。”
“可这饭真不好吃，资方推上来的人一般质量不是很过关，而你还不好意思推。”
晏协没说话，出了电梯径直往包厢走。
副导：“谢航亲自找的你啊？”
“算是。”
“那你怎么打算的，先准备好措辞再进去吧，不然回头不好拒绝。”
“谁说我要拒绝了。”
“？？？”
晏协敲了敲门，推开。
中午他找过谢航了，话里行间，感觉他也没觊觎女主，不过就是想捧个人。
不是女主的话，那其他的，他不介意拿来替赫漆还人情。
谢航和一个网站高层坐在里面，晏协进去，见了他，谢航起身笑着打招呼，“不好意思，晏导很忙。”
“没什么，不忙。”晏协走过去，和人高层打招呼后，坐下。
谢航也坐，随后侍应生进来点菜，他开口：“赫漆办事太利索了，我昨天才跟她打探了下你的行程而已，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