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今天兄长黑化了吗——元真羽
时间:2019-09-25 08:23:06

  另外一个纸人脸上写着:“不敢惹,不敢惹。”
  妙芜躺在床上,梦魇连连,不断地翻来覆去,冷汗很快浸湿了贴身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廊下飘摇的气死风灯突然“噗嗤”一声熄灭了。整个屋子立时陷入黑暗当中。唯有血色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照出屋内的摆设。
  一条纤细的人影映在槅扇上。
  谢家三姑娘谢妙音站在门外,抬起一根手指在槅扇上碰了碰,一道细微的电流立刻奔蹿到她的指尖。
  她立刻感到指尖似被针扎,顷刻间整条手臂都麻痹了。
  她收回手,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会,忽然娇娇柔柔地掩唇而笑,“倒是小看了这小姑娘。”
  “没想到谢家这一辈倒是出了几棵好苗子。既如此,为着主上的大计,就更留不得了。”
  话音落,眼珠子一转,棕黑色的眸子渐渐转为近似金黄的琥珀色,瞳眸中似有火焰般的绿光跃动。
  她抬袖一扫,强大的风劲自她袖下扫出,砰地一下就将屋门撞开。
  十几只傀儡蜂拥而上,未及近身,便被谢妙音扬袖扫飞,拍在墙上,化为普通的纸片,轻飘飘地滑落到地上。
  谢妙音缓步走向床榻,双臂微垂,袖下一截明晃晃的刀尖在月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她在榻边坐下,垂首看向少女静美的面庞,轻声叹息,像是自问自答。
  “她小时候推你下水,长大后又毁了你一桩好姻缘,你只是挖她一只眼睛,不算过分吧?”
  说着高举手臂,亮出手中的匕首。
  谢妙音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控着不让匕首刺下去。
  她额上冷汗涔涔,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不能……不可以……”
  “你们谢家的人,倒是一脉相承的倔骨头。嘻嘻,还真是有意思。”
  谢妙音自言自语,眸中绿光霎时大盛。
  被天狐上了身的少女再也无法抵御,最后仅剩的一点神智也完全被天狐压制。
  手起,刀落!
  就在刀尖即将落到妙芜脸上时,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突然飞蹿而出,“噌”地一声打飞少女手中的匕首。
  天狐控着谢妙音的身体急速后退,从腰间解下王家的太极诛魔剑与谢荀留下的剑气交起手来。
  一时间房中刀光剑影,剑气飞腾。
  “不过是十分之一的剑气,也能有如此威力,我是该说碧游观果然不愧是剑道大宗,还是该说萧氏血脉果然天资卓绝呢?”
  天狐手中的太极诛魔剑被三思绞住,一时间双方均陷入胶着状态。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三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叫我好找……”
  王雁回兴冲冲地踏入门内,待抬眼看清好友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片刻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铮然一声,太极诛魔剑出鞘,剑尖直指好友面目。
  “快说!你是何方妖孽?速速离了我谢三姐姐的身体!”
  言闭,举剑刺了过去。
  天狐手中的剑被三思缠住,一时抽不出手来,见状便将身子后仰,足尖朝上一踢,一脚踢向王雁回肘部。
  便闻得“咯吱”一声,王雁回惨叫,手中诛魔剑当啷落地。
  她捂着脱臼的手臂,面色惨白,自腰间摸出符箓,不服气地迎了过去,然而未等她催动符箓,便对上天狐一双幽绿的眼眸。
  她的心神好似被那双幽深的眸子吸了进去,神智慢慢放空,身体渐渐变得不能自主。
  有个男女莫辨的声音在她耳边蛊惑道:“王雁回,去呀,把地上的刀捡起来,把谢妙芜的右眼挖出来!”
  王雁回似在梦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匕首,往榻上之人靠了过去。
  三思想要回身救护,却被天狐缠住,一时间急得团团打转。
  就在王雁回举着匕首,颤抖着刺向妙芜之时,屏风后突然蹿出一道人影,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砍在王雁回后颈,将她打昏过去。
  来人接住少女软倒的身体,将她放倒在脚踏上,转身看向天狐。
  天狐瞳眸微缩,眸光中流露出难掩的诧异。
  “柳悦容!你居然没死?!”
  柳悦容微微笑道,“你都没死,我怎么就不能活着?”
  三思见天狐分神,正打算趁机反杀,忽然一只罩子兜头而来,将它整道剑气收了进去。
  它在袋中四处冲撞,然而这袋子也不知是何材质,一时之间竟然冲不破。
  天狐终于制住这道剑气,能够提起全副心神来对付这位昔日同僚。然而细查之下,她却不由面色大变,继而嘴角不可自抑地浮出一抹冷笑来。
  “哈哈哈,金丹被废,灵力全失,柳悦容,你也有今天!”
  “当年你背主叛上,和谢家勾结,你以为这样仙门中人便能容得下你了吗?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条叛主的走狗,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便该群起而杀之,斩草除根了。”
  柳悦容面色不变,淡淡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天狐眸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冷道:“既然今天叫我遇见了你,我就要顺手替主上清理了门户!”
  柳悦容后退一步,落座于榻沿,摇头道:“你想杀我,想挖这小姑娘的眼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言闭,微微俯身,抬手抚过妙芜的眼睛,轻声道:“阿芜姑娘,起来了。”
  妙芜的身子像是听到应召,陡然立起,刷地睁开眼睛。
  她的右眼眼珠微转,瞳眸之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骑白狮的妙龄少女。
  天狐失声道:“罗刹天!”
  作者有话要说:  纸傀儡:“阿芜阿芜,我跟你说,小谢他啊……”
  谢荀:“我怎么了?嗯?接着说啊。”
  纸傀儡:“……”(⊙_⊙;)
  下一章:阿芜大杀四方,勇救妹子,施展“把所有潜在情敌都变成迷妹”的独门绝技~~~~
 
 
第56章 千秋百代
  罗刹天。
  仙门佛宗传说记载,罗刹天乃是善恶双生之物。恶面为地狱中最穷凶极恶的恶鬼,善惑人心,喜食魂魄;善面为神佛座下护法,执掌戒律赏罚。
  这传说中的事物,现在却实实在在出现在天狐眼前。
  短暂的诧异与惊悚过后,天狐冷笑道:“不过是帝王墓万人尸坑中怨气化生而成的邪物,连肉体也无,有何堪惧?”
  话音刚落,忽见榻上少女微微偏首,眸光潋滟,朱唇轻抿,勾勒出一抹风情万种,魅惑横生的笑来。
  少女从榻上起身,赤脚下得榻来。素白柔夷徐徐抬起,隔空扇了天狐一个耳光。
  天狐如遭重击,整个人霎时被掀飞,嘭地一声撞上身后墙壁,重重跌落,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脸上很快肿起五道红痕。
  少女走到天狐面前,蹲下身捡起装了剑气的锦囊,伸手捏住对方下巴,柔声道:“小小野狐,安敢造次?”
  尾音上扬,像是询问,却无端叫闻者不寒而栗。
  随着少女这声问落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间屋子,就连锦囊中四处冲撞的剑气都不由停了下来。
  天狐眼中绿光跳跃,白皙的额角青筋浮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的目光越过少女,望向施施然坐在榻上的柳悦容,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你以为,此等邪物,是你能驯化的?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柳悦容目光一闪,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废人一个,自是驯化不了这等邪物。但江山世代人才出,说不准,这小姑娘可以。”
  天狐嘴角再次流出鲜血。
  “帝王墓中的怨气化生之物只会听从萧氏少帝号令,陛下湮没之后,天下谁人还能驾驭墓中事物?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柳悦容眯着眼睛笑起来,似乎很是愉悦,“哦,是吗?莫非你是忘了当年为救夫君,闯入帝王墓中借取妖力的灵鉴夫人了?”
  灵鉴夫人,江南地界万妖之首!
  天狐瞳眸微缩,蓦地陷入回忆当中。
  世人虽称他为“九尾天狐”,但只有他自己知晓,他不过是山野间一只毛色驳杂的野黄狐罢了。
  若不是在皇家猎场中被某位皇亲国戚带回皇宫,日日以道士们炼化的灵丹妙药喂养,它也成不了妖。
  待得他修成气候,化得人身,萧氏王朝已经日薄西山,摇摇欲坠。
  自他侍奉在少帝身边起,最常见到的便是她终年紧锁的双眉,是她放在枕下终年不敢离身的见血封喉匕首,还有她从来不敢在人前摘下的缚胸裹布。
  他虽是在皇宫中修炼成妖,但并未与萧氏结契。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人间的王朝倾覆与他有什么干系?萧氏的生死存亡,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甘愿成为萧氏奴仆,受其驱使呢?
  啊,真是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已记不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已经不太记得那个被称为“少帝”的少女到底生得何般模样了。
  时至今日,唯有少帝在十三岁生辰那日许下的心愿还言犹在耳。
  那一日,那个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敏感多疑,冷血而残忍的少女难得流露出属于她那个年纪的笑颜。
  她说:“阿随,你来猜猜朕许了什么愿?”
  “臣猜不到。”他恭谨地回应道。
  少女身着九爪龙袍,头带天地日月冠冕,单薄的身子立于高高的宫墙上,望着渐飞渐远的孔明灯,轻狂而自负地说道:“朕要这王朝,千秋百代!要这天下,四海朝服!”
  然一人之力,终归是无法力挽狂澜。
  后来萧氏王朝被仙门百家和叛军党匪联合覆灭,他身负重伤,只来得及拼死将萧氏皇室嫡脉的最后一人从皇宫中救出来。
  他拖着重伤找到狐仙庙,恳请天狐一族收容萧氏遗孤。
  天狐是妖类中近乎于仙的存在,神秘强大,数千年来一直隐于世外,从来不过问世事。
  他在狐仙庙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才听到庙门轻旋,朱漆斑驳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年轻的天狐族长容颜冷峻,侧身立于那条缝隙中,逆着熹微的晨光,轻叹道:“萧氏身上亦有天狐血脉,我能救他,却不能收容你。”
  他叩首拜下,双手捧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高高举过头顶。
  “多谢前辈恩慈。”
  三拜叩完,他将小婴儿轻轻放入门槛中,起身离去。
  他拖着一身重伤颠沛流离,四处躲避仙门中人的追杀,几度九死一生。每次濒死之时,他都会问自己,后悔吗?
  自在潇洒的狐妖不当,要去给姓萧的当奴才?
  然而每次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他还是会继续逃亡。
  要活下去啊。
  他答应过陛下的,有朝一日要复兴萧氏的山河。
  他至少,得等到狐仙庙中那个小婴孩长大吧。
  然而这天下竟无他容身之处,仙门的追杀从未断绝,誓要将他铲灭。他无计可施,唯有遁入萧氏的陵墓中避难。
  这一遁,沉睡了许久,再睁眼已是百载光阴过去。
  将他从墓中惊醒的便是灵鉴夫人。
  认真算起来,他活在这世间的年岁只怕是比灵鉴夫人这只灵猴还要久一些。
  他在少帝麾下服侍之时,那灵鉴夫人还只是富春山中一只未开化的野猴子,而谢家第一任家主才刚刚在姑苏安家落地。
  他醒过来后,才知道新王朝的皇帝忌惮皇都之中修有前朝旧陵,因此屡次派遣仙门中人,集结军队欲挖毁填平此陵墓。
  然而每一次派出的人马都有去无回。
  被少帝坑杀于墓中的十万匠人,再加上后来日积月累死在陵墓中的人马,这前朝旧陵渐渐变成煞气冲天,人妖皆不得入的存在。
  新王朝的皇帝见数次无功而返,最后只能黯然放弃。
  再后来,仙门中人便给这个禁地取了个名号,唤为,帝王墓。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能在那等煞气冲天,邪祟遍地的万人尸坑中活下来。也许是少帝的亡魂还飘荡在墓中,所以他一直未受到墓中邪物侵害。
  然而,当他拼死从帝王墓中逃出来后,他便再也不想回去。
  那是人间炼狱,那里集中着世间所有最邪恶,最苦痛的怨念,但凡沾上一点,想要摆脱都要承受比剥皮削骨更甚之的痛苦。
  他从帝王墓中逃出来那日,正是子夜,大雨倾盆,雨雪交加,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当中。
  雨夜之中,有一白衣黑发的大妖,手执一柄棕竹折扇,撑着桐油纸伞视死如归地走向帝王墓所在的荒郊。
  这大妖就是灵鉴夫人。
  那时灵鉴夫人受了很重的伤,每一步都行得极慢,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身上妖气时聚时散——那是妖丹破碎的前兆。
  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送死呢?
  他想不明白,然而本着同为妖类的道义,与她擦肩而过时,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再往前走,就要没命了。”
  灵鉴夫人将伞偏了偏,抬眸看他,黑色的瞳眸中流转出清冷而疏离的风华。
  “你看到了,不进去,我一样会没命。”
  他以手捂着流血的伤口,皱眉道:“找个地方好好修炼,把妖丹养回来,你还能活个百十来载。但是踏进这墓里,你只怕立时就要死了。”
  “多谢相告。”
  灵鉴夫人把伞一低,继续往前行去,步子坚定,没有一丝犹疑。
  因为好奇,他出墓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墓外躲藏起来。
  数日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如血残阳洒在荒郊野岭之上,他坐在高高的蒿草中昏昏欲睡,便见一条纤细的人影从杂草丛生的甬道上缓步行来。
  依然走得很慢,然而每一步都很坚定。
  行得近了,他看清女人几乎浑身浴血,整件白衣都变成了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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