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今天兄长黑化了吗——元真羽
时间:2019-09-25 08:23:06

  这……不能够吧。
  便是家主也未必能同时操纵那么多只傀儡吧?
  一群从头白到脚的纸傀儡拥簇着妙芜来到一间空屋,妙芜往四面窗上、门上贴上黄符,设下法阵,阵成之时,房梁门窗之上忽然流过一道暗紫色的电流,旋即消隐无踪。
  这是她仿照谢荀那日布置“紫电威杀”设下的法阵,虽然只学了个五六成,但也足够吓退不通术法的普通乡民了。
  啊,头好疼。
  眼睛更疼。
  妙芜点燃烛火,从包里翻出一面菱花小镜,解下眼罩,对镜而照,发现右眼依然是一片浑浊的白色,除了接连两天没有睡好,眼下积了点青黑色的痕迹,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妙芜抬手揉了揉眼睛,放下镜子,一头倒到床上,闭目而憩,过得片刻,神智渐渐昏沉,耳边忽然传来缥缈的声音,一声声唤她。
  “阿芜,阿芜……快来……”
  妙芜翻了个身,抬手掩住耳朵。
  眼前笼罩的迷雾慢慢弥散开来,有个窈窕的身影坐卧于浓雾深处对她招手,姿势柔婉,扭动的身躯和手臂仿若水中舞动的荇草。
  妙芜心里对自己说:我管你是什么妖艳贱`货,反正我才不过去呢,你当我傻的啊。
  心里虽这般想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浓雾深处靠了过去。
  终于走近了,浓雾散去,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水泽。
  低头看,水泽深不见底,水面之下,细碎金光似锦鲤般摆尾游过,汇聚到某处,自水下飘出,在水面上慢慢凝出一个妖媚纤弱的轮廓。
  看背影,似乎是个女子。
  那女子横卧于水面之上,长发铺垂,浑身几近光`裸,透过如瀑的发丝,隐约可以看出她身量纤瘦,腰肢盈盈不堪一握,雪肤滑腻,与暗棕色的发丝形成鲜明的反衬。
  妙芜口舌发干,转身欲走,便见那女子轻撩发丝,徐徐转过身来,素手抚过水面,水下的细碎金光受其牵引,纷纷跃水而出,须臾,便凝成一件浅金色的衫袍披挂在她身上。
  妙芜的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登时吓得倒退一步。
  那张脸……
  那是她自己的脸!
  她和原主容貌相似,只是她更清瘦一些,眉宇间病容更重。
  女子从水面上站起,踏步行来,足下一点,便浮起一朵涟漪,金光在涟漪中分散聚合,有种空幻至极的美。
  她用那双雾濛濛的眸子望定妙芜,娇媚地笑道:“阿芜,你怕什么呢?我不就是你吗?”
  妙芜心道:姐姐,这您可太抬举我了。这等风情满满的动作表情,我可做不出来。
  谁知对方像是听到她心中所想,忽地往后仰倒,身下白光一盛,竟变出一头白须白毛的狮子来。
  女子坐在白狮身上,俯身弯腰,朝水面伸出手去。
  哗啦——
  水花四溅,金光流散。
  一个头扎双丫髻的女童自水底钻出,一手搭上女子垂下的手,被她拉出水来。
  女童出水之后,便靠着白狮屈腿而坐,头虚抵着白狮的鬃毛,脸望向妙芜这边。
  “小妙芜!”
  妙芜不由脱口而出。
  这个女童她在第一个剧情碎片中见过,这不就是原主小时候吗?
  女子伸手摸了摸女童的发顶,女童脸上便流露出乖顺享受的神情。
  妙芜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一遍慢慢地摸着女童的头发,一边对她微笑道:“和她一样顺从于我,侍奉于我,我可以把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
  妙芜在心中狂喊系统:系统,你快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什么东西?
  系统日常装死,毫无回应。
  妙芜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突然发力,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脚下骤然一空,整个人直直坠了下去,像是悬浮在流动的水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妙芜只觉胸口憋闷,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双唇翕动间呵出一串气流,慢慢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乍然扑入眼底。妙芜不由眯了下眼,抬手遮在眼前。
  耳畔传来熟悉的男性声音:“阿芜醒了。”
  接着有人轻柔地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欣喜而泣,“阿芜,阿芜,你可算醒了……”
  妙芜微微转动脖颈,侧过脸,一张憔悴而清瘦的面庞映入眼帘。
  “妈妈……”
  她想抬手摸摸母亲的脸,她想抱抱她,跟她说不要伤心,生死自有天命,她觉得这辈子能做他们的女儿已经很开心了。如果有下辈子,她还想当他们的女儿。
  然而身体虚软,手上聚不起一丝力气,就连动动手指都很勉强。
  所以她只好牵了牵嘴角,努力朝相拥而泣的夫妻二人露出一个微笑。
  “爸爸,你给妈妈擦擦眼泪。她眼睛都……哭肿了。”
  “好。”男人吸了吸鼻子,从床头的小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为妻子擦去脸上的泪痕。
  妙芜的目光在病房中游离,心中叹息,忽地,目光一凝,定在床尾。
  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拉开床帘,身穿白色大褂,面覆口罩的医生站在床尾,眉眼弯弯,盈盈而笑。
  女医生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来。
  她笑着开口:“妙芜,这次的手术很顺利,你很快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妙芜怔然,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手术很顺利?
  康复?
  可她记得上一世她后期病情加剧,癌细胞的扩散速度远远超过医生的预料,到了后期因为频繁的化疗,身子底其实早就已经不行了。哪里还等得到什么手术。
  她目光微凝,再次朝女医生看了过去。
  女医生用口型无声地对着她说道:“顺从于我,侍奉于我,我可以把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
  妙芜心神一凛,身上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她从床上爬起来,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刚跳下病床,就被慈爱的父母双双拉住手。
  母亲拉着她的手,脸上是伤心欲绝的神情,眼泪簌簌而落,哽咽得语不成声。
  “阿芜,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妈妈了吗?”
  妙芜心如刀割,可理智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只是幻觉。她早就已经死了。
  她回身用力地抱住这具单薄的身躯,靠在女人耳边轻轻说道:“妈妈,我从今天开始就要一个人出去旅行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以后我不在……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答应我,好吗?”
  好吗?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决然地松开手,坚定而又缓慢地掰开女人的手指,然后转身撞开阻拦道路的女医生,一路冲冲撞撞,拉开病房的大门,捂着耳朵跑出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从病房里追出来。
  “阿芜——阿芜!你不要丢下妈妈!阿芜——”
  耳边一时间如走马灯一般,无数声音从耳畔流了过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快许个愿!”
  “阿芜,今年是闰年,你可以过两次生日哦。等这期化疗结束,我们再过另外一个生日好不好?”
  ……
  “宿主,结契之前,许个心愿吧。”
  “我的心愿啊,我想想。那就长命百岁好了。”
  那就,长命百岁好了。
  “呵。”一声冷诮的叹息落下。
  周围霎时间暗了下来,父母的哭声,医院雪白的墙壁突然就烟消云散。
  妙芜停下脚步,深深呼出一口气,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刚刚那片黑色的水泽里。
  坐在白狮上的女子手指轻绕发尾,眸光如秋波流转。
  “你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妙芜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来吧,顺从于我,侍奉于我,我许你长命百岁。”
  妙芜抬手揉了揉额角,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她痛心疾首地回复道:“姐姐,你这台词,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你这样去骗人,能骗到才见鬼。”
  女子脸上的笑意凝住,和善的表情慢慢冰裂,露出藏于底下的狰狞。眨眼之间,就变作赤发飞舞,青面獠牙的恶鬼。
  一直靠坐在白狮身旁的女童,清澈的双眸亦爬上蛛网般的血丝,口中钻出野兽一般的獠牙。她爬起来,俯下身去,四肢着地,目中流露出似欲啖人的凶光。
  妙芜抬起双手,指间夹满黄符,眸光清明而坚定。
  她直视坐在白狮之上的恶鬼,毫不避退地说道:“有事好商量,我也不是不能帮帮你。但你非要我卖身为奴,这个就过分了啊。我也是有脾气的。”
  大风刮过水面,掀起一道铺天盖地的巨浪。
  白狮嘶吼一声,后足一蹬,驮着赤发恶鬼骤然跃起,高高跃上浪潮之巅。
  与此同时,女童四肢爬动,瞬息之间便已逼至眼前。
  越到这种时刻,心神仿佛也越发沉静下去。
  妙芜闭了闭眼,摒弃掉所有杂念,将心神全部集中到手里的符箓上。倏地,她睁开眼,沉声诵念:“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
  谢荀给的那本笔记中记录了谢家本命符的前三句口诀,而这正是第一道口诀。
  名为,道一!
  谢荀将活物丢出金光阵外试探,果然引出了一直潜伏于地下的走尸。
  虽然走尸一时冲不破金光阵,但是为数甚众,各家子弟苦守金光阵整整两日,早已人疲马盹,长久下去,势必支撑不住。
  谢荀望着将徐家老宅团团围住的尸山尸海,眸光闪动。
  除非,能把这些走尸诱进来慢慢击杀,逐步击破。又或者……
  他展开身形,跃下屋顶,看见谢阑还在廊下站着,然而却不见妙芜踪影,便问:“阿芜去哪里了?”
  “九姑娘说头疼得厉害,想去躺躺。”
  谢荀皱眉道:“那你也不跟着?”
  谢阑低声辩解道:“是九姑娘说有纸傀儡照顾她就好,叫我不必……”
  他的声音在谢荀的眼神威压下越变越小,渐渐低到几乎听不见。
  谢荀道:“罢了。你去和大哥说,让他选出十几个精锐子弟,和我出去杀走尸。我去看看阿芜,稍后便至。”
  谢阑这才如释重负,点头道:“是,少主!”
  有剑镯的牵引,谢荀很快就找到妙芜所在的屋子。
  他抬手欲要敲门,然而手快要落到槅扇上时却生生停住。只见槅扇上几道微弱的紫色电光一蹿而过。
  谢荀微怔了下,笑意浮上眼底,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这小毒物倒是……有些长进。”
 
 
第55章 三思好色
  谢荀略加思索,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直安静戴在妙芜手上的剑镯忽然从手腕上脱飞而出,化作幽蓝清风轻轻抚过妙芜面颊,把覆在她额前刘海吹成了八字。
  靠墙而立的纸傀儡齐齐转过身来,好奇地张望着,空白一片的脸上明明连个墨点都没有,可偏偏就让人觉得它们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热闹。
  虚悬在妙芜额上的剑气摆摆身子,倏地立起来,弯成一个环,转向立于墙边的纸人。
  霎时间,十来个纸人立时像偷看被人抓了个正着,浑身一抖,纷纷抬起双手捂着脸,转过身去。
  那剑气这才抻开身子,变作一条蓝盈盈、浑身发光的“小蛇”,重新趴下去,把小脑袋轻轻按在妙芜额上。
  门外谢荀左手环胸,右手摸了摸下巴,凝眉道:“头不烫,看来不是受了风寒。”
  床上剑气下移,又摸到妙芜眼睛上,隔着眼皮,能够感受到眼珠的转动,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扫过剑气,那剑气似乎是觉得好玩,便凑上来,停在眼睛附近,悬在睫毛前头幽幽旋转。
  睫毛颤动得越来越快。
  妙芜不由嘤咛一声,抬手盖在眼上。
  剑气从指缝间钻出来,甩甩身子,接着往下爬,爬到唇珠上头,便翘起尾巴,好奇地从少女柔嫩的唇瓣上扫过,沿着姣好的轮廓描摹起来。
  门外谢荀笑容一僵,骤然色变。他微沉着脸,打了个响指。
  “三思,滚回去!”
  四处乱爬的剑气便垂头丧气地化为一只镯子,重新套回妙芜手上。
  纸傀儡们纷纷放下手来,抖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幸灾乐祸。
  其中一只纸傀儡贴着门缝钻出半个身子,伸手拉住了转身欲走的谢荀。
  谢荀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纸人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上,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拉我作什么?滚回去。”
  纸人的身子又簌簌地抖起来,似乎是在吃吃偷笑。
  谢荀伸指往纸人脸上一弹,弹得它整个身子往后一仰,“啪叽”一声拍在槅扇上。
  少年笑得有些阴沉,以指点了点纸人,阴森森道:“等她醒了,你们要是敢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就把你们全部揉成团,撕碎,听懂了没有?”
  纸人呆呆地摇了摇头。
  在看到少年的笑容愈发阴沉以后,便飞快地点了点头,浑身又抖起来,抖得整张纸都在“噗噗”作响。
  这回可以肯定不是在笑,是怕得直抖了。
  谢荀眸光四下一扫,发现此地僻静,一个人都没有,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万一被人发现堂堂谢家少主,背地里居然逮着只纸人威胁,那可真是……
  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谢荀威胁完毕,掸掸袖子,转身朝徐家祠堂的方向行去。
  小纸人钻回屋里,其它纸人围聚过来,十几颗白脑袋凑在一起,默声交流半晌,继而集体抖起来。
  一个纸人脸上出现一行朱砂写就的文字:“噫~~好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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