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啥，让开，我要去给大人们送食材了。”真当她傻啊。
“你——！”小人得志。
桃杏气恼噢跺着脚，抱着交好的宫女嘤嘤哭泣。
美人掉泪犹如一场梨花雨，我见犹怜，其他人只能拍着头安慰她，交情重的便跟着骂了几句暖玉。
乔南云和小娟珠两类都不是。
乔南云和桃杏并没有来往，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的桃杏对身姿有极高的要求，所以向来看不起乔妹这种小胖墩。
小娟珠也看不起桃杏高人一等的模样，瞧见她在暖玉那吃了亏还暗叹了一声：“干得好！”
乔南云无奈的提醒她：“你可小声点。”别针对的这么明目张胆。
小娟珠冷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你放心，她也奈何我不得。”
想起上辈子被宫斗宅斗剧支配的恐惧，乔南云扶了扶额，心中感慨道：妹子你不知道啊，女人，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
可爱起来能软化你心，狠起来能要你命。
……
满心期盼的暖玉捧着一盆摘洗好的青菜叶子，掀开门帘便直奔聂御厨的灶台那走。
男子挺拔的身影隐没在翻炒出来的油烟中，辣椒炒出来的味道有些呛鼻，滋啦滋啦作响。
“聂大人……”暖玉靠近了一步，企图分得他一丝的注意力，“您要的青菜送过来了。”
聂御厨没什么反应，专心致志的翻炒着手中的菜。
反倒是他身旁的菜役周泰听到字句慢悠悠的抬起眼，伸出手来示意道：“给我吧。”
暖玉眼神黯了黯，又不肯就这样退却，“嬷嬷说了……这是给聂大人的。”起码要亲手交给他吧？
周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细小的眼睛里透出几分精明，他笑着道：“姑娘，你莫非是新来的宫女？这点规律都不懂，吾乃聂大人身边的菜役，挑选品相好的食材自然由我来做，不必劳烦聂大人。”
暖玉：“……”所以她前面和桃杏撕破脸是为了什么？
告辞。
***
别看御膳房油水多，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从早晨六点到下午六点，只有午间她们会有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用来填饱肚子，其他时候就是不停的在忙忙忙。
至于吃什么——
除了白粥米饭和大锅菜，偶尔一些贵人不食的饭菜也能一群人夹上一筷子。
只可惜最近有些难捱，当今圣上后宫如今还闲置着，点菜的贵人也就少了许多。
尤其是天气一热还十分影响食欲，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到了歇息的时辰，铷嬷嬷很准点的把小宫女们挥散开，“今儿个大人开恩，给你们添了绿豆汤，快去喝吧。”
“欸，谢谢嬷嬷！”
宫女们高兴得应了，纷纷奔向就食的地方。
这时候也顾不上谦让美德了，拿起碗筷就是干，长长的木桌旁只摆了一大桶米饭，木桌上的菜则是用盆端着，里头粉丝豆芽木耳肉沫混杂在一起，显然是一锅大乱炖。
另一个小点的盆则是一颗颗圆润的四喜丸子，Q弹软滑，表皮沾了一层透明的酱，咬上去口感极妙。
乔南云眼疾手快的夹了两个，放了一个进小娟珠碗里，口齿不清的道：“快吃，待会就没了。”
小娟珠：“唔唔唔！”
在食官们高超的手艺下，即使是大乱炖也有说不出口的美味啊！
木桶里的米饭很快就见底了，乔南云摸了摸自己只有一点饱腹感的肚子，感叹吃饱好艰难。
“你还不饱啊？”小娟珠望了一眼乔南云面前空荡荡的两个瓷碗，轻轻吐出三个字：“猪崽云。”
乔南云：“……”
她想了想还是辩解道：“你们只需要养身上的几两肉。”
“而我——”乔南云表情悲壮到位，“要养好多斤哇！”
说的时候她还伸平了手掌，圆乎乎的肉肉凹下去显出几个小肉窝。
小娟珠：“……”我竟无法反驳。
这时聂御厨抱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进来，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她这番话语，“……”
他咳了一下，挥着手中的大木勺敲了敲桶身，简言道：“绿豆汤。”
作者有话要说： 改名改到头秃
第十四章
欸？饭后甜点！
乔南云动作比较迟钝，反应过来的时候前边已经挤满了人。
原本在木桌上闲聊下饭的宫女们看到聂御厨过来就好像看到了肉，两眼放光，立刻放下手中装着米饭的碗，拿起空碗冲到前边去。
“大人，绿豆汤打半碗就好了。”
“大人还有我还有我……”
“俺也要！”
聂沉不着声色的往后退开，躲出包围圈。
“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连为了保持苗条身材往日只吃三分饱的桃杏，也殷切的挤到最前端，含羞带怯的低着头。
反应慢的也就只能排在末尾了。
乔南云：？
平日里吃饭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啊！
做完事过来帮忙的周泰瞅见也是吓了一跳，他手里还拿着擦完案板的抹布，下意识的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周泰：“……”等等，我在干什么？
“大人，我来打吧。”
男子明显的松了口气，点点头把汤勺递给了周泰，然后站到一旁。
宫女们一直在和他搭话，他回也不是保持沉默也不是，就只能一直嗯，点头，摇头。
换成周泰后，果然就安静了许多。
周泰撇撇嘴，暗道这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还好他有媳妇了。
绿豆汤是采用那一批上好的豆子熬制出来的，粒粒圆润饱满，先在水中浸泡半个时辰，等到泡得软和些，再捞起放入锅中熬煮。
撒糖的尺寸不好把握，放太多会腻，放太少不够甜，这一桶绿豆汤的甜味便是刚刚好，还飘着丝丝冷气，想来是冰镇过的，糖水和软糯的绿豆交汇在一起的口感极佳。
就连原本没想喝的人，咕噜一下子喝完，立即眼巴巴的望着周泰，“还能再来一碗么？”大热天一碗冰凉的绿豆汤下肚好快乐！
周泰仰着头，无情的吐出五个字：“不行，下一个。”开了先例每个人都想要第二碗那哪里够啊。
轮到乔南云时她仍然不死心的道：“再来一碗吧，半碗也可以的QAQ！”
卑微.jpg
周泰：“不……”
拒绝的话还未说尽，旁边之人就有了动作。
“我来。”聂沉接过周泰手中的勺子，给乔南云打了满满一大碗，眸色浅浅如有缕清风。
他温和的问：“够么？”
乔南云小鸡啄米般点头，“够了够了。”同志，你是个好人呐！
聂沉：刚刚还撞了人家，算是赔罪吧。
当事人双方没什么感觉，落在其他人眼里，这意思可就不同了。
——铁定是有猫腻！
桃杏掐了一把自己没有软肉的细腰，再看了一眼白白胖胖包子似的乔南云，深刻怀疑起了这位聂御厨的眼光。
一时间众多复杂的眼光落在了专心埋头喝绿豆汤的乔南云身上。
同是宫女，怎么她命咋就这么好……
***
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便是宫里的晚膳时间。
新皇似乎格外钟爱这位聂御厨的手艺，专点名让他负责膳食。
姜郅偏好甜口，天气热了这类菜吃了又容易腻，他食欲不振了好多天，直到去看了佳肴会，吃过聂沉的那道水晶鲜奶冻惊为天食，才把聂沉点为了佳肴会的头名。
聂沉也差不多摸透了顶头上司的口味，开国皇帝崇尚节俭，定下的规矩平日里若无格外吩咐，皇帝膳食的份例大概便是四菜一汤一甜点。
准备好了自有宫侍来提过去，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聂沉擦干净手，把刀具洗好放进匣子里，解下腰间的青色蔽膝，便走出了案台。
这里原本是他爹的地方，现在又轮到他走到了这里。
男子低垂着温顺的眉眼，说不出来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屋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几日下雨的次数实属有点多，御膳房里的人都回去了，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聂沉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没带伞！
(Д`)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正准备找找有没有能遮雨的蓑衣，聂沉一低头便瞧见了桌角边摇摇欲坠的粉色小荷包，他捡起来看了眼，发现上边歪歪扭扭的绣了个“云”字，还有一只疑是……猪的生物。
丑中带了点滑稽。
“我靠，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在？”
乔南云脸色焦急的从雨中跑了进来，刚收好伞便看到站在角落的聂沉，瞬间被吓得飙了语气词。
聂沉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向来不喜形于色，听到惊呼声也不过是朝乔南云笑了笑颔首示意。
“清理厨具废了些时间，我现在便走。倒是你，怎的折回来了？”
青年的眼眸狭长，笑起来弯弯，在没有烛火的黑暗下仍带着丝晶亮。
激烈跳动的小心脏落回了原地，若不是刚跑了一路，乔南云都要以为是小鹿乱撞辽。
她捂着胸膛微微喘气道：“我的荷包掉了，寻了一路都未看见，想着应该是落在此处。”
说完她就想绕过去走到更里边找。
聂沉抬手拦之。
“这个……是你的吗？”他细长的手指夹着根丝带，稍用力晃了晃粉色小荷包。
乔南云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看着上边的滑稽猪猪，她头回替自己的针线感到丢人嘤，“……是。”
乔南云接过聂沉递过来的荷包，快速的藏进了袖子里的夹袋，俏脸浮上一抹红，却不是羞的而是恼的，白嫩的包子脸此刻像颗通红的苹果。
低着头懊恼的她自然没瞧见男子眼眸中蓄深的笑意。
“可否请云姑娘帮在下一忙？”
“啊，大人请说。”
“未带纸伞，偏逢漏雨，还请姑娘能捎带我一程。”
“当然没问题！”
乔南云欢快的应了，不说这位好人御厨前边给她多盛了一碗绿豆汤的事，就说现在的荷包，多亏了人家不然她都不晓得还要找多久=。=#
顺路的事，何乐不而为。
……
皇宫里的手工匠者可以说是姜国当代最顶尖的那一批，所以他们所打造编织出来的器物，哪怕是宫女用的油纸伞，也特别实在。
伞骨乃用竹片削成，共二十八根，伞面是白底，与伞骨相连处涮了桐油，使其更为紧固，泼上一副山水墨画，在雨中多了几分诗情画意的悠闲踱步感。
尽管伞面很大，可遮着两个人，始终是略为拥挤的。
这时虽不像以前那般讲究男女大防，但也不代表了两人之间不需要保持距离。
乔南云个子矮，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伸着胳膊撑伞，妄图想为聂沉这个八尺大汉挡雨。
看着乔南云脸上艰难的生动表情，聂沉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握住伞柄，轻声道：“我来吧。”
乔南云：“……”我懂了，我不配。
矮子没有人权的啊？！（怒摔.jpg）
乔南云一边悲愤，一边屈服于现实——让高个子聂沉负责撑伞。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聂沉把大部分遮挡面都倾斜到了旁边，始终和乔南云保持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他的左肩湿了大半，白皙分明的侧脸一尘不染，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沾了水珠，发丝一缕一缕的贴紧了肌肤，有些过分的好看。
路上没有交谈，两人皆不是喜欢尬聊的人，到了分叉路口后，聂沉道了谢，把油纸伞还给了人家小姑娘，从容的步入了大雨中。
乔南云：“大人慢走啊！”
原本怕地滑没敢走太快的某人，瞬间加快了步伐。
乔南云：“……”
抱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正式gg，从明天起我要开始裸更了嘤。
阻挠我码字的敌人——它的名字叫游戏！
第十五章
聂家的屋宅是一处三进院落，离皇宫不远，脚程约莫也就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大门有了动静，负责守门的闫叔套上衣服，从旁边走了出来，聋拉着眼皮来开门，他抬眼一瞧发现不得了！
“哎哟！少爷您怎的淋成这样了？快进来快进来。”
“没事，我无大碍。”
聂沉进了家门，才觉得身上的寒意被墙上的烛火消散了一些。
聂家院子虽大，仆人却不多，两个洗衣打扫的粗使婆子，一个看门的闫叔，平时还得兼职马夫。
聂母身边有两个贴身婢女，聂父身边有一小厮，聂沉则有一书童，只不过进了宫当御厨后，书童就被他派去了别的地方。
比起同阶的官员，聂家说起来实属有些寒酸，倒不是说没有银两囊中羞涩，只是觉得没必要养这么多仆从。
这套宅子是聂父置办下来的，那时聂小沉才六岁。
家里的话语权一般都是掌握在聂母手里，聂父就是个标准的古代版宠妻狂魔+妻奴。
据说聂父当年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家境贫寒，因为做得一手好饭混进了镇上的魏地主家当厨子，第一眼瞧到魏地主家的小娘子，聂双酒就失了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