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祖宗那些年——一枚铜钱
时间:2019-09-26 08:45:27

  柚子皱眉,努力回想刚才冲进火海之后的事。
  火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烧人。
  她记得冲进大堂后,那里也起火了,烟雾让人分辨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她揣摩着奶奶的“位置”,上前张开手捞了一堆祖宗牌位。
  再然后……
  她怎么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不过就算床头都是祖宗的牌位,但毕竟年久,没有任何亲近的感情可言,实在让柚子心里发麻。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脑袋旁边是一堆鬼祖宗,弄不好还扎堆瞅着自己,柚子就……
  她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奶奶”,屁股还往床尾挪了挪。
  “一定是祖宗保佑吧,这么有孝心。”薛立人感慨一句,“那我先走了。”
  柚子颤声,“别……”
  可薛立人提了药箱就走,动作之利落让柚子怀疑他一早就在等自己醒,好溜之大吉了。
  印象中就是个做事不太耐心的人。
  但好歹怜香惜玉下啊。
  柚子想着,又往床尾挪了挪。
  她又瞧了一眼那堆牌位,发现有一块牌位有点眼熟。
  柚子过去扒拉开,一瞧果然是见过,可不就是白天屋顶漏水,她从“水潭”里拯救出来的那块吗。
  “缘分啊老祖宗。”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哪怕是块灵位,在这种环境下再见也是熟人,多了三分亲切感。
  不等她过去拿,卫生站院子就吵吵嚷嚷的,那大嗓门让人一听就想吐。
  “好啦好啦,柚子刚醒,你别又把她吓晕了。”
  显然刚出门的薛立人是被人在半道上堵回来的,这会的声音特别不痛快。
  “村里人都戳我脊梁骨了,说火是我放的!为了赶她走,为了拆迁款,我是那种人吗?!让徐柚出来跟大家说清楚,否则明天我就得被唾沫淹死了!”
  “那也明天再说,现在都三点了,我得回去睡觉。”
  “你不能走,你得做这个公证人。”
  说着薛家大伯娘就强行拽着薛立人进来,一瞧柚子盘腿坐在床上,嚷道,“你还说她没精神,你看她精神抖擞得跟中了状元似的。”
  柚子瞧着她,说,“你让药叔走吧,他守了我大半夜也累了。”
  大伯娘说,“行啊,你跟他说,这火不是我放的,我就让他走。”
  柚子立刻轻笑,下地站直了,垂低眉眼看她——准备手撕对方的话就不能输了气势,“我怎么知道火是不是你放的。”
  大伯娘一愣,叫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柚子冷笑,“你为什么不可能做这种事?我死了,我妈又从来不要薛家的东西,那老宅就是你们的了,无论是拆迁款,还是所谓的宝贝,不是吗?你不就是这么贪财的人吗?”
  大伯娘气得心跳都要飙到两百八,“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要村里人把我骂死,你这个小贱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薛立人虽然也觉得这火是她放的,或许本意不是要烧死柚子,只是吓唬她,但行为也很恶劣了。不过到底医者仁心,怕她血压爆炸,急忙安抚说,“柚子也是气头上,我们都先回家,冷静冷静,天亮了再说。”
  大伯娘又急又气又觉得委屈,“我没放火,这小丫头欺负人,她要我身败名裂,让村里人的口水把我淹死。”
  薛立人受不了她的大喊大叫,忍不住说,“要是你平时对柚子好,别人也不会觉得纵火的人是你啊。”
  大伯娘本来就想找个人泄气,柚子她是不敢动了,一听这话,当即锁定了目标,“薛立人,你还敢笑话我?”
  “不是……我不就是说个实话。”
  “你当初给老爷子治病,治了七年,把人治死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
  薛立人脸色一变,“薛伯只是在我这拿药,什么叫我把人治死了,你要讲道理啊。”
  “就是你治死的。”
  “那你当初怎么不找,当时心里美吧,终于没了个费钱的病秧子。”
  “你……”
  “你什么你。”
  薛立人懒得理她,都要气成河豚了,腮子鼓鼓炸炸的,撇下她往外走。
  大伯娘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出气筒,跟上去骂骂咧咧。
  两人一路吵出院子,吵出大门,估计一会能把整个村子都吵醒。
  意外被丢下的柚子还没把一肚子嘲讽的话说完,大伯娘就走了。真是……好气啊!多好的出气机会,对方还不敢吭声。
  柚子痛心无比,屋里忽然有人说话。
  “不是她。”
  柚子顺口问,“什么不是她?”
  问完后她才突然想起这卫生站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但那个男人的声音真真切切,近在耳边。
  柚子猛地回头,没人,更恐怖的是她还看不见。
  从小就能看见一些不干净东西的她,其实已经有点习惯那些东西了。看得见的东西她不觉得可怕,看不见的才是真的可怕。
  柚子的手臂隐隐冒出鸡皮疙瘩,她强忍恐惧,问,“什么……不是她?”
  “纵火的人,不是她。”
  声音又是来自背后,柚子猛地转身,判定了声源。
  落入眼中的,是那仍旧堆在床上的祖宗灵位。
  忽然一块灵位嗞啦一声,缓缓冒出青烟,片刻屋里烟雾弥漫。
  老旧的黄色瓦灯微微轻晃,渐渐映出一个身影,面庞也逐渐清晰。
  直至完全出现在柚子面前。
  是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铜钱的新浪微博,偶尔宣传新文和新书的地方。
  微博:一枚铜钱-0-
 
 
第4章 谁是鬼?
  柚子瞪大双眼,那烟雾渐散,灯火下,看得更清楚了。凭空出现的男子一身雪白长袍,颜如玉,发如墨,飘如仙人。
  俨然是个千年老鬼。
  只是,这鬼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
  柚子一咽,试探开口,“鬼?”
  浮坐雾上的男人眉一挑,探身盯她。
  柚子只觉得他浑身冷得像鬼,哦不,他可不就是鬼。样子再好看,那也是鬼。
  男人吐字,“叫祖宗。”
  祖、祖宗?
  柚子眨眨眼,看着眼前颜值逆天的老祖,第一反应竟然是他们薛家男丁的基因是从哪代开始长歪的?
  怎么到了这一辈,全是歪瓜裂枣???
  想想她爷爷,想想她大伯,还有她亲爹,不得不说,长得完全不受控制。
  还好她像她妈。
  柚子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亲妈。
  柚子狐疑,“你真是我祖宗?”
  薛起问,“不像?”
  “不像,我家上至爷爷下至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堂哥,模样都很感人。”
  见她说的这么认真,薛起差点就不想承认自己是薛家祖宗。他俯身贴耳,朝她耳朵里吹冷气,“小朋友,我真的是——你的祖宗。”
  寒气扑脸,柚子抖了抖,艰难探手挂了挂他的手指,“祖宗好。”
  “嗯?竟然不慌。”薛起扫了她一眼,点头,“原来长了一对能通三界的鬼瞳。”
  “鬼瞳?阴阳眼?”
  “是。”
  柚子一会问,“我能不能问一下……祖宗大人你怎么跑出来了……我记得以前听老鬼说过,人死后七天内会变成灵体,阎王会派人来带走,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然后投胎转世。除非是没有家人祭奠、设牌位、修坟的人才会变成孤魂野鬼,常留世上。可您怎么……”
  “听说过修仙吗?”
  “听过,不过老鬼说鬼不行,妖和魔可以。”
  薛起眨眨眼,“鬼也可以。”
  柚子皱眉,“老鬼说不行。”
  “他几岁?”
  柚子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岁。”
  薛起一笑,笑得好看张扬,“年纪轻轻的,就知道瞎说。”
  “……”一百岁年轻?那她不成幼儿园的了?柚子又问,“那您贵庚?”
  薛起也伸出一根手指头。
  柚子惊叹,“一千?”
  千年的鬼祖宗?
  她见鬼的生涯简直得到了质的飞跃。
  “那祖宗您怎么出来了?”
  拯救地球?拯救世界?拯救万千人类?
  “太吵了。”
  柚子拨拨耳朵,“什么?”
  薛起说,“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吵得我没办法睡觉,只好出来走走。”
  “……”你就不能编个高尚一点的理由???
  柚子感觉这个祖宗不靠谱,她默默掐指一算,千岁的祖宗,宋朝人?看他穿得仙气飘飘,确实像生在那个文化繁盛朝代的人。
  “祖宗,你说纵火的人不是我大伯娘,那是谁?”
  薛起说,“不认识,如果我再看见他,就认识了。”
  “是男还是女?”
  “男。”
  柚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的大伯父,毕竟村里最有嫌疑想要她消失的人,就只有那两个伯父了。但不能空口鉴凶,柚子把祖宗的牌位拿了起来,左边抱奶奶,右边抱祖宗,说,“拜托老祖宗跟我去认认凶手。”
  “你把我喊老了。”
  柚子立即改口,“祖宗。”走的时候她又多看了这千年祖宗一眼,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吧,虽然在宋朝三十都已是半老,这年纪都能有个打酱油的娃了,但现在看来很年轻。
  丰神俊朗,年华正好,却早早离世,想着,觉得挺可惜。
  “祖宗,你叫什么?”
  “单字起。”
  “哦……”
  薛家人丁向来单薄,族谱也是薄薄一本。
  柚子回想自己这一脉,好像并没有叫薛起的。那应该是旁支了,但薛家到了她爷爷那一辈只剩他一个,旁的都没了,所以……薛起没有直系后代。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事,只是这祖宗,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这些,甚至有些自在逍遥的模样。
  也是,都离世千年的人了,还惦记有没有后代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大半夜走在村里,除了对自己叫的狗多了点,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但总被狗狂吠,也是件心惊胆战的事。
  更何况柚子还挺怕狗。
  她硬着头皮往大伯父家走,心里骂了他一百遍住得这么远。
  路再远,也只是一个村子,柚子总算是走到了大伯父的家。
  大伯家盖了四层楼,外面一个大院子,二楼灯火亮着,细听的话还能听见人声。
  柚子人到墙外,将两块牌位放好,正打算爬墙,就听见里面一阵犬吠。
  乡下人家大多会养狗养猫,狗看家,猫捉鼠,几乎是每家的标配。柚子一听就怂了,松手要从墙上跳回,脚没落地,就被人拦腰一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狗都惊呆了。
  柚子顿觉惊吓,鬼她是见多了,但被鬼抱着飞还是头一回。
  以前只要对上视线的鬼怪,要么七十二变吓唬她,要么冲上来伏首跪地抱大腿求帮忙,从来没鬼会带她飞。
  柚子对这祖宗的好感度瞬间拔高了一百个点。
  正想着,忽然发现面前已经是一堵墙,实打实的水泥墙。柚子惊叫起来,薛起却没停,刹那穿过,进了屋里。
  然后柚子发现她的大伯父和大伯娘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而她已经冲到了两人面前。
  柚子:“……”
  尴尬……
  薛大眉头锁了个川字,骂道,“你要去找她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柚子心狠,就算她知道放火的人不是你,也不会跟大伙说明白的,你偏不信,非要去被她羞·辱。”
  大伯娘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对柚子怎么样村里人都知道。”
  “我是对她不好,可还不至于恨她到那种地步。”
  嗯?看不见?柚子在他们跟前晃了晃手,两人毫无反应,果然是看不见。
  正看着,薛起不知从哪挪了两张小板凳过来,给她递了一张,“坐坐坐,听他们说话。”
  柚子看他,你很自来熟啊祖宗。
  大伯娘迟疑,“那火……真不是你放的?”
  薛大一愣,骂道,“疯婆子,那火放的可是冲着杀人去的!我连鸡都不敢杀,还杀人!”
  “……我大伯竟然不敢杀鸡。”柚子嘀咕,“真想把这件事告诉全村人。”
  大伯娘说,“可别人都这么认为。”
  “他们怎么不说是老二干的?”
  “村里人都知道老二两口子都是跟我们混的,是我们的小跟班,谁能往他们头上想啊。就算真是他们放的火,别人也以为是我们指使的……”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会不会真是老二他们干的?”
  薛大也犹豫了起来,说,“不至于吧……老二胆小。”
  大伯娘嘀咕,“谁知道呢……柚子要真死了,这宅子就能拆,拆了就有补偿款,说不定老爷子藏的宝贝也能找出来,那宅子七拐八拐的,有宝贝也难找。”
  薛大这次不否定了,但也心存疑虑,一时不好判定这种猜测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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