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祖宗那些年——一枚铜钱
时间:2019-09-26 08:45:27

  “无价。”
  “一百万也不行?”
  “……”老刘差点呛着,果然傍大款了吧。他说,“一百万确实很多,可是柚子,你还不懂老板的心吗?我不想你走,你是《一言堂》的老员工了。”
  “不是不想柚子走,是因为新增的广告都跟柚子有关吧。”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的薛起走了过来,笑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广告源都是徐方舟介绍的,对吗?”
  老刘没有掩饰,“对。”
  广告的效益远比柚子一次性买断笔名要多得多,老刘是个生意人,当然以长久的利益为先。
  没了一个主笔无所谓,但没了几个大金主,就很肉痛了。
  薛起问,“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解约?”
  “不。”
  薛起了然点头,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广告是徐方舟看在柚子的面子上牵线搭桥的,那柚子肯定也能说服徐方舟把广告都撤了。弄不好因为柚子不高兴,还会影响杂志以后的广告投放。”
  蛇打七寸,这是薛起惯用的手法,但确实有效。
  老刘顿时有些犹豫,柚子说,“把笔名还我吧,不要两败俱伤。”
  老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薛起。虽然他在圈内有多年的人脉,但一个徐方舟就难办了,万一这小子也是什么权贵,再捅一刀,公司怕是会元气大伤。
  “好。”老刘说,“大家也不要弄得太难看。这样,你去做最后一个采访,回来我就把你的辞职报告签了。”
  “为什么非得我去?”
  “对方指名要你去。”老刘反应过来了,这种事似曾相识啊,上回徐方舟不就是这么做的,“你可以啊柚子,沉寂三年,今年要爆发了?”
  柚子也觉得是徐方舟干的事,她说,“指名的人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要做什么采访?”
  老刘说,“这是广告内容,那老板是个红酒收藏家,说是采访他,不如说是采访红酒。相关资料到了那他会给你,还有专业人士从旁指导,专业这块没问题,就看你怎么把它们写活。”
  这点倒不难,多少没有资料没有专业人士指点的文章柚子都写过。
  她说,“你说写完这篇就把笔名还我的事,写份声明书吧。”
  老刘一顿,笑道,“都共事三年了,这点你还不信我?”
  柚子笑说,“信得过啊,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的嘛。”
  她在笑,老刘也在笑。但薛起只从他们脸上看见四个字——信你个鬼。
  很好,小胖深得他的真传√
  拿到白纸黑字的柚子把它收好,又摸了手机看老刘给她发的红酒庄地址,“下周出发……外省啊,好像有点偏僻。”
  “写个采访还非要你去,又偏僻。”薛起说,“我跟你去。”
  柚子展颜,“好。”
  “辞职之后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可能会先到处走走看看,写写游记。”柚子以前忙着赚钱,又怕亲妈来找她不在家,基本上是工作的时候到处跑,休假的时候要么回老家要么蹲家里,前五分之一的人生,仿佛都是不自由的。
  “那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玩?”
  “去哪?”
  薛起没答,脚步微顿,说,“老阎在叫我,我去一趟地府。”
  柚子只好说,“那我先回家。”
  拐了个弯,薛起瞬间不见,柚子买了水果回家,看看院子里还湿漉漉的花草,要不是怕它们被淹死,她还想好好练练浇花。
  刚进去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柚子放下吃的跑去开门,防盗的铁门外,站的人竟然是陈近西。
  陈近西垫脚探头,往里面探视,“那毛球不在家?”
  “他有事出门了。”柚子没松开门锁,问,“大师……”
  “叫大哥。”
  “……大哥你要进来等我家祖宗吗?”
  陈近西转了转眼,说,“要!”
  上一次陈近西来,那毛球连家门都没让他进,光让他在院子里蹲着,连茶都不让他喝一口,小气鬼。
  等进去后他又有点怕毛球突然滚回来,正色说,“如果他回来,你一定要说是你请我进来喝茶的。”
  柚子忍笑,倒了茶忍不住问,“我能问下,你到底受过薛起什么摧残,心理阴影这么大?”
  “胡说,什么摧残,什么阴影。”陈近西说,“要不是我,他早就心理扭曲了吧。”
  “真的?”
  “真的。”陈近西说,“你不要看他现在那么多朋友,可刚进三界学堂的时候,他可是一个朋友都没的。要不是我看他可怜,连个进暗黑森林试炼的队友都找不到,才不跟他组队。哼哼,毕业了就嫌弃老同学了,没良心,没良心。”
  柚子意外了,“为什么在学校没朋友?”
  “太聪明了。同班的不喜欢他,高年级的爱欺负他,天天约战,虽然不会吃亏,但也讨不到便宜,经常斗得鼻青脸肿。”陈近西说,“倔死了,要是我的话,我就抱他们的大腿,偏他不低头,我行我素。”
  柚子想到薛起在学堂时孤零零的模样,就想到一只小白狐蹲在学校天台对月嚎……哦不,脑补过度。她将桌上水果恭恭敬敬放到陈近西面前,“谢谢你当年跟他作伴。”
  一顿狂吐槽的陈近西顿了顿,突然被感谢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柚子又说,“祖宗说过,你炼的药很好。”
  陈近西全身毛发都要竖起来,瞪大了眼问,“真的?”
  “真的啊。”
  陈近西又惊又喜又有点不知所措,最后拿茶喝,“哼哼哼,算那毛球有眼光。我炼的药当然很好,哼哼哼,好得很。”
  柚子笑了笑,她又好奇起来,“按理说,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可为什么祖宗对你好像……不太好?”
  总是欺负陈近西,还欺负得厉害,但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对一个人。
  陈近西问,“他就没告诉过你?”
  “没有。”
  陈近西沉默了一会,才说,“因为他觉得我背叛了他。”他看看柚子,忽然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会改变那个暴躁的毛球,“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位姓李的将军?”
  “提过,南宋的李将军。”
  “对,是他。”陈近西说,“当年那毛球常在人界玩,后来认识了那位将军,两人成了挚友。再后来那李将军死了,毛球非要说他阳寿未尽,死于非命,大闹阎罗殿,结果被锁。”
  “后来呢……”
  “他毕竟是三界人才嘛,天帝也没打算处罚他,准备锁两天就放了他。谁想他不这么打算,还准备再去找阎王,要亲眼看李将军的生死簿。结果天帝不乐意了,偏不放他。你知道,人间时间走得快,再关几天,地上就转眼几年。所以他就让我去阎王殿偷李将军的生死簿。”
  柚子问,“你没答应?”
  “当然没啊。”陈近西说,“做那种事会遭天雷的。我没帮他的忙,还……还把这事告诉了阎王。所以在毛球恢复自由身后,没在阎罗殿找到李将军的生死簿,于是大闹阎罗殿,那种程度……嗯,大概就跟你们知道的弼马温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差不多的程度。”
  有了他这个举例,柚子立刻就明白薛起当年在地府闹得有多严重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关在地府受刑千年。
  “其实……”柚子说,“你们都没有错。”
  “嗯?”
  “你是他的朋友,告诉阎王他的用意,是想阻拦他继续犯错吧。可在他的眼里,这不是犯错,他把这件事交付给你,是信任你。但你辜负了他,所以他不能原谅你,可他一定也知道你的用意,这就是为什么他只是讨厌你,但没有打你一顿的缘故吧。”
  陈近西愣了愣,道理大家都懂,但他和那毛球从来都不说破。
  他也纠结过很久,狼头都要秃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去告诉老阎,说那毛球要来偷生死簿。
  后果他想过,毛球是肯定会讨厌他的,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但没有,所以他甘愿被欺负,不然换了别人,谁受得了!
  他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柚子想了想,看着他说,“跟他一样,讨厌你。”
  陈近西笑了起来,“真耿直。”
  柚子又说,“那生死簿偷到了吗?李将军复活了吗?”
  “没有。”陈近西说,“生死簿不见了,不是阎王藏起来了,是真的不见了,但那毛球不信。”
  柚子有点没听明白,“生死簿不在掌管生死的阎王手里,那能在哪?”
  “我也想不通,但确实如此。”陈近西皱眉说,“所以我很奇怪,在那毛球受刑结束之后,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是继续找生死簿,而是陪在你这小丫头身边。”
  他觉得这事确实蹊跷,目光又落在柚子脸上,眉头忽然挑了挑,“要不让我认真看看。”
  “……”
  “把脸凑过来。”
  “……”柚子蓦地站起身,“你要做什么!”
  陈近西见她慌张,自己也慌了,“你瞎想什么!打住!我又不是色..狼!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
  身上???柚子见他要过来,往后一退,看见餐桌上的鸡蛋石头,一瞬凝神操控。
  那六十六颗石头瞬间悬空飞起,蓄势待发。
  陈近西惊呆了,“卧槽你都学会操控冥石了。嗯?你住手!”
  可石头已经如小兵,咻咻地破风弹出。
  陈近西也不是吃素的,左闪右闪,避开那些冥石攻击,“住手!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那毛球一样,脾气坏得很!”
  “嘶嘶——”
  满屋石头忽然停下,陈近西不躲了,一瞧,薛起站在屋子中间,一双冷眼盯着他。
  陈近西浑身一冷,知道现在不适合解释,赶紧原地消失。
  薛起看了一眼那些冥石,石头立刻回到餐桌上,一动不动。
  “小胖。”
  柚子缓缓睁开眼,看着他有点苦恼,“我好像控制不住它们,本来不想朝陈近西头上砸的,可它们不听话。”
  “你才刚学,失误很正常。”薛起说,“已经很厉害了。”
  柚子不知这话真假,不过垂头丧气有什么用,不如更努力一些。她说,“你去地府做什么?”
  薛起笑,“平时你都不问我去做什么,怎么今天问了?”
  柚子没吭声,可薛起何其聪明,说,“那只蠢狼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嗯。”柚子说,“是我问他的,你不要找他算账。”
  “哦。”薛起应声,话虽这么说,但……也得看看他说了什么。
  柚子看看墙上钟表,立刻说,“我去做午饭了。”
  薛起微拧眉头,陈近西那只蠢狼,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等柚子去冰箱拿菜时,发现薛起不见了。他该不会是……去找陈近西了吧。
  柚子想的不错,薛起确实是去找陈近西了。
  陈近西已经躲了八百里远,就为了躲开那毛球。但他依旧是低估了薛起找人的速度,等他蹲在天台探视情况时,身边忽然有狂风一吹,差点把他直接吹下天台。
  他抖了抖偏头,就见那毛球站在一旁,低垂了眉眼看他,“你趁着我不在,找柚子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
  “我在不在家你不知道?”
  陈近西说,“不知道啊,你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那么好。”
  薛起轻笑,说,“你不许再去找她,跟她说奇怪的话,该说的时候,我会亲口跟她说。”
  “哦……”陈近西说,“我也没说什么……就你小时候被孤立的事,李将军的事,你大闹阎罗殿的事,还有被关地府受刑……的事。”
  ……他是不是说的有点多?
  薛起:“……”
  陈近西:“……我错了。”
  “跳下去。”
  “……我恐高……”
  “跳。”
  陈近西绝望了,准备跳天台。
  突然空中出现一道裂痕,随即走出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胸口的小口袋还别着一枝花。
  看见那束花陈近西的脑袋就“嗡”地作响。
  那几人手上飞速翻着厚如书本的资料,比照着陈近西,确认无误,说,“狼妖,你擅自开启时空之门,任意进入异时空,采摘草药,违反了三界守则。念你及时关闭大门,未造成实际影响,现将你拘..禁三日,闭门思过。”
  陈近西愣了神,跳了起来,指着薛起说,“是他开的大门!是他让我进去的!”
  薛起莫名说,“没有啊,而且如果我是策划人的话,那我又怎么会……举报你。”
  “……”陈近西目瞪口呆。
  薛起说,“我先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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