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渊爻
时间:2019-09-27 07:03:14

  “……”容决皱眉,用眼角余光往后扫去,“想吃鸡腿吗?”
  “摄政王殿下觉得身为长公主的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吃个鸡腿就能高兴起来吗?”
  容决:“……”难道不是?薛嘉禾根本是狐狸投胎的吧?
  “今日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薛嘉禾喃喃道,“我觉得今日终于能做个好梦了。”
  说到底,人总是不破不立,在和陈夫人告别的时候,薛嘉禾就不得不将过往优柔寡断的自己放下了。她下意识地手掌盖到自己的小腹上,反应过来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再等两个月就是了。
  马儿走得很慢,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时,那些带着生机勃勃笑容的面孔让薛嘉禾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知道自己今日这一步没有走错,这就够了。
  十七岁的人了,总不能还揪着七岁那年的遭遇哭鼻子。
  “陈富商的儿子在国子监唆使学生打架斗殴,”容决突然说道,“陈夫人也是同谋之一,念在旧情的份上,我劝她离开汴京。”
  “陈夫人说摄政王殿下要求她搬离汴京,原来是这个意思。”薛嘉禾了然,她轻轻笑道,“……若是你足够念旧情的话,她也不必病急乱投医,求到我头上来了。”
  “什么意思?”容决不悦地回头看她。
  “是我小人之心。”薛嘉禾笑着认错,“我以为摄政王殿下对陈夫人的感激之情,足够你在这件不大不小的斗殴上做点掩盖的手段呢。”
  “错了就是错了,谁也不该狡辩。”容决道,“我至多护着陈家,让他们一家人离开的路上不至于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薛嘉禾居高临下地看了容决一会儿,微微俯身去观察他的面孔和眼睛,“是陈夫人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吗?”
  否则容决怎么会对昔日恩人这般不客气?
  容决偏了偏头,“十几年过去,人总会变的。”别的不说,陈夫人的教子方针显然出了问题。
  但这绝不是为了薛嘉禾而打抱不平,只是陈夫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便得到相应的惩罚罢了。容决想。
  “确实。”薛嘉禾含笑重新坐直,“十几年前我也想不到如今的我会是这样的人。”
  容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薛嘉禾说着话,她虽然比刚离开玉石行时多了几分笑意,可刚才在玉石行里发生的事情,就算容决只看了一半,也知道绝对谈不上愉快。
  他倒稍微有点感谢起陪同薛嘉禾一同前往的蓝夫人来了。
  当然,只是蓝夫人,蓝东亭归蓝东亭。
  “——买一朵花吧,新鲜刚摘的花!”
  街道边童稚的声音吸引了薛嘉禾的注意力,她侧脸寻找了片刻,见到一个矮矮瘦瘦的小姑娘正举着个巨大的篮子在路边卖花。
  那些鲜花虽然看着新鲜,却都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花儿,更谈不上名贵,路过的行人最多看上两眼便匆匆路过,极少有人停下来驻足购买。
  小姑娘提着花篮向路人努力兜售,巴掌大的小脸上红扑扑的,一点也没有气馁的样子。
  “绿盈,”薛嘉禾回身轻唤了绿盈的名字,“去将她的花都买了吧。”
  绿盈应了声是,脚步轻快地朝小姑娘走去交谈起来。
  容决下意识看了看薛嘉禾的神情,从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见到一丝不知该说是温柔还是疏离的笑,“你喜欢孩子?”他随口问道。
  话一出口,好容易放松了几分的薛嘉禾顿时又重新绷紧起来,像是被踩中了痛脚。
  容决皱眉,“大可以叫卖花的小姑娘过来亲自和她说话。”
  “……不了,”薛嘉禾低声道,“于我而言,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什么必要?
  容决琢磨片刻这句话的含义,正要再度开口,绿盈已经带着一篮子的花回来了,小姑娘两眼亮晶晶地跟在她身后。
  绿盈笑道,“怕不好提,多给了些钱连篮子一起买来了——这孩子想要和您道一声谢。”
  薛嘉禾垂眼看去,那篮子里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虽不名贵,但在她眼里和那几盆被橘猫挠烂的兰花并无分别。
  容决牵着马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几乎是不自觉地跟随着薛嘉禾的动作。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薛嘉禾微微弯腰对那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姑、姑娘……”小姑娘有些手足无措,将双手从背后取出来,高高举起一个简陋的花环,是用花枝编成的,上头点缀着蓝紫色的不知名野花,“我想将这个当做谢礼送给您。”
  绿盈正要伸手去接,薛嘉禾却含笑在小姑娘面前低下了头,“好,替我戴上吧。”
  小姑娘睁大圆滚滚的眼睛,踮着脚就要将花环往薛嘉禾头顶上戴,但身高终归是差了那么点,够得十分艰难。
  容决在心底啧了一声,劈手躲过花环往薛嘉禾头顶一放,“好了。”
  薛嘉禾直起身来,单手扶正花环,朝小姑娘微微一笑,“快去吧。”
  小姑娘用力点头,又道了次谢,才转身跑走了。
  见容决正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薛嘉禾下意识道,“怎么,很难看?”
  容决回过脸去,牵着马继续前行,没接薛嘉禾这茬。
  他想,薛嘉禾大概是喜欢孩子的,才会对孩子那么温柔亲善——在他面前可从来没露出过那种像是软绵绵云朵般的表情。
  *
  是夜。
  容决是不知道几夜没有好眠的薛嘉禾睡得如何,总之他自己颇为辗转难眠。
  打更人都经过了三训,容决还是毫无睡意,干脆翻身起来去书房翻起了公文。
  容决审了两篇公文后,回头看了看蔫蔫巴巴的一排草编玩具。
  西棠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也不是能从书房能看到灯火的距离。
  薛嘉禾今日能不能睡得着?见过陈夫人还被当面说了那样的话后,会不会比前几日更睡不安稳?
  容决沉思半晌,将面前的公文合上,起身便往西棠院的方向走去。
  ——只看一看她院子里的灯是不是已经亮起来了。
  容决走得光明正大,巡夜的护院倒是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掏出武器来,“王、王爷?!”
  容决嗯了一声,“西棠院里亮着吗?”
  从另个方向来的护院摇摇头,“暗着呢,今夜似乎没亮过。”
  没醒吗?应该睡得不错。
  ……但或许刚刚才醒也说不定,还是去看一眼。
  这么想的容决并未回转,而是仍往西棠院的方向走去。
  临到了紧闭的西棠院门口,里面漆黑一片,容决立了不到两息便悄无声息地从院墙上越过,像只灵活的豹子从院子里旁若无人地经过,绕着薛嘉禾的屋子走了半圈便找到一扇开着的窗户。
  ——看看她是不是醒了却不点灯。
  容决轻巧地从窗口跃入,足尖闷声点地站稳,没惊动任何人。
  房中只有倾泻而入的月光,一切都看不清明,容决的夜视再好,也瞧不清窝在床上那个人的面容神情。
  虫鸣声一阵一阵的,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喧闹。
  容决往前走了几步,才在虫鸣中捕捉到了薛嘉禾清浅绵长的呼吸,看来是睡得好好的。
  总不是哭着入睡的?
  容决不太放心地一路走到床边才停下,这下离得近了,不用弯腰他也能看得清侧躺在床上蜷成一团的人是什么表情。
  ——还真意外地是一张睡得极为舒坦的脸,眉头舒展,嘴角含笑,好似梦里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还以为她会做噩梦……”容决自言自语地说着,步子却抬不动,就站在床边看了薛嘉禾好一会儿,方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偷鸡摸狗令人不齿,带着几分懊恼转身便走。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合着眼的薛嘉禾。
  今日早些时候在玉石行时,他扣着薛嘉禾的后颈往自己肩膀上按的时候,在薛嘉禾的脖子上摸到了个不知道是不是伤疤的突起,坑坑洼洼的,形状探不太清楚。
  如果是伤疤的话……薛嘉禾什么时候受的这伤?
  容决清清楚楚地知道,在他离开汴京之前,薛嘉禾的后颈上是绝没有这块疤,而是一片光洁。
  虽说有摄政王府和薛嘉禾自身长公主身份的双重保护,她应当不会在那种致命的地方受什么伤,但或许有个什么万一也说不定。
  容决踌躇地回头看向脸朝内侧躺的薛嘉禾。
  ——他只要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就能看见她的后颈了。
  回想起来,他刚回来的那几日,薛嘉禾似乎就很抗拒被他碰到脖子附近,难道就是因为那里有伤?
  左思右想,容决到底没拗过自己,掉回头去在床边蹲下,动作小心地将薛嘉禾铺了小半张床的头发捞了起来。
  冰凉的发丝在他指间滑得几乎握不住。
  容决下意识地收紧手指,又鬼使神差地觉得这手感有些熟悉起来。
  他抿着嘴唇将头发慢慢拨开,还要避开被薛嘉禾压在了自己身下的部分,对容决来说实属艰难,跟上战场取敌军将领首级相去不远。
  眼看着就快要成功,薛嘉禾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发的动静,从鼻子里唔了一声。
  容决手里动作一顿,眼睁睁看着薛嘉禾将朝着墙的面孔朝他这边转了过来,而后懒洋洋地将眼睛掀开了一条缝,“……容决?”
  “……”容决手里还捏着薛嘉禾的头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在薛嘉禾动作的第一时间便藏匿起来而是跟个傻瓜似的留在了原地,“这是……梦。”
  薛嘉禾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将眼睛重新合了回去,“又是你啊。”
  容决轻出口气,生死一线的战栗感从体内退去。
  薛嘉禾已翻了半个身子,这下也无法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检查后颈,容决只得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抵着床沿站了起来,从窗口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现在比起薛嘉禾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个伤疤,容决反倒更在意的是——
  什么叫“又是你”?
  ……
  “正同我预感的那样,昨日睡得不错……对了,我昨晚还梦到摄政王殿下了。”
  第二日早上,薛嘉禾这般直白地对容决说了。
  容决:“……”明明不止一次,却只有这次说给他听?“梦见什么?”
  “一些不曾真正发生过的事情罢了。”薛嘉禾的回答轻描淡写得简直像是敷衍,“摄政王殿下不必在意,也不是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即便薛嘉禾这么说了,但容决在意得不行。
  薛嘉禾怎么会总是在梦里见到他?若不是,她怎么会说“又是你”?
  他在薛嘉禾梦里到底干了什么?
 
 
第48章 
  陈家离开汴京的时候,就如同来时一般静悄悄,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陈夫人倒是往摄政王府送了信,言明是要给薛嘉禾的,但还是被管家拦了下来,先送去了容决面前。
  “给她的?”容决拿着薄薄的信,因着已经封了口,他也不能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把信打开、看过再装回去。
  若是从前,容决或许觉得直接将信留下不让薛嘉禾知道就好,但他摩挲了一会儿信函,还是抽空去西棠院亲自将信交给了薛嘉禾。
  “看不看都随你,她已经离开了。”他说。
  薛嘉禾的目光从信上扫过,抿唇道,“陈夫人也给摄政王殿下留信了吗?说了些什么?”
  “只这一封。”容决道,“大概知道无法说服我松口,才挑你这个耳根软的。”
  薛嘉禾笑了起来,她用指腹按了按信上火漆,“这么说,摄政王殿下没看过,却已经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了?”
  “或许我的猜想是错的。”容决皱了皱眉,“……你大可打开看看再做结论。”
  “不必了。”薛嘉禾转手将信交给了绿盈,她轻描淡写道,“陈夫人同我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是亲近到互通书信的关系,信中无论写了什么,我都不甚在意。”
  “真不在意?”
  “摄政王殿下不是说了吗?”薛嘉禾支颐望进容决的眼睛,“我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对摄政王殿下来说,也算是卸下一桩心事了吧?真相大白,往事已矣,便不用再因为‘容夫人’的恩情对我觉得歉疚了。”
  陈夫人的突然出现和离开,大约其中最如释重负的人就是容决吧?
  “自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摄政王殿下恩人的女儿了。”薛嘉禾含笑道,“而只是先帝留下的长公主。”
  “……不说这个。”容决顿了度,强硬地将话题岔开了。
  薛嘉禾话中的道理容决并不是不懂。
  曾经他为了还“容夫人”的恩而觉得自己有义务护着薛嘉禾性命无忧、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现在应当是将这层报恩关系放下的时机,容决却有些找不着回去的路。
  若是没有了容夫人这层关系,他该怎么对待薛嘉禾来着?
  “……王爷?”
  走神的容决抬眼,面不改色,“我听见了。陈礼虽在养伤,但他的亲信有两人不知所踪?还没找到?”
  “有些眉目,正在一路追赶。”赵白道,“容府旧址处的三户人家也都查过了,那三处府邸前些年频繁变动过主人,传闻是风水不好不适宜住人,才被如今的屋主低价买下。粗略看下来,里头住着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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