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渊爻
时间:2019-09-27 07:03:14

  ——贾夫人?薛嘉禾将自己当成了谁的夫人?
  容决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道,“你还知道什么?”
  察觉到容决的怒气,汉子谨慎地想了想,到底对容决的信任占了上风,全盘托出,“贾夫人来村里时怀着孩子,前不久刚临盆,身边带着个身手不凡的侍女。她说自己本名叫贾禾,丈夫意外身亡,途经此处喜爱风景便决定住下,村里人都称她贾夫人。”
  容决听前半句还有些莫名澎湃,后半句便边听边冷笑,“你刚才交给她的孩子是?”
  “是我的儿子,今日我和媳妇都忙,便托贾夫人照看半日。我家崽子只听她的话,只好麻烦贾夫人了。”汉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容决定了定神,继续从汉子口中获取这两个多月以来和薛嘉禾相关的信息,边思考着自己稍后该如何出现在薛嘉禾的面前。
  “……我和长明村的缘分要说到十几年前了,我那时意外受伤掉队,正好在这附近的镇上被人救了。”汉子感慨地道,“从军中离开后我便来此处医馆寻人道谢,这才认识了我现在的媳妇……呃,王爷?”
  容决紧盯着汉子粗犷的面孔,从他刚才那句话里提取出了了不得的讯息。
  曾受伤落单在薛嘉禾附近的士兵……这不就是薛嘉禾“不告而别的故人”?!难怪薛嘉禾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还能答应帮他带孩子,敢情是昔日故交?
  呵,可惜,人早就有了家室,薛嘉禾生下的两个孩子也是他容决的。
  “医馆的人救的你?”容决似不经意地问。
  “正是,是个老大夫。”汉子点头笑道,“还好十年过去了他还在,我还当会来迟一步、找不到他呢。”
  容决盯了汉子两眼,发现他是真不知道薛嘉禾跟他曾经有过相识,不由得心中冷笑:薛嘉禾好不容易找到故人,却连和对方相认的勇气也欠奉,笑死人了。
  可就算不相认,她也任劳任怨地守在这长明村里帮衬对方,简直是和在汴京时一样的老好心。
  “王爷若是要和贾夫人说话,不如我代为引见?”汉子小心地建议道,“我毕竟还和她说过几句话,问话也方便些……”
  “不用,”容决黑了脸,“她认识我。”
  汉子毫无心机地松了口气,又好奇道,“那王爷刚才打招呼不就是了?”
  容决:“……”他要是能直接开口喊人,那现在还用在这石板路上蹉跎时间?“你有事要忙?”
  汉子挺直腰杆,“若王爷有吩咐,我就空得很!”
  “不必,”容决往前走了两步,又迟疑道,“村里还有没有能住的空院子?”
  “我去替王爷问问!”汉子捶得胸口砰砰响,“实在不行,便在村里空地上给王爷盖上一栋新的!”
  容决咳了一声,“我的身份保密,至于住的地方……”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薛嘉禾的院门,“离此处近些就好。”
  汉子满口应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容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这就是薛嘉禾的“故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从容决背后遥遥传了过来。
  容决呼吸都停了片刻,一时没敢回头。
  ——是薛嘉禾,还是绿盈?
  然而都不是,门页开合声之后紧跟着的是孩童天真无邪的笑声,显然跑出门来的就是刚才那汉子家的皮孩子。
  容决挫败地闭了闭眼,转过身去瞪了眼长得浓眉大眼的皮孩子,一大一小的视线刚刚对上,院门口就再度跨出另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她扶着门页站住脚跟,笑吟吟道,“我可不跟你去外边玩。”
  容决的视线忍不住和皮孩子一起转向了她。
  “贾姐姐,村子里又来没见过的人啦!”皮孩子毫无心机地大声道。
  下一刻,薛嘉禾带着笑意的柔和目光就落在了容决的身上,而后惊愕地停滞住。
  容决绷紧下颚准备好迎接她陡然变化的抵触和抗拒。
  没想到,薛嘉禾的愕然转瞬即逝,她上前几步牵住皮孩子的手,朝容决轻轻一颔首,“进来说话?”
  容决几乎是踩着云走进薛嘉禾院子里的,被薛嘉禾牵着的皮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地一直仰头看他,语出惊人,“贾姐姐,这人是不是你的相公啊?你不是说你的相公死了吗?”
  容决拧眉看着这不会说话的毛孩子,不悦道,“我看起来像死了吗?”
  “糖水在灶头里温着,洗了手再问你绿盈姐姐要来喝。”薛嘉禾轻轻巧巧就将毛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她将毛孩子轻轻推去了灶房的方向,拢了拢厚实的外袍,再度看向容决,眉眼尽是软和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容决知道自己找了两个月遍寻不着眼前这人,他恐怕要以为自己是什么三天两头到薛嘉禾家里串门的邻舍隔壁了。
  ——这算什么态度?
  容决皱眉将想发作的怒气压了下来,冷冷道,“你为什么跑,我就为什么来。”
  薛嘉禾失笑,她将双手叠在一起呵了口气,道,“刚下过雪,我有些怕冷,不如里面说?”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年都已经过完了,容决扫过薛嘉禾冻得微微发红的指尖,更觉烦躁,“怕冷就别出来外面吹风,不怕再生病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离了汴京后,身体比从前刚健多了。”薛嘉禾并不气恼,她悠悠转过身,踩着地上的薄霜往屋里走,丝毫不在意背后的容决会不会跟上来。
  容决……容决当然是跟了进去,简单又不失别致的屋中看起来井井有条,显然是主人悉心打理的结果。
  他的视线挑剔地从左看到右:这就是薛嘉禾想要的生活?
  进了屋里之后,薛嘉禾顺手翻出茶具给容决倒了茶水,“乡下地方没什么好茶,将就尝尝。”
  容决在她的注视下坐到桌边,顿了顿,又握住了茶杯。
  薛嘉禾含笑坐到了容决对面的座位上,将热乎乎的杯子拢在了掌心里,“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容决毫不犹豫地抢先开口。
  “我并不知道,”薛嘉禾摇了摇头,她在容决反驳之前朝他一笑,“但真见到你之后,我觉得仔细想起来并不意外。”
  容决:“……”和薛嘉禾相处几个月的时间,他还从未这般频繁地从薛嘉禾脸上见到她真实的笑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觉得飘飘然还是毛骨悚然的好。
  见容决语塞,薛嘉禾便接过话茬问道,“你来,是为了将我带回去的吗?”
  “……是又如何?”
  “我不会跟你走。”薛嘉禾答得果断又轻快,像是答案早就在舌尖等着一般,“我和汴京的一切早在离开之前就划分两清,和你也是一样。你于天下人面前羞辱我、险些伤我性命、以我亲人性命要挟于我;而我隐瞒你二三事,最后离开时也利用了你……我以为这便算是扯平了,如今你我便同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样,你觉得呢?”
  容决冷笑,“扯平?”他的视线微微下移到她已恢复了平坦的小腹,“我不这么觉得。”
  薛嘉禾托着下巴想了想,她歪过头,十分直白地道,“你要是想要几个孩子,汴京多的是漂亮懂事的大家闺秀愿意给你生。”
  容决的火气终于在薛嘉禾这过分轻松的态度中爆发,他一拍桌面,厉声道,“你以为我为的是孩子?!”
  这一巴掌下去力道不小,连桌上茶具都跟着跳了一跳。
  见到薛嘉禾的眼睛像是被惊吓到似的微微睁大时,容决便生出一丝后悔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薛嘉禾已经倏地站起身来往后走去。
  “哇——”
  婴儿的哭泣声将容决要跟上去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第77章 
  绿盈听见婴儿哭声,熟门熟路地赶回来,被杵在当中的容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还没行礼就见容决要往里走,赶紧飞快奔上前拦住了他,“王爷且慢!”
  容决不悦地看她一眼,“让开。”
  绿盈咽了口口水,道,“少爷姑娘这是饿了。”她顿了顿,见容决的神情没有变化,只得又补充,“夫人没请奶娘。”
  容决:“……”他沉默着退了一步,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动不动地坐了两息后,容决突然反应过来,“少爷姑娘?”
  绿盈守在内屋门口,小声道,“夫人怀的是龙凤胎,子女双全。”
  容决不再说话,他侧耳听着屋里传出的细碎响动,从中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薛嘉禾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哄孩子的声音,不由得垂了眼。
  胸中的恼火和局促竟慢慢地沉淀了下去,变成十分宁静。
  薛嘉禾既然没有抵触和再跑的意思,就已经比他所预想的要好了。
  不必和她产生争执。
  直到茶水凉透,薛嘉禾才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到厅中容决和隔壁的毛孩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的景象,笑出了声来。
  容决的目光随着笑声转向了她,那寒星似的双眸看得薛嘉禾一愣。
  她轻轻拍了绿盈的肩膀,道,“你带着虎子出去玩,我和摄政王殿下有话说。”
  绿盈应了是,二话不说将还在好奇地盯着容决看的毛孩子抱了起来,不顾他的反抗就干脆利落地出了屋子。
  屋中很快又再度静了下来。
  薛嘉禾缓步走回容决对面坐下,重新倒了热茶,斟酌片刻才开口道,“若不是为了孩子,那便是为了我吧。”她说得肯定,面上也无一丝不自在或羞赧,“但于我而言,赐婚便只是赐婚,我对你……”
  薛嘉禾蹙起了眉,思索着更适合的措辞,不希望和似乎平静了一些的容决在这时再度起冲突。
  长明村很好,若是可能,薛嘉禾并不想离开换个居处——更别说就算换了,容决恐怕还是能找到她。
  然而她还没想好,容决就开口接了她的话,“你不喜欢我。”
  薛嘉禾无奈地笑了,“是。”
  容决对她怎么想,薛嘉禾在离开汴京前就已经试探明白;而对自己的心意,薛嘉禾自然也是离开也心中一清二楚的。
  若她真有那么丁点喜欢容决,那多少也是会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左右为难一下、抑或将自己转念要留下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告知容决商议。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不知你是如何对我……”薛嘉禾顿了顿,语气十分和善地建议道,“我记得诗经里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或许过些时日这感情也就淡了。”
  听她连诗经都扯了出来,容决冷笑,“后半句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你想用在谁身上?陈夫人还是你自己?”
  薛嘉禾笑了一笑,并不为陈夫人的名字而动容,“我还不曾‘耽’过。”
  容决从鼻子里哼了声,“那刚才将孩子交给你照顾的是谁?不是你在汴京时还念念不忘的故人?”
  薛嘉禾一想便明白容决方才在外面肯定是正好撞上了方才那幕,她想了片刻便道,“若是你愿意如此想,也好。”
  薛嘉禾刚到长明村时便正巧碰上了季修远先前提过、可能是小将军的汉子和他的家人。
  她又惊又喜地上前和对方打了招呼,又询问了当年的事情,略有些失望地发现这名叫孙威的汉子并不是小将军,只是实在凑巧有些经历对得上,便觉得十分亲切。
  孙威一家都是热情好客之人,一来二去两家人也常有来往,带个孩子更是举手之劳。
  既然让容决瞧见,薛嘉禾也没有将“故人”一事澄清的意思。
  容决左右向来认定她对小将军有旖旎之思,不如就叫他这么认为好了,或许还能早些熄了心思回汴京去。
  容决啧了一声,“因为他成了家室,你就不打算和他相认?”
  不想容决已知道了这么多,薛嘉禾转转眼睛,含笑应道,“没这个必要。”
  “他哪里和你配?”容决沉着脸问。
  “我也和摄政王殿下毫不相配。”薛嘉禾比了比两人间的距离,“陛下想必还有很多需要摄政王殿下协助帮忙的地方,还是请……”
  容决扭过脸不听她的唠唠叨叨,“我让赵白寻了住处。”
  薛嘉禾一怔,“什么意思?”
  “长明村只有你能住?”容决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他往静悄悄的内屋又看了一眼,目光迅速移回薛嘉禾身上,“士之耽兮犹可脱也?薛嘉禾,这句话别让我听见你说第二次。”
  薛嘉禾愕然地放下杯子,也跟了站了起来。
  她原先做好了准备,要么说服容决,要么就被容决强硬地直接带走,万万没想到容决居然选了第三条路,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汴京的事你都不管了?”
  “有人接手,重要事务寄信便是。”容决垂眼看了眼跟在他身旁往外走的薛嘉禾,突地生出一个念头来。
  至少她在长明村,变得比在汴京时鲜活多了,倒也不是坏事。
  薛嘉禾叹气,“如今的你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斤斤计较。”
  说话间两人刚刚一前一后迈出门,皮孩子在外捏了个带泥巴的雪球,调皮地照着容决砸了过去,谁知道准头欠佳,竟是眼睁睁朝薛嘉禾飞过去的。
  绿盈的惊呼还卡在喉咙口,容决已经伸手将薛嘉禾往自己这边拉了半步,雪球砸在了他的手甲披风上,薛嘉禾被护得严严实实。
  薛嘉禾怔忡中听见了容决近在迟尺的哼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我偏要斤斤计较给你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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