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后院住宅区这边,直接打造成乌龟壳,没莫老道的本事估计谁也破不开那种。
有这样的阵法在,只要她不同意薄晧进来,那家伙怎么都闯不进来。
看着足以闪瞎人狗眼的阵法壁垒,顾暖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
她很惆怅的躺在床上翻滚,像是一只敏感又快要炸毛的猫。
薄晧怎么能是殷墨那个可怕的变态呢……
她眼眶有点发酸,心里难受。
经过这次冲击,她模模糊糊的察觉到自己对薄晧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缠人又磨人,赶也赶不走。动不动就亲她,满口骚话,一步一步的入侵自己的世界。她‘清醒’后的日子里,几乎有大半时间都有他的身影。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习惯。
她忽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薄晧的存在,甚至在深山里,她还心软抱他一下……
可是这样的薄晧怎么就‘咔擦’一下就变成了殷墨呢?
顾暖觉得脑子又开始打结。
紧绷了那么多年的神经好不容易才松懈一点点,她都才察觉到自己对薄晧动了心,以为会有个和上辈子不一样的生活。
结果薄晧的马甲掉了……
想到殷墨,想到那个莫测的帝王,她心里刚刚冒头的动心倏地枯萎。
顾暖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不受控制的还是又想到他。
殷墨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转世成薄晧,大概是国师帮了他。他的龙气残缺,体质招鬼,二十岁时会受万鬼吞噬,大概就是穿越世界壁垒的代价。
可是他为什么也要来这个世界?
难道真的是
因为她吗?
薄晧……不,殷墨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到不顾一切跟来了这里?
这个想法让顾暖沉默,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猜测。
那可是殷墨。
过去在大殷朝时,殷墨有表现过喜欢自己一分一毫吗?
顾暖努力回想,然后冷着脸回答自己。
没有。
她的受宠,是表现给外人看的,是用来迷惑麻痹侯府的。帝王的宠爱十分标准,标准到顾暖可以在数十个人身上找到这种宠爱的模板。
比如,那被砍了全家的某朝臣。
再比如,那试图仗势欺人,最后被活剐的某外戚。
再再比如,那些仗着年龄,倚老卖老,试图弹压皇权的老臣们。
不都是圣宠不衰,然后时机成熟,一个个都像砍西瓜一样被砍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她的圣宠似乎更久一点,也更独一点。
殷墨是夺嫡之争胜利上位的,他上位后,那些害过他的兄弟姐妹,他一个都没留。从皇子府到皇宫后宫,他的身边看似最亲近的只有她。
在他登位之时,朝臣们就曾上本参奏,希望他广开后宫,绵延皇室子嗣。
结果被他以刚刚继位,国事为重拒绝了。
从他登位到自己死前,足足五年的时间,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人。
哪怕她肚子里一个子都没蹦出来,他似乎也不急,也不纳人。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清流们痛骂她是祸国妖姬,眼热的人说她独占圣心,嫉妒的骂她不配母仪天下,自己生不出来,为了固宠竟然魅惑君王不纳人!
顾暖当时面对这些风言风语,只是冷冷的一笑,心里骂一句‘都是傻逼’。
关她屁事,殷墨那分明是从小被迫害的久了,夺嫡之争后疑心病更加严重。刚登位屁股都没坐热呢,他会纳人充斥后宫才有鬼。
历代后宫都是前朝博弈的地盘,每个被送进宫的女人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就殷墨那心思深沉的性子,在他还没彻底将大殷朝牢牢握在手里时,会脑子进水放这些背后站着各种势力的女人进宫才有鬼。
真要是纳了人,恐怕他睡觉都不安稳!
他不纳人,自己身边清净,能腾出精力和时间收拾朝堂上那些蹦跶的欢实的世家朝臣。还顺手将黑锅扣在她的脑袋上,让她成了众人口中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绝色妖姬。
这样的殷墨怎么可能是喜欢她!
顾暖越想越暴躁,就因为殷墨这么可怕,她才压根没意识到薄晧和殷墨是同一个人。
就算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完全没有真实感。
如果殷墨真的喜欢她,还是以薄晧这样的表现形式……顾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亡国昏君。
爱美人不爱江山什么的,连大殷朝都不要了……
想到这里,顾暖顿了下,突然发现她似乎没必要这么怕。
前世殷墨是帝王,坐拥整个大殷朝,她的身家性命以及她家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殷墨手里,她怕他是正常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个世界没有大殷朝啊!
薄晧已经不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了,而她也不再是必须带着面具过活的皇贵妃!
薄家虽然也挺厉害的,但毕竟是普通人,相比之下道门更牛逼。
道门里最厉害的是莫老道,莫老道是她的老师。有道门罩着,她根本没必要怕薄晧。
就算没有莫老道,以她自己的本事,用符箓阵法砸,都能砸出
许多势力站在她这边。真对上薄家,肯定是她赢!
就算比单人武力值,她们清越观的战力拉出去,围殴薄晧妥妥的。
想通这一点,顾暖顿时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她舒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固若金汤的阵法,闭眼睡觉。
薄晧在医院昏迷了快十天才醒来。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梦到前世种种。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梦里冷漠疏离的顾暖,变成了会冲着他笑,会软软甜甜抱他,会挨着他撒娇的样子。
薄晧醒过来的时候,唇角还带着笑。
守着他的薄夫人看到他睁眼,连忙按了铃叫医生。
然后激动又担忧的轻声问:“儿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薄晧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妈’。
薄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她坐在病床边哭,“没事就好,你一直不醒,我好担心。”
薄晧坐起来安慰薄夫人,他身上有点痛,是伤口还没好。但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医生和薄家人都赶了过来。
医生给薄晧做了个检查,表示一切正常,醒了就没有危险了。
众人这才彻底放心。
薄晧轮流安慰了薄夫人、薄峻峰、和他大哥,眼神扫过余江南后,微微失望。
他没看见顾暖。
……
余江南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过去安慰自家兄弟。
“你昏睡了快十天,顾暖还有清越观要顾,她就先回去了。”
薄晧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不是想要今年世界赛那颗钻石心,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结果国那边举办场子出了点岔子,比赛时间往后推了。”
余江南满脸猥琐的戳了戳他,“这简直是老天都在眷顾你,我感觉顾暖已经软化了,等你勇夺世界冠军,捧着钻石心去找她,肯定就成了。”
薄晧眉一挑,黑漆漆的眼里恍若有光。
薄家幺子住院的事,在帝都圈子内不是秘密。
在薄晧醒过来后,他的病房里就一直很热闹。
一些不入流的家伙被薄家挡下,还有一些算是世交或者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家好心好意来医院看薄晧,薄家总不好在拦着。
薄晧应酬了几天,不耐烦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身上某些伤看着可怕,其实没伤到根本,压根不用继续住院。
更何况,他想顾暖。
想到深山里来自她的那个拥抱,就让他心痒难耐。
在出国比赛之前,他想见她一次。
薄晧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是极限了,他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买了去平安市的机票。
在机场时,给顾暖打了个电话。
那头过了很久才接。
女孩的声音似乎有点冷,但骚动中的薄晧没听出来,他声音沙哑的说:“顾暖,我出院了。”
那边安静无声。
就在薄晧皱眉开始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时,顾暖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她说,“恭喜。”
薄晧忍着笑调戏她,“我住院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真无情。”
顾暖直接无视了这句话,忽然问:“薄晧,你有没有骗我的事?”
薄晧脸上的笑变淡,他觉得有点不对。
“你有
没有骗我的事?”电话那头的顾暖又问了一遍。
贵宾候机厅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薄晧看着外面,侧颜彻底没了笑意。
他眼眸低垂的握着手机,声音平稳,“有。”
顾暖指节冰凉,默默的颤了颤,“那你说说,你骗了我什么。”
“二十岁的坎,我不该骗你我不会死,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他说。
这不是她想听的。
顾暖吸了一口气,“还有吗?”
“我家人对我很好,是真的很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是被我妈误导了。”
“还有吗?”
“我其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有接近的你的男性,我都想将他们叉出去。尤其是苏木那家伙,我背着你偷偷揍过他好几次。”
“……还有呢?”顾暖咬牙,竟然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南山上那片地,是薄家插了一手才拿下的。”
“……”
“我其实很讨厌画符,也没什么道门天赋,改动后的灭杀符是我走了捷径,动了手脚。我估计这辈子也就只会画这一种符,看再多的道门典籍都没用。”
“……”
薄晧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说,“我喜欢你,顾暖,只有这个绝对是真的。”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半响后,顾暖的声音轻轻的传过来,“没有别的了吗?”
薄晧沉默。
顾暖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
六月初的机场,薄晧握着手机,觉得十指冰凉。
他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带着笑,变得越来越冷。
半响后,在他接到薄夫人的电话,说他留在清越观的行李全部被快递回家后,他缓缓抬手捂住脸,身体微微颤抖。
她……发现了吗?
发现了那个他本来没想隐藏,却因为害怕她无法接受而一直说不出口的身份?
她发现了自己是殷墨,所以之前明明能感觉到她的动心,此刻也要收回去了吗?
为什么呢?
她就那么讨厌殷墨吗?
因为厌恶至极,所以不能接受。哪怕已经开始喜欢上薄晧,却因为殷墨的身份,让她不能忍受的和自己撇清关系。
他的忍耐,他的努力,他的感情……在她眼里难道都一文不值?
薄晧黑漆漆的眼逐渐扭曲,心里被压抑的野兽嘶吼着要奋勇而出。
就在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这不是薄黛玉么,你不在医院躺着,跑机场来干什么。”
薄晧缓缓抬眼,“……滚开。”
声音的主人非但没滚开,反而更嚣张肆意的嘲讽,“让我滚?我可是曲家内定的继承人,你一个跑去打游戏,注定没有继承权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曲家和薄家属于同一个阶层,两家在华夏都算的上是名门。如果说薄家是有历史底蕴的老牌世家,那曲家就是新贵。
曲家借了华夏高速发展的东风崛起,三连跳成为和薄家都能掰掰手腕的家族,曲阳和薄晧是同一辈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校,难免就存在攀比心理。
薄晧比他长得好,薄晧比他更有女人缘,薄晧的学习成绩比他好,薄晧跑去打游戏都能拿世界冠军……
这些种种就像是根刺,刺在曲阳心里。
其他方面,落在下风,唯一占上风的是他的身体比薄晧好。这家伙从小到大,动不动就
要住院,相比之下自己就健康多了。
于是曲阳给薄晧取了个诨号‘薄黛玉’,以前他只敢偷偷在私底下喊,现在自己成了内定的曲家继承人,身份上的变化让他膨胀,看到薄晧后想也没想就喊了出口挑衅。
自己是未来的曲家家主,大权在握的人。
薄晧算什么,薄家未来是薄奕的,薄晧不过是一个需要薄家养着的二世祖!
曲阳嘚瑟着接近薄晧,打算好好奚落奚落他。
他张嘴,才吐出一个音。
嘭哐——
喋喋不休的声音没了。
其他候机的人只听到一声如同皮肉被揍的声音,那个耍嘴皮子的货就被揍飞了出去。
飞出去三四米远,直接撞在了贵宾候机厅内的沙发上。
一切似乎恢复到这个聒噪的人来之前的样子,安静无声。
其他候机的人咽了咽口水,有人胆子大,探头一看,没忍住笑了。
曲阳被揍飞,倒飞着出去撞倒了沙发。因为被击飞的力道太大,连他带沙发一起翻了过去,他趴在地上,沙发扣在他身上,犹如个龟壳一般,死死的压着他。
曲阳在地上呻吟,露在外面的腿不时抽动,像是想要起来,却无能为力。
这一幕挺滑稽的,贵宾厅内不少人都笑了。
本来应该是那个揍人的小子不对,但在场的人看得分明,是曲阳贱兮兮的上去挑衅,还喊人家‘黛玉’。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这种侮辱。
能在贵宾厅候机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到薄晧揍人,也没人傻兮兮的冲过去维持正义。有眼尖的认出薄晧和曲阳的身份,顿时明白这事更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所以大家都在低调看戏,毕竟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