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加派了人手,保护七皇子,一应饮食用度也更加小心。可是,赵婕妤却一天比一天消沉。七皇子被母亲拘在宫里,也是不高兴。
这天,终于下定决心的皇帝,问七皇子,“如果,父皇叫你到宫外去住,你与母亲想去哪儿去哪儿,皇儿高兴吗?”
七皇子立刻高兴地跳起来,惊喜地问,“当真?”
“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自然是真的。”皇帝心里不太好过,要失去这个孩子了。不过换个想法,也许是保住了这个孩子。
当赵婕妤听皇帝说,要把七皇子过继给已故多年的安乐王做儿子,承袭安乐王之位,她当时就傻了。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
皇帝看这平日爽利的女子,竟然张口结舌,不会说话了,也是好笑,“朕看这孩子是个跳脱的性子,皇宫太小,困不住他。而且,朕也看出来,你母子没有野心。朕只是喜欢你们母子这里随性的活法,却没有想到,给你们带来了祸患。孩子还小,交给太监管着,我怕管不好。如果你愿意,也跟着出去照看……”
“愿意,愿意!”赵婕妤立刻点头,让皇帝有些无语,他不禁问,“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朕吗?”
“那倒不是。”赵婕妤有些不好意思,“臣妾只是让那些阴谋诡计弄怕了,而且,七皇子也不是成大事的料,早早出去,远离是非,也好。”
“朕其实有些舍不得,只是,为了你们的平安,舍不得,也要舍。只是,你俩个,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让人生气。”
皇帝温和地抱怨着。赵婕妤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宫中小命都难保,她还是低头,没有回应。这可不是藕断丝连的时候。
次日,皇帝在朝堂上下旨,过继七皇子给安乐王,赐住原安乐王府,由其生母出宫照管。群臣又是一番惊叹。
安乐王府一直还在,从未收回。老皇帝在的时候,一直让人维护着王府,偶尔还过去走走、坐坐,他的大皇子当年种下的树木还在,松柏长青,斯人已去,老皇帝每每来了,就伤怀一番。
新皇登基后,也没有收回王府,一直维持着,随时能住人。如今,正好给自己的小儿子用。确切地说,已经是小侄子了。
皇帝牵着儿子的小手,在安乐王府里逛逛,告诉他,“这个地方,就是你大伯当年和父皇曾经下棋的地方。”
“这些松柏,是你大皇伯带着人,亲自种下的,你知道他为什么种松柏么?一是为了松柏长青,二是因为,松柏树苗便宜。”说到这里,皇帝笑起来。
“那‘美猴王’的戏,也果真是大伯弄出来的么?大伯真的上过戏台,演过猴儿么?”小孩儿眼里亮晶晶,很是好奇。
皇帝蹲下告诉他,“朕告诉你,你可不能泄露啊,这是皇家机密。”
小孩儿赶紧点头,“嗯,儿臣不说!”
皇帝跟儿子咬耳朵,说悄悄话,“那些传言啊,都是真的!”
小孩儿激动得直跳,“我就知道!大伯就有这么厉害的!”
这时,跟着的赵婕妤提醒,“陛下,是不是,该改口了。是不是,该叫老安乐王为,父王?这‘儿臣’,也该改为臣了?”
看着谨小慎微的赵婕妤,皇帝无奈,“你呀,那么着急做什么?朕跟皇儿相处,这是最后一次。”
皇帝这天,带着两人转遍了整个王府,说了好些陈年往事。
临走时,小安乐王问他,“父皇,儿臣做了安乐王,真的能自由自在吗?想干什么干什么?”
“呃,只要不违了大面上的规矩礼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皇子了。你自由了。”
皇帝笑着对孩子说完这些话,自己的心里也轻松了很多。还好,孩子们里起码有一个,能过着舒心自在的日子。
送走了最喜欢的孩子和最真性情的女人,回到宫里的皇帝,开始跟太后商议,如何处置皇后。
太后还试图说情,“皇后毕竟陪伴你多年,这些年也立下不少功劳,她这次是一时想不开。她知错了,求陛下开恩,给她个改错的机会。”
皇帝却是郎心似铁,对二十年夫妻之情,狠心抛下,“母后,您忘了,当年朕的父皇也是宠爱其他皇子,让我们母子心中惶恐,最后下狠心,逼宫夺位!”
太后大惊,“你觉得,她也敢?”
“为什么不敢?”皇帝冷冷地说,“母后,一个女人能对无辜稚子下手,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敢害皇嗣,那是不怕诛九族的!咱们只处置她一个,不罪及家人,不公开罪行,不连累她的孩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咱们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
“可是……”太后还是不忍心,“那,皇后可是生下了嫡子啊!万一那孩子将来怨恨你……”
皇帝打断她,“皇子该明辨是非!母亲犯下大罪,他岂能偏袒!若是这样的人,也不配承袭江山大统!母后,儿子想明白了,江山要由最合适的人来治理,是嫡、是庶,其实不那么重要。朕立储君,必要立贤!现在皇子们还没经过多少事情,还看不出才能高低。朕要再看看。不过,朕要挑选储君,也得有的挑。若让皇后再这样下去,朕信任哪个,她就害哪个,最后只剩下她生的,她就可以逼宫了。就像您当年那样。您希望,皇后走您的老路吗?”
太后想想自己当年对丈夫是什么心,就怕了,她可不希望儿媳有朝一日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罢了。由你去吧。只是,做得干净些。”
当晚,皇后突发旧疾,去了。
从此之后,皇帝再没立后。不管后宫女人如何讨好,皇帝都没有动摇。后世人说,皇帝对皇后伉俪情深,十分难得。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皇帝自己心里知道。
皇帝励精图治二十年,在六十岁时候,传位给五皇子。
这期间,虽然皇帝竭力压制,但是夺嫡之争依然不免,有的皇子病死,有的被害,有的默默无闻,早早跑去封地,最后京中只剩下五皇子。
五皇子当上新皇,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刚登基,总有些棘手的事情,希望能跟老爹——太上皇讨教,可是他却发现,太上皇被人拐跑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多年操劳国事,也想出去游玩一番了。
而拐跑他的,正是那京中无法无天的安乐王,他名义上的堂弟,实际上的亲弟弟。
其实说无法无天,有些夸张,那安乐王虽然行为跳脱,每每有惊世骇俗之举,但是,其实并没有违反律法,也不至于做什么背德之事。
但是,在循规蹈矩的五皇子看来,安乐王经常跟个疯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自打十二岁起,就成天带着生母四处乱窜,全天下的跑,连西域、南疆,都去过。
新皇骂一句,“这泼猴子!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从来不知道为君分忧!”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嫉妒那个来去像风一样的弟弟。
不过,他后来发现,也不是没有好处。在太上皇和安乐王游历天下那几年,吏治格外清明。地方官吏知道,有个太上皇神出鬼没,不定走到了什么地方,就战战兢兢,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很在意百姓的口碑。
多年后,还有人把这父子俩游历天下,打抱不平的故事争相传颂。当然,这只能是野史记载的内容了。
第68章 带头大哥不好当1
池瑞朦胧中,听见耳边嘈杂的声音。
有人在说,“这么长时间了,哥哥怎么还没醒?”
这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听着很急切。
“小老儿尽力了,应该快醒了吧。”
这是个老人的声音,颤巍巍的,好像很害怕。
“我看这个江湖郎中也不济事,不如杀了吧!”
这是……杀人?!不得了了,这是凶案现场!
池瑞一惊,睁开了眼,旁边的人大喜,“哥哥,哥哥醒了!”“大哥没事了!”“太好了!”“哥哥,哥哥你觉得怎样?身上还痛么?”……
旁边不知有多少人,真聒噪!
他费力地扭头,然后,呆滞……
这是站了一屋子人,一屋子古人,而且几乎全是年轻人,而且……这十几号人都叫自己“哥哥”?!
池瑞第一个感想:我娘真能生!
正想着,外面又涌进来些人,他们匆匆地挤进来,对着池瑞就喊,“哥哥,怎么了?”“听说哥哥伤着了?”“哥哥,好些了没?”
一个被挤的男子就不满了,连忙阻拦,“靠后,靠后,没看见哥哥刚醒吗?别吵着哥哥!”
池瑞看看门口,似乎还有人要进来,但是实在进不来了,屋里都是人,他们就胡乱在外面喊“哥哥”,以示关心。
池瑞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大脑也秀逗了,这长相各异,高矮胖瘦的,几十号人,不可能是一个娘生的。
他又想:我爹真有钱!
一定是我爹娶了好多姨娘,才生下这许多的弟弟们。
想到这里,池瑞一阵头疼,系统绝对是在报复!一定是的!大约嫌自己常常不听话,就弄了一窝子弟弟让自己头疼!
这个世界太闹心了!
能换个不?
正想着,头脑风暴来临了,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记忆碎片像电影,一幕幕飞速呈献,一切结束后,池瑞长叹一声。
做人难啊!
做大哥更难!
原来眼前这些个,都不是亲弟弟,原身和他们结拜,算是结义兄弟。
这个世界的池瑞,本是个文人,还考了秀才,但他为人豪侠仗义,平时也结交些好汉,也跟着习武的朋友学过些拳脚功夫,擅使一杆银枪,江湖人称“银抢秀才”。
不过,也因为喜好交友,就耽搁了进学,他家里颇有些财产,原不指着功名路。而且,父母也是希望,他考个秀才,可以见官不拜,家里的千亩良田和几家商铺,也可以不用交税了。
所以,性情本爱豪侠之事的池瑞,在考完秀才后,就觉得对父母有个交代了,就不大爱苦读圣贤书了,而是整日和些志同道合的兄弟四处游玩,遇到人间不平事,也管上一管。
要说原身也是个不好女色的,娶了妻子陈氏后,依然喜欢跟些江湖人往来,有时候还几个月不回家,去看什么“武林大会”。
妻子对他就有些不满,告到公婆面前,可是,公婆也管不了有功名的独子,说实话,儿子能被他们拘着考上个秀才,他们都觉得是万幸了。
公婆无法约束儿子,反而催着媳妇赶紧给池家生个大胖小子,陈氏每天生闷气,心说,男人整天不着家,我一个人怎么生儿子?
后来被公婆冷脸催促久了,丈夫又总是不在家,陈氏就被一个富家无赖子弟诱惑,做下丑事。她一边是赌气,一边又是寂寞,就尝了禁果。做错之后,她立刻后悔,想跟那人断了往来,可是,这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那无赖子弟姓裴名争,他对漂亮的陈氏不肯放手,他早有准备,偷拿了陈氏的肚兜和汗巾子,威胁陈氏继续与他暗中往来。
就这样,一来二去,陈氏怀孕了。这下野鸳鸯两只就惊散了,那裴争给买了打胎药就再不见面了。陈氏心里害怕,但是,她却心里升起个主意,干脆就把这孩子认作是丈夫的。
恰好,婆婆病了。陈氏便让人捎了书信,说婆婆重病,要见儿子,于是,原身就匆匆赶回。为了母亲的病,原身就在家里多待了些时日。
后来陈氏说有孕了,一家人欢喜不已,也没有多心,虽然婆婆觉得媳妇肚子有点大,但是,陈氏说是自己贪吃,长胖了,婆婆也就没多想。
等到快生的时候,陈氏又假装了个摔倒流产,惊得一家大小不得安宁,好在大胖小子如愿出生了。
刚有了儿子的头两年,原身就不怎么出门了。陈氏得相公相守,也因一举得男被公婆捧着,日子过得逍遥,也就忘了野男人。
后来,池家两位老夫妇过世,剩下一家三口平静度日。虽然,原身在孩子大些后,还是喜欢出去会友,但是,陈氏不再抱怨了,她守着儿子,也算满足。
可是,过了十年,事情还是败露了。
因为儿子的长相越来越像裴争,外面议论纷纷。终于有一天,有人在原身面前说破了这事。原身也知道裴争这么个人,一个无赖富家子,他瞧不上,也从无交道。
可是,被人提醒后,原身也是看着儿子确实有些像印象里的裴争。他回家后,就冷脸质问陈氏,陈氏赌咒发誓,寻死觅活说不是。原身又没有证据,无法追究。可是绿帽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于是,原身开始找人查证,陈氏知道了,就私下里联络了裴争。裴争虽然风流,但是不会打架,就是个绣花枕头。
他想起原身会拳脚,还有一帮江湖兄弟,立刻毛了。身边的常随提醒,“池瑞可不好惹,且不说他那帮江湖兄弟,就是他自己,您也对付不了。那人又有些好汉气,万一恼了,两颗人头一起砍下的事,未必做不出。”
于是,裴争下决心要除掉原身。
他家里在官府有人,就捏造了个罪名给原身,把原身抓进了大牢。这罪名也好找,就是说原身通匪。人人都知道原身好结交些江湖人士,所以也不大惊奇。人们觉得,池家大公子结交的多事舞刀弄枪的,说不定就有人成了盗匪的。
家主不在了,家里的事情全落在了陈氏身上。而陈氏,得了裴争的通知,知道这样的官司,犯人要杀头,家产也要抄没,她就迅速裹挟了些金银细软,带着儿子投奔奸夫去了。
再说裴争,怕夜长梦多,就使了银钱,让当官的,草草结案,要抄没家产,还判了原身个七日后问斩。
判决一出来,市井中一片哗然。
原身急公近义,仗义疏财,在江湖上也有点名气,被他救助过的人也不少。听说他要被斩首了,就有人去帮忙打听,一问之下,疑窦丛生。
后来就有人揭穿了真相,传出来,要逼死原身的是裴争,而原身的妻子和儿子在裴争的外宅里藏着。为了制造声势,有人就自发贴出了告示,讲述了裴争和陈氏通奸生子,欺骗原身养儿子,如今奸情败露,他们怕被报复,就先下手为强,陷害池家大公子。
知道原身是被冤枉的,一时群情激愤,有人跑去找奸-夫-淫-妇,可是那两人听见风声不对,带着奸生子,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