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少地瓜
时间:2019-09-29 07:21:37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显然也很注重交际,所以不光自娱自乐,还特别见缝插针的邀请其他人参与。
  如此高强度且深入的文化交流,不仅晏骄望而生畏,就连廖家兄妹也有种被掏空的绝望,于是第四天,廖小公子非常郑重的带着妹妹去“陪伴孤独寂寞”的岳夫人去了,然后直到旅行结束也没再回去……
  此般威胁之下,晏骄果断放弃了找董夫人打听京城女眷们文化娱乐的念头,安安分分待在巨型堡垒内拉着庞牧练习擒拿。无奈后者总是假公济私,非常无耻的借助教学之便行非分之举,动不动就把人抓住磨磨蹭蹭,非要晏骄缴纳“亲一口”的赎金才能放人。
  晏骄又好气又好笑,在他身上拍了几把,发现触感跟砸墙似的,庞牧表情还没有变化,她自己的手先就疼了。
  所谓坚强独立的现代女性就是不肯轻易认输,熟知人体构造的晏骄手顺着一路往下,吓得本质上相当纯情的庞牧都忘了动手动脚了,“你摸哪儿?!”
  话音未落,晏骄的手就在他柔软的腹部停住,庞牧松了口气之余却又难免有点遗憾……
  晏骄斜眼盯着他笑,似笑非笑道:“你松不松手?”
  庞牧一梗脖子,用实际行动作了回答:抱得更紧了。
  两人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摩擦着鼻尖,呼吸清晰可闻,然而气氛却微妙的有些诡异。
  “真不松?”晏骄忍笑,“我可要真打了啊。”
  庞牧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向未来媳妇儿展现一下男性气魄和实力,好叫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能保护她!不然整天这么没有安全感,啥时候才能成亲啊!
  “你打,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唔!”
  然而话音未落,国公爷的身体就瞬间对折,打脸速度空前绝后。
  磅礴的力量从他腹部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眼前似乎都冒了金星。
  突如其来的羞耻、懊悔混杂着疼痛,使国公爷迟迟抬不起头来,甚至很不得就这么死过去算了。
  他娘的,他怎么就忘了,这姑娘压根儿不是什么弱柳扶风的娇弱女子,而是能挥舞着双锅以一当十,由此改编的话本至今仍在流传的巾帼!
  见他脑袋杵在地毯里迟迟不动,晏骄吓了一跳,忙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我,我没用全力啊,是不是真的这么疼啊?快给我看看。”
  “看”字的余音尚且回荡在空气中,就见刚还宛如尸体的国公爷瞬间翻了过来,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眨眼间完成躺平、撩衣服、拍肚皮一系列动作,当真称得上一句行云流水。
  他非常慷慨的拍了拍线条分明的小腹,摊开双臂大方道:“来吧,尽管看!”
  晏骄憋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使出杀手锏:拧耳朵,“你不要脸!”
  庞牧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疼,索性把人往下一拉,结结实实搂在怀里,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气,再吧唧往脸上亲一口,心满意足道:“有你在,还要什么脸。”
  事实证明,人不要脸真的天下无敌:接下来几天,拧耳朵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而庞牧就会演技拙劣的认输喊疼。等晏骄松了手,他立刻故技重施,如此循环往复,非常的乐此不疲。
  以至于到了最后,小六等一众侍卫一听见里头庞牧假惺惺认输,就在外头摸着鸡皮疙瘩齐声叹道:“大人又发浪了。”
  因暴风雪阻碍,一行人足足走了十天才到,是为腊月二十六。
  庞牧不是个爱招摇的性子,若非礼制规定官员奉旨回京需乘坐相应等级的坐辇,估计他自己就顶风冒雪的骑马回来了,谁也不惊动。
  可饶是这么着,望眼欲穿的圣人也提前好几天就打发人去驿站蹲守,然后直接带他入城。
  负责接待的使者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诉说圣人的期盼之情,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请定国公直接入宫。
  庞牧看了晏骄一眼,觉得握在掌心的小手又热又软,有点舍不得,便从车窗里伸出头去与使者打商量,“这个,长途跋涉,衣衫不整,不敢”
  “圣人说无妨,”使者笑道,又意味深长的说,“圣人说了,若是您不舍家眷,不如一同入宫。”
  晏骄:“……你自己去!”
  庞牧:“……”就不能犹豫下?
  晏骄不理他,只是激动万分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巍峨城墙,最后甚至忍不住冒着严寒跳下车来,站在冰雪琉璃世界中仰头眺望,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恰当的言语来感慨。
  大禄朝一尺约合后世三十一厘米,十尺为一丈,也就是三米一,而眼前这座以巨石垒砌的城墙,少说也在四丈以上!
  一大两中两小的五座朱红城门都极高,金灿灿的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城墙极宽,上面均匀分布着马面,架着箭台,角落的箭楼上笔直站立着许多手持长矛的士兵,正全神贯注的扫视着往来行人。
  想要达到理想的御敌效果,大城的城墙俱都极其厚重,上面甚至可以几十人并排行走!此时城墙上刚好有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巡逻过来,整齐的步伐和凌厉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南大门正上方是个石头镶嵌的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望燕台!
  晏骄贪婪的望着那斑驳的城墙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呼吸都急促了。
  这并非后世残存的遗迹,而是真正的,活着的历史!不亲眼看到,永远都无法体会这种强烈的震撼。
  跟着下车的庞牧看看她,再看看习以为常的城墙,死活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
  你倒是看看我啊。
  因为到了年根儿底下,归乡返京的人多不胜数,圣人特地开恩,允许五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可以走正门,五品以下的官员走中门,尽量实现分流。
  可饶是这么着,因官员家眷和随从数量过多,且多有跟车行李,这些都要一一检查,三个门前头的队伍并没短到哪儿去。
  见前头还有一家,使者本要上前调换顺序,却被庞牧一把拉住,“无妨,都到了城门口了,还差这一步么?”
  天寒地冻的,都着急进城,反正他们车上炭火充足,多等些时候也无妨。何必如此行事,叫外人又多些谈资?
  殊不知他体恤旁人,却偏偏有人要趁过年抖威风。
  “前头是谁家马车,拉货的也敢往这里来吗?”忽听后面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车队随从的呵斥声。
  使者闻言大怒,才要使人驱逐,却见庞牧嗤笑出声,竟主动迎着声音来源处走去,“我倒要瞧瞧,是谁这样大的威风。”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越过马车,迎面对上后头语出不逊的两个年轻人。
  那两人穿锦袍着玉冠,腰系玉佩价值不菲,分明也是达官显贵之后,可举止轻浮、神色倨傲,着实令人不快。
  庞牧微微蹙眉,顺势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扫了一眼,然后在心中冷笑出声: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03章 
  这是一架装饰华丽的倾车, 前面倾斜的车壁并窗框竟都是以象牙和美玉雕刻而成,又以珍珠、翡翠、猫眼、红蓝宝等诸多名贵的宝石精心镶嵌出花样, 在日光下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 宛如移动的宝库。
  不仅如此, 待走近之后,还能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沁人幽香, 若要细细去寻时,原来竟是将那窗框掏空, 内中灌以上等好香!
  只这一架马车便价值连城,随便抠下来上面的一颗宝石,就够一户普通百姓人家过大半辈子了。而那马车上打的,赫然就是闵家家徽。
  庞牧打量来人时, 那二人也在打量庞牧。
  但凡在京城界面打滚, 或许吃喝玩乐之外旁的本事没有,可必要先就练成一副好眼力。
  穿红袍的才要说话,一旁穿蓝袍的就先一步拦住他, 熟练挂上一副疏离而客套的笑容对庞牧道:“实在对不住,我这堂弟急着回家探望亲人,失了分寸, 叫您见笑了。在下闵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见他这般客气, 红袍青年忍不住嘟囔道:“就是他家的马车挡路了,源哥,你何须这样好脾气!”
  庞牧嗤笑一声, 眼中满是讥诮,“大路朝天,人人走得,此刻不过先来后到罢了,何谈谁堵谁?”
  京城的道路拥堵,有不少旅客不耐烦在车上空等,便下来活动手脚,顺便见缝插针的百般交际、拓展人脉。庞牧音量不低,一下子就吸引了十数道视线。
  闵源还勉强沉得住气,那略胖些的红袍青年却已按捺不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庞牧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可偏偏就是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越发令人火冒三丈。
  胖胖的年轻人面上涨红,眼中带了戾气,“你一个说西北蛮音的乡巴佬,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吏部侍郎闵行勇乃是我”
  庞牧打断他,故意引逗,“是你爹?”
  胖子一噎,气急败坏的喊道:“乃是我嫡亲伯父,当心我叫你等一辈子也选不上官儿!”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议论声,那闵源厉声喝道:“聪弟慎言!”
  闵聪似乎很怕他,一声下去就缩了脖子,只是口服心不服,还一个劲儿的拿眼睛剜人。
  他见庞牧年纪不大,衣着简朴,且带着明显的西北边陲口音,估计是边关兵蛮子。如今仗都打完了,西北苦寒,又没有军功可捞,谁能待的下去?肯定是想趁过年来打通关节的。
  正好,落到小爷我手上!
  庞牧哈了一声,眯着眼冷笑道:“好大的官威!”
  这小子话不中听,可真要论起来,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闵行忠乃吏部侍郎,若单论品阶并不算多高,可吏部掌管天下官员调动事宜,对圣人最终决断也有很大影响。若闵行忠果然从中作梗,想压制一个没有根基的外来官员还是很容易的。
  看这小子脱口而出的熟练模样,想必类似的事情没少说,而闵行忠,或许也没少做。
  闵聪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凑到闵源身边耳语几句,后者瞬间面无人色,忙上前死命按住兄弟,才要对庞牧重新行礼,却见庞牧已经拂袖而去。
  完了!
  闵源本能的追了几步,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侍卫拦下,“我家大人不见客,闵公子请回。”
  闵源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尴尬,他张了张嘴,见这侍卫看自己的眼神中都透了凉意,不由僵在当场,只觉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中满是幸灾乐祸,大冷天的生生急出来一身汗。
  “你这奴才好生无礼!”闵聪赶上前来,冲小五转身离去的背影嚷道。
  “住口!”忍无可忍的闵源回身就是一巴掌,低声喝道,“混账,你要害死我爹和叔父么?你可知他身份?”
  胖子见他神色不似玩笑,也顾不上喊疼,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怕了,“身份?什么身份?”
  如今西北一带还有什么名牌上的人物吗?不打仗的将军就是个摆设,还不是要对着文官低头哈腰的讨钱。
  只要是当官的,谁不巴结吏部官员?究竟是什么人,能叫伯父也这般忌惮?
  闵源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越发烦躁,后悔同意去接他回来,“才刚管家悄悄去看了,他乘坐的乃是四驾马车!”
  说完,他也不看总算回过味儿来的堂弟,心头渐渐沉重起来。自家叔父连带着他生的儿女,办事拖泥带水,性格急躁鲁莽,当真一窝的烂泥扶不上墙!早晚有一天,爹爹会被他们连累死!
  这个年纪,又是这般地位,普天之下也只有定国公一人了。那厮,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却说庞牧一行人进了城,他也不再回马车里,而是弯腰对晏骄道:“宜早不宜迟,我进宫找陛下打小报告,你果然要去白家住?”
  打小报告这个词儿还是他跟晏骄学的,如今细细品味起来,倒觉贴切得很。
  只是最后一句,却显的有点委屈。
  都进京了,媳妇儿竟要住到别人家去,这算什么事儿!
  晏骄抬手拍了拍狗头,笑道:“白家人已经来接了。成亲是大事,我怎好不陪着小白?”
  庞牧哼哼几声,翻着白眼道:“反正我就是比不上她罢。”
  晏骄失笑,摸了摸老黑的脑袋,连声催促道:“走吧走吧,赶紧带着你家主人进宫去!”
  多大年纪了还撒娇?再说了,你不也是一样先去找好基友?
  却说庞牧一路疾驰,早有小太监在宫门口亲候。
  皇宫是内外两城相套的格局,从外城到内城也有几十丈远见他要下马步行,小太监忙笑道:“圣人亲赐定国公宫中骑马,到内城门再换轿辇即可。”
  庞牧摇头,正色道:“圣人体恤,我却不可如此不知分寸。”
  小太监听后,笑得越发恭敬谦和,“到底是国公爷深明大义。”
  两人一通疾走,待到了内城,等候的就是老熟人王公公了。
  王公公示意小太监退下,上前行礼,亲自带着庞牧往里走,“您可算来了,圣人哪天不问个百八十遍的?当真是望眼欲穿呐!”
  庞牧笑了一回,进门之前又跟他小声说:“骄骄也来了,还特意带了火锅底料和各色肉干,我已派人送到你宅子上去了。”
  东西不算贵重,难得这份情谊熨帖,王公公千恩万谢,又帮忙打帘子,欣喜地朝里头报了一句:“陛下,定国公来了。”
  天色大亮,外头地上又满是白雪,可依旧照不透这空旷幽深的大殿。
  墙角的仙鹤铜香炉内静静烧着龙涎香,昂首朝天的仙鹤尖喙内缓缓荡开白烟,如云似雾,将上方修饰精美的藻井都遮盖的有些模糊了。
  庞牧暗暗吸了口气,才要行礼,里头就风风火火走出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把将他拉起。
  “天阔啊,一别数年,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
  圣人也不过而立之年,眉梢眼角还透着青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一看庞牧进来,当即喜形于色的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道。
  他言辞亲昵,庞牧不由失笑,眼中亦沁出暖意,“才不过一年而已,陛下言重了。”
  说完使了个巧劲儿推开圣人的手,到底规规矩矩的先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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