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反骨(快穿)——古钴
时间:2019-09-30 08:05:17

  当年的小妇人如今已经是小老太,明明还不到五十岁,饱经风霜的脸孔却像六、七十岁。想到自己老娘被生活和痛哭压弯了脊梁,就连摸摸自己儿子的头顶都得踮脚,秋宝山心里先是一松,接着一紧,然后是酸酸的,有点疼有点涩,还有一点点的甜。
  “……娘,你说我能改么?”
  低着头的秋宝山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是真怕自己改不掉被人稍微诱.惑一下就又跑去吃喝玩乐的性子,下颌的线条蹦得紧紧的,一双手也紧握成拳还有些发抖。
  “能。”
  听见顾凌霄的声音,秋宝山晃荡在空中的心稳稳地落地了。他家老娘金口玉言,他不相信自己的毅力,但相信没娘亲的话。深吸口气,把眼泪水憋了回去,秋宝山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继续回去抄定性书了!”
  顾凌霄笑着点头,秋宝山就拖着瘸腿一蹦一跶地跑了。桃红好气又好笑,望着小弟的背影生出些弟弟长大了的感慨来。一会儿才收回视线,问顾凌霄:“对了娘,您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你猜。”
  接过桃红拿来的药材,顾凌霄一样样地捻开在鼻下轻嗅。确定桃红买来的药材都符合要求,顾凌霄这才让桃红去把柳绿喊来,母女三人一道去了后院的库房。
  田桂花一家没什么值钱的物什需要锁起来,前主家留下的偌大库房这会儿全都空荡荡的,连锁也没上。
  刚打扫过的库房里地面还有些湿润,空中是清新如雨后的气味。顾凌霄指挥着木匠、铁匠家来送货的长工一件件地把东西往上摆。等人装好了灶台,放好了架子尽数离开,这才把桃红买来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放到架子上的簸箕里备用。
  柳绿和桃红都很好奇娘亲这是要做什么,一边帮着忙一边忍不住朝着顾凌霄看。顾凌霄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让柳绿和桃红看清自己都挑选了那些药材,将这些药材如何碾碎混合。
  “柳绿,热锅。”
  “诶!”
  顾凌霄让柳绿热锅,柳绿和桃红还当娘亲这是要做吃的。两人心疼娘亲,难免嘀咕说:“娘,您要吃什么,让女儿们来做就成。”哪知顾凌霄笑着摇了摇头,让两人好好烧火便是。
  铁锅渐渐热了,顾凌霄的手往锅上探了几回,等温度够了这才把碾碎的药材悉数倒了进去。
  甘草半两,黄姜四片,桂皮些许,小茴香一把。这些药材入锅被烘干了水分,顿时散发出清香的气味。顾凌霄在些微的烟雾中眯着眼睛,慢慢地翻炒着这些药材,手法之温柔犹如在抚摸孩子的头顶。
  田桂花是个酿酒的奇才,否则她也不会凭着人牙子喝醉后的只言片语就拼凑出“百里闻香”的方子。只是乡下人日子过得贱,能吃饱就算不错了,好不好吃不在考虑范围内。田桂花一个过惯苦日子的童养媳即便天生就拥有极为敏.感的嗅觉和味觉,没有味道的水她能尝出不同来,闻闻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就知道这人昨天吃了什么,她也没把自己的这种能力当成是有用的东西。
  “百里闻香”其实没有方子——田桂花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她哪里能写什么方子?“百里闻香”的秘密全都在她的脑子里。
  大房三房帮着二房,早就悄悄摸清了“百里闻香”究竟用了多少种粮食来发酵,他们仿制“百里闻香”时用的是同样的粮食。只可惜大房三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成就“百里闻香”的远远不止是发酵的粮食要用哪些,各自的比例是多少。成就“百里闻香”的还有水,还有温度、湿度,气候的变化以及发酵的时间。
  田桂花酿“百里闻香”用的水是后山山顶那口泉眼的水。那口泉眼的水清凉甘甜,还透着丝丝寒意。用那口泉眼的水才能酿出饮时如琼浆玉液般甘冽醇美,过喉后暖如冬阳入腹,饮后吐气只觉异香连绵不绝的“百里闻香”。
  当然,即便大房三房也用了后山山顶那口泉眼的水,他们也酿不出与“百里闻香”一样的酒来。田桂花酿酒时除了对装酒的罐子坛子的大小薄厚有要求,还对什么时候把罐子坛子埋入泥中,埋在哪处泥中,埋多深、埋多久,什么时候起出都有明确的要求。
  天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受到天气天候的影响,泥土中的温度湿度也会有变化。田桂花日日都在意天气如何倒不是因为在乎田地里那点收成,而是她在心中计算着“百里闻香”的熟成程度。
  顾凌霄会选择这个宅子来做落脚的地点除了这个宅子有非常大的库房之外就是因为这个宅子有很大的院子。活学活用田桂花的经验,顾凌霄可以确定这个宅子的院子适合熟成“百里闻香”。现在,从秋家地里起出,还没有完全熟成的“百里闻香”就埋在这个宅子的院子里继续着熟成。
  田桂花后半生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酿酒上,她的记忆里除了“百里闻香”的酿法还有许多酒的酿法。只是二房被大房三房压榨,田桂花担心日后自己一命呜呼,酿酒的方子全部落到大房三房的手里自家的孩子无以为继,这才绝口不提自己还研发了其余几十种酒的酿造之法,只等着有一天儿子定了性,她再将自己毕生的心血传给儿子。
  田桂花没能等到这个“有一天”,这是她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
  顾凌霄得到了田桂花的记忆,田桂花会酿的酒她自然都掌握了酿法。她现在要展示给柳绿桃红看的正是其中一种药酒的酿法。
  药酒可不是随便拿瓶白酒来把药材泡进去就行的。基酒从度数到成分都会影响药效,如果基酒的品质达不到要求,药酒甚至可能变毒酒。
  用蛇胆酒做例子:蛇胆清肝明目,蛇胆酒祛风除湿、解毒祛热,还能延年益寿。是不可多得的佳品。然而蛇胆酒必须用度数高的烈酒来泡,低度数的酒难以引出蛇胆的药性不说,还因为无法杀死蛇胆中的微生物,导致蛇胆腐坏,整瓶酒都变质。
  顾凌霄现在要酿的一坛是祛风除湿的药酒,这种药酒对基酒的要求不算太高,“百里闻香”的半成品完全能够胜任。
  炒好了几味药材,顾凌霄就让柳绿和桃红起了一坛还没发酵好的“百里闻香”出来。她当着柳绿和桃红的面将药材放入新的坛子里。
  丁公藤、桂枝、麻黄、川穹、当归、黄精……其他的柳绿和桃红就看不出来了。顾凌霄这才开口解释说这个是这个是羌活,那个是防风。
  柳绿桃红认真地记着,直到看见顾凌霄将半成的“百里闻香”倒入新坛,再将新坛密封起来,这才猛然回神。
  ——娘亲这是在教她们酿酒?不是说手艺传男不传女吗!?
  柳绿和桃红张大了嘴巴却依旧激动地喘不过气来。
  “娘、你这是……”
  “娘说过了,你们都是娘的孩子。今后娘会的,都会教给你们。娘不会的,还要你们自己去发现、去创造。”
  顾凌霄笑呵呵地拍拍柳绿和桃红的脑袋,她这两个便宜女儿最近真是特别爱哭。一言不合眼泪就扑扑簌簌地往下掉,也不怕哭出大眼袋来。
  “我、我们能行吗?我们、真的能继承娘亲的手艺吗?”
  柳绿结结巴巴的。
  “当然能。娘能,你们也能。”
  顾凌霄此话一出,两个便宜女儿哭得更厉害了。无奈顾凌霄只能状作心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哭了。小心眼泪掉进酒坛子里去。”
  “嗯!”
  柳绿和桃红连忙擦了眼泪,语笑盈盈地帮着顾凌霄把药酒坛子搬去外面埋了。
  晚上吃饭时秋宝山惊讶的发现桌上竟然开了一坛“百里闻香”,这坛“百里闻香”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成,但那奇异的香气已是醉人无比!
  家里这是有喜事了?不对呀!他大姐早已是下堂妻,他二姐可是刚被休了没几天啊!秋宝山挠挠脑袋,疑惑地向着春风满面的两位姐姐看去。
 
 
第10章 老太她金口玉言
  武定村的后山上,张沉翳久病不愈的身体一日日的好了起来。不过小半个月的功夫他已经能自行下床行走了。
  张倚翠一边为爹爹叠着刚收进来的衣服,一边笑道:“爹爹你是不知,桂花婶子当真金口玉言,她说您会好,您就真的好起来了!还有啊,桂花婶子曾经对害了她夫君的恶人说……”
  听小女儿虎着脸粗声粗气地学她口中的“桂花婶子”说话,张沉翳无声轻笑。小女儿这些天已经把秋家的事翻来覆去地给他说了个遍,关于秋家,小女儿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说是听得耳朵长茧也不为过。
  只是他素来是个有耐心的,小女儿在她娘亲过世之后又是郁郁寡欢。现在见女儿开心开朗,便是女儿再重复同样的话一百遍一千遍他都是愿意听的。
  “……后来果真应验!”
  张倚翠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充满了对顾凌霄的崇拜。她住在后山,又不怎么与村里人来往,村里发生什么没法马上知道。等听说秋家二房一道搬去了镇上,那已经是秋家搬家后好几天的事了,为此张倚翠还失落了好几天。
  好在顾凌霄并没有因此与张倚翠生分。张倚翠到镇上给张沉翳抓药时去了一趟顾凌霄新置办的宅子,她在门口徘徊不敢敲门进门,却是被顾凌霄撞见了。
  顾凌霄让张倚翠进去坐,临别时又给了小姑娘一坛活血的药酒——张沉翳的病顾凌霄帮不上忙,但张沉翳卧病在床这么多个月,身上难免会生褥疮。用这药酒内服外敷,张沉翳又痒又痛还不好意思对女儿说的褥疮不到三日便结痂掉痂了。
  女儿自打从秋家回来就不再惴惴不安,人有精神了许多不说,还朝气蓬勃.起来。张沉翳自知病弱的自己就是那个让女儿惶惶的根源,他对女儿有多愧疚,对安慰激励了女儿的顾凌霄就有多感谢。
  听小女儿说秋家二房与赌坊打手起了冲突,怕日后赌坊的人又上桂花婶子找茬。张沉翳想了想还是提笔给州刺史修书一封。
  他曾是尚书令,县太爷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或许不明白他张沉翳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但州刺史一定明白。
  就是这封信一去,他的行踪也暴露了一半。不管先找上门来的是哪一路人马,他想再过清净日子是难了。
  “对了爹爹!您肯定不知道,和秋家那些恶人们沆瀣一气的赌坊也被县太爷查抄了呢!”
  张倚翠咯咯笑着,眼睛都喜得眯缝了起来:“抄得好!谁叫他们还敢追着桂花婶子要秘方!秘方能随便给人那还是秘方么?桂花婶子真的好厉害!她说那赌坊掌柜的再派人纠缠,他不出半月就会家徒四壁、妻离子散,这也应验了!爹爹,您说桂花婶子厉不厉害?”
  张沉翳一抿嘴角,心道这些地方官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毕竟事情一旦闹大,那是影响地方官的政绩的。这次县太爷会如此重视秋家的事情,还不是因为自己修书给了州刺史?然而这么点小事州刺史亲自出马就太显眼了,所以实际出面的还是县太爷。
  “厉害。”
  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张沉翳为官几十载,早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鬼神要是有用,那还要做官的干嘛?他只是不愿破坏了小女儿“善恶到头终有报”的美好想象罢了。
  至于他的身体大好……那应当是女儿坚持不懈地给他抓药煎药的成效吧。
  这头张家父女温情脉脉,那头一行人策马奔腾卷起阵阵尘土。
  在福临镇这种乡下地方驴车已经是寻常人家的顶配,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驮马。这一行人胯.下的骏马个个比人还高,扬蹄奔腾之声更是犹如奔雷。
  福临镇的街道两旁,无数人都挤出来看热闹。无奈宝马跑得太快,镇上的人没能怎么看清宝马的庐山真面目,倒是吃了一嘴烟尘后看见了被吓破了胆子,滚到角落里瑟瑟发抖、连挑来卖的山货都丢在一边不要了的武定村村人。
  不说福临镇的人如何嘲笑武定村的村人,只说这驾驭着宝马的一行。这一行人一进福临镇就直奔着秋家二房的宅子去了。
  也是正巧,这天中午顾凌霄正在家门前泼水。最近天气太过干燥,一有人从她家门前过就得掀起一片尘土来。顾凌霄要酿酒,酿酒就需要粮食。一会儿粮商就要送粮食过来,到时候一群人进进出出还不得把到处踩得都是脚印?是以顾凌霄让柳绿桃红扫地,自己拿了桶来泼水。
  驭着一匹纯白宝马跑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弱冠年纪的男子。男子修眉俊眼高鼻深目,细长的凤目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倨傲,身上的气质却是如开刃宝剑般锐利。他一袭白色的外裳以金线绣着飞天金鹤,内里玄色袍服上暗绣松枝,两者合起来看竟是一副仙鹤栖松图。
  皎皎如月令.女子望之面红的容貌配上华贵异常令男子目瞪口呆的衣饰,男子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朝着这位王公贵族兜头而来的却是一桶冷水。
  顾凌霄举着桶,口中“唉呀”了一声。她不是故意的。
  田桂花的反应速度比她原本的反应速度要差很多。这一行人的马又都骑得极快。最要命的是这一行人突然减速要停在她家门口,她这一桶水就不偏不倚浇了那为首的男子。
  男子被这桶水从头浇下,他胯.下的白马也遭了秧。踱着蹄子的白马打了个响鼻,抖着脖子就开始甩鬃毛,飞散的水珠顿时让男子犹如被泼了第二次。
  夏袍轻薄,为了赶路男子更是只穿了一件真丝的里衣在里边儿。这会儿他衣裳湿透全黏在身上,壮硕的胸肌线条随之喷薄欲出,火.辣辣地烧着人眼睛。
  柳绿桃红只是看了男子的俊颜一眼便不敢再直视如此俊美的男子,两人连忙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偏偏她们低头时都瞥见了男子那壮硕优美的身材线条。哪怕柳绿桃红已经努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再回想自己看到的东西了,她们的脑子依旧不停地回味着男子的身材,连带着她们的喉咙都干燥起来,喉头像是有自我意识滚动连连。
  即便是见过不少美人的顾凌霄也要承认这名男子的容貌非同一般;一个个单看,他身后那些侍从模样的男人们也都相貌不差,然而和男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些人却被男子衬得如同土鸡瓦狗。
  但,也就这样了。顾凌霄对男子没有更多的感想,她比较好奇男子堵在她家门口是要做些什么。
  “侯爷!”
  见自家主子被水泼了,后面的马上立刻跳下来几人,为首一个络腮胡子大怒,朝着顾凌霄就是又瞪眼睛又吹胡子。
  “乔大,还记得本侯说过什么?出门在外要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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