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到皇帝身上——花心者
时间:2019-09-30 08:05:54

  母亲和其他人已经到了别处,等着他们回去接人,如果没回去,代表着失败,他们则隐姓埋名,用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可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赢则生,输则死,现在赢的几率更大。
  只要杀了皇上,一切都成定局,他们会用上次皇上在长春宫停留为由,宣布被皇上宠幸过,怀了皇家的孩子,以‘肚里的孩子’名义光明正大登基。
  不是造反,是继承。
  后方突然传来声音,不是一星半点,更像在厮杀。
  “什么情况?”他问父亲。
  “没事。”宋元中不以为然,“是神机营的人,不知道谁带来的,跟李斋汇集了,追着我打。”
  他心记这边的事,没与神机营缠斗,毕竟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人,而且对方没有经过战争,夜里燃了很多火把,就是最好的指明灯,也就是说他们是一条直线通上来,省了很多路程,处于稍稍疲劳的状态。
  这边已经在山上打打停停一两天,不是对手,也没必要纠缠,还有更重要的事。
  总之此局的关键就在皇上,杀了皇上,一切都是值得的,也会解除危机。
  “为什么还不动手?”他喊了一声,“杀了他!”
  “宋太傅。”殷绯站在略高的地方,四周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人,“你不怕诛九族,要连累所有人都诛九族吗?”
  他挤开林指挥使和秦指挥使走出来,“造反没有好下场,今儿我把话放这里了,无论成功与否,我活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跑不掉!我死了,所有人的亲朋好友,家人兄弟,九族都要给我陪葬!”
  他环顾一周,来包围他的人都曾经是他的子民,靠他养着,现在全都是对着他的利器。
  真好笑。
  “被人利用,挑拨,既是蠢,蠢就要付出代价,死了也是活该!”
  人群里立马传来唏嘘,迟疑,惊呼声,大家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似的。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看向太傅,曾经他给过他机会,只是将他明升暗降,提醒他,该收敛了。
  他只有一条路,放权,颐养天年,但是他没有,选了另一条绝路。
  “丢下武器,退出战场,朕保你们家人不死!”
  他说的是家人,没说他们的下场,毫无疑问,参与造反,只有死路一条,无论是不是被利用的,从一开始选错路开始就该死。
  宋元中开始还很紧张,他后一句一出,便放心下来,“皇上,放弃挣扎吧,你死到临头了。”
  殷绯眯起眼,“是谁死到临头还未可知。”
  这句话另有含义,听不懂的人只觉得他放空话,听懂的人……
  宋长生身后突然有人冲出,一剑朝宋元中捅去,但是宋元中似乎早有防备,手中长剑朝后一挽,挡住了那一剑。
  何清另一只手下滑出一把匕首,刚要刺出,两把剑已经压在他脖间,叫他动弹不得。
  手里的匕首被打落,长剑收了去,他苦笑。
  明白的太晚了,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将功赎罪,假如他能杀了太傅,挽回局面,便放过他和他的兄弟们,也算戴罪立功。
  他以前有机会,太傅还很信用他,可惜那时候他不懂,懂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没有机会了。
  宋元中笑了,“这下皇上该死心了吧?”
  殷绯面上并无波动,只冷冷看着他。
  “浪费了太多时间,该送你上……”他突然顿住,目光朝下挪去,一把剑插在他腰间,剑尖上带着他的血,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他捂住流血的地方,心里有些迷茫。
  是谁?
  谁在背后伤他?
  何清不是已经制住了吗?
  他身边都是亲近的人,除了何清是他故意留下的,不可能还有别人能近他的身。
  他回头看去,整个人抖了抖。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下手的人会是他。
  “宋长生!”宋长明嘶吼,“你干了什么?”
  他冲了上来,刚要拔剑,宋长生已经抽出剑朝后捅去,那剑很快,又恰到好处,宋长明腰间一疼,没待反应过来,那剑又抽了出去。
  宋长明呆呆的看着喷血的地方,又抬头看他,张张嘴,想说话,嘴里只喷出了鲜血,脚下一软,朝后倒去。
  宋元中眼睛骤然赤红一片,“宋长生!那是你哥!”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儿子。
  宋长生声音颤抖,“我知道。”
  “我们就快胜了,”他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
  背叛他们?
  宋长生苦笑,“爹,你看看四周。”
  宋元中依言,目光朝四周看去,不知何时神机营的人冲来,周围乱成一片,树上影影绰绰,有人来来回回穿梭,像河流大海似的,站在皇上身后。
  皇上那边的队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听到所有人呐喊。
  “保江山,护国土,明帝奉天承运,大顺长盛不衰!”
  “现在明白了吧。”宋长生嘴角的苦笑更甚,“人心所向,众志成城,我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吐出一口气,“这场灾难始于我,也终于我吧。”
  是因为他体弱,父亲寻来那药,才会导致其他人沦陷,所以他是最大的罪人。
  现在该他这个罪人赎罪。
  “爹,你常说希望看到大顺兵强马壮,国势强胜,现在这盛世……”回头看了看已经稳住的局面,笑了,“如您所愿。”
  可惜,不是他起的头,但大顺在别人手里昌盛是不争的事实。
  宋元中阖上了眼。
  既然争,自然有输有赢,赢了说明他更适合当这个帝王,输,便是不如人,死又有何惧。
  宋长生托起他的身体,将他与哥哥长明并排放在一起,然后丢下剑,朝皇上跪了下来,“罪臣参见皇上。”
  殷绯的毒又开始发作了,浑身冰凉,骨头下仿佛有蚂蚁在爬似的,他眼晕了晕,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但是并没有摔,他被一个稍显矮小瘦弱的身子顶了起来。
  方姝用了些力气,皇上比她想象中还要沉,“你也稍微使得劲啊,我也很累的。”
  她走了一路,赶着救皇上,脚底板都不知道磨出了多少个水泡,都不敢挑,怕挑了更疼,就那么忍着,一直到现在。
  好不容易找到皇上,以为可以轻松些了,结果还要受累,嘴里不自觉抱怨。
  殷绯听到了,非但没收敛,反而将更多的重量放心的靠过去。
  方姝这边当即又是一重,使了吃奶的劲才将他扛起来。
  “怎么还得寸进尺?”嘟囔了一句。
  冷不防手被人碰了一下,她低头看去,皇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的与她十指相扣。
  “宋状元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她听到皇上在与别人说话。
  等等,宋状元,那不是娘娘?
  方姝刚要回头,手上突然一紧,被人用力攥住,似乎在提醒她。
  你的娘娘小命在我手里,别轻举妄动。
  方姝真的不动了,她也知道娘娘造反,牵扯的有多大。
  “罪臣自小受教,忠于国,效于君,即便是自己父亲……”
  殷绯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他并没有戳人痛楚的爱好。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很笼统,问的是什么?又该回答什么?
  宋长生犹豫片刻,道,“皇上提醒何清的时候,何清没有听懂,罪臣听懂了。”
  殷绯脑子里想起何清质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的兄弟放在眼里?
  他当时回答‘是’。
  但还给了别的答案。
  何清没懂,宋长生懂了。
  “那你一定也猜到了我给他开的条件?”
  宋长生点头,“何清没有做到,我做到了,求皇上开恩,放过宋家无关的人。”
  他给何清开的条件是杀了太傅,戴罪立功,将功赎罪,抵消原来犯下的错。
  可惜何清被识破,但是宋长生没有。
  “皇上!”林指挥使想说什么,殷绯抬手让他打住。
  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无非是此事事关重大,宋家儿郎众多,唯恐放虎归山而已。
  “你能当家做主?约束宋家儿郎?”殷绯问他。
  宋长生不假思索回答,“罪臣可以。”
  殷绯笑了,“虽未参与,到底享了一把荣华富贵,同罪倒不至于,朕便罚你带着你的家人远赴边疆,吃斋念佛,日行一善,百年后方算赎罪,你可认?”
  宋长生颌首,“罪臣认。”
  殷绯点头,“那去吧。”
  宋长生磕了个头,站起来抬脚想走,又顿了顿,瞧向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带走吧。”殷绯语气唏嘘,“宋太傅怎么说也为大顺做了许多贡献,人死如灯灭,好好安葬。”
  宋长生大喜,“谢主隆恩。”
  他又跪了下来,这次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方姝听到了动静,偷偷探出头去看,正好与娘娘的视线撞在一起,娘娘微微惊异,瞳孔稍稍放大了些。
  似乎留意到这样盯着另一个人看不太礼貌,他很快挪开视线,弯腰去背地上的太傅。
  他只有一个人,背不了两个人,何清上前一步,“皇上,罪臣在宋家时,多亏了宋兄照应,将那药换成了普通枣丸,否则罪臣与其他人必遭黑手,朝廷也会有更多人沦陷。”
  他低下脑袋,“罪臣请命,送宋兄一程。”
  他是个记恩的人,宋长生对他不错,他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被他们的人怀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宋长生帮他顶下了压力。
  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即便知道不合适,他还是要说。
  “去吧。”殷绯没有阻拦。
  没有必要。
  何清匆匆行了一礼后背着宋长明,随宋长生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血腥味浓重的地方。
  宋长生脚步很急,走的飞快,他在后头几乎有些跟不上,“宋兄,你慢点?”
  宋长生摇摇头,“慢不得,我有点担心母亲。”
  “是担心父亲和哥哥吧?”
  宋长生脚下一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回头望去,目光有些冷。
  “别误会。”何清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两剑都刺在同一个地方,有些好奇,太傅和长明兄没死对吗?”
  本来只是猜测,宋长生的反应几乎证实了,他的猜测没错。
  宋长生空出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还藏了一把匕首。
  “如果我要动手,早就动了。”何清提醒他,“你有打算吗?太傅和长明兄这般,即使没死,也差不多了。”
  “我自有定夺。”宋长生挖了他一眼,“你别捣乱就好。”
  何清轻轻‘嗯’了一声。
  俩人继续在林间转悠,不知何时,到了一处草屋前。
  那草屋他记得,是来时的那个,离得不远。
  原来宋长生早就算计过,这草屋他们搜过,里面有很多药,是村里大夫上山采药的住处,有大夫又有药,宋元中和宋长明搞不好还有救。
  门被‘啪’的一声踹开,宋长生率先进去,随便找了个屋子,将父亲放在床上,何清随后跟上。
  宋长生开始在屋里搜寻草药和能用的东西,在柜子里找到金疮药,又拿来纱布和酒,撕开衣物,直接将酒倒上去。
  虽然不是要害,但是怕被人发现,一剑贯穿前腰和后腰,离致命点也很近,又拖了那么长时间,父亲和哥哥已经没了动静。
  他洗完伤口,倒上药,包扎好,探了探父亲和哥哥的脉搏,早就凉透了。
  他不死心,拼命的摇父亲和哥哥,一次又一次掐他们的人中,虎口,没有用。
  他瘫坐在地,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苦笑。
  已经尽力了,是老天爷要收他们,他做再多努力也没用。
  屋里很安静,何清不知何时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很累很累,身子朝后一倒,躺在地上。
  闭上眼,耳边突然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带着警惕朝他走来。
  或许是屋子的主人吧?
  何清不会这样走路的。
  脚步声沉重,说明没有武功,是来杀他的吧?
  他擅自闯进别人家里。
  宋长生并没有动。
  无所谓,反正这副身子迟早要死。
  他在原地等了等,没有等来疼痛,反而等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盖在身上。
  宋长生睁开眼,视线先是落在身上的毯子上,又顺着毯子看向盖毯子的主人。
  那人拿起他的手腕,给他探了探脉搏。
  他听到一声叹息,声音熟悉异常。
  “锦绣?”
  皇上的毒发作的越发厉害,一一处理完所有人,他便坚持不住,挥退了其它人,连方姝都不见,一个人躲在山洞里。
  方姝听到了压抑的痛吼声,呻吟声,和指甲抓在石头上响起的动静。
  方姝忍不住了,拿了一个火把走了进去,李斋想拦她,没拦住。
  方姝进了山洞,小心翼翼接近里头,山洞不深,很容易叫她走到了尽头。
  她看到一个影子,被火把照的有些狰狞,像野兽一样,还有浓浓的喘息声。
  他很痛苦,她感觉到了。
  “皇上……”
  “出去!”
  啪,一块石头砸了过来。
  方姝脚步微微退缩,又陡然冲了上来,丢下火把,从背后抱住皇上。
  “皇上,你别这样,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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