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戴在腕上不明显,而且他手受伤了,所以方姝挂在脖子上。
“这样大家就会觉得你是有主的,不会再有人打你的主意了。”
第95章 买自己吗
殷绯视线落在胸口, 又瞧了瞧她。
方姝有些脸红, 她刚刚的话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只要稍微开窍一些,就能晓得她的小心思,希望皇上没开窍。
“你如果不喜欢系脖子上, 系手上也可以。”进一步解释,“一般情况下, 女孩子把自己的发带系在男孩子手上, 就是告诉别人,这人是我对象,都有对象了, 再不要脸,也不会有人过来自讨没趣。”
殷绯白皙消瘦的手摸在发带上。
发带是方姝刚买的,粉嫩粉嫩, 底下还挂着流苏,中间是个小玉扣,圆形的, 很便宜, 假货, 但是看着精致,这样挂在脖间, 就像项链似的。
“我怕不明显,所以系在了脖子上。”方姝手指头抠在栏杆上,“你要觉得碍事, 拿掉也行。”
勾着发带的手,小拇指微微一动,随后将发带放回原位,手也重新缩进袖子里。
他没有拿掉,那是不是说明,他不讨厌?
不讨厌就好,方姝吓死了。
砰!
天空中突然炸开巨大的烟花,瞬间照亮了整片望楼台,也吸引去方姝的注意力。
“哇,烟花开始了。”
她激动的拉着他的手,不是第一次了,他似乎也习惯了,目光只稍稍停留,便落在空中的烟花上。
一道烟花过后,是无数的烟花炸开,炫彩夺目,璀璨辉煌。
七夕真是个神奇的日子。
*
李斋是来躲避追杀的,亦或者说,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一一下手将追杀他的人除去,可惜,去一个角落,发现有人,又去一个角落,还有人。
大街上有人,小巷里依旧有人,似乎就没有安静的地方。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在有人的地方交手,对他十分不利,他要保护那些普通人,束手束脚,他们可不用,专业的杀手心狠手辣,见一个多余的人,便会杀一个,除非是人特别多的地方。
杀不完,还有可能被人群围着,不好逃跑是一回事,第二,会惊动官兵和巡逻,再加上是在京城这种地段,一块砖头掉下来,能砸死几个有钱有权的人,弄不好惹的自己一身骚。
还有一点,万一碰到见义勇为的人,与他们缠斗在一起,那怕是出来送死的。
所以在人特别多的街道,他们反而不敢动手,前提是没被逼入绝境。
他不会主动去找官兵,因为这些人功夫不错,官兵不是对手,还有可能平添无辜的牺牲。
他依旧在找人少的地方,绕了几圈,终于寻到一个稍显偏僻的小巷,刚打算翻墙,先藏起来,发现动作大了,会牵扯到胸口的伤。
距离上次胸口中簪子和毒没多久,他的身体并没有养好,一旦动作大就会疼。
这副模样想除掉十二个杀手有些困难,而且因为一路躲避,体力消耗过大,速度越来越慢。
他们却是完好的,身上没有半点伤,也因此,追来的人越来越多,四周也全是人,摸不清现在追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多少,晓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开始琢磨脱身之计。
他瞧了瞧一边的墙,意外闻到里面飘来的香粉味,如果不出意料,该是家青楼吧。
能在京城开青楼的,怎么都有些后台,不好惹,也许能稍稍避一避。
*
木槿别了方姝之后,一直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找吃食,方姝虽然走了,但是给她留了不少银子。
她自个儿的有大半给了哥哥嫂嫂,还有大半给了方姝留着做生意,现在身上很穷,吃的,喝的都是方姝给的。
方姝最近很是古怪,平时抠的不是一星半点的人,现在很是喜欢用钱打发她,今儿给个几铜板,明天给十几个的,让她自个儿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方姝瞒了她什么,比如有野男人了。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街上闲逛,冷不防身后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将她手里的饼都撞掉了。
她想上前理论,那人凶神恶煞的回头,露出腰间的匕首给她看。
她怂了,继而发现他们好像在追什么人,小巷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种事她一个弱女子,本来应该躲的远远的,谁知那巷子里头突然传来声音,“你们的主子是谁?”
声音磁性异常,又十分熟悉,是她只见过两次面的新任都御史。
她对他印象实在深刻,那帕子还在她手里,被她好好的放着。
犹豫片刻,她探出头,朝小巷子里瞧了瞧。
里头很暗,看不清楚,恰好一道烟花闪过,瞬间照亮了四周,也叫她看清了里头的模样。
新任都御史站着,脚底下踩了一个人,旁边也躺了两个。
他似乎也发现了她,手在唇间比了个‘虚’的手势,然后一跃,翻墙而过。
木槿瞬间精神了,从角落里走出来,顾不上地上的人是死了,还是晕了,想跟着翻过去,发现墙太高,不太可能,只好放弃,决定从正门走。
这个地方有一面对着大街,只要是对着大街的,肯定是门面,门面都是做生意的,她还有机会追到人。
依旧没留神地上的人是死是昏,直接跨过去,朝对着街的门面走去,到了地方发现是一家叫‘清风楼’的青楼。
这地方好像不是她能来的,她也不管了,一咬牙提了裙摆进去,门口的小厮竟也没拦她,直接就让她进去了,还恭恭敬敬喊了声女公子。
???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就这么心虚的由人领着,朝雅座而去,那小厮眉清目秀的,说话也讨喜,“女公子,今儿看上了哪位公子?”
???
这里是不是和平常的青楼不太一样?
*
李斋刚进去便意识到不对,这里似乎不是一家寻常的青楼,来店里的客人都是女子,接客的才是男子,偶尔还会冒出来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子。
龙阳之好他一直知道,很多年轻公子喜欢养着一两个男宠,还有人要送他一个,被他拒绝了。
他对龙阳之好没什么意见,但是亲自宠幸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兴许是穿的吊儿郎当,竟也有人将他当成了接客的倌儿,一路走来被摸了两次屁股,还有人伸手便往他胸口探去。
不想引起注意力,没有声张,只不动声色拒绝,并且很快入了角儿,将一头黑发散下来,衣襟拉开,松松垮垮半露出胸膛。
这样还不够,瞧了一眼四周,大家穿的都像个妖艳贱货,他不像的话,会引人怀疑。
正好楼间装了不少罗曼轻纱,他撕下来一片红色的网纱,脱了外衣丢在角落,只留了白色的中衣,外面红色网纱一披,还真像接客的倌儿。
学着楼里的公子,迈着轻浮的脚步,刚走到前庭廊下,冷不防雅座有人喊他。
他脚步不停。
“喂,就是你,谁手底下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位女公子看中你了,快过来。”小厮加大了音量,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朝这边看来。
他回头瞧了瞧身后,那些杀他的人已经追来了,就在不远处搜查,如果他这时候还坚持要走,必然引起他们的注意并且怀疑。
罢了,就接一回客吧。
他撩了撩头发,笑着朝雅座走去。
木槿登时心里砰砰直跳,本来想呵斥小厮,不要对人家那么凶,人家根本不是青楼的,但是他居然配合的过来,轻飘飘坐在她身边,用磁性好听的声音,笑眯眯问,“女公子,今儿想怎么玩儿?”
木槿:“……”
发生了什么?
虽然衣裳换了,头发也散了下来,不过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新任都御史啊。
可是……都御史不是这样的!
“我……你……”她‘你我’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难道是认错人了?
凑上去闻了闻,虽然青楼里的香粉味掩盖了他身上的味道,但是离得很近还是能闻地出来,淡淡的奶味,绝对是他没错。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十分确定,他就是新任都御史,身上的气息就是奶味。
“女公子,您有钱吗?”他贴近了些,把玩着她一边鬓角问。
木槿一呆,“有……”
“包我出楼好不好?”在她耳边说话,“包您满意。”
木槿整个人懵了,许久才道,“好……好的……”
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给他,“我所有钱都在这里了。”
李斋接过来看了看,表情微微一顿,“这点钱不够啊。”
是远远不够,据他所知,这种修葺的青楼,怎么也要以金子开头吧,铜板——怕是连零头都及不上。
木槿傻了,“不够吗?可是我只有这么多。”
李斋摁了摁太阳穴,有些头疼。
难道还要他花钱帮她买自己吗?
第96章 木槿李斋
回头瞧了瞧, 那些人还在找他, 这边有很多个房间,大概怕他藏在其中一个,挨个搜查,很快就能搜到这里。
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到底还是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你把这个给门口的小厮, 就说要带我出楼, 他们会同意的。”
木槿连忙点头,“好。”
她再笨也意识到了,他似乎遇到了麻烦, 不得不做出伪装,否则不可能自个儿花钱帮她买他出去。
她又不是绝世大美女。
“那走吧,女公子。”‘女公子’这个称呼还喊不习惯, 记得是很久之前的叫法,那个年代出过一个女帝,养了好些男宠, 许多权贵之人纷纷效仿, 着实带起了养面首的风气。
不出意料的话, 这家青楼在模仿那个年代,虽然大顺王朝确实男权至上, 不过女人也顶了半边天,类似于皇上的几个姐姐和妹妹,当朝的公主, 哪个没养几个面首,所以估摸着生意还成。
有生意,自然有人做,而且瞧着比一般青楼还要贵的样子,毕竟不是走投无路,让男人俯首称臣很难。
他稳了稳心态,扶着她朝门口走去,期间她好几次抬头看他。
“怎么了?”他问。
木槿低下脑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
“我们以前认识?”藏在袖子里的手滑下一把匕首。
“嗯。”木槿实话实说,“我叫木槿,是长春宫的,后来皇上遣散了后宫,所以我出来了。”
袖子里的匕首缩了回去,他认真打量了她几眼,“原来是你啊,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其实没认出来,他记性一向很差,如果没有什么特点,他记不住。
不过他很快想起来,记得上次在长春宫办案,慎邢司在前院,他在后院,碰到了一个很笨的小姑娘,一桶水打上来,没到前院,已经洒的只剩下半桶,然后忘记拿瓢,瓢拿了,又忘了提她的桶,来回跑了几趟。
特点是——笨?
“我是跟着你来的,刚刚在小巷子里的那个人是我。”她没有半点隐瞒,“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犹豫片刻,他点头,“有人在追杀我。”
木槿一惊,连忙就要扭头朝后看,被他扭了回来,“别乱打量,自然点,把钱给门口小厮,出去后我们分开,不会连累你的。”
木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赞同前面的,不赞同后面的,“我不怕连累。”
她说是有父有母有家人,其实不如没有,如果是以前,她家还有钱的时候,一家人很是和谐,后来家道中落,爹娘不得已把她卖掉,一切都变了。
哥哥们长大后变得自私了,爹娘变得胆怯了,大抵是怕哥哥们不养他们,所以现在什么都听哥哥们的。
她在那个家的地位也变了,成了丫鬟一样的角色,要伺候哥哥们,还有爹娘。
每次一想到哥哥们和爹娘放弃了她,任由她在宫里自生自灭,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
不仅不应该回来,或许还不应该活着,所以死不死的,对她来说其实不重要。
死了也许更好,可以解脱了。
李斋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俩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也容不得他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用眼神提醒她,该给钱了。
她似乎明白了暗示,忙不迭掏出金子,递给小厮,“我要带他出去!”
语气十分坚定。
小厮瞧了瞧她又看了看李斋,表情一愣,“你是谁手底下的?”
他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竟然不认识。
“我刚来的,不记得了。”李斋打了个马虎眼,“好像是那个穿红衣裳的,叫什么来着……”
“红姐是吗?”小厮替他回答。
“对,就是她。”其实根本不知道,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开个头,别人会自个儿对座入号。
小厮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木槿一眼,“敢问女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带人出去是可以的,但是有条件,要么是经常来的熟客,要么是有身份的人,否则半路跑了找谁去?
带出去后如果弄丢了人,就是客人负责,要赔钱的。
木槿张张嘴,刚要回话,李斋替她回了,什么都没说,只指了指上面,暗示她身份不低,很有可能是皇族,得罪不起。
那小厮连忙鞠了一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女公子玩的痛快。”
态度与方才差了十万八千里,木槿一愣一愣的看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李斋很是自然的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带了出去,一直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才松开。
“刚刚谢谢你了。”他散着头发不舒服,手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脑后摸。
可惜,拆下来好拆,簪子一拔就完事了,想重新弄回去有些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