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妻姐,我和他两情相悦,我愿意嫁给他,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这有什么不对?分明是你心胸狭隘,为一己私欲迁怒于人。”陆晚晚悄悄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手圈,想以此制伏宁蕴脱身。
宁蕴却突然嫁暴怒起来,他转过身,一把搂住陆晚晚的肩,将她扣进怀里:“你胡说八道,我们有宿世的姻缘,没有他插一脚,你就是我的妻子。是他抢了你。”
陆晚晚简直快气昏了。宁蕴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呛得她几乎快要窒息,她红着眼睛,抬起手腕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
宁蕴被打得脸偏向了另一侧。
疼痛使他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捂着脸上被打的地方,怪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陆晚晚突然有些害怕,她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荒无一人的野外,后有宋垣的追兵,她还面对着一个疯子般的宁蕴。
他对自己图谋不轨,这是毋庸置疑的。
若他真动起手来,她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
宁蕴转过头看向她,眼神幽深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你在害怕?”
面对他的逼视,陆晚晚没办法气定神闲地将手圈出针口对准宁蕴,然而这是她逃脱的唯一凭仗,必须一击制胜,否则她就没有机会了。
她摇头,说:“没有。”
“你骗人。”宁蕴的声音很古怪,似有隐忍,又像藏着莫名的情绪:“你骗不了我的,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陆晚晚慌乱了下,此时此刻,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以前的那个猜想是对的。
宁蕴就扣着她的手,低声说:“你别怕,从今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陆晚晚顿觉毛骨悚然。
她正要按动机括,突觉脖子后一阵发麻,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
几日之后,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下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大。
陆晚晚被宁蕴安置在京城的别院之中。他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宋垣可以想到任何地方,但绝不会想到陆晚晚还在京城。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坐在院中看雪。
院子应当才置办不久,东西没有多少,院里空荡荡的,还未收拾完好,只栽了几颗蔫不拉几的腊梅,开了几朵聊胜于无的梅花,偷偷吐纳芳华。
陆晚晚就被关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望着院子那么大的天,发呆。
自她被掳来,已有好几日。宁蕴日日都会来看她,有时候送些吃食过来,有时候则只为陪她说说话。
起初那两日,陆晚晚还低声下气地求他放自己离开,但劝不动,便权当他是空气。来了也不不搭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
“今日你想吃什么?”宁蕴站在她身后,小声问道。
陆晚晚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觉得他聒噪,拿起小几上一本书盖在脸上,不理会他。
宁蕴只是笑笑,将她脸上的书揭开:“你以前不是这么顽皮的。”
陆晚晚就嬉皮笑脸:“我夫君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我跟着他,什么都没有学到,就学了顽皮这么个坏习惯,宁大人若是看不惯,可以一把将我掐死,或是一剑把我刺死,何必留着我在这里碍眼?”
宁蕴脸上的笑顿时僵在了唇边,他弯下身,食指微曲,轻轻抬起陆晚晚的下巴,逼得她与自己对视:“你还念着谢怀琛?”
“我们夫妻同心,我自然念着他,不然,你以为我还念着你吗?”
“够了,闭嘴。”他眸中迸发出凌厉的火花:“晚晚,你别想激怒我,我会等你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地跟我那一天,你会爱我的,跟从前一样。”
也不知是在劝陆晚晚,还是在劝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各位小阔爱:
隔壁公公和婆婆的文开了。
我觉得公公和婆婆有点沙雕……没晚姐和琛哥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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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结束
与此同时, 谢怀琛正在从幽州疾驰回来的路上。
幽州节度使魏建痛失爱子,暗地里果然开始活动, 四处联络, 搞了不少小动作。
谢怀琛携龙隐卫暗中查访颇久, 终于收集了他祸国的证据,就在他们准备撤退回京的时候,魏建不知怎么得知了他们的存在, 暗中派人追杀。谢怀琛提前暴露,只能急忙撤回京城,一路被魏建的人围剿追杀, 好不容易逃脱幽州境内, 进入梅州,谢允川夫妇提前退避此处, 一家三口得以团圆。
他抬头, 看着谢允川道:“父亲, 你再说一遍?晚晚在哪里?”
谢允川眸子里也有不忍:“皇上提前安排她和郡主南下, 但谁知道她竟然没走,她和侯正为了引开宋垣,至今下落不明。”
谢怀琛紧握着剑,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艰难道:“下落不明?”
沈在歌看出他的怒气和担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她没有落入宋垣手里,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也是情急心切, 皇上当时危在旦夕,若没人去救,是很危险的。”谢允川叹了口气,也说道,言及此处,他有几分自责:“是我不好,当初我该让你母亲留下。有她在京城,晚晚也不至于无措到亲自进宫。”
“她胡闹!”谢怀琛终于忍不住,怒喊了声,转身出门让谢染给他备马。
他的行李包袱都是现成的,一剑挑上就能走,他出到中庭,又将从幽州收集而来的魏建的罪证交给谢允川:“父亲,麻烦你帮我将这些东西代为转交给皇上。”
“你要去哪里?”谢允川问。
谢怀琛道:“回京,找晚晚。”
“京城现在是什么地方?”谢允川凝眉:“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会儿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沈在歌拉了拉他的衣袖,谢允川便噤声不再言语。
他知道沈在歌要说什么,父子心性,谢怀琛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陆晚晚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谢怀琛都应该回去找她。这些日子陆晚晚没有消息,他也很着急。派了一拨又一拨的暗卫回京城暗访,仍是下落全无。
沈在歌站在谢怀琛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笑了下:“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你自己当心些。早日找到晚晚,咱们一家人好团聚。”
谢怀琛有些动容,镇国公府就他一个孩子,从小也算是被宠着长大的。母亲更是将他视作珍宝,到了这个关口,他以为他们会犹豫,会退缩,会为了自己忽视陆晚晚的安危。
但他们没有,从成亲那天起,他们就说当陆晚晚是亲生女儿。这两年也的确是如此践行,在府上但凡他有的他用的,陆晚晚只会更多更好。
他的父母无私地爱着他,并将这份爱放到陆晚晚身上。给他们以信任、以支持。
到了生死关头,仍支持尊重他的决定。
他退了两步,朝谢允川夫妇跪了下去:“儿子不孝,未能尽孝于父母膝下,待寻得晚晚归来,再向父亲母亲赔罪。”
谢染很快把一切安排妥当,谢怀琛也准备好,带上人马就往城外赶。
陆晚晚在别院了待了近半个月,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院里的丫鬟小厮口风极紧,连半点别的话也不肯多说,她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这样下去不行,别的什么都可以,消息不能断绝。
当天宁蕴来的时候,陆晚晚说她要听戏。
“听戏?”宁蕴问她:“以前你说唱戏聒噪,不爱听的。”
陆晚晚白了他一眼:“你也说那是以前,身处繁华世间,见红俗气,见绿俗气,见什么都觉得不够高雅,可身处囚笼之中,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由不得你嫌的时候,就什么都爱了。”
宁蕴仿若不闻她的挖苦,淡淡一笑:“你觉得发闷了就跟我说?不就听戏吗,可以。”
他语气轻松,说话的时候正派得让人仿佛有一种他是来救赎世间的泰然。
陆晚晚对他这种无耻而不自知的态度恨透了:“你若真是为了我好,就该把我放出去,让我像只金丝雀一样待在这个笼子,有意思吗?”
“晚晚,你还想走?想离开我?”宁蕴眼神有些受伤,那一瞬间,眼眸里有猝然破碎的星光。
陆晚晚别过脸,不再去看他:“不然呢?我已经焚香祷告谢谢你赐我锦衣华服锦衣玉食吗?”
宁蕴看着天边乌云压下,又是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他心里有些难受。
其实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是他的,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注定是他的。可这样的话他又不能说出来,告诉她上辈子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才是她心心念念珍之重之之人?她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若是问起上一世她的结局,自己又该如何告知她。编一个夫妻和顺白头到老的结局给她吗?还是坦坦荡荡告诉她自己是来赎罪的?
赎他上辈子对她犯下的罪。
这么一想,自己就比谢怀琛低了一头。
他永远记得上一世去看陆晚晚之时,她最后同他说的那句话:“宁蕴,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认识你。”
她是恨自己的。
对于陆晚晚而言,自己和谢怀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上辈子加注了无尽伤痛在她身上,而谢怀琛却将她捧在掌心宠了两年。
他有何优势可言?
他内心那把炙热的火升腾起来,几乎快要将他的血肉烧成灰烬。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后悔。为上一世做下的所有事情而后悔。
她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本应该是自己的,是他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就算好事坏事做尽,她也不会回头了。
宁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暗淡下去:“你早点歇息吧,明天我请个戏班回来。”
“我不要戏班。”陆晚晚淡淡地说:“我要去戏楼看戏。”
“戏楼?”
陆晚晚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你要是不放心,怕我逃跑的话,你就跟我一起去。”
“你想跟我一起去看戏?”宁蕴曲解她的意思。
陆晚晚无话可说:“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晚晚,京城现在的时局很乱,你不宜出面。外面世道很危险,我这是在保护你。”
陆晚晚气急败坏,冷笑了声:“宁蕴,你怕了?”
他并不否认,在她对面的座椅上坐下,双眸定在她脸上:“没错,我怕。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你就不见了。如今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我怕极了会失去你。”
“如果外面的时局一辈子安定不下来呢?你要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吗?”
“晚晚,我是为了你好。一辈子在我身边,难道不好吗?”
陆晚晚觉得这人可耻得就快没下限了。
掳人还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她站起身转身回了屋里,顺手带上了门。
宁蕴显然是软硬不吃,铁了心不让她跟外界接触。
她十分头疼,疼得次日醒来就觉得脑袋沉沉,嗓子眼里也跟被火熏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害了风寒。
丫鬟们如临大敌,见她得了风寒,又是请大夫又是熬姜汤,忙得不亦乐乎。
这大夫也是听宁蕴话的,口风极严,半个与病情无关的字也不说,看完诊看过药就走。
陆晚晚满心绝望。
这样的囚禁生涯究竟还要持续多久?谢怀琛和皇上如今的情形又是如何?皇上是否已经脱险?
她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被大火狠狠地煎着熬着。
宁蕴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也鲜少往这院里来。
过了五六日再来,陆晚晚病入沉疴,倒床不起了。
他进门便听说陆晚晚病重,脸色铁青,紧绷着入内。她躺在软塌上,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嘴唇干得直掉皮,虽然睡着,眉头却一直锁着,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颤抖,像是受到惊吓的蝴蝶,下一瞬就要振翅而飞。
“她怎么病成这样子?”宁蕴问道:“是不是不肯吃药?”
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晚晚微微睁了睁眼,气息急促地说:“不,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宁蕴见她脸色已经坏到极处,坐到床边将她扶着坐起来:“想不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陆晚晚轻摇了下头,她将宁蕴推开,又躺回榻上。她眼眸虽然睁着,却没什么神采,看着帐顶的绣花,眼内都没了光芒。宁蕴猛地就想起上一世她缠绵病榻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空洞无光,好似对一切都没了指望,好似这凡尘已经没了让她留恋的东西。
那时候她还有瑜儿,瑜儿趴在她床边,小手牵着她一声声喊娘,将她喊了回来。
可如今,没有瑜儿,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请大夫,去请大夫。”宁蕴叱骂道:“把京城得用的大夫都请过来,要是她看不好,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骂完了,丫鬟们没一个人敢说话,都身如抖筛,战战兢兢应了声是便请大夫去了。
陆晚晚张了张口,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没用的,宁蕴,没用的。”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奔涌得厉害。
宁蕴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晚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活到一百多岁,咱们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我欠你那么多,你还没讨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晚晚难得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许是病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力,哪还有气力阻止他。
“宁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执念呢?”陆晚晚气若游丝,声音里没什么力气,说话一顿一顿的:“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非得到我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