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结巴——林覆
时间:2019-10-02 07:45:52

  她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他此时虽有些酒意,可又是无比的清醒,拼命瞪大了眼睛看她,生怕一合眼,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公主,公主别走,公主——”
  宋宴初走到了门边,回头默默地看着地上狰狞的元顺,叹了一口气,只是冷冷地说道:“连你都知道要留小双一命,我还远远不至于如此。”
 
 
第69章 
  宋宴初从内务府出来的时候,魂都还没回到身上。
  方才在元顺面前的镇定,不过是她强装出来的罢了。
  袖子上还都是手抖洒下的白色药粉,她又走了几步,就扶着一棵树上,差点没摔倒。
  她跟元顺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总能想到以前两人在初宁宫做主仆的日子。
  那种日子该有多好,可惜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蔺承安不知从何赶过来的,行色匆匆,还喘着气,一把搀住了她的身子。
  倩儿也跟在后面,着急地问:“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真叫人担心,没发生什么事吧——”
  他也蹙着眉头,格外担心地凝望着她,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便一手将她的身子给抱了起来。
  宋宴初也紧紧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手搭在了蔺承安的肩膀上,“小双她……”
  “小双已经没事了。不过以后,什么事你都得与我商量,尤其是不能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他的语气加重了一些。
  宋宴初松了一口气,望着蔺承安呆呆地说道:“我知道,不过这次我带了你之前备在初宁宫的蒙汗药,所以才去找的他。”
  “蒙汗药?”蔺承安眉头一皱,“我何时与你说过,我在初宁宫备下过这种药?”
  宋宴初也一凛,才想起昨晚上是皇嫂有意无意地将这药告诉给自己的,说是蔺承安从江湖人那里寻来的,怕这次来岚国有什么危险,可以用上一用以防身。
  宋宴初知道他一直与江湖中人有往来,所以也没有多问。
  不过她当时见到这药,便有了亲自去找元顺救小双的念头。
  这么说,这药应该是皇嫂故意给自己的?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找元顺……
  若真是如此,她给自己这个药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你可确定,那药真的只是蒙汗药?”
  宋宴初止不住吸进了一口冷气,与蔺承安对视了一眼,便匆匆地与他往内务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元顺一直不曾出来,屋外的看守也一直没有人发现他出了事。
  宋宴初冲过去推开门,就看到元顺僵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蔺承安将她护在了身后,缓缓走过去将他的肩膀轻轻一拍,便看到他七窍见红,气若游丝。
  宋宴初吓得眼眶发红,忙捂住了嘴巴。
  “……快快去宣御医!”
  -
  十几名御医在内务府呆了整整一夜,已经惊动了整个皇宫。
  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宋宴初进去之后,元顺才会七窍流血晕厥在地,而且那酒中还留着物证。
  若是追查起来,恐怕她是脱不了干系的。不仅仅是这些……连现在元顺能不能活着,还是另一桩事。
  一大早。
  宋宴初早早的就醒了,蔺承安还睡在榻上。
  屋外有人走了进来,她忙过去打开了门,看到倩儿,又叹了一口气。
  “可有消息了?”
  倩儿摇摇头,生怕叨扰到里屋的蔺承安,只是低声说道:“御医还在救呢,用了好多办法,如今元顺还没醒过来,可他们也没说不能救,就那样一群人在内务府耗着。皇上方才也知道了此事,竟然亲自让人去内务府外候着消息了。怕是元顺真的就这么死了,公主也会受到一些牵连……”
  宋宴初攥了攥袖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
  以元顺那多疑爱算计的性子,万万是不会被人下毒的。
  若不是下毒的人是自己……
  可明明那天自己紧张得袖子上都是药粉,他又怎么会看不到,竟然还是将那杯酒给喝了!
  她仔细盘桓这几天的事,心中已有了一些答案,可更多的仍是不解。
  想来想去,她还是起了身,吩咐说道:“等会儿他醒了,你就跟他说我先去找皇兄请安了,我先过去一趟。”
  倩儿有些疑惑:“公主这么早,便要去衡皇子哪儿吗?”
  “嗯。”
  宋宴初换了套简单的衣服准备出门,头也不回,前脚还没踏出去,后手就又被蔺承安拉了回来。
  “都说了,要与我商量。”
  他蹙眉有些不悦,也随手披了一件披风,便护着宋宴初道:“按道理,他也是我的皇兄,我得随你一起去。”
  宋宴初怔怔地望了他一眼,便也心事重重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
  皇兄现今所居住的宫宇是昭安殿,虽不甚气派,可离洛芳殿是极近的,地方也大。
  蔺承安于宋宴初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有宫人接见请他们进去。
  宋宴初是第一次来这儿,可却没心思仔细打量一下这宫里头的布置,来回张望,就看到方氏正站在院子中喂鱼。
  她轻呼出了一口气,便先疾步走了过去。
  方氏看她的脸色不甚对劲,就先屏退了左右,笑着对她说道:“公主来得好早,有什么事让下人来说便好了,何必亲自跑过来这一趟。”
  宋宴初挤出了一点笑容,福了福身子,就说道:“我来只是想问问皇嫂,那药……可是皇嫂给我准备的?”
  方氏的嘴角微微僵了一下,又温柔地笑着道:“什么药?臣妾不大明白。”
  “就是那个蒙、蒙汗药……”
  “令元顺中毒的药。”
  蔺承安突然走了上前,冷冷的接过了宋宴初的话,直接了当地告诉了方氏。
  方氏愣了愣,笑道:“臣妾也听说顺公公突然得了怪病,难不成这药是公主下的么?”
  “这药是谁下的,衡王妃心里应当最清楚。”
  方时面对着蔺承安的质问,神情也不由得微微异变,“驸马的意思是,这药是我让公主下的么?谋害顺公公可不是什么小罪。”
  宋宴初微微哽咽,“我与皇兄从小在这宫中便活得坎坷,我与他的感情并非寻常宫中的兄妹可比拟。若是皇嫂当自己我皇兄是亲夫婿,便也应当是将我当成亲妹妹……无须什么证据,我也不会揭发皇嫂什么,我如今只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是我让她做的。”
  宋宴衡这时打开了门,款款地走了过来。
  方氏楚楚地看了他一眼,站在了宋宴衡的身后。
  他又看向了宋宴初,顿了顿,说道:“那药,是我让她给你的。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了小双去找他,所以才临时出了这么一计。”
  宋宴初抬头望着皇兄,眼角不由得有些泛酸:“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宋宴衡冷冷,“元顺他为祸岚国朝政已久,他该死。他杀了我们的母后,一命抵一命而已。这点药哪怕不足以致他的命,也能让他彻底变成一个残人。”
  “那我呢?且不说元顺一直留着皇兄,以前还帮过皇兄。皇兄你这是在利用我么……你可有想过,若是元顺这次救不回来了,父皇与内务府的人想要追责,岂不是轻易就能追到我的身上?皇兄可有为我这个皇妹考虑过?”
  宋宴衡蹙眉,别过了视线,冷声道:“除了你,没人能如此容易伤得了他,我想要杀他的念头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了,可都不免失败了。就算是为了岚国的百姓,牺牲了你,也是值得的。”
  宋宴初的鼻尖一酸,看着宋宴衡的侧脸,眼泪便止不住盈眶了。
  她的皇兄为何也会变成这般模样。十几年来所受的苦,从未让他的心志变过,可这几年的荣华尊宠,却让他动了这种以前万万不会有的念头。
  蔺承安上前一步,将宋宴初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面对着宋宴衡冷冷说道:“值不值,不应当由你说了算。宴初如今是我的王妃,是小双的母妃。如此看来,她有没有你这个皇兄也是无所谓的,以后我自会护她周全。”
 
 
第70章 
  天已凉了。
  蔺承安一路牵着宋宴初的手,他在前边走着,宋宴初踉踉跄跄地地跟在后面,还止不住地小声啜泣着。
  走到一颗树下,蔺承安突然顿住了脚步,笑了笑。
  他回头见她仍在偷偷的抹眼泪,拿出一方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宋宴初要接过那帕子,他的手又避了避,笑着对她说:“我来。”
  她吸吸鼻子默了默,就把脸稍稍凑了一些过来。
  蔺承安就将帕子掂起,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别伤心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
  虽已做了六年的夫妻,可每当这时候,宋宴初的脸还总是会一阵阵地红起来。
  她点点头,眼里还是止不住有些泪光。
  她看向了蔺承安,怔怔道:“你说,皇兄他是不是做错了?还是说,是我太苛责于他了……”
  蔺承安微微一笑,“于我来说,自然是错了,他错在不该利用你。你是我的王妃,换做是我,就算是有万分的不得已,我也绝不会让你推到这一步上。”
  宋宴初轻轻撇了撇嘴,哭着迸出了一声笑意:“所以,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想。”
  蔺承安双手将她的手心摁着,放到了自己的身后,宽慰说:“不过我想,他也是不得已才为之的,这些年岚国的情况也着实令人忧心,朝中敢怒不敢言,对元顺已经积怨已深。元顺生性多疑,若不是这次你回到岚国,换做别的人,恐怕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你皇兄他,也应当只是一时糊涂着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宋宴初点点头,听着不觉心里舒服了不少,嘀咕道:“嗯,我就说皇兄并不是那种眼中只有利益的人……”
  这时,头上有几片树叶洒了下来。
  蔺承安拂袖快速掠过,将落在她头上的那一片叶给拿了下来。
  宋宴初呆呆地看着他那手中的叶子,不知何处又飞来了一阵萤火虫,将这四周都给照亮了。
  她望着那绿色的小虫子在周围飞来飞去,不由得会心一笑,且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下,便伸出手去轻轻触了触那空中的星星点点。
  蔺承安看着她的笑容,也随着笑了笑,说道:“可还记得这里?”
  “这里……?”
  宋宴初仔细看着这棵树下,如水般凉的夜色,与矮矮的一层红色围墙。风一吹,这树上的叶子便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萧瑟中带着无法言喻的美。
  “这是那天……”
  “这里还不是那天你非得拉着我跑了一路,去见你的崔照哥哥——”
  宋宴初觑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下了脑袋。
  “这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竟然还惦记着,真小气……”
  蔺承安也笑了笑,“若不是当日你发现我能缓解你的口症,若不是你非要去找崔照说那番话,也就不会有往后那番事情了。”
  宋宴初听着他说的话,也含笑佯装无心看着这附近的风景,抬眸又对上了他温柔的眼。
  她也眯着弯弯的眼睛笑着,说道:“我当时只觉得你这人莫名其妙,现在想想,让人还不是十分明白。你究竟是何时对我……?”
  “我若是说与你初次见面,撕扯一起跳进湖的时候,你信么?”
  宋宴初一愣。
  她差点还忘了,她与蔺承安是因为不打不相识,那时的她还恨得他牙痒痒,以为他对自己应该也是这样的。
  可还真的不知道,那时候他竟然就对自己有了那种心思……
  蔺承安也只是笑而不语。
  他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落入水中,睫毛头发全被打湿的宋宴初,在水面上扑腾扑腾的,紧闭着眼睛,嘴上还在支支吾吾地说着一些气愤话。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有点讨人喜欢,抱起来软软的,只想在水中多抱她一会儿。
  微微恍惚。
  宋宴初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回过神来。
  “我有些乏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蔺承安笑了笑,“好。”
  -
  到了初宁宫,宋宴初竟发现倩儿与几个贴身的宫人在收拾东西,而且把一些行李收拾得都已经差不多了。
  “这么着急收拾这些要做什么?”
  蔺承安从后面走上来,“我要带你走。”
  宋宴初一愣,“可是,这么快就要走么……”
  “本就是为了祭拜你母后与救小双来的,如今这两件事都已经办妥。我早就料到你此次来岚国必会发生一些意外,如今看来,这里不仅有你不好的回忆,还有危险。我得在元顺醒来之前,把你和小双送回彧国。”
  “明日一早就出发。我已安排妥当好人马,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不会惊动太多人。”
  宋宴初紧抿着唇,不语,良久,她也应了一声“好”,又对着他笑了笑。
  尽管在这岚国中留有许多的遗憾,可对她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已足以自己托付终生。
  翌日一早,天还灰蒙蒙的。
  宋宴初坐在椅子上,仍是心事重重
  倩儿又添置了一些点心,走过来道:“公主,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看小郡主也爱吃甜的,我也替她在路上备了一些。”
  宋宴初见着那些精致的小罐子,微微一笑,“只可惜你的母亲还在宫外要有人奉养,不能将你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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