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萧青棠愤恨道,“六个?你当我是下猪娃啊!本公主有言在先,死也不会给你生娃,你死了这条心罢!”她微抬眉梢,眸子里似燃烧着熊熊烈火,轻蔑道,“不就是一死么,逼急了本公主,大不了一死了之!”
陆炎峰沉下脸,面色晦暗不明,忽又意味不明地笑,“你试试看。”
二人又是一番唇枪舌剑,直到小厮端上堕胎药。
萧青棠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扭动挣扎,奈何陆炎峰力气极大,牢牢地钳制住她,端来药碗倒入她口里,但她拼命推却,脑袋左闪右躲,死死紧闭着嘴,药汁自她下巴流下,洒在她的衣襟上,一片湿漉漉。
眼见药少了半,陆炎峰目光沉沉,忽扬起碗一口抿干,扔下的碗砸在地上,碎裂成数半。他一手禁锢着她,一手捏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口,直直对准她的唇。
药汁灌入她口里,她急急推出去,但他叩开她的唇齿,不断地渡过去。褐色的药汁,自两人的唇齿间滑落,但大都让他强迫着,逼她咽了下去。
萧青棠怨愤下发狠,撕咬着他的唇舌,凶狠的毫不留情,直至鲜血弥漫口腔,血腥味萦绕鼻尖,她才怔怔停下,晶莹的泪珠滚落,好似被定住了般。
事已至此,挣扎亦无济于事。
【“陆小公鸡简直太凶残!”萧青棠愁眉苦脸,“我还想保下娃的。娃啊,你坚强点,能躲开主系统的抹杀,可别让一记堕胎药收拾了。”】
【666抱怨道:“你让人家喜当爹,他不发疯才怪。你别作死行不行,态度软化一点,不要和他尖锐硬碰硬,专注完成任务好不好?上个世界已结束,你对秦炎陵那般狠,难道你生下这个娃,秦炎陵便会感激你,原谅你对他做的一切?”】
【“那不止是他的,也是我的娃。”萧青棠正色道,“迄今为止,他创造了三个奇迹,突破生命层次,在血脉冲击下存活,躲开主系统的抹杀,如此坚决的,誓要成为我的娃,我怎能不要他?”】
在堕胎药里,掺了一些安神药。萧青棠挣扎反抗后,已精疲力尽,按捺不住困意,缩在陆炎峰的怀里,满怀着怨恨,沉沉睡去。
陆炎峰久久不语,抱着她维持一个动作,目光复杂多变,爱、怨、愤、怒交织,杀意一会儿消退,一会儿剧烈,但终究没能下手。
他抱起她上榻,解开二人脏乱的外衫,与她相拥而眠。他怔怔望着她,描绘着她的眉眼,不舍、眷恋、伤痛,心里一片荒凉、哀沉,便似一只困兽,迷茫痛苦,寻不到出路。
但愿翌日天明,所有阴霾散去,又复一日好晴天。
两人恩怨尽去,愿能重新开始。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3,情意值+5。】
第44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一直未睡, 虽在半月间大病少眠, 如今已然困极,但依旧强撑着意志,只闭目养神。萧青棠刚刚服用下堕胎药,不知药效何时发作, 他得留心照看着,以便及时传唤女医。
“棠棠……”他轻轻唤道, 语气低沉,满怀着惆怅,轻抚她脸颊的手,一路下滑,顺手搭在她的腰间,在无意间, 他的腿碰到她小腿上一个硬物。
那是一把匕首,拔出时, 寒光烁烁,刺人眼目, 显然是上佳的宝物。
陆炎峰怔了怔。他认出了, 在七年前,她便佩戴着它——揽月, 以玄铁铸成, 削铁如泥, 本是前朝国库里的宝贝, 被她看上后要了去。
他的目光里, 泛出层层涟漪,情不自禁抱紧了她。
她有匕首,但在半个月里,哪怕被他欺负,被他强行灌下堕胎药,也不曾拔出,不曾伤他。
【叮咚!陆炎峰怨气值-10,情意值+3。】
在这一瞬间,陆炎峰心生后悔,那浓烈的愧疚,化作重重海浪,全面包围着他。他不该如此强横,应当对她温和点,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
“为何,你要如此坚硬,不肯对我服软呢?”他喃喃自语。他不想伤害她,但每回都让她气炸,因而失去理智,与她激烈地互相伤害,事后又为此不高兴。
屋内静悄悄的,床榻上相拥的两人,勾勒出一幅温情的画面。
翌日天明时,萧青棠幽幽转醒,昨夜一幕尽数展现脑海。她俏脸上毫无情绪,整个人显得呆滞,望着抱她而眠的陆炎峰,手却轻轻摸上小腹。
男人英俊精致无瑕的面容,此刻在她眼里,宛若杀人的恶魔。
孩子没有了么?萧青棠不敢想象,半碗堕胎药下去,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应该已经离开她了?一念至此,她紧握成拳,双目一片血红,仿佛在灵魂上都铭刻了恨意。
蓦然,她又心生悲哀,八年前一段孽缘,为何八年后依旧在续?
察觉到她的动静,陆炎峰当即睁开眼,眉宇间尽是疲倦,精神不济,放软了声音问道:“你醒了,可有不舒服?”经过一夜,堕胎药竟未生效,倒也实在怪哉。
但萧青棠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空洞,仿佛丧失了全部活力,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轻轻道:“陆炎峰,你放过我罢!”
陆炎峰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她说什么?放过她?她对他服软,投降了么?
但为什么,昨夜心心念念的,此刻发生在他面前,他却无一丝欣喜?
萧青棠低低笑着,笑容惨然苍白,褪下了全部锐气,暮沉无力,用一种让他心痛的语气,轻轻地开口恳求他:“纵然昔日我有万般不是,念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你放过我罢,再大的错,我用七年的苦难,一条小生命,也能抵消。”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
陆炎峰手足冰凉,只觉得全身血液冻结。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都不曾对他示弱,那样娇蛮高傲的女子,却在今日,在他狠狠伤害她后,哀沉地开口向他求饶——陆炎峰,你放过我罢!
满腔的悲凉,以及无措,散开在四肢百骸,令他脸色苍白,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面无表情的她,痛苦席卷了全身。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不想放过她。
不想就这样,此生此世再无交集!
因而,他冰冷着容色,沉沉回道:“不够!”两人间的恩怨,岂能轻易抵消?
萧青棠面色平静,摸索着拿出匕首,唇角微微上扬,莹白俏脸染上几分笑意,温和而俏皮道:“那你杀了我罢,再用我一命,总是能抵消的。”
她是铁了心和他断个干净,为此不惜死亡!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语,便似一根点火线,陆炎峰终于爆发,扣住她的双肩,几近于崩溃,大喝道:“不够!”他发了疯似的,噙住她的双唇,激烈的,凶猛的,狂野的,几乎是在撕咬着她,好似一团火焰,不止燃烧着自己,也要一同焚毁她。
他强吻着她,肆意侵占着她,含糊不清道:“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其父亲身份不明,失去他,也值得你如此绝望?萧青棠,你也曾是一国公主,你的高傲呢,自尊呢?一个地痞瘪三,强占了你,你便会为他生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贱?!”
萧青棠泪流满面。在尝到一丝咸涩后,陆炎峰倏然一僵,僵硬着后退了些,目光幽深晦暗,杀意如汪洋起伏,但最终只埋首在她颈间,闷闷地说:“一夜过去,堕胎药当已发作,但不见你有异样,应该失效了,孩子没有事,还在你腹中。”
萧青棠怔了怔,微微侧头,但只能看到他的墨发玉冠。他伏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颈间,静静不动,两人维持着这个亲密、旖旎、缠绵的动作,久久不曾言语。
【“可把我虐坏了!”萧青棠解开催眠术后,抹了把脸上的泪,抽噎两下,仍是泪眼汪汪的,“当初以为只走肾,不走心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居然走心了。”】
【666瘪瘪嘴,咕哝道:“陆炎峰比你更惨,被你骗,还被你虐。”】
【“实话说,陆小公鸡出乎我意料。”萧青棠眉开眼笑,“看他这意思,似乎接受了我肚里的娃,不准备强行堕掉。男人在这方面,不都小气啦么,他可真大度。”】
【666张口便是一句:“只怪他瞎了眼,看上了你,连带着智商也没了。”】
【“……”萧青棠黑着脸,被噎得无言以对。】
自那日清晨,两人大闹了一场后,不久陆炎峰便沉默着离去,留她一人在厢房,而他数日未归,皆在书房安歇。
萧青棠虽心绪低落,但也乐得清闲自在,不用再面对他,面对那些复杂的恩怨情仇。
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上佳,更甚至,配上了安胎药、补品。她每日早晨黄昏,都会在院里散步,大约是陆炎峰有吩咐,是以无人前来扰她,日子倒也平静舒适。
但在十日后,一则消息,打破了陆府的安宁。
下个月十五,中秋月圆之日,陆炎峰大婚!
陆老夫人以死相逼,让陆炎峰迎娶江以秋,选在八月十五,这个黄道吉日成亲。
而在这一次,陆炎峰虽没有应允,但也不曾如往日那般拒绝,全程保持了沉默,任陆老夫人去张罗,广发喜帖,散布这则喜讯。
如此做法,不反对,便相当于默认。
萧青棠乍闻消息时,正在喝着燕窝,手里的汤勺落地,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第45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大婚?
萧青棠怔怔然, 直到汤勺断裂的声传来, 才惊醒了她。她微垂着双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却扬起一抹笑, 轻轻道:“那恭喜他了。他已二十五岁,早应该成亲, 若换了别的男子,孩子都七八岁了。”
与上次不同,陆炎峰默认了成亲,那便证明,事情无可挽回。
“公子办喜事,府里的下人都有赏钱, 听闻不少呢。”小月眉眼弯弯,一面去捡起汤勺, 一面笑靥如花,“姑娘稍等, 奴婢去换个汤勺。”虽在府里, 众人对萧青棠多有猜测,但据她十来日服侍, 这位姑娘性情温和, 待下人也好。
秋日清凉, 午后暖阳正好。萧青棠微眯着双眼, 窝在紫檀木椅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只觉得周围空气稀薄,给她窒息感。
脚步声轻缓,那人站定在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沉默的氛围,熟悉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首辅大人,恭喜!”萧青棠不曾回头,语调温和软糯,含着淡淡笑意,“在八年前,你们便互有情意,如今能成双,倒是一桩幸事。”
金阳自云层内飘出,光辉灿烂,盛烈到极致。她合上双眼,有些意兴阑珊,“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人生悲欢离合,恰如那些白云,兜兜转转,无非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强求,只会添愁伤怀,而改不了结局!
陆炎峰静静站着,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容色平静无波澜。须臾,他微含嘲讽,缓缓道:“倘若我偏要强求呢?”明明,他站在艳阳下,但全身上下,冰寒入骨,让人发自心底的畏惧。
萧青棠默了默,微抿了下唇,提醒道:“下个月,你便会大婚。”
“而你,会是我的妾。”陆炎峰淡淡道,幽暗的目光里,流泻出一片冰冷的戏谑,那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好似在戏弄猎物般,缓缓道,“如今的你,也只配做妾了。至于你肚里的孩子,你若想他平安,往后便乖乖听我的话。”
“你拿孩子威胁我?”萧青棠怒目而视,冷下了脸,轻蔑道,“你未免小瞧了我。你要堕胎随你,但孩子若没了,本公主便咬舌自尽!”
陆炎峰冷冷瞥向她,而她毫不服输,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与他对峙。须臾,他低低笑着,分明在笑,却给人彻骨之寒。
萧青棠戒备,紧攥着衣角,但见他拿出一个小盒。锦盒里,有一颗圆润的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陆炎峰放下小盒,向她伸出手,掌心里,便是那颗药。他微微含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嘲弄一般地问她:“既然敢咬舌自尽,那这毒,敢吃么?”
萧青棠僵直着身,沉默着拿走了药,面色稍显迟疑,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终究拉不下面子,闭眼吞了下去,药入口即化,苦味漫在口腔。
实则,她抱有一分希望,总觉得,那不会是剧毒之物,他不至于要她的命。也许,那是一颗缓期毒·药,每隔多久需服解药,便为了防止她逃跑。
【“6啊,查出了没?”萧青棠催促道,“什么毒?”】
【666摇了摇头。】
【“这毒如此厉害,你都查不出?”萧青棠震惊,脱口而出,“完了完了,早知如此,我不该一口吞的!”】
【“没有毒。”666回道,情绪怪异,“它只是一颗糖。”】
【萧青棠惊愕,难以置信道:“胡说,它一点都不甜,还很苦!”】
【“是七年前的糖。”666磨牙,瞪着她,“你忘了吗?当年你去赴江以秋设下的陷阱前,曾缠着陆炎峰说喜欢阿福记的糖,还和我打了赌,赌陆炎峰会否给你去买,结果他给你买了,而你脱离了世界,直到七年后再相逢!”】
【“……”萧青棠默了阵,小声嗷呜了句,“七年前的糖,七年后也是毒啊,至少会拉肚子,我还怀着孕呢。”】
“三日后,你便是我的妾了。”陆炎峰冷冷留下一句,便直接离去。
萧青棠呆坐了会,懒懒晒了会太阳。
午后闲来无趣,又见天气甚好、清风阵阵,她起了兴致,吩咐小月道:“我们去放风筝。”
在丫鬟仆人的帮衬下,白色的蜻蜓飞向蓝天,萧青棠笑盈盈,转动着丝线,控制风筝飞翔,时而收线,时而放线,一时间倒也兴致盎然。
“你们也放,一只风筝太单调。”她嘱咐道。不到一会,天上七八只风筝,争奇斗艳着,攀比谁飞得更高。
萧青棠不时后退,拉扯着丝线,欢快笑道:“看我的……”然而,她脚下一滑,不慎踩到一个石子,一头磕向桌角,当场便软软倒下去。
桌角上,沾上了血迹。
“姑娘!”几名丫鬟惊慌意乱,全扔下风筝,飞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