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萧青棠捂住胸口,心痛到难以呼吸,“后悔得脸都青了。”】
【666小声叨咕几句,又抱怨道:“如今咋办?我提醒你一句,要么他怨气值升到顶点,要么降到零点,否则直到他死亡后,你才能脱离这个世界。”说着说着,他捂嘴偷笑,按邬炎纶的体格,至少能活到八/九十,渣宿主会等到抓狂的。】
【“你的意思是……”萧青棠摸了摸下巴,“在已明确无法完成任务,亦无法失败任务的情况下,我还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去杀了他?”】
【666瞪大了眼,一脸惊恐。】
【“算了,我还是心太软,虐身虐心便罢了,不能你死我活。”萧青棠叹道,“而且,作为一名优秀的主播,我得为观众考虑,剧情刺激便好,不能太凶残太血腥。”】
“徐伯伯,燕军启程了?”萧青棠躺在病榻上,偶然间,听两名兵士谈论此事,怔怔发了会呆,勉强开口问道,“都怪我,害你们不能回国。”
白胡子军医呵呵笑着:“无妨,你养好病才是主要的。”
“我这病反复,不知何时好,不如我们也上路回燕,途中慢慢医治,正巧,我在赵国待不下去,也可去燕国谋生。”萧青棠温婉笑着,“两全其美。”
白胡子军医思量片刻,与几名兵士相商,众人一票通过。
行程很慢,直到三个月后,他们才回了燕国皇都,而燕军提前两个月便已回朝。
彼时恰逢年关,皇宫于除夕夜设宴。各府贵女精心打扮,兴奋地期盼着,因有消息称,三王爷有意成家,会在晚宴上择一位贵女为妻。
天下兵马大元帅,战神邬炎纶,哪个闺阁少女没怀春过?
第63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王爷, 各府送上的名册。”仆人禀道。
邬炎纶随意翻着, 便觉画中女子虽容貌不一,但美得一般无二,全是温婉贤淑、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他失了兴致,随口问道:“武将世家呢, 没有姑娘适龄?”
“倒有一人。”仆人低低笑着,“但这位将门小姐不擅诗书, 整日舞刀弄枪, 秉性洒脱狂放似男儿,京城无人敢娶。”
邬炎纶语调温和:“除夕晚宴上,我会会她。”
仆人为难道:“王爷,小的听闻,那位小姐性傲,言道天下男儿不过尔尔,且如今已二十七,比王爷大上三个月。最主要的,是她常年舞刀弄枪,身子强健着,虎背熊腰, 毫无, 毫无……”
“无妨,去安排罢。”邬炎纶平静道。此时此刻,不知何故,在时隔四个月后, 他又想起了萧青棠,她的面容一闪而过。
【“不声不响的,便跑去成亲,这头熊……”萧青棠挥了挥拳头,目光贼亮贼亮的,“他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不信驯服不住他!”】
【666斜睨而来,张口便是吐槽:“你一个孕妇,别去祸害良家妇男。”】
【“不要提孕妇。你见过哪个孕妇,孕期永远是两个月的?”萧青棠磨牙,望着依旧平坦的小腹,苦着脸嗷呜道,“我怀疑那娃化成了怨念,缠在我身上。”】
【666沉吟道:“倒也有可能。我百般查探,甚至向主系统申请,但得出的答案一致,你并未怀孕……”】
白胡子军医困惑不解:“你的脉,分明是有孕,但数月过去,依然是两月孕期,我从未见过此等疑难杂症……”
相比他,萧青棠倒是洒脱笑道:“我风寒已愈,如今身子亦算健朗,应当也无碍,倘若真有事,那也是我的命。”
路途几个月,萧青棠病情好转,回了京城便已好全,便与白胡子军医告别,孤身一人没入人海里。
数月的相处,一行人多少有感情。她临行前,白胡子军医给她一百两盘缠,嘱咐她万事小心,倘若有麻烦,可去寻他。
恰逢宫里缺宫女,急需补充。萧青棠暗暗盘算,孤身在外多有不便,且也不安全,如今又无处可去,不如暂时入宫,待有了安身去处,再做打算。
“嬷嬷,给。”用了五十两,躲过了验身、查户籍诸事,萧青棠得到入宫名额,同几十名小宫女一起,从偏门进入皇宫。
一路上,小宫女们东张西望,唯有萧青棠因司空见惯,是以目不斜视,倒赢得管事嬷嬷的赞赏,又逢除夕晚宴上缺人,便安排她去御膳厨房做些烧水的活。
“这是你的宫女牌,日日挂在腰间不得摘下。”嬷嬷谆谆教诲,四顾看去,又悄悄递上一物,压低声音道,“帮你伪造的户籍合符,收好莫丢了。”
萧青棠由衷感谢道:“谢谢嬷嬷。”
除夕已至,宫里愈发热闹。她在御膳厨房煮水,整日紧张忙活着,额间布上一层细细汗珠。恰逢宫女红苕肚子疼,无法上殿做事,便私下央求她去。
“你帮我一回,”红苕捂住肚子,焦急道,“倘若让嬷嬷知晓,会怪罪我的,咱们调个位,神不知鬼不觉。”
她又耍赖道:“都怪你,拿了一盘葡萄来,害我吃坏了肚子,才干不了活。”
“我又没有让你吃,是你自己馋嘴。”萧青棠无奈下,只能应允。
【666没好气道:“你分明是故意的,知她馋嘴,便弄了盘葡萄,大冬日的,那肚子能不疼么?”】
【“嘘~小声点。”萧青棠笑盈盈,“为了去殿上,和那头熊久别重逢,我容易么?”】
红苕匆匆教些规矩,便拿着手纸离去。
萧青棠临危受命,换上她的宫女衣裳,紧紧端着玉盘,低着脑袋跟着嬷嬷,十二名小宫女鱼贯而入,又分散而开,给贵人们送上菜肴。
彼时在大殿中央,有一名强壮的女子,手持一把长剑,俏生生而立,拜道:“三王爷,小女子献丑了。”
她目光清亮,剑光含霜,挽了一个剑花,长裙飞扬,剑上寒光烁烁,一套剑舞刚柔结合,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邬炎纶端坐着,面色沉静威严,颇具气势。他目不转睛看着,似有几分赞赏,偶尔间,举杯饮了一口酒。
此女倒灵慧,他对她较为满意。
萧青棠低着头缓缓蹲下。在他身侧伺候的宫女们,便自玉盘上端下菜肴,轻轻摆在小木桌上。在离去时,她悄悄抬头,看了看他英俊的侧颜,才复又低头准备退下。
“三王爷,小心哦。”恰在此刻,那舞剑的将门小姐轻笑,倒有几分俏皮,几个箭步上前,长剑不偏不倚,直指邬炎纶。
萧青棠心脏骤停,想也不想,便舍身挡在邬炎纶的前面,小脸微微发白。
突发的变局,让邬炎纶微怔。他往后一拉她,右手迅如闪电,夹住了那冷剑,锐利剑尖闪着寒芒,剑身在他手里稳稳的。
将门小姐笑盈满面,便欲抽回剑。
但此时,邬炎纶忽转动手指,让剑身弯折到极致。在他猛地松开手后,那剑身弹出朝她横劈而去,她急忙往后仰去,彼时只觉手腕酸软,手里的长剑便已被夺。
“王爷武艺非凡,小女子甘拜下风。”将门小姐直直下跪,干脆而利落,大眼里闪烁着几分异彩。
对面,桃花眼男人惊愕道:“元帅,她……”
邬炎纶方才得空,偏头一看,见替他挡剑,又让他护在怀里的人,竟然是萧青棠!他久久不语,目光晦暗不明,一时间,整个大殿静下去,气氛诡异而肃穆。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6,情意值+8。】
“你为何在此?”他沉沉问道,眼神锐利迫人。
萧青棠似有惊惶,飞快看他一眼,小声道:“在此谋生。”
“谋生?”邬炎纶似笑非笑道,显然不信她的说辞,“到燕国皇宫谋生?本王以为,你自问有愧,躲我还来不及呢。”
“那,倘若我言道……”萧青棠脸色黯然,须臾又鼓起勇气,小声地期盼地问,“倘若我入宫,是为了见你,你是否更不信?”
邬炎纶本欲嗤笑,但脑里忽然忆起,在军营门口时,她曾在恐慌下扑入他的怀里,便又咽下反驳的话,目光沉沉,只问道:“刚刚为何替我挡剑?”
萧青棠犹豫了下,回道:“是本能。”她有点羞赧,脸蛋微红,“我倒忘了,凭你的能力,哪里需要我多事。”
第64章 满怀屈辱的人质
那一句“本能”……邬炎纶心潮微动, 但顷刻间又复平静, 淡淡道:“你的确多事。”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顿时,萧青棠脸色黯然,心有些许尴尬, 端起玉盘起身离开,低低开口:“元帅, 奴婢先退下了。”
但邬炎纶拉住了她的手。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略富有侵略性,沉沉地扫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道:“留下罢,替我斟酒。”
萧青棠默了默,乖巧道:“奴婢遵命。”
邬炎纶目光暗了暗,指肚轻抚过酒杯,望向她时,有几分探究。仅仅十年,便能让一人有如此改变?他一直抱有疑心,原本无意再与她周旋,奈何她又撞上来。
也罢, 回京后正巧无趣, 他便陪她玩上几局。
“从赵国追到燕国,此番情意,本王尤为感动。”邬炎纶轻声道,面庞上浮现出几分戏谑, 一字一顿若惊雷,炸响在她的耳侧,“你心悦我?”
“不,不是的!”萧青棠慌慌张张道,脸白了又红,手足无措。
邬炎纶犹似未闻,漫不经心道:“本王记得在十年前,你砍人的剑术不错,恰恰严小姐亦擅此道,不如你们比试一番。倘若你赢了,本王娶你为妻,如何?”
满场哗然,堂堂战神,燕国最尊贵的男人,竟开口娶一个奴婢?
“王爷,那若小女子赢了呢?”彼时,那将门小姐言笑晏晏,单膝跪下,大眼明亮璀璨,似是流光溢彩的珍珠,“小女子别无所求,只希望与她相同待遇!”
众人又是哗然,窃窃私语,暗叹那不愧是将门虎女,行事大胆且率直。
邬炎纶爽朗应道:“好!”
“你会希望我赢?”萧青棠认真问道。比武毫无意义,重点在他的心意。
邬炎纶敛去笑,容色淡然闲适,缓缓道:“我只希望你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萧青棠喃喃道,目光几番变幻。她有几斤几两,他不清楚么?在十年前,她哪里会剑术,不过是拿着剑装模作样,其主要目的便是为虐待他。
她双手拿起剑,一脸戒备的,注视着前面的将门小姐。也罢,既是她十年前欠他的,如今便当是还给他。
在满场目光的注视下,萧青棠握着剑,勇猛地冲了上去。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虽气势汹汹,但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将门小姐踢飞。
她重重摔在地上,却毫不气馁,好似察觉不到痛意般,又一次主动进攻。
结果毫无意外。萧青棠头昏眼花,五脏被震得发痛,手臂亦被割伤,但依旧顽强地,一次又一次进攻,一次又一次摔飞,浑身血迹斑斑,口鼻直溢血。
“你认输啊,你已经输了!”那将门小姐心有不忍,扬高了声音。
萧青棠虚弱笑着,鲜血滴滴而落,身子摇摇晃晃地,喃喃道:“不够啊……”十年前的债,她偿还得不够。她断断续续道:“我没有输,也不会认输……”
不够啊……邬炎纶瞳孔微缩,面色已沉下,手紧握着酒杯,杯上布满裂痕。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3,情意值+2。】
萧青棠持剑而立,眼前视线已模糊,耳里嗡嗡直响,额头磕破,鲜血蜿蜒而下,留下几条痕迹,颇有几分狰狞的味道。她蹒跚着,踉跄着,又一次冲去。
已分不清多少次,她重复着站起又摔倒,身体早已麻木,鲜血流入眼里,眼前是一片血色世界,唯有心里的声音,在一遍遍提醒着她:不够啊,还不够啊……
全场静默,不少人撇开眼,不忍再看下去。那女子全身是伤,鲜血淋漓,几乎化作了一个血人,染红了地面,凄惨而又骇人,让人不忍目睹。
终于,萧青棠重重摔下,倒在了血泊里,久久不曾站起。便在所有人以为她昏厥时,她轻轻动了下手臂,以顽强的毅力,挣扎着站起来,期间几度摔回去。
将门小姐怔怔然,猛然退后几步,俏脸惨白着,惊惶道:“我、我认输……”话落,她一把扔掉长剑,匆匆跑回父母身边。
萧青棠早已力竭,但凭着满腔执念,才能一次次站起,此刻得偿所愿,便瘫软下去,弯曲着躺在地上,目光已失去焦距,茫然地搜寻着,直到一双手伸来,把她抱在怀里。
那熟悉的安全感,令她微微翘着唇,安心地昏迷过去。
这一幕,刺痛了邬炎纶的眼。他喝道:“太医!”那一贯从容冷静的面庞上,罕见地显露出几分慌乱,竟顾不上等太医来,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拔腿便往太医院跑去。
场中一阵骚乱,众人纷纷起身,急忙跟随出去,但一出大殿,哪里还能看见他的影?
耳畔风声呼呼,邬炎纶满腔忧急,用力地紧紧搂着她,偶尔间低头,便见她苍白染血的脸,那微弱的呼吸,像是风中残火,随时会灭掉。
悔意铺天盖地涌来,他为什么,要试探她?十年前,她折辱过他,但从不曾伤及到他的命,但今日她还他的,却让她性命垂危。
他该制止的,早便该阻止,但在当时,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出尔反尔,况且在他内心深处,不知是盼她能坚持下去,还是希望她放弃。
“萧青棠,你欠我的,至今尚未还清,我不准你死!”邬炎纶低低喝了句,但那看似严厉的声音,实则毫无威慑力,反倒有了一丝恳求。
【叮咚!邬炎纶怨气值-20,情意值+15。】
在太医远,有三名太医留守,一见他冲来,全都呆若木鸡,正欲上前行礼时,便听他吼了一句:“救她!”
三名太医立即忙活,各自分工着,或诊脉,或处理伤口,或吩咐人准备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