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青棠承受了一轮暴/击后,666才气鼓鼓道:“气运之子,相当于世界中心,天地万物皆围绕他展开,他一旦死去,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高空坠下,萧青棠头昏脑涨,意识愈见模糊,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最终定格在两人初见时。那年秋日,他正在栖霞山练剑,白影翩翩,身姿优雅华美,望向她时温文含笑,纯净略含羞涩,当日那一眼,永远定格在她心间。
萧青棠晕了过去,意识陷入黑暗里。
【大屏幕上,嗡的一声又黑了屏,恰逢此时莫炎希坠地。666呆愣,急忙连接数据线,但一次次失败,直泛嘀咕:“难道莫炎希死了,世界崩溃,影响了系统的稳定?”】
【不知何故,萧青棠心颤了下,有点难受,沉默不言语。】
【“你如今什么感觉?”666询问。】
【萧青棠答道:“我不知道,但应当还在坠落中。”没了大屏幕,便相当于屏蔽了她的五感。她与催眠后的自己,唯一能建立的联系,便是心灵感应。】
【666面色古怪,幸灾乐祸道:“我有个坏消息。”】
【萧青棠戒备看它,只听它笑得贼兮兮:“大约是世界崩溃的缘故,暂时切断了你和系统的联系,你无法回系统空间,慢慢看自己死后腐烂罢。”】
萧青棠再醒来时,迷迷糊糊的,有点茫然。彼时正是夜间,月华洒落在地上,银芒飘荡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隐约看到,在她的面前,有一个黑影。
“呃……”她张开口,声音艰涩干哑,脑子里一片昏沉,浑身泛冷,毫无气力。
黑影抬起了手,轻轻放在她的腹上,掌心灼热,让她舒服轻哼,下意识汲取更多的热量。她蓦然惊醒,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忽的,萧青棠脸色微变,焦急地想要爬起,忙问道:“炎希呢?与我一同坠崖的人,他现今如何?”她挣扎着坐起身,但浑身软绵绵的,试了几次,都颓然躺下去。
但不知她此话,哪一句惹到了对方,周围气温急速坠下,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崖下气温极低,她又躺在水边,早已寒气侵体,生了大病。
“他在哪?你可有看见他?”萧青棠急问道,搜寻着周围,顾不上自个,忍着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站起身,途中几度摔倒。
她围着水潭绕了一圈,但失望而回,望着波光粼粼的水潭,正想跳下去时,让人一把攥住手腕,不由分说便拉她向左去。
萧青棠挣脱不开,又不便以武伤人,只道:“自重!”
“你让我自重?”清朗悦耳的声,含着几分揶揄。浓烈的男性气息汹涌袭来,包围着她,令她有点不自在,忽又生出一丝恼,以为声音好听颇具魅力,便能随意调戏人?
但男人的下一句话,让她微怔,又复大喜:“不想见你的心上人?”此话极为刺耳,尤其是说“心上人”三个字时,更是饱含了浓烈的嘲讽。
“在哪?”萧青棠欣喜下,什么也顾不上,“他在哪?”
男人倒是二话不说,领着她左拐去了一间茅屋。
在茅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雄壮的男人。此人身高九尺,又大又壮,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感,见了她便是一声嗤笑:“你真领了她回来,反正她又不会真正死去,管她作甚?”
“让她离开这里,就不好玩了。”男人淡淡回了句。
萧青棠狐疑,但心急下,顾不上思索,匆匆冲入屋舍内,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莫名慌乱,就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在地上有一抹白影,衣裳血迹斑斑,那是莫炎希的衣。
“炎希……”她喃喃唤道,声音很轻,像是怕扰了他的睡眠般。
旁侧,在黑暗角落里,一个阴冷的声传来:“别叫了,已经死了,叫不活。”
“不!”萧青棠失控道,无形恐惧攥紧心脏,浑身颤栗不止,跌跌撞撞跑去,脸色苍白无血色。她不慎踩到粘稠的血液,脚上一滑便摔坐在地,伸出一只发抖的手,泪流满面道:“炎希……”
第92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我好像没有死。”萧青棠惊疑不定, “不久前, 我似乎感应到, 在世界内的自己有情绪波动。”】
【666奇道:“没死?悬崖下是坚硬泥土,你摔在上面,居然没死?”难道真是祸害遗万年?】
在幽寂的山崖下, 徒然出现一声悲鸣,仿佛平地里一道惊雷。
“炎希……”萧青棠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如雪, 扑鼻而来的浓烈血腥味,那触目惊心的血色人影, 一点点的, 把她拉入深沉的绝望里!
从云端, 直接坠下地狱。
她全身冰冷无力,张了张口,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 泪水模糊了视线, 映入眼里的, 是一片血红。
在莫炎希的白衣上,血迹斑斑, 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妖冶、凄艳,让她痛彻心扉。
萧青棠失控悲咽,一声大过一声,撕心裂肺, 又一次沉重打击,汹涌狂暴的痛意,终于击垮了她的意志。她呜咽着,毫不避忌,宣泄着心里的痛楚。
“炎希……”在破碎的哭音里,夹杂着痛苦的呼唤,声声嘶哑,句句竭力,有蚀骨灼心般疼痛。
萧青棠张口吐出一口血,可怜地蜷缩着地上,烈烈燃烧的痛苦,让她攥紧了他一角衣袖,仿佛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在四周,三个男人沉默看着。终于,角落里的男人先忍不住,冰冷着一张脸,阴恻恻道:“倒真是情真意切,让人动容。”
领她入屋的男人如是道:“如此高明的做戏能力,无怪乎我昔日为她一度动摇理智。”
“夜也深了,正巧去吃个夜宵,你们谁会烤肉?”倚着门的高壮男人问道,说罢便大步流星入内,直朝地上躺着的白影抓去,在豪迈爽朗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嘲讽,”哭什么,它都死了,你再哭,它能活过来么?”
萧青棠哭得声嘶力竭,通红的眼睛里,是一片荒凉死寂,万念俱灰。但男人的下一句话,惊得她全身泛寒:“谁要吃肉,过来帮忙。”
吃、吃人?她想也不想,厉喝道:“不准动炎希!”他都已身故,怎能在死后,让人如此糟蹋?这群人竟以人为食,当真泯灭良知!
萧青棠猛地扑去,护住地上的白影。但她感应着身下的东西,不由得惊异。
啪!一声轻响,在角落里的男人点燃了油灯。昏黄的柔光漫开,照明了小茅屋。屋内摆设古旧,且很简洁,早已荒废很久。
萧青棠面色几番变化,猛地掀开莫炎希染血的衣,一眼便看见,在衣衫下面,是一只刚死不久的山羊,又肥又壮又大。
她刚刚,对着一只山羊,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萧青棠抖着身,脸色红白交错,血气直冲脑顶。
偏偏,那三个男人犹似未闻。高大男人自顾自道:“我在军营时,最喜欢的,便是烤全羊,味道又鲜又嫩,实在让人怀念。”
“你们骗我!”萧青棠怒目而视,一扭头望向他们,但因动作太猛,脑子里一片眩晕,只听领她入屋的男人似笑非笑道:“我有说那是你的‘心上人’么?”
那言语里,透着十足的讽刺,以及彻骨的寒意。
角落里的男人语气阴冷:“我说它死了,你哭也无法让它复活,有错么?”
“夜深了,烤肉吃夜宵错了么?”高大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视而去。
萧青棠摇晃了下,勉强凝聚心神,向他们仔细看去,却是怔了怔。
三个男人风格迥异,皆生得俊朗英武,一身气质或高贵优雅或英武刚健,如此人儿,当端坐在琼楼玉宇,高高在上供人仰望,却齐齐聚在小破茅屋。
一个霸气得像只霸王龙,一个骄傲得像只小公鸡,一个壮得像人猿泰山。
“你们是何人?”萧青棠戒备问道,抿了下唇,又抱着一线希望,“炎希呢?”
那三人却不答,提了山羊便向外走去,傲慢地视她如无物。
萧青棠忍着气,心急地巡视四周,又追问道:“炎希呢?你们如此捉弄我,让我痛苦伤心,未免也太失礼了罢?”
“呵!”三人皆回了一声冷笑。
“原来你也会痛。”陆炎峰阴沉沉道,“原来你也知道,在自己付出了满腔真情,却发现那只是一场骗局后,会愤怒难当。”
这群人,实在是怪哉!萧青棠皱眉,心却松了些,凭他们的言行,证明莫炎希生还的可能性较大。但此刻见不到他,她也无法放下心。
她思罢,唯有厚着脸皮,向他们抱拳,恳求道:“还请如实告知,我,我夫君在哪里?”
“夫君?”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道冰寒刺骨的声音。
萧青棠闻言,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粉霞,微含羞赧道:“他,是我的夫君。”在永驻宫祖庙,莫炎希向历代先辈宣告,她已是他的妻。
她复又追问道:“他在哪里?”
“被淹死了。”
“被狼吃了。”
“摔得稀烂。”
三个男人同时回道,皆是一脸坦然,互相看了看,又异口同声道:“反正死了。”
萧青棠气恼。她好言相问,这三人却言词狠毒,三番两次咒莫炎希死,当真是恶劣。但她转念又想到,这三人身在崖下,平日里少与人来往,必是因此才脾气古怪。
“无论如何,多谢几位相救。”她硬邦邦道,这三人内力空空,也不懂武,她又不便以武要挟。
萧青棠转身便走,但终是大病未愈,又因悲痛损了元气,走路摇摇晃晃的,不慎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到石头,钻心痛意自腿上漫开。
三个男人容色各异,但见她又坚强爬起,继续寻找着莫炎希,便冷冷地收回目光。
陆炎峰冷笑道:“当初,她在我生辰时月下独舞,又将自己送给我,柔情蜜意动人心。”
“那算什么。”邬炎纶嘲讽道,“当日她为我受重伤,又在重病缠身下,千里迢迢去军营看我,只为见我最后一面。”
“那也及不上,她是为我而死。”陆炎峰一声冷哼,眉目凶残狠厉,“当真是感天动地!”
二人言语间,句句讽刺,又句句攀比。
唯有秦炎陵沉默,扫向萧青棠的目光里,闪烁着寒光。他思来想去,她似乎没为他付出过。
但幸运的是,他手握一把利器。
便在那二人争论时,秦炎陵漫不经心道:“不知我儿子何时能出生。”
霎时,陆炎峰二人顿住了话,冷冷瞥向他。
萧青棠听了几句,不由得心疑,这三人面对她时,倒是同仇敌忾,但没了她,又会互相针对,实在是怪哉。
第93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我已经向主系统申报故障。”666面无表情道, “很快会处理的。”如今, 莫炎希极可能未死, 那便证明不是世界崩溃,如今系统不稳定,应当是有别的缘故。】
月华幽幽, 萧青棠踉踉跄跄,大口喘着气,因生病的缘故, 小脸红彤彤的,眼里更是蒙了层水雾, 在火光的照耀下, 双眼闪闪烁烁如星辰。
崖下气温低, 她有点冷,脑子里一片昏沉,但却固执的, 强忍着不适, 继续搜寻着。
火堆边, 三名俊朗青年沉默不语,容色虽冷酷微含讽意, 但目光全都不离她。
虽意识模糊, 但萧青棠能察觉出,那三人对她尤为抗拒,好似十分不喜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凄惨的她, 她越悲痛,他们似乎越开心。
莫名的,她有点委屈。从不曾相识,双方并无仇与怨,为何他们会如此恨她?
忽的,萧青棠跌坐在地上,夜间愈发冰冷。她微微颤着,勉强运转内力,但寒意一波波侵袭,实在挨不过,便坐到了火堆边,灼热的气息扑上脸颊。
“怎么,不继续找‘心上人’了?”秦炎陵似笑非笑,微微上扬的音调,肆意张扬着风流的姿态,声音低沉颇含磁性,竟勾得她心痒痒。
萧青棠微有失神,这个男人的确很出色,既优雅又霸气,浑身上下无不彰显尊贵与王者气度,犹如丛林里的狮王。她骤然回神,俏脸含霜道:“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但凡他有不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了任务,你当真什么都做得出。”秦炎陵缓缓道,“你已害他至此,为何仍不肯罢手?在你心里,我们算什么?你的任务目标?代表你的奖励?”他忽嗤笑一声,语气冰冷,犹似悲鸣,在那双眼里,暗寂寂一片,像是深渊黑洞,死沉而摄人心魂。
萧青棠戒备,心觉莫名其妙,狐疑问道:“此话何意?”
“分明不爱,却能与他缠绵床榻上,只因是任务目标,只为任务所需,便能放开一切,我该赞扬你尽责,还是该鄙夷你放浪呢?”陆炎峰冷笑,容色阴冷可怖,那凶狠的目光,像是滚烫通红的烙铁,似要将她烧出几个窟窿般。
邬炎纶嗤笑,强大的气场汹涌而去,目光锐利如猛兽,嘲道:“在她心里,我们只是一段数据罢了,连人都称不上,更别提是男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说不准在她心里,那是对我们的恩赐呢?”
三人气息浮躁,温度骤降,四周越发冰寒,阴风阵阵,似海底暗流跌宕,肃杀之意狂涌。
不知何故,萧青棠缩了缩脑袋,乖巧蹲坐着。
秦炎陵三人顿住了话。再说下去,他们会控制不住,不能为一时畅快,便失去理智。他们的目标,是除掉她的倚仗,让她无处可逃。
一旦她没了系统,那么,这场游戏的规则,便由他们决定。届时,他们想如何,便能如何,而她,唯有死死承受!
便在此时,青衣白发男人突兀出现,平静道:“惊动了主系统,我们该走了。”
萧青棠惊异。此人竟是一瞬闪至,身形犹如鬼魅,天下竟有如此武学?但她看着,此人发丝虽白如雪,但看上去年轻俊美,这武功未免太可怕。
秦炎陵三人起身,扔下刚烤的山羊,与青衣白发男人汇合。临行前,陆炎峰回头,阴沉沉道:“珍惜余下的欢乐时光罢,等我们撕开了系统,找到你的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