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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郡公府曾经的大少爷回来了,萧郡公府的大少爷在乡下娶了一个傻姑娘,这两个消息很快由府内传到了府外。
前者并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消息,萧郡公府只有这样一支血脉,不论以前他犯过什么样的错,总是要将人带回来的,听说那个被丢在乡下舅舅家的大少爷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按照乡下的学习环境,可见这个未来会继承郡公府爵位的大少爷是个聪慧的。
不少有适龄未嫁女的家族都有些心动了,想要见见那位大少爷,看看有没有结亲的可能。
至于第二个消息就让人惊讶了,不过也只是惊讶罢了,所有人都等着萧郡公动手,代长孙休了这个傻姑娘,俩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只要给予那个傻姑娘足够的补偿,也没人会说萧大少爷嫌贫爱富。
萧凛冬回来的第一个月,没听说萧家休妻的消息,反倒有人看到萧大少爷带着妻子去了庙会,还买了一堆糖人,有人声称,自己看见了新出炉的郡公府世子扛着一个扎满糖葫芦的靶子,身边跟着一个啃糖葫芦的小姑娘。
萧凛冬回来的第三个月,因为得了花柳病,被萧郡公也上奏撤了世子头衔的前世子终于熬不过病痛去世了,因为死的时候全身溃烂,不敢停灵,直接封入早就准备好的棺材中,葬入萧家的祖坟。
因为是丑事,出殡当日萧家只邀请了极少数的人家,据说当天和穿着孝子服的新世子站在一块服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有些眼生的姑娘,那个姑娘模样清秀,脸上没有什么悲切的表情,反倒是对出殡的布置以及前来吊唁的陌生人十分感兴趣,只不过因为眼神天真烂漫,没人觉得她的行为过分。
那个姑娘应该就是传闻中萧世子在乡下娶的傻子了,因为傻,所以分不清场合,也装不来悲痛。
三个月了,萧世子依旧没有休妻,还让这个傻姑娘为亡夫服丧,所谓七出三不去,如果世子夫人能够陪世子服完这三年父丧,即便是郡公爷也不能随意赶走这个孙媳妇了。
萧凌冬回来的第七个月,已经过了一百天的热孝,这个重新回归到上层圈子的世子爷收到了各方的试探,不同的宴请场合总会给他和夫人送去请帖,只是世子爷总是孤身前往,他那个傻子世子妃从不曾出现在贵妇人的茶花会中。
这让一些原本对世子妃位心动的人家蠢蠢欲动,在他们看来,这是世子不重视世子妃的讯号,或许之前不休妻,只是为了留一个好名声罢了。
说来也是,一个傻子啊,怎么配当世子妃呢。
然而,世子从不带世子妃出现在那些交际的场合,却时常有人看见世子爷不忌讳外人的目光,带着世子妃吃路边的小摊,也有人看到世子带着世子妃去佛寺参拜,半路背起走不动的世子妃,一路将她背到山顶。
这时候那些人意识到,他从不带他参与那些宴会,并不是因为看轻她,只是因为喜欢,所以护着罢了。
世子妃位,牢不可破。
所有人心中认定最不可能接受这个傻孙媳妇存在的萧郡公爷一直保持沉默,他的身子骨不行了,偶尔有点经历就用于教导孙子这件事上,郡公府的人脉权柄一点点移交到了萧凌冬的手中。
他们哪里知道,萧郡公爷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罢了。
霍凛冬赌对了,比起多了一个傻子孙媳妇,萧郡公更不愿意看到他的血脉断绝在萧凌冬的身上。
第五年,舅母一家以及江家人都有些想念家乡的朋友旧亲,霍凛冬干脆带着妻子家人返乡,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此时终于嫁给林平春的徐宝珠听到这几个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的名字,心中只剩下苦涩不甘。
第28章 傻女完
在江家人离开后没多久,徐宝珠琢磨出了一桩新的生意,那就是卖串串。
在现代的时候,徐宝珠的父母就是开小吃店的,虽然店里的生意不需要徐宝珠这个女儿上手,可每天看着父母做小吃,徐宝珠还是耳濡目染了一些。
这个串串的方子是徐宝珠的母亲花了八千块钱从一个手艺人那里学来的,说不上有多精妙,可汤底确实比自己琢磨出来的香,放在这样一家学校边上的小吃店里是完全合格的。
徐宝珠看母亲煮过好几次汤底,只是具体的配比以及部分调料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所以为了研究出正确的调料配方,那段时间她花了不少银子用于购买香料,也糟蹋了不少猪骨鸡架,终于研究出了正确的味道。
晋朝严禁夜市,只有指定的日子晚上市集才能开放,因此徐宝珠多数时间在早市卖串串,下午的时候又将串串的摊位挪到码头附近,串串的原料简单,沾上她做的剁辣椒酱或是海鲜酱就极为美味,加上现在还没有类似的吃食,很多人都愿意尝鲜,因此生意红火了一段时间。
但是时间一长,纠纷开始了。
摆摊免不得风吹雨淋,徐宝珠的性子有些娇气,在研究出秘方后就将摆摊的活交给了大哥大嫂,她则是徐家林家两头跑,当起了甩手掌柜。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闹不出太大的事情来,问题就在卖串串挣得银子绝大多数都到了徐宝珠的手中,而徐宝珠手里的那些钱绝大多数被徐寡妇哄骗过去,白小花和刘招娣看在眼里,新仇旧恨相加,干脆闹起了分家。
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徐宝珠认为方子是自己的,理应挣大头,白小花等人则认为自己出的力最多,赚来的钱没道理没有他们那一份,徐父徐母想要从中调解,可兄妹之间已经有了罅隙,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呢。
于是在白小花等人的强烈要求下,徐家最终还是分家了,因为徐宝珠没有出嫁,爹娘暂时和她一块过日子,等徐宝珠嫁人后,爹娘则归老大两口子养老。
分家后,徐宝珠没了跑腿的人,干脆将串串香的方子一次性卖给了县城一家饭庄,因为记恨着当年聚香斋掌柜,徐宝珠并没有将方子卖给他们家。
原本的世界,这个时候的林平春已经因为出色的表现成为县令看中的人才,身为她的妻子,徐宝珠也算是背后有人。
可现在的徐宝珠碍于林平春不宜早婚的命格还未嫁给她,加上现在的林平春因为种种原因远没有上一世出色,一个普通秀才的未婚妻敢下聚香斋的背后之人的面子,自然遭到了报复,徐宝珠在卖了方子回家的路上被人抢了,卖方子的银子消失一空。
徐宝珠吃了这个闷亏,只能另想挣钱的方法。
只可惜她的眼界高,小打小闹的挣钱手段她看不上,真正能挣钱的大买卖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扛起来,到最后她依旧只能靠想些新奇的菜方子贩卖挣钱,好在聚香斋幕后的人只是打算教训她,也没想过彻底打压她,之后几次卖方子得来的银子都顺利保留,不过往往这些银子还没捂热,最后还是会到徐寡妇的手中。
徐宝珠安慰自己这些都只是前期投资,将来她会从林平春身上得到足够的回报。
这五年的时间,她和林平春之间有过好几次接触,只是这会儿林平春的心思都放在念书上,每天都为书院里的勾心斗角烦闷不已,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本该恩爱的夫妻俩感情淡漠,徐宝珠付出太多,而林平春给予的回应太少。
尤其是成亲后,越来越在意外人看法的林平春不再允许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少了徐宝珠的这份收入,徐寡妇这个婆婆也越发看她不顺眼了。
这时候,徐宝珠才知道,原来现实的婚姻和理想是有区别的,原来历史上记载的东西,也有可能是骗人的。
她太执着于自己知道的事,却忘了时间万物瞬息万变,一个不同的选择,人生就会走向不同的岔口,而经历了不同人生的人,又怎会是同一个人呢。
或许她嫁的,早就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了。
“怎么还不去洗衣服,等着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你吗?”
徐寡妇看着儿媳妇傻站着不动,气的叉腰直骂。
“江家刁家的人回来了,听说很风光呢,光是跟着江芜回来的伺候她的下人就有十多个,她头上戴的珍珠有冬枣那么大,她身上的绫罗绸缎比婴儿的肌肤还要滑润,人家现在可是世子妃了,幸好当年没嫁给相公,要不然也没有这样的福气。”
徐宝珠话中带刺,这些话是说给徐寡妇听的,想让她知道那个曾经被她鄙夷的江家小傻子过的有多好,可说着说着,自己心里倒开始泛酸了。
为什么,那个小傻子总是如此幸运呢,即便换了一个夫婿,都如此爱她。
“哼,我儿子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不就是一个世子妃吗,等我儿子将来当了大官,我也能做个诰命。”
徐寡妇有些心虚,她知道儿子在云山书院的表现越来越平庸了,别说当官了,考举人都有点难度,可徐寡妇不愿意认输,承认自己的儿子比不上她曾经看轻的刁家拖油瓶。
“你怎么不说说你,自从和你定亲后咱们家就没有好事发生,可见你就不是个旺夫的,带瘟了我家平春。”
徐寡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年林家还和江家交好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烦恼,仔细想想霍凛冬家的人就是在江芜嫁给他不久后找上来的,江芜那个傻子会不会就是传闻中的旺夫命,谁娶了他自然就能发达了。
“呸,这些年你们吃我的用我的,也是我瞎了眼,居然被你唬住。”
嫁给林平春后的徐宝珠终于能够明白当年江家人的心情,任凭谁付出了那么多却不被人放在心上,还被抱怨付出的不够时都会感觉郁闷。
想到当年自己对江家人的指责,徐宝珠觉得这或许就是报应。
尤其自己的夫婿还是个不体谅人的,每次和林平春提起婆婆搓磨她的时候,林平春总是叫她忍耐,徐宝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作贱自己。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这日子也别过了,等林平春回来我就跟他和离,你再给他找一个旺夫的媳妇去吧。”
徐宝珠将面前装着脏衣服的木盆踢开,她毕竟接受过现代的思想,没有什么必须从一而终的观念,现在她对婚姻失望,对林平春失望,加上江芜的对比刺激,只想着及时止损,不能再和林家人生活下去了。
“离就离,没了你,平春还能找到更好的。”
徐寡妇也不怕,自从徐宝珠嫁过来后交给家里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徐寡妇不知道儿子私底下警告徐宝珠不让她做生意的事,只当徐宝珠想不出挣钱的方子了,对她的耐心一日日减少,现在徐宝珠主动提出和离,徐寡妇自然不会挽留,她怕开了这个口,从此以后被徐宝珠拿捏住。
“倒是你,离了我家平春,就你这样一个破鞋,还有谁愿意娶。”
徐寡妇越发刁钻了,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徐宝珠被气的什么都没拿就跑回娘家,路上意外遇到了在丫鬟陪同下摘花的江芜。
她还如同出嫁前那样,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眼神依旧天真烂漫,显然是被人捧在手心宠着的。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好命。”
徐宝珠没忍住,冲到江芜面前质问道。
“为什么我抢走了林平春,你都没想过要将他重新抢回去,他本就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
伺候江芜的丫鬟想将这个突然冲出来的疯女人赶走,却被江芜拦下。
徐宝珠有些意难平,如果当初江芜胡搅蛮缠坚持曾经的婚约,是不是就不会在和萧凛冬在一起,里都是这样写的,正因为没有了江芜这个本该是恶毒女配的角色,所以她和林平春才会这样不幸福。
“可为什么呢?你们都是不相干的人啊?”
江芜很认真地回答道:“阿芜的心只有那么大,只装得下喜欢阿芜的,和阿芜喜欢的人。”
江芜冲着徐宝珠笔划了一下心脏的大小,这么小的心脏能装多少人啊,什么林平春、什么徐寡妇,还有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她曾突然有过许多和他们有关的记忆,可在江芜看来,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既然是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那为什么要掺合进去呢。
“什么不相干的?”
徐宝珠喃喃自语,真是可笑,她将眼前的人当敌人,当对手,结果在她的眼中,自己等人就是不相干的存在。
难道傻子都这样吗,没心没肺。
可是江芜直白简单的回答却越发映衬出徐宝珠的狼狈,为什么这些年她会将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呢?
徐宝珠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没过多久她就和林平春和离,搬回了娘家。
和离后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徐宝珠一直没有再嫁,因为和大嫂住在一块,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林平春接连落第,功名止步秀才,后来支撑不起云山书院的花销,选择回村里的书塾当教书先生,徐寡妇又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只是这次徐寡妇看走了眼,选中的姑娘是个外表温柔,内里很有手段的女人呢,婆媳俩为了争夺林平春不断斗法,徐寡妇不敌新儿媳,吃了好几次亏。
或许是爱儿子爱到偏执,为了不让儿子被新儿媳妇笼络过去,徐寡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老鼠药,把毒抹在了儿媳妇吃饭的碗沿边上,好在毒药计量少,小媳妇被救了回来,而徐寡妇下毒害人的事东窗事发,被判了七年牢狱。
因为这件事,林平春和寡母彻底离心,夫妻俩在徐寡妇坐牢的时候另外搭建了几间屋子,靠着林平春教书的书脩和他偶尔抄书的私活,小夫妻的日子过的还算宽裕,只是比起当年林平春最恣意风光的时候,肯定是多有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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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每一天,霍凛冬都会问阿芜这个问题。
告老的刘院正的医术高超,可也解决不了江芜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不过他给的药方多少还是有些用的,只有身边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够感受到江芜一日日的细微改变。
“有,凛冬哥哥给的糖葫芦好吃,阿芜喜欢。”
阿芜不知道霍凛冬问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可要说喜欢是一种快乐的情绪,每一天凛冬哥哥带给她的快乐都会多一些。
“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有,喜欢你捏给阿芜的小泥人。”
“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些?”
“更喜欢了,阿芜想亲亲凛冬哥哥,你快点蹲下来一些好不好。”
……
时光飞逝,憨厚的刁近冬在亲娘的操持下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夫妻俩感情好,生了八个孩子,五个男孩三个女孩,一大家子热闹极了。
江保宗走在阿芜二十八岁那年,他的心思太重,总是带着对亡妻和女儿的愧疚,身子骨外强中干,再好的良药都没办法延长他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