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婂被控诉的呆若木鸡,指指自个儿的鼻子,匪夷所思的质问,“我,母老虎?”
谢启回来看见背对背谁也不肯理谁的母子,不由的好笑,“这是怎么了?”
汤婂一肚子气,肚子里的乖宝宝好像也察觉到娘受气了,游来游去的不肯安生,她一指忤逆不孝的大儿子,还拿脚尖儿踹了踹,“去,给我老实交代。”
佑堂被踹了简直气成一个球,腮帮子气鼓鼓的一戳就要炸,扑腾着小短腿抱着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汤婂嗤之以鼻,“男子汉大豆腐,哭鼻子羞不羞?”
谢启笑呵呵的,老好人说的就是他了。抱起儿子,先亲亲媳妇儿白嫩的小脸以示安抚,再摸摸肚子跟小乖乖们打声招呼,这才抱着闹气的胖儿子出去谈心。
等到了夜里,夫妻两个说起,谢启忍不住笑道:“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汤婂哼了一声,怀念白日被抢走的一盆小炸鱼,“怪不得不长个儿光长肉,都是让心眼子给坠的。”
谢启搂着怀里这个比儿子也大不到哪儿去的大乖乖,笑着哄她,“还小着呢,有话得好好跟他说,佑堂不是不讲理的蛮孩子,你看用膳的时候不还跟你认错了么。怎么还较起真儿来了,不许再闹了啊,再闹打屁股。”
汤婂哼哼唧唧的赖在他怀里磨蹭,“人家跟你撒娇呢,有了孩子你都不疼我了。”
谢启的手渐渐开始不老实,坏笑道:“真的要我疼你?”
汤婂红着脸腻歪,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他,斩钉截铁的道:“要!”
一个字,言简意赅,气壮山河。
谢启也想的厉害,既然孩儿他娘有所求,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能推辞啊,更何况是如此销/魂的好事儿。
小心了再小心,完事儿后俩人都是一头的大汗,谢启喘着粗气披着袍子下床给她打水擦洗,叮嘱道:“你别动。”
汤婂本来就喜欢吃鱼,怀了肚子里的两个小祖宗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一日三餐顿顿都要有鱼有虾才好。母子二人和好后,佑堂得了爹爹‘弟弟妹妹白嫩可爱绝不是鱼’的保证,每日上完学写好功课,就是拎着自个儿的轻飘飘的儿小鱼竿去燕雀湖钓鱼给娘添菜。
连皇上皇后那里都有份儿,得了孝敬的皇上很高兴,大手一挥回了一箱子小金鱼作回礼。
佑堂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顿时觉得自个儿成了大财主,这日蒋秀秀带着闺女连带小叔跟侄子进宫请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先一人手里被小殿下塞了一条小金鱼。
阿文快人快语,“佑堂你发财啦!”
阿武宝贝的把外甥给的见面礼塞到怀里藏起来,“舅舅存着,以后你出宫了请你吃福运楼最贵的席面。”
阿铿则是推辞着不肯要,红着脸义正言辞道:“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你是小辈儿,该我们疼你才是。”
还不会跑不会说话的青青姑娘最实诚,大眼睛晶晶亮的盯着佑堂手中金光灿灿的小匣子,快准狠上手就是两条小金鱼到手。
佑堂心疼坏了,哎哎哎的直叫唤,“一人就一个,你怎么还多拿呐,小孩子不能拿这么多!”
汤婂闻言笑呵呵,索性把宝贝侄女儿放到地上,怂恿道:“哥哥还有许多,去跟他要。”
佑堂闻言吓得扭头就要逃跑,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个小胖妞给薅住了裤脚,这下好了,不舍财哪儿都别想去了。
佑堂郁闷的把匣子放在地上,见这个胖妹妹流着口水捧着他的宝贝小金鱼儿咿呀咿呀的乱叫唤,心疼的胸口跟针扎一样,唉声叹气的道:“幸亏我没都拿出来。”
汤婂拉着蒋秀秀坐在榻上说话,看着孩子们在地毯上玩儿。
青青别看不会走路,但人家会爬啊,胖胳膊胖腿儿的又灵活又有劲儿,哪个哥哥叔叔惹到她,上手就是一顿捶。
佑堂苦着脸抱怨,“怎么这么爱打人啊。”
阿文任劳任怨的给侄女儿喂水喝,“嗐,别提了,咱们大男人就得让着女娃娃,给捶两下又不疼,就当挠痒痒了。”
汤婂摸着肚子看的脸都笑抽了,蒋秀秀圆乎乎一张脸,很羡慕的道:“看你,又怀了不算,竟然还瘦了。”
汤婂也很得意,捧着自个儿的小瘦脸显摆道:“之前老是吐,可不就瘦下来了么。等能吃能喝了,又只爱吃些鱼虾啊蔬果之类的,这还如何能胖的起来。”又劝她,“咱们家不缺孩子,就缺闺女,生了青青,你可是咱老汤家的大功臣,还有什么可愁的?快别多想了,青青这才多大,你就急了,这孩子啊,越急越没有,你得宽心,孩子自然就来了。”
蒋秀秀也不过是有感而发,虽说生了个闺女,但是婆家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儿,全家老老少少都看的跟眼珠子一样,比儿子都受宠,她岁数也不大,身子也没毛病,生儿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这会儿被汤婂正儿八经的劝,还有些不好意思,“你胡说个甚,谁着急了,我才不急呢。”
她进宫来,一个是看看昔日的好闺蜜今日的小姑子好不好,一个也是来传话的,“阿望的亲事定下来了,不是旁人,就是左都御史刘大人家的长女,这会儿正走礼呢,等选好日子立马就定亲。”
汤婂含了颗酸溜溜的话梅,“叫玉茶的那个?”
“可不就是她,我跟着婆婆去刘家做客,见过几回,是个好闺女,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清秀,知书达理,说话行事落落大方的,婆婆跟太婆婆都喜欢的不行。”
汤婂唔了一声,“他们家没儿子罢?”
蒋秀秀顿了顿,叹了口气,“可不是么,除了这点真是再没有不顺心的了,婆婆也是担心这个,生怕那孩子以后随了娘,咱家虽说闺女稀罕,但也不能没有传宗接代顶门户的儿子不是。后来还是太婆婆拍了板,好闺女不好寻,哪里有那样样都好万里挑一的人儿呢。再说了,也不能就因着人家家里没嫡出的兄弟就不肯许亲的,咱们家不是那样的人。。”
汤婂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听蒋秀秀这样说她也没解释,“那家中现在是有庶子?”
蒋秀秀摆手,“哪能呢,刘大人夫妻两个情分好着呢,断断不肯纳小的。就上个月,刚从刘大人兄弟家过继了个三岁的孩子,以后家业就给他承了。”
汤婂点点头,“这倒也成,怎么就定的这样急,冯家的闺女不是进景王当侧妃去了么?”
蒋秀秀一脸晦气,恨恨呸了一口,“那丧心病狂的,又带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侄女来了,还口口声声说不配国公府邸,做个二房小妾也是不嫌的,把太婆婆气的够呛,一顿拐棍给他打了出去。”而且还隐晦的示意,除了阿望,汤家只要是个男人都行。这话蒋秀秀实在说不出口,索性也不多嘴叫小姑子生气,只捡能说的说个痛快。
汤婂目瞪口呆,“怎得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不是么,要不是公爹拦着,他二伯非要找人去把他们家大门给砸个稀巴烂不可。虽说咱们家不怕事儿,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脸,但阿望这事儿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省的再出波折。”蒋秀秀看孩子们在地毯上嘻嘻哈哈玩的好,凑在汤婂耳朵边小声道:“冯家行事如此张狂,我看着也不像什么好兆头。太婆婆跟婆婆不好常进宫,怕招眼,公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让殿下小心谨慎些,别跟冯家亲近,但也暂时不要得罪。”
作者有话要说: 有糖:我的弟弟妹妹是鱼,太丢人了,本殿下的一世英名都要毁了,本殿下不要见人了,不要活着了
第62章 侧妃
汤婂虽说不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这几年被亲爹跟夫君轮流的传道受业解惑, 也嗅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
等谢启回来, 跟他说的时候,还加了点自个儿的见解,“爹向来不是空穴来风的性子, 他说这话定是晓得了什么, 殿下, 你在外一定小心些, 不但冯家人不能理,就是旁人要给我塞妹妹也不能收,谁晓得是不是冯家那不要脸的支使的。”
谢启笑眯眯的点头,摸她肚子,“孩子今儿乖不乖,书都念好了?”
汤婂点头,“佑堂带着佑昉佑昕两个一块念的,三个臭小子跟屁虫一样黏了我一整天。肚子里就那点墨水, 还镇日显摆, 后来肚里没词儿了,就一遍一遍的重复, 可把我给烦的。”
谢启摸了本《声律启蒙》抑扬顿挫的接上,笑道:“别看孩子小就不当一回事儿,当初怀他们大哥的时候我就每日念书,就是偶尔公务繁忙事后也必要补上的。你看佑堂多聪慧,这么大点的孩子会写会背还识字儿, 谁见了不夸?”
汤婂喟叹道:“我小时候就不爱念书,背书总是磕磕绊绊的,这几年经你这么一遍遍的絮叨,竟然也成了好学生。不用人提点,听到上句就能接下句,别提多顺溜了。”
谢启笑而不语,摸着隆起的肚皮默默地想,儿子也好,闺女也好,只盼着不要随了娘的惫赖样儿。
汤婂的肚子已是老大了,一年一度的重阳节又至,想着黄肥膏白的大闸蟹,馋的口水直流。
方嬷嬷一边拍着小殿下睡觉,一边笑,“您可知足罢,去年吃了那么些个,还不能解馋?不过是忍着一年不吃罢了,又值得什么。想都不要想了,越想越馋,膳房里用白鱼、青鱼做了鱼圆,没有一点刺,省事儿不费牙,用鸡汤跟紫菜滚了,香的了不得,让人给您盛一碗?”
汤婂有些蔫蔫的,“不想吃,晚上再说罢。”又愤愤不平的哼道:“这人也是有病,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蟹,偏偏要一篓子一篓子的往咱们这儿送,看得着吃不着,忒折磨人了。”
方嬷嬷笑:“这会儿走礼谁家不得加几篓子螃蟹的,正是吃这个的时候,不送反而不好看。咱们殿下赏人,也送出去不老少呢。您不吃,殿下跟小殿下也得吃不是,还有季侧妃张姨娘等,不能连只螃蟹都不给人家吃啊。好娘娘,可忍忍罢,小殿下为了怕您馋,这几日老往外跑着去吃饭,懋勤殿跟长春宫蹭一遍,几位皇子跟公主那也没拉下,可不能再让他出去了,这么吃下去身子万万受不住的。”
汤婂羡慕的不得了,怏怏不乐道:“无碍,他这么点点大,去了也就是给一勺子尝尝味儿罢了,谁敢给他多吃啊。唉,养儿子有什么用,就为了那一勺子,打发要饭的都没这么少的。就为了这个,他就这么镇日留下我一个儿在家出去偷吃,”
方嬷嬷想想也可乐的不成,“还不是给您吓得,一说上螃蟹那眼亮的跟灯笼似得,一说不给您吃,脸顿时黑成个包公。”
汤婂不承认,“哪里有这么夸张,不让我吃,闻闻味儿总成罢,如今可好,不给吃不算,见都不给见,活蹦乱跳的螃蟹可怎么着了,就这也不让我看一眼,难道还怕我受不住抓起来生啃不成。”
就这么直念叨到谢启回来,还没怎么着呢,招呼没打礼没见,凑上去就是一顿闻,把谢启闻的略微心虚,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怎么了?”
汤婂一脸探究,耸着鼻子前后左右一点角落都不拉下,板着小脸质问,“殿下晌午在外边吃的甚?”
谢启憋住笑,十分认真的答,“没吃螃蟹,一点没碰。”确实没碰一点,只是跟吏部几个老头,一人最少干了三四只而已。
汤婂没闻出味儿来,眼中犹疑不去,“不对,你在外边换衣裳了?”
谢启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脸上却是云淡风轻,淡淡道:“可不是,喝了些酒,还吃了锅子,身上酒味儿菜味儿的不好闻,正好碰上老三,就去他那儿洗漱了一番。”
汤婂噘着嘴气呼呼的捧着大肚子扭头就走,“哼!”
因着肚子大了,她走路还有些外撇,得喇叭着腿才行,活活像只胖嘟嘟的小蛤蟆,谢启每每见了都得在肚子里笑一番,这回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汤婂听见越发生气,她觉得自个儿气的都要早产了。
有了孩子的女人本来就难缠,何况汤婂本就是个得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矫情性子,不趁机作一场都对不起她霸道善妒的传言。
谢启一边换衣裳一边低头瞅着她小嘴叭叭叭的嘟囔控诉,笑眯眯的询问,“这么仰着头累不累?”
汤婂满脸的不高兴,嘟着嘴翻白眼,“你说呢,人家这么辛苦的给你生儿子生闺女的,你就是这么对人家好的?你们父子俩没一个靠得住的!”
谢启捂着唇咳嗽一声,逗她,“人家是谁,孤不认识什么人家不人家的。”见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瞪得溜圆,小脸气的通红,索性两手一掐咯吱窝把人放在黄花梨罗汉床上,小心翼翼的扶着,柔声道:“这么着数落我是不是要得劲儿多?”-
一场气生的莫名其妙,消得莫名其妙,接下来还是时不时自个儿用饭的汤婂苦着脸摸肚子,“宝儿啊,可得快些出来,娘让人酿了醉蟹,还酱了些,你们早出来一会儿,娘就能早一会儿吃到,你们也能早一会儿闻闻味儿解馋啊不是。肚子里这么小的地儿带着多憋屈啊,赶紧出来,出来有奶喝。”
午睡起来,坐了一会儿怪没意思的,索性去宫后苑转一转。说来也是寸,刚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菊花打算簪到头上,就碰上了景王侧妃冯氏。
人家上来行礼的时候,汤婂还不知道是谁呢,还是锦兰靠谱一些,之前冯氏进宫请安的时候见过一面就记住了。“娘娘,这是景王府的冯侧妃。”
汤婂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衣着华丽,身段窈窕,眼眉风流的美人,客气而疏离:“请起罢,不用多礼。”
冯氏显然不是个会看脸色的,或是人家明明看出了脸色却浑然不当一回事儿,上前熟稔的开口寒暄道:“早就想着给您请安的,奈何我来的总是不巧,到今儿才见了您一面。娘娘身子可好?”
本来就是来赏花遛弯儿的,也没有人家一来她扭脸就走的道理,汤婂只能忍着不耐笑道:“好着呢,你们王妃可好,有日子没见她了。她是病中,我这又怀着身子,不方便去看。唉,得亏有了你伺候着,我这才放心些。看你精神不错,你们王妃病可好多了?”
冯氏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回过了神,笑道:“多谢娘娘您惦记着,我们王妃说来也不是病,不过是原先府里没个帮衬的人,我们王爷又是个大撒手万事不理的性子,这才给累着了。如今王爷王妃不嫌弃我愚笨,也肯把府里的琐事儿交给我料理,我们王妃啊,就享享清福,虽还不能进宫来看您,但也好了不老少。这不,昨个儿还吃了个大螃蟹,寒性那么大的东西,我都不敢多吃呢,我们王妃吃了一点事儿没有。要不是我苦苦拦着,一个都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