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金安——戊戌鱼
时间:2019-10-05 08:29:42

  汤婂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是他啊,怎么就瞧上阿望了?”国公府的嫡长孙,太子妃的亲侄儿,稍微明白点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多少斤两再说话罢。
  去年杨显等人咬着韩国公不放,弄得京里满城风雨,朝中乌烟瘴气,后来还是这个叫冯见贤的员外郎出来把事儿压下去的,杨显等人发落的发落,罢官的罢官,冯见贤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海氏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谁知道呢,阿望连他闺女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大哥大嫂子烦的不得了,姓冯的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咱们家也不能把人给轰出去。冯家姑娘生的倒是不错,就是那性子……啧啧,旁人说话大声一点就跟能吓到她一样,好生生的说着话,一不如他们家的意,就开始抹眼泪。哭啼啼的叫人看不上。
  哪有平白无故一上门就要做亲的,阿望可是嫡长孙,以后整个国公府都是他的,他们家怎么就那么大的脸呢,张口就相中阿望做女婿。要是冯家真的知根知底,为人处世又很能拿得出手,咱家也不是势利眼,非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可就冯家那家风,还有冯家姑娘那没规矩的劲儿,想当冢妇真是痴人说梦。谁家敢娶那样的媳妇儿啊,除非是想家里鸡犬不宁,就算做小还怕扰乱家风呢。”
  汤婂咬着筷子听得目瞪口呆,“冯见贤能把杨显等人收拾的那么利落,不该是个糊涂人啊。”
  海氏呸了一口,“那就是个得志就猖狂的小人,满京城里没有他钻营不到的,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汤婂道:“不是说是韩国公的人么,怎么又巴上咱们家了,咱家跟韩国公府可没打过什么交道。”
  海氏摇头叹气,“可别提韩国公了,韩国公也是看走眼了,人是他提上来的没错,可是人家现在巴结上了皇上,哪里还肯听他的。真是常年打雁的被雁啄了眼,韩国公这会儿不定怎么悔不当初呢。”
  汤婂默默道:“怪不得当初韩国公还藏着掖着不肯让人知道是他的人,我还当是为了避嫌怕人说闲话,原来是避风险,免得受连累。”
  海氏闻言噗嗤一声,“姜还是老的辣,韩国公虽说看走了眼,但也没走太离谱。”
  夜里夫妻说闲话,谢启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不知所谓!”
  汤婂突然间福至心灵,猛不丁坐起来,“他家不会也找过你罢,想把闺女送进宫?”
  谢启的脸简直沉成了黑潭,厌恶的哼了一声,汤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劲儿的给自个儿运气说不生气不生气,可是哪里能不生气哦,捋着袖子就想打人,“这人狗皮膏药托生的不成,怎么就盯着我不放了,祸害我侄子不成,还来祸害我男人!”
  她火一起来,谢启倒是不生气了,叹了口气,把她拽着躺下来给她拉好被子盖上,“不过个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哪里值得这么生气了。”
  汤婂气呼呼的,“父皇怎么提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上来,满朝文武大臣,难不成就缺个小人?”
  谢启目光渐深,把自个儿想到的一点点说给她听,“冯见贤能把杨显压下去,也不算是没本事了,诚意伯一派现在让他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韩克忠……纵再如何,他也得知这个情,不好明着出手。而且有了这么个靶子,也没人盯着他那点事儿了,反而安全。父皇……父皇一向让下边人各凭本事,谁能出头就用谁,冯见贤此人心性如何另说,做官的本事一等一。”
  汤婂很是失望,噘着嘴道:“那岂不是君子小人不重要,好用就成?德才兼备,德不德的不要紧,有才就行?”
  谢启不禁心绪震荡,双目之中寒光凛凛,盯着百子千孙的锦帐好半晌没吭声,慢慢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睡罢。”
  汤婂窝了一肚子气,梦里都在想,这回来庄子上定是因没看黄历冲撞了,要不然怎么就总是遇上讨厌的人碰上恶心的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今儿吃的炒鸡,话说炒鸡真的好吃啊!
 
 
第59章 有喜
  谢启第二日罕见的赖了床,被叫醒的第一句话就是, “昨儿梦到什么了, 恨得咬牙切齿的,差点没把牙给嚼碎了。”
  汤婂上牙对下牙咔咔几下,“看这牙, 多结实。”我睡得香着呢, 一个梦没做, 是你做梦了罢。
  谢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眼下一片青黑,“就是你,磨牙磨的人瘆得慌,吓得孤生怕你一个不注意要吃人来着。”
  汤婂一点都不信,拉着他叫赶紧起,“我打小就不磨牙,肯定是你做梦梦迷糊了。今儿有庙会呢,赶紧起来, 去晚了面茶就卖光了。”
  谢启皱着眉头, “不是才吃了么,怎么又要去, 一趟趟的还上瘾了。”
  汤婂掐着腰跟母老虎一样,“哼,不高兴就要吃点好的。”她还没忘有人要给她塞‘妹妹’的事儿呢。
  谢启揉了揉脸披上件棉袍下了地,“行行行,去去去。”
  有海氏在, 他俩也不用操心孩子,去哪儿说一声就行,有愿意跟的就跟着,不愿意跟就自个儿玩,一点心事没有。
  倒是海氏,时不时的被这两口子酸的倒牙,还得费劲巴力的看着四个皮猴子。但也真的欢喜,自打家里出了事,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小姑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跟亲妹妹不差什么,太子殿下也是个和气人,她在这庄子上住着比在家还自在。
  看着小姑子把太子殿下支使的团团转,满心满眼都是舒心。等从庄子回了府跟柴氏乔氏学舌学的叫一个吐沫横飞,“婂婂以前多和气的人哪,跟谁都没红过脸的,嘿,就敢冲着殿下发脾气。殿下倒是一点不生气,笑眯眯的还乐呢。那山路多难走,空着手还累的不行呢,殿下背着婂婂简直如履平地,间歇还能摘朵野花递妹妹手里。”
  虽早知道丫头两口子情分好,柴氏跟乔氏也听得直念佛,柴氏老胳膊老腿儿的还站起来走了两圈,喜不自胜的道:“我就说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只要知道她过的好,我这立马闭眼都值了。”
  乔氏嗔道:“娘快别胡说,您好日子长着呢。”又开始口是心非的埋怨闺女,“哪有这样给人做媳妇儿的,不指望她贤惠体贴,也不能这么不懂事儿罢。殿下那样尊贵的身份,怎好这么胡来的,唉,你也是,该劝劝你妹妹的。”
  海氏笑,“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哪里是外人能劝住的。娘你别担心,我看殿下喜欢着呢,镇日背着人拉着妹妹出去玩儿,连小殿下都不肯带的。那如胶似漆的,我再也没见过这样黏糊的,就是人家新婚燕尔的都没这么腻歪。”
  一行人有庙会就逛庙会,没庙会就上山骑马打猎,要不然就扮成生意人去附近村子里收野味儿,或是看着农人们在田里忙活。孩子们的花样更多些,摸鱼捉鸟逮虫子放风筝……一个个美滋滋的乐不思蜀。
  还是皇上坐不住派人来喊才晓得要回去。
  佑堂蔫哒哒的坐在马车里,跟舅舅哥哥们就差抱头痛哭了。
  这个说‘舅啊,我舍不得你’,那个说‘外甥,这花刚开咱们就走可亏大发了’,旁边还有个说‘弟弟啊,你可不能忘了哥哥我,回头给我下帖子接我去宫里玩儿啊’……
  汤婂也提不起精神来,倚在谢启的怀里依依不舍的望着外边儿漫山遍野的野花儿,“唉,该晚些时候来的,这会儿才正是住庄子的好时候呢,还有野菜,包饺子多鲜啊。”
  谢启笑,“再来就是了。”
  汤婂吐出一口浊气,白他一眼,“说的轻巧,哪有这么容易就再来的。”不过这回住的时候真不短,也算够本儿了,“你们爷俩当差的当差,念书的念书,哪里有那个闲工夫。”
  谢启也有烦恼,他现在多了个毛病,动不动的就要摸着汤婂的肚子愣神,有时候还喃喃自语念叨个不停,汤婂总觉得怪瘆人的,“你别老摸我肚子,我痒痒。”
  谢启嗯了一声,过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故态复萌。
  汤婂苦口婆心的劝,“你别老这么摸,这么摸来摸去的,孩子都给你吓跑了,哪里敢来啊。”
  一涉及孩子,谢启的脑子就成了浆糊,被汤婂这么一吓竟然还抖了抖,如坐针毡的道:“那要不回去再上个香罢!”
  汤婂烦的不行,“哪有你这样逼迫人的,孩子都是缘分,缘分不到自然就没有,我也想生啊,没有有什么办法?”
  宫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唯一的烦心事儿就是景王妃陈淡宜了。文皇后揉着额角直叹气,“把佑轩那孩子伤成那样,这会儿还上着药呢,竟然还想着接回去,接回去给她接着磋磨吗?”
  梅妃撇嘴,“她呀,这是回过味儿来了,景王府除了景王,满打满算就佑轩一个男丁,她以后生不生的出儿子都是两说,且得靠着这个儿子呢。”
  汤婂咔嚓咔嚓的给婆母砸山核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梅妃擦擦嘴角,清丽的面庞上满是讥讽,显然对景王妃十分看不上眼,“谁说不是呢。”
  文皇后愁啊,“佑轩是长子,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就是景王话里的意思也是想要他回府的。可是我又如何能放心,这回烫的是右手,写字都不怎么利落了,给送回去要是老二媳妇儿再发回颠,那孩子还活不活了?”虽说不是亲的,但是看着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沉默寡言的,任谁都不能置之不理。真要不管不问,好生生的孩子就毁了。
  汤婂抿唇一笑,“儿臣看,景王的意思是想要佑轩兄妹回胡氏那里。”胡氏,佑轩生母。
  文皇后摇头,“可别提胡氏了,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汤婂不解,“不是说不关胡氏的事儿么?”
  梅妃嗤之以鼻,“就凭她能生下长子,且安安生生的活到现在,那都不是个简单的。”
  文皇后把核桃皮细细的揭下去,“再看罢,景王不会再放任下去的,就佑轩这么一个宝贝蛋,哪里再舍得给人糟践。。”
  没想到,她们不过饭后闲话一场,却是一语成谶。
  陈氏生病在躺在屋子里静养,胡氏病逝,景王又新娶了一个侧妃。
  汤婂说新侧妃姓冯就多嘴问了一声,“姓冯,哪个冯家?”
  何静荣道:“冯见贤,新上任的督察御史家的嫡长女,才十五还没行及笄礼呢。娘娘,咱们这礼怎么随,还得请您掌个眼。”
  汤婂一听‘冯见贤’这三个字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由的问,“他家到底几个闺女啊?”怎么哪哪儿都有他家的闺女啊!
  何静荣心道幸亏当时多嘴问了一声,不然就被太子妃娘娘给问住了,笑道:“还没出阁的就剩这么一个了,是嫡出的,还有两个庶女,要大一些,都出门子了。一个嫁给了老家的盐商,一个给山东总督当了姨娘。”
  汤婂心里膈应的很,很厌恶的皱眉道:“照着原来的例子来就是了,你看着打发个人送去就是了。”
  真是,看看给闺女找的这些人家,就知道这家人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谢启回来看她平白无故的又生气,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盐商银子填山填海,有了这么个金山女婿,可还愁什么。要不然就凭冯家寒门出身,不贪污不受贿的,还到处请客吃饭给人送礼的,凭什么在京里住着五进的大宅子?盐商有钱,总督有权,虽说名声不好听,但实惠可都拿到手了。”
  接过枫露递的茶抿一口,接着道:“他家小闺女,虽说在进王府是个侧妃。可景王府现如今那个样子,进去跟正妃也不差什么,说不得回头府里的中馈都是这位冯侧妃的。”
  汤婂堵得心口肺都是火烧火燎的,喟叹道:“是啊,到时候再生个儿子,可不就了不得了。”
  谢启眼神闪了闪,又开始摸肚子,“你当生孩子这么容易呢,咱们这么尽心都还没动静呢。”
  汤婂把他手拿下去,苦着脸抱怨,“又摸又摸,真是烦人!”
  谢启好笑,“你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孤在家里这都成了受气包了,一天天的听你多少数落。佑堂今早好好的,不过少吃了一碗蛋羹,看让你给吓得,今儿我去接怎么都不肯回来。这还没到夏天呢,怎么这么躁呢,孤让人拿回来的燕窝定要记得吃,银耳羹也吃着点,火气这么大可不好,气大伤肝。唉,要不让膳房做点猪肝鸡肝的来吃?”
  想到儿子,汤婂也后悔,绞着手指皱着脸道:“唉,我寻思着不会是真病了罢,火气上来压都压不住。可因着脾气坏叫太医,多丢脸啊,传出去我也不用见人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道歉了么,你别听小家伙胡说,他那是慌着在外边玩儿呢,才不是给我吓得。”
  谢启笑,“这样也好,咱们俩总得有一个唱白脸的,要不然那小子成天也没个怕惧。”
  汤婂听了气的,“凭什么要我做坏人啊,我又不是后娘,干什么要儿子怕我。都怨你,光想做好人!”
  谢启被捶了两下笑的喘不过气来,“你看看你这母夜叉的样儿,不是后娘也差不多了,让你当亲娘儿子都不信。”
  说是这么说,可老这么生气也不叫回事儿,纵汤婂再不愿意,谢启还是叫了太医过来问诊。
  刘医正也算是老熟人儿了,来了笑眯眯的,“好日子没见娘娘,娘娘气色看着倒是挺好,红润康健的。”
  汤婂含糊了几句,干笑道:“我就说没事儿,殿下非不放心,既然来了,就麻烦您了。”
  刘医正笑,“好说好说。”
  谢启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见了刘医正第一句话就是,“你可看准了?”
  这话简直就是废话,不过是寻常的喜脉,就是蒙古大夫看错的也少。
  刘医正被质疑了也不恼,知道太子盼这个孩子盼的眼都绿了,笑呵呵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已经一月有余,娘娘怀相很好。”
  谢启满面欢喜,嘴咧的老大,英俊的脸庞神采飞扬,眼中迸发的光芒亮的吓人,哈哈大笑,“好,好,好!”连道三声好,接着就是大肆封赏了,刘医正的红包尤其的厚实。
  汤婂这会儿心也平了,气也顺了,翘着二郎腿倚在床头上,打趣道:“都有赏,怎么就我一人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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