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汤婂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就成了善妒的妖后,她家殿下亲封的。
妖后娘娘表示很生气,她觉得自个儿比窦娥还要冤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番外模式,目前有两条思路,得小宝贝儿们(?月牙、南山、不可谖、我是一只美艳的蘑菇、us入木马,ps排名不分先后,按评论先后)呼吁,一个是前世两人的纠葛,还有就是几个孩子的日常。大家还有补充的不,有的抓紧吭一声哈,嗯,限时明天下午三点更新之前哦,晚了来不及构思。
结尾恐惧症,更晚了,大家见谅啦
第76章 番外-前世
汤婂今年一十有五,地地道道的一枝花, 可惜有家不能回, 只能跟着老祖母待在庄子上。荒郊野地的,平日除了庄户,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放眼望去, 除了山就是树, 还有漫无边际的田。
今儿其实是她的生辰, 也是及笄之日, 但家里人都有事儿,只有祖母一个,赞者也好观礼的也好,没有一个亲人。
所以,她一气之下就跑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理解,为何都是姓汤的,哥哥弟弟们都能住在京城的大宅子里,庶出的大姐也是, 就只有她一个。自打记事, 连京城的城墙都没有见过。
说这些并不是她对京城有什么执念,若是可以, 她宁愿就是庄子上的一个毛丫头。没有官高位显的父亲,没有高不可攀的门楣,没有鲜衣怒马美服华冠的兄弟,也没有数不清的丫头仆从。每天随着憨厚朴实的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背着年幼流口水的弟弟妹妹, 织布缝衣,做饭浇菜。晒得黑黑的,衣裳全是粗布的也没关系,没有花戴没有珍馐美食都没有关系。
只要不要老管着她不叫出门,只要有人跟她说说知心话,只要不要总是要她在脸上涂黑麻子,她自己看着都倒胃口。
可是,不行。
她父亲的马,膘肥体壮,英姿俊逸,总会拉一些叫人目不暇接的好东西。
她的兄弟们每每来到庄子上,总会兴致勃勃的给她讲京城,京城的花开的好,京城的女娘朱颜玉润,京城的少年郎玉树临风,京城的夜市应有尽有,京城的茶馆戏楼繁华热闹……
她很烦这些。
烦得要死。
她好似从没有一个人出来过,身前身后总会有人跟着,多则十多个,少则四五个。这样没人服侍也挺好,她又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大小姐,她就是个土生土长的野丫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小时候还捏过泥巴。
就这么走啊走啊,还真给她找见个小房子。
看上去像是新盖的,但跟她住的屋子没法比,门大敞着,院子很大,里面种着花花草草,却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喊了好几声,根本没有人回应,就在她想不请自入时,一个面色阴郁,深沉如水的男人扛着把小锄头从不知道什么花的后面走出来,穿着农人干活时的短打,草鞋上都是泥巴,头顶上的草帽丑兮兮的还漏了个洞,硬邦邦的质问,“这里不是你能来的,走。”
可是她脚有些疼,嘴巴也很干,想要进去讨口水坐一坐,好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家去。
于是,她依旧厚着脸皮巴着门不肯撒手,可怜兮兮的卖惨,“叔,你有水吗,给我喝一口罢,我走迷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然后想起什么,从腰间灰扑扑的荷包里摸出两个银锞子,讨好的递过去,“我给钱的,这些够吗,不够我还有。”
阴鹜的男人,也就是谢启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直盯得她水光潋滟的眸子红通通的快要滚出泪来,才终于松口,“进来罢,喝完就走。”
汤婂喝了水也不肯走,她脚上好似磨出了水泡,碰一下都疼的不得了,她自小娇气,没哭出来都是好的,哪里还肯再走路。
而且,喝完水脑子清爽了,她才恍然,好似不记得要如何回去了。
她借口要睡觉,把人都赶出了屋子,这才寻机跑了出来,这会儿祖母也该发现了,肯定会打发人出来找她的。这附近没什么人烟,连村子都没有几个,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找过来了。她索性就在这儿多坐一会等着好了。
“叔,你一个人住吗?你刚给我喝的水放了什么,香香甜甜的,可喝着不像糖也不像蜂蜜。你怎么种了这么多花,还有草,我好些都不认得。是要卖掉换钱吗,这些要怎么吃,你教教我,回头我跟祖母要银子来买。”
谢启默然无语的给花田锄草,也不搭理她,时不时的还要捏下几条虫子踩死,汤婂看的浑身冒鸡皮疙瘩,弱弱提建议,“你没有养鸡吗,这些喂鸡多好,踩死好残忍,而且脏死了。”
谢启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不耐,“闭嘴。”
汤婂乖巧的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始叭叭,“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不是和尚,倒不用严苛到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但起码要给人家一个痛快罢。叔,要不你去找个罐子,把逮到的虫子放在里面,等会儿家里人来接我的时候,我带回去喂鸡?我住的庄子上养了好些鸡啊鸭子的,还有猪有牛,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一些来罢,就当谢你今儿收留我好了。”
接下来谢启索性一言不发,低头忙活自个儿的,任凭那道清脆悦耳娇翠欲滴的小嗓音儿兀自叨叨个不停。
谢启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丫头,要不是他这会儿已经跌落到谷底,还真以为是在上演美人计。当然这个美人儿丑了点,五官倒是生的不错,但一脸麻子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致。
说来他自打自我放逐到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除了每隔十日来送吃食的侍卫,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
在这个春风佛面,晚霞漫天的天夕,他千疮百孔的心,竟也肯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臭丫头担忧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汤婂四处张望了一番,没看见第三个人,也没看见马车牛车驴车之类的,连忙摆手,“不用,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了,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叔,你家可真好,这么多花,又香又好看。”
谢启以为她在客气,顿了下,纡尊降贵的解释道:“无妨,不用怕麻烦。”
汤婂被劝了几句实在挨不住,才老实交代,扭扭捏捏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啦,我脚上有水泡,不能走路,一走就疼,叔你忙你的就是,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就在这儿坐着,不动地方。”
说是这么说,在她看到谢启三下两下煮出一锅黑乎乎的粥时,还是变了脸色,结结巴巴的道:“你就吃这个?”
谢启想要给她拿碗的手转了个弯儿,拿了双竹木筷子,自己吃自己的,冷声道:“没让你吃。”
汤婂眼底全是不忍,“叔,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孤零零的多不好,早些娶个媳妇儿才是。我看你也不穷,有屋有田的,定能娶个合心合意的美娇娘。那样多好,有人陪你说话,有人给你做饭的。”
说完不待谢启黑脸,又拍着小胸脯大包大揽道:“等我下回来找你玩儿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罢,你喜欢吃什么,给你带卤猪蹄好不好,可好吃了,配上我祖母自个儿做的辣酱,我一顿能吃两只!还有枣泥山药糕,我看你是个口味清淡的,这个一点不甜,到时候我叫人少给你放枣泥,你当馒头吃。还有佛跳墙,这个不好带,凉了也不好吃,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带过来。”
谢启听见佛跳墙时,脸色微变,自打汤婂进门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
汤婂跑出来也是做了伪装的,穿的是从庄子上二丫那里头偷来的粗布衣裳,连鞋子都换成了草鞋。
但谢启是什么人?很快发现她手上的帕子绣工精致,栩栩如生,微微露出一丁点的袜子,布料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着,更不要说拿来做袜子了。
他心内疑窦丛生,脸上却不动声色,“还没问你,叫什么?”
“哦,我叫婂婂。”汤婂一点戒心都没有,“那叔你叫什么?”
谢启竟然微微扯唇笑了笑,“姓谢。”又给她倒了碗茶,“喝点水罢,这粥估摸着你也吃不下,家里还有些腊肠,给你熏一熏?”
汤婂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开始掏银锞子,“谢叔,你真是个好人,我给你钱罢。腊肉多熏一些,我饿的不得了,一根不够。”
这回谢启没有推辞,接过来用手指摩挲几下上面的纹路,就去灶房熏腊肉了。
不过汤婂最终还是没有吃上,接人的人来的很快,她走的时候很是依依不舍,眨巴着黑漉漉的眸子挥着小手绢嫩生生的保证,“谢叔,我会来看你的,给你送好吃的!”
汤婂没有食言,从此,常常坐着马车往谢启的院子跑,每每来都要带许多吃的。作为回礼,谢启也会常送她些小东西,基本上都是他亲自动手做的。
有一日,谢启突然递给她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食指虚点了点她的小脸,“以后用这个点罢,容易上色,见水不融。”然后又递过来一个大一些的,“清洗的时候用这个。”
语罢,在转身之际,突然善心大发的解释道:“这是我专门给你调配的,养颜嫩肤。”
汤婂红润润的小嘴儿张的能塞进去个大鸭蛋,结结巴巴的惊叫道:“你怎么知道!”
谢启瞥了她一眼,“上回下雨的时候。”他用手指点了点自个儿鼻翼左侧一点点,“你这里最大的一块,掉了。”
汤婂:“……”
被戳破的汤婂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很是忧愁的叹了口气,摸着自个儿的小嫩脸顾影自怜,“咱们是忘年交,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就是给你知道了已经无妨,毕竟你这么大把年纪,要是成亲早的话,孩子都有我这么大了。”
谢启闻言眉角狠狠的跳动了两下,深呼了口气,才把涌到嘴边的怒吼压下去。
他十岁就会生孩子了吗?!
汤婂继续自怨自艾,“世上多的是好色之徒,我祖母说,外边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我未来的夫君,谁也不能看见我这张花容月貌。”
谢启眉心依旧跳个不停,沉默了一会儿,见她突然没动静,憋不住问了一句,“你的年纪也确实到了成亲的时候了。”
汤婂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她大大的眼睛睁的溜圆,清澈见底,“我也这么想的,可是我爹不同意啊,非说人家肖大哥心不诚,花花肠子多。他又是家中的嫡长子,不可能分家过独门独院的小日子,怕我嫁过去受委屈。”
越说越愁,她蔫哒哒的趴在膝盖上,“唉,其实要不是我打小往脸上涂麻子,说不得早就叫人给抢走了,可能还当不了正妻。唉,也许孩子都老大了。”
“也不全怨我生的好,就是我生的一般,就冲着我爹,也多得是人想娶我呢。有个老妖婆,就仗着自己家里势大,我刚生下来时,就想把我许给她儿子,哼,比我大那么多,也好意思说出口,不要脸!而且她还是个小老婆,心可坏可坏,正室都快给她逼死了!”
谢启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很快收敛起来,淡声打断她,“肖大哥?”
汤婂嗯了一声,扭着白嫩嫩的手指头羞答答的笑了一声,然后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脱口而出,“肖大哥长得可好看了,哎呀,人如其名,俊的不行!人也好啊,一休沐就会跑大老远来看我,还带着我去摸鱼。他烤的鱼香酥甜嫩,不能再好吃。”
说着说着声音小下来,她惆怅的不行,“可是我爹见了人家就没好脸色。我觉着如果非要成亲的话,嫁给他还是挺好的,起码我俩熟啊,我也乐意跟他说话。”
谢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也乐意跟我说话。”
汤婂摆摆小手,大大咧咧道:“你不算。”
谢启憋闷着一口老血,他怎么就不算了?“看你也不是势利眼儿,嫌我穷?”
“不是啊,我有钱的,所以不会嫌你穷。就是太老了,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得有三十了罢,啧啧,比我大一轮还多呢,不成不成。”
谢启被气的火烧火燎,蓦地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都尖锐了不少,“你那个肖大哥知道你麻子是假的么?”
汤婂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心有余悸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可不敢说给他听,我爹会气死的!”
谢启哂一声,扭头走了。
等到下一次,汤婂再次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来看她的谢叔时,却震惊的发现院子门已经推不开了。之后又来了几次,无一例外,都是没有人应。她巴着门缝往里瞧,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没有人打理,有疯长的,还有枯死的,微风吹过,一地凄凉。
虽然两人无亲无故,但她一向是以忘年交自居的,如今人家离开,却连声招呼都不打,汤婂既失落又忧伤,还很生气。
而且不止谢叔找不见了,除了娘跟两个弟弟还照常来看她,爹跟三个哥哥,还有肖大哥已经许久未来了。
她也知道外边风起云涌,大启的皇后娘娘薨了,皇上的嫡长子云游两三载后又重归朝廷,而且看皇上那个样子,皇太子之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至于老想把她拐回家当儿媳妇儿的皇贵妃娘娘,据说病了……当然,这些都离她很远,听一耳朵就算。倒是祖母神神叨叨的连给菩萨上了半月的香,张口闭口就是菩萨。
然后,没过多久,嫡长子谢启被封为皇太子,其余诸王分封各地陆陆续续的离开京城,皇贵妃……据说已经病的起不来炕了。
汤婂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愁肠百结,然后跟在祖母屁股后头也去给菩萨上了柱香,还尤其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菩萨保佑,好人平安,坏人伏诛。
祖母粗糙的手爱怜的摸着她的头,笑着道:“好丫头,再等等,很快咱们就能回家过年了。”用手指摩挲她脸上栩栩如生的黑点点,眼中划过一抹痛心,“这些,也能治好了。”
至于再然后,皇上崩,皇太子继位,一出孝期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信国公汤和嫡女为后,择吉日大婚。
汤婂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没跳起来,“我?皇后?那我肖大哥怎么办?!”
汤和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回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是说脸已经可以治好了么,怎么又涂上了?”
汤婂傻愣愣的哦了一声,爱不释手的搓了搓脸蛋,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个养颜护肤的,要不是怕吓着你们,我想整个脸都糊满的。就是快要用完了,唉,这可去哪里找人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