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它们胆子特别小。”
洛颜一听,僵着身子不敢动了,像个木雕似的。
这时浮标突然陷入了水面,鱼线不停晃动起来,她感受到了鱼线末端传来的一股拉力。
“快提上来,”陆淮琛示意她,“不要松手。”
听到他的话后她慢半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使劲将鱼线向上拽,看着水面上快要浮出的大雨,她心里既喜悦又紧张。
可这种心情还没有维持多久,那条狡猾的鱼又“呲溜”一下从鱼钩上滑下来,像影子一样迅速窜入水里,搅起的水花溅了洛颜一身。
“……”
她怀疑陆淮琛是来报复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淮琛:?媳妇儿,不是我,我没有(委屈
第9章 九点想亲
09.
洛颜跟耿依然留在集合地支帐篷,队伍里其他人去山上捡木柴准备生火。
两人按照说明书的提示,先将防水地布平铺在地面上,然后让深色的帐篷面朝底部。
起初步骤还比较简单,到了穿骨架就比较难办了,耿依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轻叹一声,双手支着长营柱不知所措。
洛颜蹲在地上研究了会儿说明书,然后伸手摸索出内帐对角线的开孔,将长营柱塞了进去。
“你看一下内帐要怎么搭,我看步骤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她微蹙起眉,总算把最长的两根柱子按照十字的方式摆好了,刚抬起头准备找人合力搭时,发现许珩年正站在一旁看说明书。
耿依然不知何时没了去向。
……
行吧。
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姑娘又把这尊学神请来了。
许珩年弯腰拾起脚边的一只长骨架,颔首着示意洛颜:“你站在对面,脚踩住边角,然后用力将柱子往上顶。”
她点点头,按照他安排的那样去做。
正当两人配合搭帐篷时,陆淮琛拎着水桶从林间小道上信步走来,他额前几缕碎发被水珠打湿,眉目慵懒,五官轮廓在日光下如雕塑般分明。
洛颜身后的几个女生有些兴奋,压低声音议论着,她留心侧耳听了会儿,无非就是爱慕一类的词语,忍不住在心底轻“啧”了一声。
害人不浅。
神还没走完,眼前的日光就被一道身影尽数遮住。
陆淮琛身材挺拔,修长的腿三两步迈了过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支架,眸色微沉:“我来吧。”
平缓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洛颜点头,温顺地后退了几步,看他将帐篷搭完。
大概是常年锻炼的缘故,他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绷的时候又充满了力量感,略微抬手时还能看到衬衫下紧致的腰线。
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她看得莫名有些耳热,一时间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干脆收回视线,盯着地板上搬家的蚂蚁。
这时身后有个同班的姑娘抱着果盘走过来,愣是给她塞了几个鲜艳的草莓,她边道谢边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来塞给姑娘,等人走了之后,捏着枝叶往嘴里塞了一个。
还挺甜。
她一遇到吃的心情就比较愉悦,放飞自我地哼了几句儿歌。
陆淮琛闻声看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淡道:“喂。”
“嗯?”
“我也要吃。”
?
你们校霸平时都是用这么霸总的语气求人喂投吗?
洛颜眨了眨眼,特别善良的答应了:“那我给你留着。”
“我现在就要吃。”
“你两只手都占着怎么吃啊?”
“你喂我啊。”
“……”
分明是一句格外不要脸的流氓话,但从陆淮琛嘴里讲出来,莫名就带了几分撩人。
洛颜被他整得脑子七荤八素,不知怎么就点头答应了。
她手里还剩两只草莓,一只被她咬了一小口,另一只完好无损,她将完整的那颗伸到他嘴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咬下一半,收回手来——
“甜吧?”她问。
陆淮琛想也没想:“不甜。”
“不是吧,我把最红的都给你了,肯定是最甜的啊。”
“我不信,我觉得你那半最甜。”他示意她手上那颗被她咬掉一口的草莓。
“这个一般啊。”她举起手来看了下,色泽偏嫩,入口的果香味也不是很浓稠,哪里甜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
“给你尝就是了。”
她争辩不过,干脆又伸过手去,把她吃剩的那半喂给他了。
陆淮琛舔了下嘴角,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勾起唇来,笑容有些漫不经心:“甜。”
“嗯?”
洛颜百思不解,干脆把他吃剩的那半咬来尝,微蹙眉心。
?
是她味觉失灵了还是脑袋要瓦特,她分明觉得是这颗更甜,糖分都超标了。
陆淮琛这辈子恐怕是没吃过糖吧。
一旁围观了两人从头到尾对话的许珩年同学,非常不屑地冷哼:小学生套路,太幼稚了。
入夜,气温逐渐偏凉。
同车的人连同导游和老师围坐在一圈,圈内点燃了篝火,几个男生将钓来的鱼和虾用竹签或树枝穿成串,翻来覆去地探在火架上烤。
火光将夜空照得恍若日暮,石壁上映出形形色色的人影。
洛颜捡了一堆木柴搁到角落里,她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晃着手腕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时,被耿依然拉着往许珩年的方向走。
许珩年刚好跟张俊坐在一起,耿依然拽着她从两人中插了个空,洛颜这会儿已经被她支配习惯了,也懒得计较,干脆打着哈欠抱膝而坐。
反正许珩年又不会跟她讲话,不必担心会招惹麻烦。
当她拾起一块串在树枝的鱼,正准备学着男生的样子往篝火上烤的时候,一旁的许珩年忽然把他手里的鱼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
“嗯?”
洛颜一顿,迟疑地看向他,心里吓了一惊。
她甚至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看错人了。
“怎么?”许珩年眉目冷淡,语气依旧平缓,“不太能吃辣?”
他刚才放了点辣椒粉在里面。
“没有没有。”洛颜完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接过他烤得鱼,道了谢。
可能就是人家绅士的表现吧。
怎么说都是市级评选的优秀五好少年,如果连这点造诣还没有的话,岂不成营销虚假人设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轻松了许多,鼓起腮吹散烤鱼四周的热气。
正当她把香浓的鱼肉往嘴边放时,余光恰巧瞥到坐在她斜侧方的陆淮琛,后者眸色晦暗,脸色闷沉到如同灰霾的幕布,连同周身的气氛都压抑下来。
洛颜吓了一跳,恍然生出一种被抓包的错觉。
他又怎么了?
下午不还好好的。
这男人鳝变的吧?
这时许珩年忽然侧过眸来,眼底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很烫?”
“没没没,”接二连三的问候吓得她都结巴了,惊慌失措地跟他拉开了点距离,“还好。”
“那就行。”
坐在洛颜左侧的耿依然看见两人互动,双眼一亮,感觉有戏,连忙兴奋地凑过头去:“许珩年,你看山里气温越降越低,我家颜颜穿的又少,你有没有外套借她一下,我怕她着凉。”
她声音稍微有点大,周遭一圈人都听见了,整齐划一地往这个方向看来——
洛颜耳根发热,遮着脸转过头去,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耿依然你够了。”
气氛陷入尴尬的阒静——
没过一会儿,眼前的火光被尽数遮褪,她头上罩了件干净的衬衫,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在鼻尖散开。
洛颜微愣一下,伸手抓住柔软的布料,回过头去。
陆淮琛话也没讲,揣着口袋迈步朝河边走,月光下挺拔的背影格外修长。
?
这人怎么看上去,有点别扭?
夜凉如水,树影婆娑。
洛颜躺在帐篷里望着外面的月光出神。
旁边的女生都睡了,连蝉鸣都疲倦的歇了脚,不远处的池塘边有水鸟扑入水面,激起一洼水花。
她从枕边摸出手机,打开跟陆淮琛的聊天界面,指尖在输入法上流连许久,不知道该发什么。
睡了吗?
——应该睡了吧。
晚上吃饱了吗?
——嗯……一顿不吃也不会怎样。
洛颜烦躁地挠挠头发,干脆退出界面,先去朋友圈发条动态。
她找了张晚上拍的月亮图,稍微调了下色,然后配了句“晚安”,点击发送——
过了片刻,陆淮琛赞了她的朋友圈。
洛颜掀起眼帘,连忙返回聊天界面,刚打开跟他的对话框,还没来得及打字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C:你在干什么呢?】
【颜颜颜颜颜颜颜:看月亮。】
【C:在帐篷外面?】
【颜颜颜颜颜颜颜:没,照片上的月亮。】
…………
这回复也太没营养了。
那边停顿了几秒钟,又开始输入——
【C:为什么许珩年有你微信?】
许珩年有她的微信?
洛颜愣了一会儿,回到通讯录那里仔细翻找,的确有,不过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她想起来了。
【颜颜颜颜颜颜颜:之前参加学校活动的时候,方便交流,团队成员都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颜颜颜颜颜颜颜:怎么了?】
【C:没事。】
【C:你怎么还不睡?】
【颜颜颜颜颜颜颜:睡不着。】
【C:要听睡前故事吗?】
睡前故事?
婴幼儿启蒙版的那种吗?
她舔了下唇,突然觉得熬夜听社会大佬讲故事也不错,便回复了“好”过去。
没一会儿,屏幕上方的备注上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洛颜倍感无聊,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余光瞄到搁在枕头上方的背包。
里面还装着他给的那件衬衣。
她心中忽有所感,抓过背包来掀开拉链看了一眼,衬衫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里面。
没皱就好,明天还要还给他。
她又重新拉上拉链,视线放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但是拉到一半的时候,总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
洛颜顿住动作,唇边笑意微褪,脑海中警笛大作——
她随身携带的护身符不见了。
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陆·求别的男人才得到媳妇微信号·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淮琛咽不下这口气,在一日清晨去许珩年家找他打球的时候,喊住准备早餐的唐温,十分诚恳:“温,你看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要不加个微信吧,温——”
然后他被许珩年毫不留情地踹出了屋门。
唐温:?
第10章 十点想亲
10.
夜风低吟,月光被层叠的雾霭笼罩,林间仿佛被调至静音,唯有偶尔响起的鱼跃声敲破阒静的夜幕。
洛颜将长发随意挽起成束,露出洁白的脖颈和锁骨,外套袖子被耐心细致地翻折上去。
夜色愈发深邃,她半弯着腰,借着手电筒的光在草丛间摸索。
陆淮琛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拨开葱茏的杂草,漆黑的夜将林间包裹,晦暗不清。
两人埋头找了半天,也没寻到一丝影子。
“你捡柴回来的时候,它还挂在背包拉链上吗?”
范围太大,山间杂草丛生,要找一只巴掌大小的护身符简直是大海捞针。
洛颜烦躁地挠了下长发,站在原地蹙眉回想:“没有。”
“那我们沿着你捡柴的方向走,”他挽起袖子,刻意放轻的声线温柔又低哑,“你还记得路线吗?”
她迟疑着点头,紧咬下唇,神情一副失魂落魄的茫然。
“你前面带路,小心脚下,别着急。”
孤鸟在林间略带哀怨的低声悲鸣,如同动物舔舐伤口时的嘶叫。
两人沿着山间逶迤的路前行,四下漆黑一片,只有凭借灯光才能看见周围的景色。
不知道找了多久,洛颜心切,一直不自觉地加快步伐,脑热的蒙头向前冲。
到处都没有。
她的心像是摁了电梯般一个劲儿地下沉。
怎么办?
夜风虽暖,可此时吹在洛颜脸上仿佛骇人的鱼刺,扎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吸了下鼻子,攥紧衣角的指尖近乎泛白。
手电筒里的电量越来越少,光线逐渐开始减弱,满目雾霾像袭来的洪水将她吞噬,四周鸦雀无声。
她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僵住身子胆怯地叫了一声:“陆淮琛?”
没有人回应她。
她陡然慌了神,张望着四周寻找,却没能目及丝毫人影的存在,万籁俱寂。
不是吧……
儿时的记忆像汹涌的波涛翻滚而至,密不透光的房间,浸漫腐臭的空气,母亲的尖叫,撕喊,还有仿佛能撕裂她单纯世界的刀疤。
一切画面清晰到恍如昨日。
太恐怖了。
她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鼻尖猛然涌上一股酸意。
过了片刻,一束摇晃的明光从视线里骤然跌落,她盯着地面上那道光束,心倏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