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数学与体育老师的友谊长久性——月轻梦
时间:2019-10-06 07:38:16

  方丞没有回答,他把切好的葱花放进碗里,换了砧板与刀,又开始切肉,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经常下厨的。
  一时间,切菜声充满了整个厨房。
  连翘心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戳到人家的痛处?不然每次都不愿意回答。
  不过想想也的确很奇怪,大学老师跑来高中教书,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有什么心酸经历吧?
  将心比心,如果方丞现在问她为什么和男朋友分手,她也不愿意回答的,哪怕知道他可能只是关心。
  方丞始终没有问,甚至不谈这个话题,让她心里舒服了点,结果她转头就来挖他的痛楚。
  “抱歉啊,我不该多嘴的,让你想起不好的事。”
  连翘为自己的冒失与失礼道歉,她说完就打算回沙发上发呆。
  “你想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方丞把高压锅的火关小,在灶台上架起锅,倒油、加热,“就是和别人比赛解题输了而已。”
  这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在游戏里和别人来了一场删号战,然后输了删号从此退隐江湖?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
  方丞这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方丞:“年轻气盛。”
  他本不想聊这个话题,但又见不得她郁郁寡欢,只能说出来给她消遣了。
  方丞说完,就见她那木然的眼神慢慢变成了讶异,小嘴微微张开。
  他眼角微微上挑,半眯的桃花眼分外勾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干过不少蠢事。”
  连翘刚刚捡回的一丝魂,又被这句话惊飞了。
  难以置信……真是看不出啊……
  等等,那个“也”是什么意思?
  连翘似大梦初醒,“你在骂我蠢吗?”
  他居然骂人!
  居然骂人了!
  骂她了!
  说好的为人师表呢!
  装的呢?!
  方丞轻抿下唇,打开抽油烟机。
  机器轰隆隆地响着。
  他一本正经地炒菜,眼前烟雾缭绕,镜片上沾了些许的雾气。
  原本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帮我拿一瓢水。”他腾出一只手拿了个水瓢给她。
  连翘盛了点水还给他,“你为什么骂我蠢啊?”
  方丞没说话,心里想着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变得这么惨,还不蠢吗?真是个傻姑娘。
  早在连翘自爆自己哥哥与他有同款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连翘的真实身份。
  因为那辆阿斯顿马丁,国内一共就6台,车主姓连的,也就那么一位。
  她泄露了身份还不自知,就这种智商还敢玩角色扮演,居然还没被发现,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智商有硬伤的话,那就是两人朝夕相对的时间太少,互相都不了解。
  方丞没问她分手原因,但十之八-九是她的伪装被拆穿了。
  不过他也懒得求证,他看了眼锅里的帝王蟹,“熟了。”
  连翘眨了眨眼,上前要帮忙端盘子,方丞怕她烫手,“去拿碗筷。”
  连翘哦了一声,“要帮校长拿一副吗?”
  “不用,我妈没回来。”
  “好。”
  没一会,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尤其那红彤彤的帝王蟹实在太诱人了。
  连翘咽了口口水,目光就彻底被美食吸引住了,巴巴地等着方丞坐下。
  他一动筷,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条蟹腿。
  那电光石火的手速,就像道风似的从方丞眼前掠过。
  方丞眉毛微挑,不动声色地吃饭,唇边却压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连翘咬下一口,“呜呜呜……好好吃!”
  原本清蒸的帝王蟹味道就足够鲜美,而他刚刚又用啤酒与新鲜柠檬提味,味道更上一层楼。
  连翘埋头苦吃起来,吃着吃着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落泪,而后发出一阵阵抽噎声。
  虽然心理上说着她很伤心,她什么也不吃,但身体却很诚实,那只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一个劲地去夹菜。
  结果就是一边哭一边吃,哭得越凶,吃得越凶,像是在用食物发泄。
  连翘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米饭里掉,嘴里都是食物,脸蛋都是眼泪。
  哭到最后,她吃不动了,一手扒着蟹腿,一手握着筷子,闭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方丞给她递了一张又一张纸巾,最后把纸盒递给了她。
  她能这样哭出来倒也不错,哭过之后,心里会舒服很多。
  但她哭得真的太惨烈了,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抽吸了一声,结果发出一声猪叫。
  连翘突然呆住。
  在她尴尬到无以复加时,方丞给她递了一条热毛巾,“擦擦脸。”
  连翘随意地糊了两下脸,抬头问道:“我是不是丑死了?”
  方丞:“没有人哭的好看,好看的都是演戏。”
  他又把筷子塞进她手里,像是哄小孩似的,“哭完了就继续吃,吃饱了,睡个觉,明天会好的。”
  连翘吸了吸鼻子,发泄之后,心情的确好了不少,“说的对,说不定明天我们就和好了。”
  方丞:“……”
  这不太可能,但他不想再让她哭一遍。
  ***
  连翘回到家后又哭了一回,之后浑浑噩噩睡到了凌晨五点多,一直守着手机,刷了无数次薛栾的朋友圈,期待着奇迹发生。
  她从日出等到了日落,薛栾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根本没有奇迹发生,她再一次哭了。
  连翘很伤心很难过很想找个人倾诉,找个怀抱靠靠,可是没有,她在S市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当初是为了薛栾,才来到S市,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可现在分手了,她什么依靠也没有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举目无亲,什么叫做孤独无助。
  她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哥哥,想念沈星星,想念其他的小姐妹,她想回A市去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傍晚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在得知她已经分手后,安慰了两句,“翘翘,要不你请假几天回来吧。”
  连翘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好。
  她周一给张组长交了一周的请假申请。
  好在运动会刚结束,体育组闲了下来,张组长便批准了。
  方丞看到她拧着个行李箱来办公室,眉头微皱,“你要去哪?”
  连翘:“我回家。”
  方丞:“那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理智又让他冷静下来。
  如果是辞职绝对不可能说走就走,她应该只是回家散散心。
  方丞:“回去多久?”
  连翘:“一周。”
  方丞:“什么时候走?要我送你吗?”
  连翘:“不麻烦你了,下午就走了。”
  方丞想着下午自己有课,便也没坚持,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知道只是请假了一周,但心里还是不舍,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能,到底还是没能安慰好她,不然她也不会伤心得要回家。
  他沉默着,其他老师就来问连翘情况了,他最后只能默默走开。
  连翘下午坐飞机回到了A市。
  她从出口出来时,就见一条五米长的横幅大写着,“热烈欢迎连翘小公主回家!”
  两位帅气迷人的哥哥一人站在一头拉着横幅,沈星星抱着个一人高的白色大狗熊站在中央,简直不要太引人注意。
  看到连翘出来的时候,三个人还齐声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周围的人都在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这三人,但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连翘感动得抱住了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他们衣服上蹭。
  突然有了三个温暖的怀抱,她都不知道该先抱哪个,幸福来得太快了!
  她到家的当晚,方丞也给她打了电话,多余的话没说,就简单关心了两句。
  连轺听到她的声音,“谁和你打电话?”
  连翘:“唔,我邻居,他问我到家了没有。”
  连轺一下就想起了那位长得很像他偶像的男人,警惕地问道:“他知道你分手了?”
  连翘点点头,“知道的,他那天还做了蟹肉-棒给我吃,哥我和你说,他居然也知道蟹肉-棒是帝王蟹耶!而且他的厨艺超级棒!家常菜做的好吃,甜品也做的好吃!……”
  连翘不知不觉地夸了一堆他的好,说起他时,眼睛都在放光,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连轺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上次就猜到那家伙对自己妹妹有想法,这才刚知道她分手,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追人了,有点嚣张啊。
  他妹妹是迟钝,现在又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完全脱离,但就他这种攻略速度,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沦陷了。
  才赶走了一只狼,又来了一只。
  连轺咬牙切齿着,一个高中教师而已,还不如原来那个!哼!
  他把连翘拉过来,“翘翘,你回A市工作算了。”
  连翘嗯了一声,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啊?”
  连轺:“难道你还想留在S市?”
  连翘犹豫地皱了皱眉头,“不知道。”
  当初是为了薛栾才去的,现在分手了,回来也是正常操作,但是她好像有点不舍,到底是舍不得薛栾还是别的,她也不太清楚。
  她回答道:“我得好好想想。”
  这些天,连翘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干家务,也不用挤地铁,也没有了恋爱烦恼,日子悠闲惬意,真的和二哥说的一样,家里的空气都更清新,喝一口生水都是甜的。
  她只不过在S市住了不到两个月,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闲散没多久,她就感到了空虚,在周四清晨的闹钟响起时,她几乎是条件发射地起床,要去挤地铁,因为每周四都是她带早操,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她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到底舍不得什么了。
  不是薛栾,而是她的同事与学生们。
  回想起了她之前在学校的种种经历,哪怕是那段被方丞脖子架刀,脑袋按地逼着背稿子的时光,回忆起来竟然也有点美好。
  是的,她只不过在S市待了一个多月,但却有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想回去,她喜欢现在的工作。
  周五那一天,她便很认真地和两位哥哥商量她要回去的事。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吵了好几架,双方心平气和地谈话,最终两位哥哥还是答应让她回去了。
  谈话之后,双胞胎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妹妹长大了。
  而她这种变化正是一个人在S市生活所带来的。
  他们虽然不舍得让她吃苦,但因为前头被爸爸教育过要放手,所以双胞胎只能尊重连翘的想法。
  但是连轺一想到那觊觎他妹妹的邻居,就犹如卡了根鱼刺在咽喉,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他怎么能放心?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跳一次坑吧。
  他觉得自己必须主动给她找个合适的人选了,“对了,我这周日去参加江城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就在S市隔壁,你和我一起来呗,会议结束后,我再送你去S市。”
  连翘瘪瘪嘴,“学术会议那么枯燥无味的地方,我才不去。”
  连轺嘿嘿笑道:“可是我偶像来啦!带你见见我偶像啊!”
  连翘咦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偶像消失很久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连轺:“可这是四年一次的数学界最高水平的盛典,他怎么可能不来?不仅来了,还作为中国数学家代表进行45分钟学术报告呢!四年前,他就在这大会上获得了数学界最高奖项菲尔茨奖!还是国家元首亲自颁发的!……”
  连翘对秃头的男人兴趣不大,不过这可是二哥唯一的偶像,时常听他挂在嘴边,智商比他还高的男人,学术界青年一辈的扛把子。
  据说是个数学狂热分子,22岁从国内数学系排行第一的Z大博士毕业,并且留校当了教授,26岁破解了困扰学家20多年的世界级数学难题,克拉福德奖,沃尔夫奖,马塞尔·格罗斯曼奖,菲尔兹奖……数学界内那些让人梦寐以求的荣誉被他拿到手软,曾经有不少美国华尔街公司想用十倍、十几倍的薪水挖他,都被他拒绝了,他对赚钱没有任何兴趣,只痴迷学术研究。
  大约在一年多前,他在一次国际性的世界数学比赛中,因为推演公式写错一个数字,导致全盘出错,因此输给了国外的数学家,引咎辞职了。
  比赛胜负本就是家常便饭,只可惜他在此之前从未输过,一时想不开就退隐江湖了。
  他离开的那段时间,连轺天天在家叹气,和失恋了似的。
  连翘也是因为天天听他念叨着,所以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人。
  连轺本以为他真的从此不再复出,没想到他还来参加这次的数学大会,自然是十分兴奋,不远千里也要跑去看偶像一眼。
  连翘虽然兴趣不大,但还是应道:“行行行,我陪你去啦,不就是追星嘛。”
  人追星是去看演唱会,她哥追星是去看学术会议。
  ***
  江城是一座旅游城市,而这次国际数学家大会召开地点在江城最著名的太阳岛上的国际会议中心。
  这里曾经举办过诸多国家首脑会议,是个非常著名的会议中心,国际数学家大会能放在这里举办可见级别十分高。
  连翘跟连轺过了门口的安检,拿着邀请函进入了会议中心。
  今天兄妹俩都穿得很正式,连轺一路拿手机当镜子翻着衣领和发型,问了她十几遍精不精神,帅不帅气。
  连翘被问的烦死了,“帅帅帅,求您别问了,这不是来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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