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渡山河——九月鸢尾
时间:2019-10-08 08:20:26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的话,这个世界怕再也没有喜欢了。
  何姗想到这些的时候, 偷偷在被窝里给那个总是在这段时间发信息安慰自己的梅花姐姐发了个一条私信微博:
  【小姐姐,这段时间以来,感谢你对我的开导和安慰,我想我遇到了那个我想要全身心去爱的人,以前总是摇摆不定的那颗心,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时间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清晰,我现在好像什么也不畏惧,什么也不忧虑了,我得到了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沈遥光值得她去爱,她也并不差劲。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何姗躺在被窝里,最后看了一遍那段话,点击了发送。
  与此同时,电话那端的沈遥光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终于松了口气,他和那离婚老男人之间悄无声息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他终于是赢家,亦不再是曾经那个眼睁睁看着她和周沉星离开的沈遥光。
  谁能想到,隔日一早,总是习惯性去视察何姗的段景文一大早就在公司吆喝了起来:
  “哎呀,要死要死,沈老师,我竟然在隔壁看到周沉星了那只小公鸡了。”
  沈遥光找了送早餐的理由进去时,没在一楼见到何姗,只是秦应枫心知肚明的提醒了一句:
  “周先生在楼上,这次来也不晓得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这只烦人的苍蝇,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沈遥光暗自觉得头疼,还真是,刚送走个打伞的,又来了个披蓑衣的。
  ——
  这次周沉星是专程请假过来给何姗安装直播设备的,以前何姗找他修视频时,给她介绍过一套齐全的视频直播设备,他四处搜罗才找全,马上就抽了时间给何姗送来。
  他蹲在地上给她安装视频,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真的要和沈遥光结婚吧?就那种人你也能原谅他?”
  “以前的事情,现在提也没意思了呀。”
  周沉星作为陪伴了何姗一整个青春期的人,他站在自己的角度看这段感情,从未见沈遥光什么时候袒护过何姗,昨天第一次瞧见他为何姗做了那么多,说不出来心里那股子嫉妒来自哪里,只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大概这就是何姗还会选择沈遥光的原因。
  “呵呵。”周沉星轻笑了一声,“从你说你隔壁住着沈遥光开始,老子就知道你要旧情复燃,就为他昨天那段话,你做梦也能笑醒吧,你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太不争气了吧!”
  “可是我能看到他的变化啊。”她看到了所有他对她的爱意和付出,何姗也蹲在地上,和周沉星说道:
  “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和他分开了。”
  想当初,周沉星知道何姗喜欢沈遥光的时候,他倒是出了不少的主意,结果次次都惹的沈遥光大动肝火,一事无成,节节败退,何姗倒是一脸蒙圈,为什么大众追人路线行不通。
  但作为局外人的秦应枫却看得很清楚,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不就是因为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沈遥光才会因为那种纯真又直白的喜欢而退缩吗。
  周沉星看她说的如此坚决,隐约又想起曾经和何姗一起度过的校园时光。
  那时,长得一股子痞帅味,家里有钱的周沉星,是老师们眼睛里的花花公子,祸害差生也不能祸害好学生,成绩奇差却总是能和男生打成一片的何姗也是个异类,好在这两个人属于互相祸害型,老师们从来不管,学生之间也就更加心照不宣了。
  他第一次从何姗口中听到喜欢沈遥光这个消息,还是那年,十五岁的何姗逃课和他打台球,在连输两局之后,何姗便直接放弃,拿了果汁坐在台球桌上,霸占着桌子不让他打,抬着下巴问了他一句:
  “喂,小星星,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周沉星以为自己对爱情理解的很透彻:“反正一定是一眼看上去就和别人不一样那种感觉。”
  何姗表示了赞同,告诉了他那个秘密:“沈遥光在我心里就是那样的感觉呢。”
  周沉星擦着台球杆的动作突然一愣,他抬起头去看她,头顶上白炽灯的光芒简直要刺瞎他的眼睛,但是在那之间,盘腿坐在台球桌上的女生却微红了脸颊,她抬起手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头发,满是失落的说了一句: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地方,明明脾气又臭,还不爱说话!”
  那是第一次瞧见她脸上还会有属于女孩子才有的羞涩和害羞,他那时就想,她和同龄的哪些姑娘又有什么不同呢?
  直到后来,他和同校的一个女孩子交往,何姗在知道是他把人甩了之后,一身正气的揍了他一顿:
  “为什么不喜欢还要和人家在一起啊,这不是要用一辈子去认真对待的问题吗?”
  那时候他忽然又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周沉星委屈的要死,摸着被打肿的半边脸:
  “她竟然找我要钱给前男友送礼物,我他妈又不是脑子有屎。”
  那段荒诞的感情,就连至今周沉星提起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女生劈腿而分手,他的第一任女朋友是个恋爱高手,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一个图钱,一个图感情,周沉星自以为什么都懂,却也在明白之后果断的选择了放手:
  “你看,我第一段感情就谈的一塌糊涂,我要是怀着你这种一辈子一段情的思想,我现在已经死透了。”
  回过神来的周沉星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怎么赞同她和沈遥光复合这件事情:
  “以前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要用一辈子去对待,你到底考虑清楚没有啊!”
  何姗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像着魔一样:
  “考虑清楚了,我这辈子就认他了,啊,你干嘛,很疼啊……”
  何姗摸着被周沉星弹疼的额头,一脸的委屈,却见这人哈哈一笑:
  “看来我没做梦啊,你真的还是要和沈遥光在一起。”
  何姗一脸无语的摸着额头,却突然间听到周沉星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以前总觉得沈遥光总是替你做错误的决定,我曾经,或许也替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何姗听的一头雾水,看他把手上的活计都停下来,问道:
  “你替我做过什么决定?”
  周沉星一直未曾把这件事情告诉何姗,这时候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以前,自作主张把在门外等了你两天的沈遥光扫地出门了。”
  “他什么时候等的我?”
  可周沉星却只是把这个话题浅浅的一带而过,继续低着头安装器材,她抬起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低着头认真安装设备的半张侧脸,这人身上的那股子痞气似乎从未随着年龄而消减,但那一刻的何姗,却觉得他微笑的这个动作带了十万分的苦涩:
  “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我告诉你何姗,就凭我和你这把矫情,要是以后他敢和你分手,老子一定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周沉星话音刚落,忽的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我这人挺怂的,为了保住我仅剩的一条腿,我一定会和她百年好合。”
  何姗转过身去,也不晓得这人在门外偷听了多少,但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她袒护他的那些话,倒是周沉星脸色大变,站起来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
  “那多好,请沈老师你一直那么怂下去。”
  何姗看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开怼,赶紧把周沉星留在楼上,先拉着沈遥光往楼下走,生怕他再有什么误会,说道:
  “他过来给我安装直播设备,晚上就走。”
  刚刚何姗说的那些话,全被沈遥光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哪里有什么怒气,只是看到周沉星用如此憋屈的表情说了祝福的话,也算灭了不少当年他一言不发拐走何姗的仇恨,他牵着何姗的手往屋外走,认真坚定的和她谈论起未来的生活:
  “我知道你长那么大,只有他一个好朋友,只要他不在做拐走你的事情,婚礼上我还是能做到,和他客气客气,敬一杯酒的。”
  说起这件事情,何姗才把她刚刚和周沉星谈论的话题联想到了一起,她忽然停下来:
  “你什么时候等过我?”
  于何姗而言,她独身一人来到沈宅,除了师母尹翠婷,学生时代便只有周沉星算得上她的交心好友,很多事情周沉星可以知道,沈遥光却不能知道,他喜不喜欢她,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身份,这些问题她从不会去问沈遥光,唯一能倾诉的便是周沉星。
  当年她被沈遥光锁在小屋子里,他要逼着她去考大学,她宁死不从,固执要从他哪里得到一个喜欢的结果,是周沉星在窗口叫住了她:
  “何姗,跳下来,我接住你。”
  周沉星一直以为,沈遥光一直把何姗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会在那时出现插了一脚,趁此机会鼓动何姗逃跑。
  “你还听他的话做什么呢,喜欢你的人为什么要逼你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你还不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吗,你至始至终都只是个小保姆。”
  就是那句话让她恍然大悟,自己在沈遥光心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那时候的何姗,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她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何姗摔断了腿躺在医院躺了两天,他没来找她,只等来一通对不起的电话: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那时候的何姗又怎么知道,沈遥光一直以为她那时还在周沉星的外婆家。
  以前和师父闹了矛盾,除了他的房间,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周沉星的外婆家,那时他在门外等了她两天,他没能等到她,周沉星从那屋子里出来时,满是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她说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要是真的为她好,那你有没有认真听过她的人生诉求?”
  “我听说老爷子让她毕业就和你结婚,你们沈家真是恶心,她才十八岁而已。”
  十八岁的人生,绝不是周沉星幻想中的那样,嫁为人妻,连这个世界长什么模样都没看过。
  周沉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他自以为站在好朋友的角度,这就是最好的帮助和解脱。他自作主张,去医院时也未曾告诉她只言片语关于沈遥光的任何话题,以至于何姗心灰意冷,等来了那一通诀别电话。
  他曾经讨厌沈遥光事事都要插手何姗的人生,只是后来他才发现,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成为了那样的人。
  所有自以为是的关心,不过都是那时候打着个为你好的旗号。
  他们都以为是为她好,可谁也没有问过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我那时等你,却也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念书。”
  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沈遥光却是微笑的,哪怕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误会,沈遥光也觉得是值得的,并不是什么不愿意提起来的伤痛,而是在经历过这一些事情后,陪伴在她身侧的人始终还是她。
  他和她的爱情或许会晚来一些,但并不会缺席,在不远的将来,这些事情哪怕提起来也不过是微微一笑的释然。
  何姗和他的目光对视,垫着脚吻了他:
  “沈遥光,我不知道那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但现在你还陪在我身边,所以我没有遗憾。”
  也许她就该经历这些,也许就该在这样的年纪和他在一起,命运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若那时候就知道未来的答案,又怎么会有人感叹缘分的妙不可言。
  沈遥光又把话题绕回周沉星身上:
  “即便如此,我并不会轻敌。”
  说到底,这人刻意在这个关头跑回来一趟,要说没有目的,他自然不相信。
  何姗却因为他认真的态度扑哧一笑,这一笑倒是惹的沈遥光频频皱眉,逮住她往唇上印了一个吻:
  “笑什么?又想被咬?”
  “我以前也寻思着,这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不敢和他走的很近。”沈遥光察觉到的事情,何姗又怎么察觉不到,只是她察觉到的和他察觉到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若不是高三那年我看到他和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同志躺在一个被窝里,我真的会以为他喜欢我。”
  何姗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沈遥光,但关于他那些嫌少提起的成长经历,她一句话也没提,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大概自己也很迷茫,究竟自己到底喜欢怎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希望,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什么叫爱的人,能在某一天遇到那个教会他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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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这段时间关于何姗在网络上的言论不太好,但抹茶珍珠还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和何姗签订了工作合同,这天又恰好遇到公司装修完工,何姗连跑了两场饭局,晚上她和秦应枫醉意熏熏回来时,还没走到门口,秦应枫便先倒在了路边,后来还是齐米和她一前一后把人挪到了楼上,她已经连续两天没在隔壁看到沈遥光,今晚看到对面的一楼还在亮着灯,何姗想念他,带着浑身的酒味敲开了隔壁的门。
  段景文正在打扫卫生,看她大晚上醉意熏熏的过来找人,马上喊沈遥光下了楼,一同下楼的,自然还有已经恢复了健康,下楼便往何姗身上扑的扑的狗子,可惜在闻到何姗身上酒味时,狗子马上嫌弃的撤走爪子,只趴在他的身边摇着尾巴。
  沈遥光打趣的说了一句:
  “你看,下次再喝酒,狗子也不欢迎你了。”
  他说完便直接进了厨房给她煮醒酒茶,何姗随着他的背影进去,就靠在他门口看着他,她头脑清醒,撒娇的嗯了一声:
  “都怪秦应枫那家伙,酒量不行,我不挡几杯,他得醉死在哪里。”何姗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沈遥光了,说完这话,她便安静的靠着门框,语气柔软又黏人:
  “你两天都没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何姗看到沈遥光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什么时候不想你?”
  最近沈遥光好像格外繁忙,但好像都不是音乐方面的事情,她不过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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