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支兰也道:“我祖父跟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但一时间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这下倒是陷入僵局,夏柔蔓想了想,写了封信让花染帮忙递出去,放在三王爷说好的地方。
如今梁府在明,他们去查东西,肯定会被大王爷的人特别注意,还不如让别人去找线索。
梁支兰哭了一场,这才回家。
留下夏柔蔓想了很久,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要说梁府的嫡出小姐,做未来皇后也是够格的。
为何大王爷不让他的大儿子娶,除非,有比梁支兰更合适的人,霍家,还是简家?
若真的让大王爷拉拢到这两家任意一个,那无疑朝堂的天枰就要倾斜了。
此事就算为了三王爷,也不能让支兰姐姐嫁给大王爷的四儿子。
当然也不能让支兰姐姐这样被逼着嫁到大王爷府上。
花染被小姐说的都迷糊了:“小姐,不过是大王爷的儿子求娶支兰小姐这一个举动,你怎么就能想那么多?”
说的夏柔蔓笑了:“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不是疯子,那他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意义的。”
花染还是不懂,夏柔蔓也并未多说什么,此事她已经写了信给丰昊,让丰昊着重去注意简阁老跟霍将军家里。
看他们府中是否有异动。
至于后面要怎么做,夏柔蔓也是一筹莫展,只等丰昊查完结果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想了这么久,看着到了傍晚,夏柔蔓带着花染去花园转转散心。
只是刚到花园,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声音听着别有一番娇软,应该是名为杨柳依依那三个歌妓。
似乎是在诉苦,夏柔蔓有些好奇,特意走近去听。
只听见那边隐隐传来:“我们在江南也是锦衣玉食的养着,到了都城,竟然过的还不如以前。”
“也并未是我们讨要物件,只是这过的太简朴了,都城时兴的头钗首饰买不起,一件雪纱也不舍得。”另一个女子接着道。
最后一个更是未语先哭:“早知道都城是这样的日子,我们还不如不来呢,侯爷,你要为我们作主啊,不行我们就回江南!”
夏德容似乎真的被回江南吓着了,连忙去哄。
听着这些,夏柔蔓简直要冷笑出来,这几个歌妓买来做姨娘,吃食是特意请的江南厨子,四季衣裳找的是都城最好的裁缝铺子,只要金楼出了新品,也是去买上几个。
如今霜姨娘当家,这些东西算着算着,自然不行,别说武定侯府家底本就不厚,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富贵人家也要掂量着养。
有些锦衣绸缎更是千金难得,就说那雪纱也只听说过宫里贵妃有两件。
要说金银也倒还好,只是这几个歌妓一定要最好的师傅打造,其中一个倒是不喜欢金银,偏爱玉石。
金银有价,玉石无价,她看上的又不是凡品,被霜姨娘驳了几次,这就来告状了。
别说这枕边风就是管用的很,霜姨娘现在怀有身孕,体态臃肿,夏德容自然不再去梨霜院。
时间一长,自然什么都听这几个歌妓的。
夏柔蔓看着他们要去梨霜院找霜姨娘的麻烦,想了想这么久霜姨娘确实对她十分照顾。
提前几步,带着花染去梨霜院报信。
夏德容走到梨霜院的时候,见大女儿正跟霜姨娘三女儿一起喝茶。
说实话现在夏德容是有些怕大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女儿似乎变了很多。
但害怕自己这几位小妾要是真的回江南了怎么办,还是硬着头皮来跟霜姨娘说道:“霜儿,你给三位妹妹的花销是不是太少了,怎么她们三想买个胭脂水粉都没钱呢?”
幸好霜姨娘提前有夏柔蔓提醒,不然可能真的憋不住火气,还有说什么妹妹?
自己当初也是清白人家出身,反观这三位,则是从小在烟花之地养着的歌妓,就算是妾室,也是有区别的。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霜姨娘摸着肚子道:“三位的吃穿用度已经是全侯府最好的了,真的没有苛刻她们。”
那三位不说,只是柔柔弱弱的挨着夏德容哭,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夏德容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
夏柔蔓直接道:“希望三位姨娘体量一下,侯府用度自然规矩,你三人不知道超出多少,已经是霜姨娘体量了。”
那三人面面相觑,推出一人叫依依的,对夏柔蔓娇弱的行礼道:“我们知道霜姨娘是体量的,可如今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另一个柳儿也开口道:“大姑娘你有生母的陪嫁,自然日子过的滋润,莫要笑话我们为这一点点银钱哭闹了。”
“大姑娘,你有所不知,当初我们三个也是如你一般在家中娇养呢,侯府的定份例实在太少了些。”最后的杨杨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听此,夏柔蔓目光一凌:“一般娇养?花竹去掌嘴。”
花竹新跟着夏柔蔓的丫鬟,是个烈性子,那什么个歌妓也好说同自家小姐一样娇养,她什么玩意儿什么身份,竟然这么说?
只见花竹一个箭步上前,踢了杨杨膝盖让杨杨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朝那杨杨脸上扇了十个嘴巴才算停手。
夏柔蔓不管已经愣着的夏德容,冷笑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话里话外酸我做什么?我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
三小姐被霜姨娘一推,也说道:“我的大姐姐是武定侯府正经嫡女出身,又跟当今圣上的三儿子定亲,什么一般娇养?你们是什么娇养?”
那边夏德容刚要说什么,被大女儿一瞪,竟然未敢说出话来,其实夏德容也同意大女儿跟三女儿的话。
这几个歌妓再美也是下贱身份,跟大女儿的身份如何相比?就算不说这个,杨杨这话要是让三王爷听见,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霜姨娘也适时开口:“三位是什么出身,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说话做事可要妥当。”
那依依小声哭道:“霜姐姐也是姨娘,怎么如今倒是说起我们了。”
夏柔蔓给花竹冷冷说道:“掌嘴五。”
花竹又去领命,这才吓得杨柳依三姐妹不敢说话。
“先不说霜姨娘原本家世清白,如今若是想走亲戚,也是有正经娘家的,身份上更是良妾,为侯府生儿育女。”夏柔蔓对这三个打自己母亲陪嫁主意的人没什么好脸。
“反观你们三人,不过是烟花女子,此地都是苦命人,若是真心过日子,我们也不是苛刻之户,可你们偏偏不知足,还要争这个抢那个,莫要把你们那些风气带到这里来。”夏柔蔓话说的不好听,让这三人一肚子话都咽在心里。
夏柔蔓早就看出来,这三人闹一场恐怕不止为那些月份,总还有更多心思,不如现在一棒子打下去,管她们还有什么事。
此事不欢而散,杨柳依三姐妹又是哭哭啼啼的走了,倒是霜姨娘跟刘妈妈隐隐有些忧虑,夏德容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夏柔蔓此时心里事多竟然也没在意。
此事还未结束。
第二天丰昊的信更是分了夏柔蔓的心,上面仔细写了梁支兰要嫁大王爷家四儿子其中的内情。
事情出在梁支兰的哥哥梁支丰身上,这梁支丰之前举荐了一个人,叫丁尊,而这个人又牵扯到了黄河治水贪污案里面。
只是丁尊暂时还未被揭发,大王爷手里捏着丁尊的罪证,逼着梁支兰的爹娘将梁支兰嫁给他的四儿子。
借此算是跟梁府联姻。
梁父原本就不是聪明人,梁母也不懂朝堂上的事,只知道要是丁尊被揭发,举荐丁尊的梁支丰肯定会被牵连。
梁父自己没什么本事,一家的希望又都在梁支丰身上,自然想的是牺牲自己疼爱的女儿也要保全儿子。
此事大王爷一派做的周密,特意瞒的梁家其他人,并未让梁家人知道。
看到丰昊的回信,夏柔蔓知道此事恐不能善了,但要怎么解决还是看梁家的做法,她也插不上手。
思前想后,夏柔蔓让花竹去梁府送信,说明天想去拜访支兰姐姐。
此事还是让支兰姐姐知道未好,至于要嫁了自己保全哥哥,还是说出此事,就看支兰姐姐自己的了。
第36章
夏柔蔓没想到自己来梁家跟支兰姐姐说事,竟然看见支兰姐姐的哥哥梁支丰在场。
这让夏柔蔓有些踌躇,此事要不要让梁支丰知道,应该全看支兰姐姐,并不能让自己说出来。
不过梁支丰看来十分清雅以极,温润尔雅,十分有君子之风。
但夏柔蔓也不打算当着梁支丰的面上说来。
只是跟支兰姐姐说些闲话,那梁支丰见此心下一沉,夏家小姐过来应该是说妹妹嫁人一事。
如此避讳自己,莫不是跟自己有关?
夏柔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见梁支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跟妹妹还有夏柔蔓告辞。
“与人约了谈事,还望夏小姐多包涵。”梁支丰说的极客气,夏柔蔓也对这人心生好感。
待梁支丰一出去,夏柔蔓就换了脸色,叹口气道:“支兰姐姐,这事还真的有些麻烦。”
梁支兰见此一惊,听着夏柔蔓娓娓道来。
此事说的也简单的,哥哥举荐的丁尊贪污,把柄落到了大王爷的手里。
爹娘则是用自己的婚姻,换取哥哥的前程。
梁支兰不由得有些茫然,这事发生到谁头上都不会这么容易接受。
夏柔蔓见此,也只能小声安慰道:“支兰姐姐,这事要跟你哥哥说吗?”
其实夏柔蔓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但是梁支兰不表态,夏柔蔓也不好说什么。
梁支兰此时六神无主,只好先问了好友的意见:“若是你,柔蔓你会怎么样?”
支兰姐姐既然问了自己,夏柔蔓也不再隐瞒:“若哥哥是个平常人,那这事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已经失了爹娘的情谊,若是让哥哥再选,选了送自己出嫁,这又算是失了哥哥,不如就这么糊糊涂涂过下去。”
“但,哥哥若是个君子,那就一定要跟他说,若是让君子哥哥知道,妹妹为他牺牲了什么,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夏柔蔓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梁支兰摇头,还并未说话,只见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满脸严肃:“妹妹,你觉得我是君子吗?”
听此,梁支兰不由得哭了出来上前抱住梁支丰:“哥哥,你若认了,前途就毁了啊。”
他们兄妹情深,让夏柔蔓不由得有些羡慕,若自己哥哥还在世,肯定也会这么护着自己的吧。
梁支丰安慰好妹妹,先去谢了夏柔蔓:“多谢夏妹妹跟我们讲了原因,不然这还真是无从下手。”
听此夏柔蔓奇怪道:“那你现在要如何下手?”
梁支丰摸摸妹妹支兰的头道:“此事既然是我举荐的人出了问题,自然我会一力承担,若是就让妹妹嫁给那什么人,就是我做兄长的不对了。”
说完这话,梁支丰看出夏柔蔓眼中的羡慕,不由得想到夏柔蔓的身世,不由得对夏柔蔓多了几分心疼。
但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梁支丰对两个人说道:“此事,我会自行禀明陛下,无论有何责罚都让我一人承担。”
梁支兰则是哭道:“哥哥,你是梁家子弟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你这样,你这样。”剩下的花梁支兰也说不出来。
她深知哥哥的性格,也知道祖父的性格,若是祖父知道此事,定是跟哥哥做一样的选择。
他们都会选择保护自己,去承担责任。
夏柔蔓心中唏嘘,又羡慕这样的感情,不过梁家事情还多,夏柔蔓也就没有久留。
这几天梁支兰虚弱的很,刚刚又躺下了,只好让梁支丰去送夏柔蔓。
想到夏小姐羡慕的神情,梁支丰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十分心软:“此事了结后,我跟妹妹定会登门致谢。”
夏柔蔓忙道:“支兰姐姐之前帮我良多,不用这些说。”夏柔蔓又忍不住说道:“支兰姐姐跟梁公子感情真好。”
梁支丰微微笑道:“刚刚还喊哥哥,怎么这会又梁公子了?”
定是刚刚自己说那番话,带入梁支兰一口一个哥哥,让屏幕后面的梁支丰听到了。
夏柔蔓有些不好意思,那梁支丰又道:“既然你喊支兰一声姐姐,以后也就喊我哥哥吧,有事尽管跟我讲就行。”
梁支丰语调极缓,说的真诚,让夏柔蔓不由得有些心动,但并未说话,赶紧上了马车。
梁支丰也不在意,目送夏柔蔓回去。
送走夏柔蔓,梁支丰面沉如水,好一个大王爷,算计到梁府头上。
这一昏招,分明是把梁府推远,他们真当自己梁家查不出来吗?就算今天夏小姐不来说。
总有一天梁家会知道真相,这样哄骗的联盟会长久吗?
梁支丰扭头去了梁阁老的卧室,只见梁阁老精神奕奕的在画画,完全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被气的病倒了。
原本这样也就是向外表明,梁阁老不同意这门婚事,若是大王爷聪明点就不应该再胁迫。
如今知道了真相,梁阁老跟梁支丰同样愤怒,定了决策,明日就亲自向陛下请罪。
他们梁家一向是忠心为君,不过是举荐一个人,就算是真的把梁支丰罢免官职,那又能怎么样。
梁支丰才二十多岁的年龄,又学问非常,罢免几年,正好躲过朝堂上的夺位之争。
等到新帝上位,还是要用梁支丰的。
真正的大家,从来都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他们的目光更加长远,几年而已,对于梁家这个庞大的家族,不过是很小的一段时间。
梁阁老自认可以撑到等支丰起来的那一天。
不过第二天梁阁老颤颤巍巍的带着孙子梁支丰在朝堂上向陛下请罪的时候。
陛下都忍不住捂脸,若是陛下知道薛定谔,肯定会说梁阁老的健康,还真是薛定谔的健康。
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生病,可能全看演技吧。
夏柔蔓收到还在赈灾的三王爷写的信,上面说道,梁阁老看着是请罪,其实是告状。
举荐之人犯了贪污大罪,自然举荐人要受牵连,如今也就是抓贪污正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