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早知道她是这个么鹌鹑软和性子,跟面团似的,想怎么拿捏就这么拿捏,当下嘴角一撇,不屑的哼了哼。
还以为这么多年有所长进了,没料还是这副性子,当下何氏心头就放心了,在她左右卫大嫂和卫三婶儿也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
到了何氏等人住的地方了,何氏等人又开始挑刺来了,一会儿说这地儿朝向不好,一会儿这里大了那里小了的,卫大嫂和卫三婶也说他们那儿不够敞亮,摆的东西不够多,趁机说徐氏小气巴拉的。
“不说我说啊二婶,你去我那房里瞧瞧,那桌上只摆了几件首饰,连个金都没有,你就这样对我们卫家的姑娘?还有这院子太小了,你给我换换,别的我也不挑,就给我换到莺妹妹院子就是。’’
连卫玉淑这个当小辈的都不把徐氏放在眼里,张口就要了一堆,何氏和卫大嫂还一个劲儿的点头,卫大嫂更是说道:“我们玉淑可是家里长得最好的了,以后啊就是当贵人的命,要这些也是应该的。’’
好不xiao1容易把这一群人给安顿好,徐氏一回了院子就扑在床上嘤嘤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的,让伺候的丫头婆子都不知如何事好。
她们谁不知道夫人这是受了大委屈,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她们夫人不得老夫人喜欢,可不得被搓磨呢,只是可怜她们夫人如此温顺的性子,竟遇上了这么个难缠的婆母。
这就是命啊!
“你们说,我哪回不是尽心侍奉,半点怨言都没有的,可到头来是一点好也没落上,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就跟训孙子似的训我,这让我这脸以后往哪里放!’’
说着,又是一串泪珠流了下来。
吴氏急匆匆赶了来,正听见婆母徐氏身边的婆子劝她多忍忍,大房和三房的根儿在淮河,总是要回去的,只要把这一时忍了过去,等大房的玉淑小姐一嫁了人,还能一直待着不成?
徐氏红着眼眶若有所思,吴氏几步上前,看着那婆子脸上难得带了些厉色:“妈妈这话说差了,你说等卫玉淑嫁了人大房和三房就回去了,那你怎么不说她要何时才能嫁人?是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半载,甚至更长?’’
婆子被她难得发火的模样给压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怎、怎么可能。’’卫玉淑又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可是已经双十年华了,要不然老夫人他们也不能急惶惶的,把人带到京城里来,不就是想让夫人给寻摸个人家吗?
“怎么不可能!’’
吴氏难得硬气起来:“妈妈是没见大伯母他们那眼神吗?卫玉淑他们要是真想嫁人咱们淮河老家难道连个俊秀都挑不出来不成?说白了,人可是要往那高处走的。’’
“要是没到那位置,他们能满意,能走?’’
徐氏脸色彻底变了,她原本就担心这个,怕自个儿挑出来的人婆母和大嫂他们不满,到时候又不知道得说多少难听的出来,但她也尽力了,别看她是官夫人,但老爷就一个五品官,她上哪儿去接触那等不得了的人家?
就是她自个儿的女儿要不是因为圣旨也成不了伯夫人,连家里的庶女不也只嫁了个小官吗?当年那姑爷还只是举子呢。
她心一凉:“那、那怎么办?’’
婆子一下也没了好主意,说白了,她的劝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反抗不了可不得往那好处多想想的?
吴氏想着前些时候小姑子出的主意,定了定心:“母亲,不如你今晚把给卫玉淑罗列的单子给父亲看看吧。’’
徐氏一口否定:“那怎么行,你父亲是男子,这婚姻都是女人家的事儿,哪有给他们看的。’’
吴氏:“可父亲还是一家之主呢。’’
徐氏顿时不吱声儿了,吴氏又道:“母亲你想想,这单子要是连父亲都同意了,祖母还能说你对大姑娘的事儿不上心吗?父亲可是她亲二叔,这总不会害了她吧?’’
老夫人何氏的胡搅蛮缠徐氏是深有体会的,只是她的家教不允她胡议是非罢了,吴氏的话却正是说到她心坎里头了。
见她意动,吴氏也不再劝,临走时倒是看了徐氏跟前儿的丫头婆子好几眼。
以前她觉得母亲跟前儿的人都很和气,但如今看来也实在是太软了些,别人都欺负到跟前儿了还劝主子忍一忍?还有大姑子的院子,这一回卫玉淑没要到,但下回呢?
这就是家贼,还能时时防着不成?
出了院子,吴氏越想越觉得不对,悄悄派了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去姜家给卫莺通风报信了。
卫莺这头,前脚才接了徐家兄弟的拜帖,后脚得了吴氏的报信儿,打发了丫头后,脸也顿时拉了起来。
“卫玉淑那个小贱人,连我的院子都惦记,她要是敢搬进去,别怪我后脚给她把东西扔出来!’’
她可不是她娘徐氏那个软包子任人欺负的。
“要奴婢说这也太不讲究了,卫家的院子再如何那也比淮河老家的好吧?还嫌弃卫府的宅子来了,夫人一贯要面儿,如今被当众给骂了一顿,只怕心里又要难受了。’’安夏说了句。
卫莺没甚同情心思:“难受那也是她自找的!你当我祖母为何要当着这么多人给她没脸?’’
老太太精明得很,一见面给个下马威,那是为了探底呢!
倒不是她冷血,自个儿的亲娘都不管,而是她娘徐氏这人纯粹就是无可救药,同她说道理她还有一堆的贤惠大度的词儿来反驳,同她说歪理她气狠了,就是不放在心上,整个油盐不进的,她愿意挨祖母骂谁还能拦着不成,都那么大人了。
上辈子要是有人这么跟她讲道理,她不早翻身了,哪里用得着后面那么惨?
秋葵几个心里暗暗点头,只有安夏有些不忍,“那夫人就真不管了?’’
卫莺肯定不管啊,那牛不喝水还能使劲儿按着喝不成,正要开口,突然一拍:“敬文敬武两个要上门拜访,肯定得先去卫家,秋葵,你待会儿去表少爷那儿一趟,让他们过些日子再去,还有带的那些银票也留着,别便宜了外人。’’
秋葵高高兴兴应了下来。
她们几个身为卫莺的心腹,自然也是知晓卫家那边的开销的。
徐氏出嫁的时候,压箱底整整给带了二十万俩银子,放到如今那也是只有顶级权贵家里出身的嫡女出嫁才有这等待遇了,卫莺出嫁的时候,徐氏也是给了几万俩银子出来的,徐氏倒是想多给点,但她那压箱底的银两还真没多少了。
卫家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家中并无多少家产,以卫家的家底,卫父要在京城立足,要住大宅子\养下人\养姨娘的,凭他那一月七俩银子够吗?更不提淮河老家的卫家还要修缮,大房三房还能做些小买卖,他们的儿子们娶媳妇嫁闺女的聘礼嫁妆,更不提老夫人何氏老两口的孝顺银子,平日里的吃喝穿戴,首饰衣料,这些银钱哪里来?还不都靠徐氏的嫁妆。
真靠卫莺她爹那七俩银子养活这么大一家子,别说甚么穿金戴银了,能吃上稀粥馒头都不错了。多少跟卫成一般的小官在这皇城根下,只住得起小院子,请一二丫头,隔三差五吃口肉就不错了,哪还能享什么齐人之福?出入各大酒楼?穿着绸缎绫罗?
卫家现在还过得滋味,那是有徐家在背后撑着给银子。要是没徐家的银子,就让卫家那一堆人去喝西北风去吧!
敢有占她院子的主意,她让她连根钗子都买不上!
第86章 报信
徐氏到底是听进了劝,把她给卫玉淑罗列的公子人选给卫成过了目。
不过从何氏到卫玉淑本人都半点不着急,来京城第二日,除了何氏老两口,大房、三房和卫家两位姑奶奶都带着丫头出了门,说是要好生见识见识京城。
卫家住的宅子在西街和南街中间,走上不到两刻就到了南街,南街各处街道很是热闹,铺子林列,卫家一行人没多久就走散了,卫玉淑母女两个倒是怡然自得的带着丫头到处晃,京城本就繁华,尤其这南街更是集齐了所有商人,又收罗了从大周各地甚至各番绑采买来的货物,看得母女两个眼花缭乱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天子脚下,不时就能见到穿着绸缎,满身绫罗的公子小姐,如今因着科举临近,还有从各地赶来的举子们,各个都是俊秀模样,最差那也是五官端正,浑身的书卷气息,卫玉淑母女两个在淮河老家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都被镇住了,卫玉淑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留在京城里。
她摸了摸自个儿细腻嫩滑的脸,得意一笑。
“这琉璃盏本小姐要了!’’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在卫玉淑耳边想起,接着她被人给挤到了一边儿,手中捧着的琉璃盏也被人给夺了去。
卫玉淑回过神儿,心头一阵火冒。
在卫家,因着长得好嘴甜,卫玉淑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卫玉淑自个儿也觉得她是小辈儿里的头一份,别说是三房了,就是二房她二叔家那位堂妹卫莺,不也是跟她娘一个软和性子,在她跟前儿也要矮一头吗?
堂妹也是千金小姐她照样不放在眼里,次数一多还以为这些千金小姐都是一个模样,能被她随便几句话给拿捏住的,这会儿见抢了她琉璃盏的那千金小姐跟两个丫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半点不带怕的,“这是我看上的,快些给我还回来!’’
捧着琉璃盏的丫头撇撇嘴,那中间被簇拥着的小姐嗤了声儿,上下打量起了卫玉淑:“给你?你买得起吗?’’
卫玉淑穿得也是一身绸缎,头上还别了两支珠花,这副模样放在淮河老家,别人一看也知道是哪家稍有富贵里出来的小姐,但在这京城天子脚下,这一身就不够看了,女子抿了抿红艳艳的唇,摸了摸自个儿身上粉色的纱裙,头上还戴着步摇,那纱可是近日才到的新货,一匹就要十俩银子,卫玉淑身上那布匹,也就是他们家丫头身上穿的一俩银子一匹的布料罢了,真真是没点子眼色,还敢跟她庄家的小姐争?
高高在上的女子正是庄芳。
当日他们随着大梁氏从姜家搬出来后没地儿去,只能重新回了客栈里头,那客栈哪里能跟伯府相提并论,几个当主子的倒是吃了不少苦,不过没几日大梁氏就带着她们搬到了南街边一处宅子里,大梁氏再落魄手头还是有些银子的,庄雪庄芳两个眼瞅着又到了说亲的年纪,自是更舍得在她们身上砸钱,就指着她们打扮打扮,能嫁到那高门大户去,给大梁氏争口气!让那些看他们笑话的好生给瞧瞧!
卫玉淑一见庄芳那眼神,差点气得跳脚:“你什么意思!’’
庄芳斜睨她:“甚意思还用说吗,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土包子,都摸了一路了,没银子还碰什么碰!’’她指了指被丫头捧着的琉璃盏,“这一个盏就要四十俩银子,你买得起吗你!’’说着怕卫玉淑脏了她似的,嫌弃的扇了扇。
“你!’’
卫玉淑确实买不起,平日里出门她兜里放上二三十俩几尽够了,谁知道就这么一个小玩意竟然要四十俩银子!
输人不输阵,她扯了扯卫大嫂的袖子,让卫大嫂给买下来!
她身上是没银子,但卫大嫂身上有啊。
“行,娘给你买!’’卫大嫂也看不惯庄芳那副嚣张的模样,只是一掏银子又心疼起来了,她想起那些富贵人家可都是等着送上门再结银子的,到时候这银钱不就能让她二婶给结了吗?心头顿时一个火热,卫大嫂问店小二:“你们这儿能送到府上不成?就在这南街不远。’’
这南街住的甚人?
除了商户,余下便是朝上的小官们。
庄芳嗤笑起来,只听小二还在客客气气的说:“我们铺子只给东西两街的贵人府上送。’’
卫大嫂脸皮一跳,“那、那把这个盏包起来吧。’’
这可是四十俩啊!
小二点点头,笑眯眯要重新给她拿个琉璃盏,不过这会儿卫玉淑是跟庄芳杠上了,指着庄方侍女手中捧着的琉璃盏道:“我就要那个,别的我可不要。’’
笑话,她花了四十俩银子,可不得找回场面!
小二顿时为难起来。两边看着都不好惹,但真论起来还是庄芳更胜一筹,也是见识过不少场面的了,当下便同卫玉淑母女好生商量起来:“两位客人,要不然这样,小的重新为两位取一盏新的来,再给两位算便宜一点。’’
“行行行。’’
“不行!’’
卫玉淑母女同时说道。
对卫大嫂来说,只要能省点银子,争不争有什么?反正都是琉璃盏。但对卫玉淑就不同了,这可是关乎她的颜面!要是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她还不得在这个贱人跟前儿没脸?
“玉淑啊……’’卫大嫂转头要劝,一见卫玉淑红着眼恶狠狠的这话就说不出来了,老太太疼这个女儿,卫玉淑要是不高兴,连她这个当娘的都要挨训。
庄芳:“一个琉璃盏就想让我把东西给你?’’她随手点了几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本小姐包起来。’’还跟卫玉淑说:“不然这样吧,你花个三百俩银子今儿我就好心把这个琉璃盏给你如何?’’
庄芳环着手,笃定她们没钱!
“贱人,你敢骗我!’’刚刚还说买琉璃盏现在就变成三百俩了,卫玉淑气得当即就朝庄芳扬起手。
“啪’’的一声!
卫玉淑捂着脸,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庄芳指着她就骂:“别给脸不要脸,本小姐这么说那是看得起你,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乡下泥腿子,在京城这地盘还敢冲本小姐嚷嚷,给你一巴掌那是轻的,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身份的事儿,这满大街的贵人们是你们冲撞得起的吗?!’’
“走!’’说着带着丫头们扬长而去。
卫玉淑浑身发着颤,满眼猩红,这个贱人竟敢打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打她!
偏偏有人还在铺子外头高声儿道:“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人家一瞧就是哪家的千金,偏要上赶着得罪人,这还算好的,要真碰上那些高门里头的贵女们,说不得还要吃一鞭子的,估摸着是在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惯了不知道外面是甚世道。’’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