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瑄从手机里找到几个联系方式发给他:“这几个设计师风格都不一样,你让你女友自己选,别擅自挑个她不喜欢的。”
沈时意道了声谢,静静地吃完自己点的东西,末了:“我先走了,你自己逛吧。”
然后他离开得干净利落,借用长腿优势,没几步就消失了。
邱明瑄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她堂堂邱家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她自言自语道:“靠,用不着就这态度,什么人啊?还是以前可爱一点。”
***
单唯和乐飞鱼逛了大半天的街,乐飞鱼收获了一个GABRIELLE手袋,三双高跟鞋、五条小裙裙、六副风格各异的耳环。
价格保守估计能买下半个她们现在住的公寓,这还没算上没有标价格的几个带钻发卡。
单唯早就看惯了乐飞鱼的豪气作风,就是苦了单唯帮她拎袋子,别看没多少,奢侈品牌厚重的包装盒,也够沉的——这真是物理意义上的买断手。
相比之下,单唯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扣扣搜搜,连公交地铁费都要精打细算。
乐飞鱼曾经吐槽,她不应该去学法律,而是转行当会计。
“看你们老板人模狗样的,没给你发够工资吗?”
单唯跟她说了个月薪的大概数字。
单唯的工资不是拉低帝都平均工资的那一档,大学毕业到现在也攒了小十万块,但她想在帝都买房。家里是没办法指望了,这辈子靠自己买个郊区一居室还是很有可能实现。
俩人吃了一顿火锅,就打道回府了。
刚进门,乐飞鱼叫住她:“闪闪,关一鸣要找你,说你把他都拉黑了。”
单唯和他分手的事是她单方面决定的,只短信通知,还没有来得及找他当面谈。说不定关一鸣还以为她只是在和他闹别捏。
她面色淡淡道:“我暂时不想见他,你也不要把地址告诉他。”
乐飞鱼点头,手指动动,懒得回复,直接把关一鸣拉黑了。
现在的住处是单唯和乐飞鱼两个月前找到的,两室一厅的套房,每个卧室自带独立卫生间,特别适合单身女性合租,环境也好,临近地铁,当然价格也比其他房子贵了一个档。
单唯当初打算叫关一鸣过来帮她收拾行李,他怎么说来着?
——“宝贝,不好意思,我周末加班,太忙了,帮你找搬家公司好吗?”
搬家公司还用得着他找?乐飞鱼早就给她联系好了,她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和他见个面。
现在一想,关一鸣接手家族企业的同时,还要应付两个女人,走肾又走心,真给他忙坏了。
单唯进了自己的卧室,随手翻手机,妈妈给她发来微信视频。
单唯先呼了一口气,又打起精神接通:“妈妈。”
单妈妈谢秀娟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唯唯,忙吗?”
“不忙的。”
刚跳槽到信为的时候业务不熟,现在已经适应了,效率提高,不像之前总加班。
谢秀娟眯着眼睛看着摄像头:“和小关在一起呢?”
“……没有。”
来了,每次和妈妈视频,她都会问一句是不是和关一鸣在一起。
“你这孩子,周六怎么不找他约个会?”
单唯不想跟她在电话里说,否则今晚别想睡了,随口道:“今天出去玩了,刚回来。”
她故意隐去了约会对象是乐飞鱼,让谢秀娟误以为她和前男友玩去了。
谢秀娟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老生常谈道:“好好和小关相处,小关长得浓眉大眼,家庭条件还好,对你也没得说。嫁到他家,你就不用上班了,过少奶奶的生活,我和你爸就不用整天担心你一个人过得不好……”
老一辈的人总把一个看似美好的结婚对象当作稳定的长期饭票,但人生如果真的这么易如反掌,世界早就和平了。
眼瞅着妈妈就要一路唠叨下去,单唯得了个空插嘴道:“妈妈,我领导临时交代工作,先不说了啊。”
谢秀娟皱着鼻子:“你这什么破工作,周六日都不让人休息。”
“这是传说中的‘福报’来着,996知道什么意思吗,我这已经很好啦。”单唯吊儿郎当道。
“等等……”谢秀娟喊了一声,“最后说一句,好好照顾人家小关,要不你这个年纪,很难找到好对象,都被别人先抢走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亲生的,傻逼才上赶的伺候男人。单唯不耐烦:“知道了。”
卧室终于重归平静。
单唯家就是个中产家庭,但在高中之前,家里有些闲钱,不说富得流油,也是不愁钱的,可惜被合伙人骗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妈妈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性情有点古怪。
单唯理解妈妈的虚荣和不甘,但却不认同,大学之后很少回家。
而谢秀娟也不想让她回家里,说是嫌晦气,怕给单唯带来霉运。
也不知道妈妈得知她和关一鸣分手后还会不会让她“识大体”。
单唯抱住床头的糖果抱枕,倒头哀嚎了一声。
***
周日在家宅了一天,周一单唯按时上班。
信为集团博.彩起家,靠房地产进军内地,但现在房地产没以前那么热了,还被盛世集团这个老牌龙头企业力压一截。
目前主要还是靠投资营收,其他行业也多有涉及,酒店、人工智能、娱乐直播、游戏,甚至还成立了一家偶像养成系公司——市面上哪个能火的领域,都进来插一脚。
沈时意没接手信为CEO之前,信为真的在帝都垂垂老矣,后来凭借他精准的投资眼光才使其起死回生、蒸蒸日上。
现在,最赚钱的几个项目都在沈时意手上,信为其他管事的只能分其残羹。
信为是个庞大的公司,根基深厚,董事长邱文彦是个70多岁还在生不知第多少胎的健壮老头,虽然慢慢放权了,但还是在信为拥有重大话语权。
不过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风起云涌和她们这种底层员工没有太大关系。
单唯只关心两件事:一是工资,二是工作强度。
单唯到公司之后,和韩若轻碰了个头,她还沉溺在沈时意的盛世美颜里无法自拔:“沈总训斥人的样子也好帅啊!”
“……”可怜的孩子,莫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
法务部一共二十多个人,部长是之前是做法官的,被董事长挖来。除非重大重组或产权案由他亲自过问,剩下的简单收购都是由经理带着手下人执行,至于那些公司内部的合同,全部外包到事务所。
所以总部的法务部没有多少低级的打杂工作,这也是单唯从律所跳进集团的原因之一,既能学到东西,又能有自己的时间,不会像律所,工作繁杂到没有尽头。
单唯在茶水间给自己冲了茉莉花茶,韩若轻还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小唯,后来你和沈总单独在一起,他有没有说什么?”
单唯纠正她:“没有单独,还有司机呢。”
韩若轻挥挥手:“司机不算。”
“车上什么也没说。”单唯作回忆状,“我和沈总也没什么可聊的。”
“也是。”
单唯微低下头,细柄勺轻轻搅拌杯子里的花瓣,一边走路一边回到工位。
每周一早上有不定时的例会,但都是经理级以上的人才会参加,这会儿,办公室都是平级或者实习生在,没有领导的眼睛,大家都还比较放松。
一边审合同,一边偶尔聊聊网上的新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十一点的时候,经理们开完会回来。
姚露是带单唯的直属领导,她匆匆回来后找到单唯:“小唯,沈总说你钥匙落在他车上了,其他人都忙着,你自己去他办公室拿。还有,今早他说,你这个级别的新员工要向他述职。别紧张,就简单谈谈。”
单唯捏着合同的手指一下子收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内容提要那里【中文(英文)】都是鸡尾酒的名字,觉得好看就放上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第4章
总裁办公室不是谁都能进的,姚露给了单唯一张临时通用卡:“董助已经报备过了,你快点去吧。”
董宽是沈时意身边的特级助理,单唯见过几次。
单唯道了谢,磨磨蹭蹭地走出办公室。
临走前,她看到韩若轻眼巴巴的小狗眼望着她,然后被姚露用合同敲了一下头。
她没有先去电梯,而是闪身进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单唯紧张得开始胃疼了,她内心尖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单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心里快速默背一遍周日在家里想出来的一套措辞。
很好,她的记忆力从没有让她失望,单唯能1.5倍速地背下稿子。
如果沈时意需要,她高贵的职业素养甚至可以现场给他做一个PPT出来。
单唯走进专用电梯,瞅着右侧规则跳动的数字,然后停下。
可她迈出电梯的那一刻起,忽然意识到大脑一片雪花,就像被按了格式化,所有资料全部清除,留下一个空白的桌面……
三十六层除了高级管理人员的专属办公室,还有他们各自的助理团队,单唯和几个认识的人碰面时,打了声招呼。
半年会那晚大多数人都知道沈总顺路送了几个同事回家,对单唯出现在这里也没表示惊讶。刚开完会,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无暇关注别的。
单唯找到董助理,他先通报一声,门锁声响了一下,然后为她打开沈时意办公室的门:“沈总,单唯到了。”
总裁办公室空间大得离谱,分成会客区、办公区和休息区,窗帘半开,室内明亮,装修风格简洁又具有现代科技的时尚感,黑白灰蓝为主色调,巨大的办公桌呈L形,有一面墙挂着股票走势屏。
沈时意坐在椅子上,还是印象中的样子,他穿衣风格介于正经和休闲之间,不会让人感觉太庄重,也不会太不正式。
他正在办公桌前用笔记本,看到单唯进来后就合上了。
单唯身后,门“咔”的一声关掉。
……
一瞬间,房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单唯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口水,抬起脚尖往前走过去,距离沈时意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下,略微颔首,微笑:“沈总。”
沈时意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沉吟半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钥匙串,递过去:“你的。”
单唯双手接过:“谢谢沈总。”她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手指。
但一接过,她注意到原本挂在钥匙圈上的一个哆啦A梦钥匙链不见了。
那是初恋前男友送给她的,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当时在北礼中学,大多数人都买过类似款。
也不像是丢了,钥匙链本身也有个银色钢圈,牢固地和钥匙圈扣在一起,就算挂件弄丢,那个钢圈也不会丢。
单唯悄悄抬眼——沈时意不会这么没品,偷她的钥匙链吧?
不不不,这也太荒谬了,单唯把这个猜测从脑袋里删除。
犹豫地问:“沈总……原来这上面还挂着一个钥匙链,哆啦A梦那种,亚克力材料的,您有见过吗?”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还挂着一个铃铛。”
沈时意摇摇头:“不清楚。”
“哦。”单唯失望地垂下眼睛,这个钥匙链跟了她许多年,存在的意义已经变成了护身符。
她把钥匙收进口袋里,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我开始述职。”
述职内容和上周交上去的转正申请大同小异,不过就是将自己的工作内容和职业规划有条理地讲一遍。
沈时意上身前倾,手肘抵在桌子上,倒是很认真地听她说话,手里没有做其他的工作,时不时地点头应一声,还会对一些模糊的问题进行提问。
十分钟过后进入尾声,单唯一边述职,一边观察沈时意的表情,彼此之间没有奇怪的氛围,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内容。”
沈时意调整坐姿,靠在椅背上,眼镜后的目光重新变得深沉起来,配合镜片反射的光,令人的心脏徒然一跳:“还有呢?”
单唯哑然片刻,双手背到腰后,手指纠缠在一起:“没有了。”
沈时意从转椅上站起来,缓步绕过办公桌,指尖延着桌面边缘点动,然后在单唯面前站定,轻轻往后一靠,坐在身后的桌沿上,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单唯淹没。
香杉雨藤原本是能让人神经放松的香气,单唯却不由自主地屏息了。
沈时意声音低低的,好像怕第三个人听见:“我们之间,你怎么想的?”
自始至终,单唯不敢看他的眼睛,而是盯着桌角:“那晚我们都喝醉了……所以犯了错。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沈时意眨了下眼睛,眉梢微挑:“单唯,告诉你一个小常识,男人醉的时候,是硬不起来的。”
单唯倏地瞪大眼睛,抬眸看到沈时意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一时间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单唯那副呆呆的样子,沈时意解释道:“我是说,我没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单唯往旁边移动了一小步:“……那是我醉了。”
沈时意没有让她逃离的意思,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单唯……”
单唯被他一碰,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突然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语速飞快地打断他:“沈总,我说了那是个错误,而且……”她咬咬牙,“我有男朋友,快结婚了。”
沈时意怔了怔,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一时间没消化完她说的什么意思,待他反应过来,眼睛锐利地看着单唯脸颊涨红的模样,忽地笑了,双手撑在身后,声音懒懒地:“我知道啊,所以给你时间和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