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鱼扭头，看向郭如，“我听部门里上去看过热闹的员工说，闹的挺凶？”
“嗯，不知道什么情况。”郭如皱眉，“最好别闹出什么大事，在《穿越》这个综艺上，我们公司的前期投入很高，万一跟商骁闹大，天神团队不会在乎那几个违约金——他如今是节目热度保障的柱石，真出了状况，遭殃的还是公司。”
易云鱼也叹气：“之前我就不明白，就算颂宇文化坚持，这台柱子的位置公司里怎么放心给骁神？”
“嗯，我也没想明白。按风险程度，确实交给公司内的顶流艺人更合适，就算咖位比商骁稍低，至少能规避最大风险。”
郭如揉了揉眉心。
“不过这是高层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
易云鱼手上动作突然一顿：“不会就是因为节目的事情，两边才吵起来的吧，难道商骁准备撤出？”
“……”
这次郭如没说话，而是看向苏荷。
苏荷原本正装局外人，又心不在焉地担心录音棚那边状况，此时被郭如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扫，立刻抬眼。
易云鱼也看了过来。
苏荷适时地露出了茫然无辜的神情。
郭如收回目光，把话题拉了过去。
“应该不是。这综艺再重要，也没重要到让苏总亲自出马。”
“也是。”
“好了云鱼，资料给我，你先出去吧，我和苏荷谈。”
“嗯，好。”
等会议室的门再一次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苏荷和郭如两人。
郭如瞥了苏荷一眼，好气又好笑。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无辜了——你和商骁私下认识的事情我没和云鱼他们提过，公司里除了我没人知道，放心吧。”
“……嗯。”
苏荷无比心虚地小声应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郭如交代，可能《呈凤》剧组已经有十几个人都知道、并且知道程度比郭如还高得多的这件可怕事实……
郭如拿着从易云鱼那里接过来的文件夹，在手里掂了掂，却没急着打开。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看向苏荷，有点突然地问：“云鱼说的，你怎么看？”
“……？”
苏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郭如是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商骁那边的情况。
她默然两秒，实话实说：“他具体的事务决策我都不清楚。不过，他不是那种会凭仗咖位就随便违约的人。”
郭如没说话，但眼神明显松了些。
不知道是说给苏荷听，还是自言自语，只听她坐在会议桌首位轻声说了句：
“那看来还是私人恩怨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荷：“。”
没错，是私人恩怨。
私人得不能再私人了。
“还有个问题。”
郭如随口问了句，更像玩笑。
“商骁那神秘女友，你知道是谁吗？”
苏荷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条件反射。
“不知道！”
“……”
已经要低头的郭如身影一顿，过了两秒，她微眯起眼，看向苏荷。
“你——”
苏荷竭力绷住表情，心跳如擂鼓。
郭如盯了她几秒，没观察出什么来，但心里莫名有点积年累月在这个圈子里培养出来的谜之第六感。
“商骁和你，确实没什么亲密关系吧？”
问完之后，郭如自己心里有些啼笑皆非——就算前几年苏荷不争气，她对苏荷关注度不高，但这也是她手底下的艺人。
她决不相信苏荷和商骁会有什么维持很久的亲密关系，而她这个经纪人却三年都不知道。
苏荷正经严肃：“郭姐，您上次不是问了——骁神和我是真挚的社会主义兄妹情，不掺任何杂质那种。”
话刚说完，苏荷前天晚上记忆犹新的那几幕就浮现在眼前。
“……”
苏荷心虚地眨了下眼，强行把那些画面从眼前删除了。
郭如低回头。
“行。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之前怎么那么排斥和商骁捆绑炒作了，如果是朋友，确实会搞得比较尴尬——对炒作，你现在还是这个态度，对吧？”
苏荷怔了下，点头。
“不过郭姐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没什么，就是微博今天上午搞了个和骁神有关的投票，你要是改变态度了，我可以找团队帮你运作一下。”
苏荷：“？”
郭如：“嗯。准确说，是和骁神那位神秘女友有关的投票。”
苏荷：“…………”
郭如抬头，看向苏荷。
“不知道投票是哪家最先发起的，这候选人也有意思，你猜都有谁。”
苏荷快要撑不住笑，“这我……哪里猜得到。”
“嗯，其实倒也简单。一个是这两天被猜了一圈的参与MV拍摄的国际女星，再一个是林菡，最后一个是你。”
“……”
“目前看，那位神秘国际女星的得票数一马当先，大概有个85%，林菡10%左右，至于你……”
郭如微微一笑，伸出一只巴掌，比了个“五”。
苏荷强笑：“我还有5%吗？那还真是不容易。”
“别误会。”
郭如微笑一敛，收回手。
“你一共就50票。剩下5%投了‘三个都不是’的选项。”
苏荷：“………………”
郭如：“所以啊，有点自知之明吧我的大明星。在所有X光和路人眼里，圈内论地位，你和商骁之间还差了无数个林菡呢。”
苏荷一噎，一时不知该恼还是该笑。
跟着她思绪一转：
“所以郭姐你之前说的找团队运作一下是指……”
郭如：“把票给你刷上去啊。不然现在看着像当众处刑。”
苏荷：“……”
“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只是个投票，黑锅还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来背。”
苏荷：“…………”
那要是刚巧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呢……
想象了一下后果，苏荷不寒而栗，连忙带起微笑：“不不不，郭姐，我还是坚持原意。而且我现在刚起步，还是越低调越好。”
“嗯。那就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今天叫你来公司的目的了。”
郭如不意外地接话，把手里的文件夹顺着会议长桌轻轻一甩，滑到了苏荷面前。
苏荷低头拿起来，“这是……”
郭如一笑。
“之前你拒绝了那么多本子，不就是在等一个最适合的机会么？现在，机会来了。”
“——！”
苏荷眼睛一亮，之前那点心不在焉此时都退了，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文件夹。
郭如：“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只能给你争取到试镜女主角的机会——至于怎样表现自己、挤掉竞争对手，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明白。”
苏荷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神采，“我会尽最大努力把握好这次机会的。”
“嗯。试镜是在这个月底，具体的时间地点都在里面——应该刚好是在你们的第二期综艺录完后，你把握一下精力分配。”
苏荷点头，“好。”
“哦对，还有一个问题提前和你说清楚。”
“？”
郭如抬手，隔空点了点苏荷手里的文件夹。
“我这儿有确切的消息，林菡也想拿这个角色——《呈凤》里不管表现力如何，你到底是在角色上做了她的影子和陪衬——能不能让她还回来、再把她压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
苏荷眼神微动。
片刻后她莞尔，“我知道了，郭姐。”
*
从艺人经纪部所在的12层乘上电梯，苏荷并没有选择下楼离开，而是去了15层的邢天行政部。
——
被郭如带去经纪部前，苏荷便给严奕发了消息，说明自己没法当众进去阻拦的问题，让严奕自己想法解决。
刚刚离开会议室，她打听到录音棚那边已经平静下来，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此时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去找严奕探明情况。
苏荷还是第一次上到邢天的行政部楼层——明明是她自己家的公司，她比谁都陌生。
到了行政部前台，苏荷正考虑着找个什么样的说辞合适，便见前台的女孩儿眼睛微亮。
“苏小姐，您是来找严总的吧？严总提前知会过了，无需通报，您直接过去就好。”
苏荷了然，点了点头。
“谢谢。”
“您客气，这边请。”
“……？”
苏荷被这莫名热情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快到行政总监的办公室门外时，她才突然有点恍然——这前台小姑娘，别是把她当成和严奕关系暧昧的小女星了吧？
苏荷一时微窘，又有些好笑。
但两人终究不识，苏荷也懒得与对方解释什么。前台的小姑娘停在办公室门外几米远的地方，朝苏荷礼貌地示意过，这才离开了。
苏荷与严奕从小相熟，没什么顾忌，轻叩了叩门便推门而入，一顺手就将房门关在身后。
“严奕，我爸和商骁没——”
话声像是突然被掐断了。
看清站在这十几层高的落地窗前的那道背影，苏荷直接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办公室的门。
而窗前的人回身。
商骁。
苏荷：“…………”
她刚刚为什么要把房门关上？现在立刻跑都来不及。
“骁、骁神……你怎么在、在这儿啊？”
“严奕说你会来，所以我在等你。”
男人神色淡淡，一双湛黑眸子里深不见底，走过来间都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他方才若是就这样和父亲对峙，那苏荷更担心自己父亲是不是被气得不轻。
不过……
苏荷下意识地把视线往下跳了跳。
男人越走越近。
冷白修长的颈上，在那颗淡色小痣旁，被咬了一圈的牙印痕迹已间隔两天。
仍不见褪色。
苏荷：“…………”
她是狗吧？？
苏荷恨不得顺着门缝儿钻出去。
然而没有这样的机会。
那人已经停住，就在她身前，间距不过半米。
呼吸都可闻。
第43章
前天晚上犯下的“罪行”还历历在目，此时站在债主面前，苏荷本能腿软想怂。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在背后摸门把手，然后偷偷拉开一条门缝：
“我大概是进错房间了……我出去重进。”
话间，办公室的门已经被苏荷拉开两三寸的空隙。苏荷转身就想往外溜。只可惜不等她完全面向房门，刚开了一道希望之缝的门就被身后的人重新按合。
“砰”的一声轻响。
房门在苏荷眼皮子底下无情地关上了。
“你没进错。”
身后男人淡声道。
苏荷：“……”
不不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在躲我。”
“我没有，我只是找严奕有点事情……”
苏荷强撑着看似淡定的笑，慢慢地一点点地挪回身。
男人站得太近，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避开那“犯罪证据”，而将视线落到对方脸上。
两相对视，安静几秒，苏荷心慌得像一窝待宰的鸡崽子在叽叽喳喳活蹦乱跳。
而那人目光淡然。
“前天晚上你喝多了，断片了么。”
苏荷眨了眨眼，想都没想便遵循本能——顺着杆儿往上溜。
“断了断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记得第二天要挂我电话？”
苏荷：“…………”
不是杆吗，怎么给她顺坑里去了？
“不讨厌我了？”
【不讨厌我了么。】
【完全不！】
“……”苏荷一顿，假笑，“骁神你说什么，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商骁淡淡垂眼，似笑而非地瞥她。
“现在清醒么？”
【现在是清醒的么。】
【特别清醒！】
苏荷强撑着笑，“……清、清醒啊。”
“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没有忘记自己今晚都做过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