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痣——曲小蛐
时间:2019-10-08 09:25:54

  【绝对没有!】
  【那明天还会记得么。】
  【一定记得!】
  苏荷:“…………”
  苏荷笑脸一垮,放弃挣扎,低下了脑袋。
  “对不起骁神,我错了。”
  “哪错了。”
  “不、不该跟你耍酒疯?”
  “嗯。”
  “……”从这声“嗯”里听出点“继续”的意思,苏荷只能忍着羞耻自我剖析,“不该让你喝酒。”
  “还有么。”
  “不、不该……”
  剩下这句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苏荷脸颊微微泛红,乌黑的眼睛不安地看向旁处。
  安静许久。
  她头顶却传来一声极轻而微哑的笑。
  “现在后悔了?”
  “……”
  这次绝没了借着酒劲抱着被子跳起来放狠话的勇气,苏荷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后悔了,特别后悔。”
  “那该怎么赎罪?”
  “…………赎罪?”
  苏荷茫然地抬头。
  和男人那双漆黑的眼对视两秒,她心底刚扑腾起来的挣扎的小火苗又熄了。
  苏荷蔫回去。
  “我听骁神你的。”
  “听我的?”
  “嗯……”
  “……”
  商骁不语。
  他想起今早,王思言顶着两个吓人的黑眼圈,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等在他房门外时给他的建议。
  【骁哥,你如果真的想挽回,就趁这件事借题发挥吧。虽然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但也是你最好的机会了。这种时候,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都最容易被答应了。】
  商骁眼神微晃。
  须臾后,他伸手轻揉了揉女孩儿的长发。
  “不许再躲我。”
  “?”
  苏荷茫然抬头。
  显然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赎罪”会是这么轻飘飘的结果。
  而商骁垂眼。
  “别再躲我,也不必不安。我不是说过了。”
  “?”
  商骁收回手,在自己颈上泛红的痕迹旁一点。
  他极淡地笑了下。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荷:“!”
  与此同时。
  JA娱乐,经纪部。
  何源脸色难看地倒进沙发里,四仰八叉,眼都不睁地问办公桌后的王思言。
  “老王,我让你传给那位祖宗的话,你传到了吗?”
  “我今天一早就说了。”
  “那就好……他可赶紧把那位苏小姐弄回来、俩人安安分分的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估计我家里老父老母很快就得拿到他们儿子的过劳死抚恤金了。”
  王思言冷笑了声,“那该拿还是得拿。”
  “……你啥意思??”
  王思言:“骁神不会听你意见的。”
  “不是——我那可是最佳建议,绝对手到擒来啊他为什么不听??”
  站在办公桌边的王思言没说话。
  他只皱起眉,耳边好像还留着男人清冷却认真的声音。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她已经自己委屈了很多年。】
  【所以在我这里,我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
  收回思绪,王思言叹了声气。
  他苦笑了下。
  “你要是不愿再受累,趁早离职走人吧。我们这位天神啊,这次是真的要从云端那神坛上‘栽’下来了——谁都拦不住。”
  何源噎住,半晌后没好气的。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说的跟谁没谈过似的。”
  “骁神就没谈过。”
  何源:“……母胎单身还很光荣是吧??”
  “你没懂我意思。”
  王思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这就好比那些个神话传说里——越是冷淡无欲的仙佛,一朝入了魔,就越是可怕。”
  “?”
  “苏荷就是他的‘魔’啊。”
  “……”
  *
  商骁那话说完后,苏荷懵了很久。
  直到她逼着自己回忆起来,一个多月前在苏家的玻璃长廊里,那人是以怎么样温柔却轻淡无谓的口吻,跟她说“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而那时候,也是在他说完同样的让她误会的话后没多久。
  回忆了两遍,苏荷在办公室内暖洋洋的阳光里心里打了个激灵,便也清醒过来。
  她在心里叹气。
  ——
  从小到大她拥有的太多,所以她对旁人旁事聪明的很,从来都不会太在意。但唯独在商骁身上,她像是被下了咒,总能轻易地跌倒无数次。
  摔得头破血流还不够,要叫她跌得粉身碎骨。等再拼凑起来,稍一触碰,那些裂隙里就会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这样才足够。
  苏家里那句话,就是推她掉进悬崖的那一下。
  她疼怕了。
  也就终于学乖了。
  严奕办公室外的助理进来送茶,通报了声严奕五分钟后会过来,便转身出去。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荷坐在沙发上,经方才一起一落,心里已经平静许多,倒更像是压了一潭死水了。
  对着茶杯边沿的花纹研究了几秒,苏荷抬头,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和我父亲在录音棚里起了冲突……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他只是质问了我几句。”
  “是因为,”苏荷犹豫了下,还是直言:“因为咬痕的事情吗?”
  “嗯。”
  “那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苏荷问完又觉得不合适,正迟疑间,便对上商骁垂落的目光。
  那双漆黑的眼里隐有一点笑意,却又错觉似的,清淡得像随时会散去。
  “你想我怎样和他解释?”
  苏荷一噎。
  理所当然是实话实说……只不过若真这样说了,那她怀疑逐出家门都不够,她那位老爸大概率想追来捶死她这“败坏门风”的亲闺女。
  苏荷正脑补着自己的第二十七种凄惨死法,脸越来越绿,然后她就听见商骁低低一哂。
  “不用怕。我没说是你。”
  “那你……”
  苏荷一怔,随即了然。
  商家苏家从最初便是联姻,两家家长都心里有数。商骁若是独力担了,于面子或者情分,苏毅民必然动火,但也仅止于此。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事……
  苏荷还未想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办公室的主人,严奕。
  只不过一贯不怎么正经的严奕这会儿脸色有点青,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办公室内的两人一眼。
  “老太太那边没瞒住,大发雷霆,你俩摊上大事了——赶紧回家领死吧。”
  苏荷:“…………”
  她这嘴是反向开过光吗??
  *
  成功一波把自己毒奶个半死,苏荷哪还敢耽搁,第一时间和商骁分成两拨,做贼似的溜去了停车场,前后乘车往苏老太太的居处赶。
  还是那间阳光房里的会客厅。
  只不过今日这苏家家里的温度像是寒冬腊月没关窗,阳光底下都是从脚心儿往上钻的凉。
  会客厅里老太太沉着脸色,气氛更僵得硌人。
  苏老太太坐主位,苏毅民脸色难看得不逞多让,坐在老太太左手边。
  苏荷和商骁被家里佣人领进来,一左一右坐到了老太太右手边。
  刚一落座,苏荷就听见对面,苏毅民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还稳准地压住了一声冷哼。
  苏荷:“。”
  还真是熟悉的开场和前奏啊。
  就跟县官老爷公堂案板上的那惊堂木似的,每次一“拍”,苏荷都想跪下喊冤枉。
  ……这次她倒是一点都不冤。
  拖下去杖毙了也是罪有应得啊。
  苏荷正腹诽着。
  房间里最后一位佣人被老太太挥下去了,房门牢牢关上,空气瞬间便一寂又一窒。
  死寂持续了约有半分钟。
  在苏荷怀疑自己能一口气闭到晕过去的时候,主位上的苏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话声打头便是嗖嗖的冷。
  “如果不是我今天上午看报纸,随手翻到了娱乐版,那你们是不是准备瞒到我死?”
  苏毅民尽管不忿,但此时也只能安抚老太太为主。
  “妈,这件事我……”
  “你闭嘴。”
  老太太语调都没抬,冷冰冰三个字给苏毅民压了回去。
  苏毅民脾气再冲也不敢反驳苏老太太,闻言就老实地闭了嘴。
  苏老太太没看他,眼神跟刮骨刀似的,扫向商骁。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说。”
  商骁从进门伊始便规矩守礼,一举一止挑不出半点瑕疵。即便此时听见苏老太太发话,矛头直指过来,他也谨礼自持,眼神平淡。
  “抱歉,奶奶,是我失了分寸。”
  苏老太太等后话,等了十几秒都没等到。即便是老太太这副心性,此时都不禁冷了眼。
  “一句抱歉和失了分寸就没了?就算你我两家只是联姻,我也不逼你和苏荷强求什么善果,但这种直接打到脸上来的做派——商骁,你当我苏家是什么地方??”
  苏荷到底良心不安,刚欲言语,就被有所预料的苏老太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苏荷,你今天要是替他说一个字的情,今后就别再叫我奶奶了。”
  “……”
  商骁沉默片刻,垂了眼。
  “这件事错在我。无论长辈如何处置,我会担我的错。”
  这话出了,苏老太太都眼神一顿。
  她轻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扫量了微侧身向自己的商骁一遍。
  ——
  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商家这个“了不得”的长子在人前低头。
  即便当年联姻被敬那杯尊长的酒,她都记得那时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是何等的清冷淡漠。
  而此时她却有点看不懂了。
  这颗冷冰冰的心和从不言表的清傲,到底是为谁折下来。
  苏老太太审度过,眼神连着转了几转,一点深意划过。
  她再次开口:
  “好。既然你要听长辈的处置,那依我看,这联姻有名无实,强求三年照旧无果,也不必维持——你和苏荷离婚吧。”
  “——!”
  苏荷一怔,无意识地攥紧了手。
  或许是粉身碎骨不够,得挫骨扬灰吧,不然她怎么听到这话,还会本能地生一丝不舍?
  ……熬过商家当年的逼迫,商骁能重归自由,似乎也不错。
  他应该会答应吧。
  桌旁,最先惊而抬头的却是苏毅民。
  他不解地看向苏老太太——在苏荷和商骁到家前,两人早便商讨过,那会儿却没有这离婚一说。
  联姻毕竟是联姻,关系到两个大家族的许多干系,人脉、规划和无数决定都连扯其中,牵一发则动全身。
  联姻的夫妻间的问题,反而是联姻里最不重要的因素了。
  似乎是察觉他的目光,苏老太太随意扫了一眼。目光交流,苏毅民有些恍悟:苏老太太这是在试探商骁的问题程度。
  苏毅民心情有些复杂,抬眼看向商骁。
  然而商骁的神色间仍不见变化,似乎是对老太太的话并不意外。
  他到此时都似乎不以为意无关痛痒的反应,彻底惹怒了苏毅民。
  苏毅民刚要发作,就听商骁开口,声线低缓,却未留分寸余地。
  “我不会和苏荷离婚。”
  “除此之外,任凭处置。”
  苏荷愣了。
  她扭头看向商骁。
  苏老太太眯着眼,似乎对商骁的回答并不意外。
  她只冷笑了声。
  “商骁,你从小谨而自守的那些礼数,是不是都扔到国外去了?让你解释,你只一句抱歉;让你离婚,你又不肯?”
  商骁垂眼。
  “知错受罚,我不会有一字怨言。但离婚,我绝不同意。”
  苏老太太闻言提声,语气更冷。
  “是你犯错在先、又抹脏我苏家门脸在后,知错不改还恬不知耻——难道这就是商家教你的东西么?”
  “……”
  苏荷眼神一震,下意识去看身旁那人的侧颜。
  她见商骁微皱起眉。
  但他却一字都没有反驳。
  苏荷怔然。
  她最熟悉他。
  她知他从小到大不犯丝毫错误,所以从没在谁那儿受过这样的折或辱,还是为了一件根本不该怪他的事……
  苏老太太:“好。既然你今天摆明这副态度,那干脆叫你父母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怎么管教的自家长子,做出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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