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十五年的时间积攒起来的信任和爱,被我用两个月的婚姻打破了;我们还用了五年的时间去遗忘和后悔,其实人的一生没有多少这样的时间,我和你的牵绊已经很深很深,我知足了。”
“如果你还不够,我就永远地为你努力下去,直到你认为我能配得上我们的婚姻为止;皎皎,我爱你。”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像是珍重的许诺:“陈皎皎,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周明凯,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他呢喃道:“很喜欢很喜欢。”
陈皎皎从他的温柔和深情里抬起头,但是很快又埋下,她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浸湿他的衣服,最后竟然哭起来了。
周明凯慌了手脚,又怕她在厨房里哭吓到孩子,所以干脆抱着她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站在她的面前,像哄陈西西一样哄着她:“你怎么了皎皎?”
陈皎皎摇着头不说话。
周明凯又问了一遍又一遍,陈皎皎终于靠着他的肚子抱着他的腰,认错道:“对不起,是我今天和路菀聊天,越聊天越觉得自己好委屈,所以看你也不爽,所以才拒绝你的。”
她低下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你,说你还不如我看的电影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对不起。”
她一本正经地认错,哭得眼睛都红了,周明凯哪里还能和她生气?只能将她继续埋在腰间,委屈巴巴地抽着眼泪。
妈的,还说陈西西不是遗传得她?又爱哭又爱无理取闹脾气还不好到底是遗传了谁啊?
第77章 关于未来(四)
关于那天的求婚,谁都没有再提起,陈皎皎和周明凯不约而同地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虽然周明凯本人十分不爽,并且在床第间找回了场子。
一周之后,陈皎皎出来见陈少季的时候,陈少季从茶盏中抬起头,看着她笑笑:“气色好多了啊。”
陈皎皎刚刚把两个小朋友送去了兴趣班,周明凯下午约了许嘉恒和沈凌轩去打球,陈皎皎趁着难得的空闲出来陪弟弟喝杯茶。
陈少季洗了茶,然后给陈皎皎倒了一杯:“尝尝,今年的春茶。”
陈皎皎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喝不出来,你别为难我了。”
陈少季好笑,还是招来了服务生,给她点了几盘小点心,慢悠悠地说道:“找我干嘛?”
陈皎皎按着杯盏,看着面前的男人:“当然是来兴师问罪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我带孩子。”
陈少季又给她斟了半盏茶,看着她愁眉苦脸地喝下去,才笑着说道:“我虽然旷工了几天,但不是还给你找了个苦力嘛——怎么了,周明凯用着不顺手?”
说起那个男人,陈皎皎嘟起了嘴巴,气呼呼地:“他很烦,陈西西本来就不听话,现在有了他,简直是找到了保护伞,有个什么事情就巴着他撒娇。”
陈少季撑着脑袋,他明明和陈皎皎一般大,但是陈皎皎的娃娃脸都带上了一些成熟的韵味,陈少季却仿佛永远也不会长大一般,除了心理年龄越来越大,那张脸冻龄得可真是让人嫉妒。
他喝了一口茶,从餐盘里帮服务生端下一小碟一小碟的点心,然后把海棠糕推到她的面前:“诺,他们家的海棠糕是红豆馅的,你最喜欢的。”
陈皎皎咬了一口,是很不错的味道,然后才继续愤愤不平:“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diss他!”
陈少季被她逗笑了,点了一下她的脑门:“陈皎皎,你可以更幼稚一点吗?你都25了。”
陈皎皎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那你也25了呀,什么时候给西西安排个小舅妈啊?”
陈少季略略收起笑意,但是眉眼的温和丝毫未减,他靠着自己的手掌,意味不明地问陈皎皎:“你听说什么了?”
陈皎皎想了想,眨着眼睛复述路菀给她的讯息:“也没什么呀,不就是你欺负那个白昭菲是因为你喜欢的姑娘经纪合约在兴睿嘛,嗨呀,姐姐很开明的。”
她把脸凑过来:“说嘛说嘛,是谁呀?兴睿的谁啊?最近演古装剧的那个瓜子脸还是前几天上歌手比赛的那个大长腿?”
陈少季无奈,把她的脸推开,摇摇头:“都传成什么样了…没有的事,是有个姑娘经纪合约在兴睿,我想帮帮她,不过她不是我喜欢的姑娘。”
陈皎皎瘪了瘪嘴:“无趣,阿季,你到现在居然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太给我丢人啦。”
陈少季抽了面纸递给她,给自己倒满热茶,然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不无趣,她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姑娘,但她是我的前女友。”
???
陈皎皎满脸问号,被陈少季又塞了一嘴巴的桂花拉糕:“所以不要八卦了,没这么大事。”
这特么还叫没什么大事?陈皎皎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做得太失败了!
陈少季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他朝陈皎皎努努嘴,示意她看向身后。
陈皎皎扭头看了一眼,除了两个正在喝茶的老头,什么也没看到,陈皎皎转过脸问陈少季:“谁啊?”
他们坐在的是包厢里,透过浅浅的帘子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很难看到里间,陈少季见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朝她眨眨眼睛:“江家老爷子啊,你没认出来吗?”
陈皎皎还真没认出来,她只看到了江老爷子的侧脸,她转过脸,还不太理解:“所以你为什么选在这家茶馆?”
陈少季的食指抵在了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陈皎皎安静下来,侧过头,去看那一桌的两个老头,最终看到江家老爷子站起身来,狠狠地拍着桌面,然后把茶杯都砸在了地上,对面的老头也气地摔门而去。
这俩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挺大,陈皎皎转过脸:“和他吵架的是谁啊?”
陈少季笑而不语:“你猜呢?”
陈皎皎吃完了第二个海棠糕,擦了擦手:“我猜啊——姓白?”
陈少季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领结,拉起了陈皎皎:“走吧,去和江家那个老头谈谈。”
……
江鹤也算得上当年名震上海滩的一号人物了,只是没想到临了,都要栽在这一群小孩的手里。
他看着对面恭恭敬敬却不请自来的姐弟两个,也终于按耐住心绪,让服务生换了新的茶盏,然后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陈少季坐在榻榻米上,端起茶壶,给江老爷子倒了新的茶,斟酌着开口:“您是长辈,理应我们来和您打个招呼。”
江老爷子冷哼一声:“打招呼?怕不是守株待兔在这看热闹吧?”
陈少季也不恼,知道陈皎皎不喜欢喝茶,还给她叫了一份果汁,又叫了一份海棠糕,现下他也给自己倒了茶,平静地开口:“兔死狗烹罢了,江老太爷您是个聪明人,您不是非要和他们共存亡不可。”
陈少季转着茶杯,眸子里是不达眼底的笑意:“您要的不过是江祁泽平平稳稳地接过江家,要我家北北是想要控制他、不落人话柄,但是您不应该和白家联手,兴睿做事的原则违背了您的本意,这是您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
江老爷子笑了笑,眼里丝毫没有急躁或者消极,这是陈皎皎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和这个老人说话:“江爷爷,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不是吗?”
“——那个从江家医院跑出来的病人,差一点就找到了北北,我不求您对他感同身受,我也知道人心都会有偏心,但是我拜托您,我可以让他永远不姓江,他就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你的家族。”
“我和您不一样,我只希望北北平安、健康,我有足够的能力养大他,虽然和您能提供的万贯家财不一样,但是我会保护他,陪他长大,这些您都不可以。”
江鹤看着对面的女孩,沉吟片刻,然后才开口道:“陈皎皎,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我给不了他最好的疼爱,但他是我们江家的孩子,我在这个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必须要尽快帮阿泽安排好一切。”
陈皎皎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虽然陈少季拉着她的一只手,但她还上忍不住替那个小男孩委屈:“你这是在利用他!你只想着你的阿泽,你想要看着他一生顺遂、富足安稳,却是要牺牲北北的童年、甚至可能一辈子的幸福,你还真做得出来。”
陈皎皎撑在桌子上,看着对面依然平静的老头,掷地有声:“不需要谈了,既然您是这个态度的话,我本来觉得需要给您留点面子,但是现在看来,什么情面也不用留了,我希望您到法庭上,也能把刚才的话对法官一一说来。”
“说北北只是您用来牵制江家的工具,说争夺他的抚养权只是为了帮江祁泽摆平后顾之忧。这些,您敢说吗?”
陈皎皎毫不胆怯地直视江家老爷子的眼睛,像是随时都能和他掀桌子:“我不会认输的,我和我外公,会为了北北和您永远地争下去的,您放心,一审输了还有二审,市级输了还有省级,我绝不可能把孩子交给您这样的人,和您这样的家族。”
“——因为您让我感到恶心。”
陈少季太能理解陈皎皎现在的难受,连他都有点心疼,更不要说把陈北北视如己出的她。
陈少季拍拍她的手,对她说:“去里面等我。”
陈皎皎虽然现在十分暴躁,想要堵住这个老头、给他套上麻袋打一顿,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愤怒,她知道陈少季还有目的,所以乖乖地站起身来。
陈少季看她回了包厢,招手叫服务生给她换了热果汁和热点心,直到看到服务生带上了包厢的门,才转头看向江家老爷子。
陈少季不紧不慢地:“您也真是,总是逗她做什么?”
江老爷子看着对面的男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不发一言,良久,才轻笑道:“她有意思呗。”
老人摇摇头:“又急又燥,脾气还不好,个子也小,真不知道我家阿泽喜欢这丫头什么。”
陈少季冲他眨眨眼睛:“我可是她弟弟,您说两句得了,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老人抿了一口茶,看着茶馆里古朴典雅的摆设,垂下苍老的眼:“孩子,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可是你也体谅体谅我。”
老人叹口气:“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能为他们做的,也没有多少了,我是偏心,也有私心,可是我心底里还是希望着,我的儿子的骨肉们,能团聚——阿泽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照顾北北的。”
陈少季沉吟片刻,谈起眼睛:“江爷爷,我明白,可是对于皎皎来说,这样一丝一毫的偏心,对北北都是不公平的,她太疼爱北北,所以连他被忽视,都会觉得不平和气愤,希望您可以理解。”
男人抬起眼睛:“我的身份尴尬,能为这件事出力的地方少之又少,我只是希望您能知道,皎皎很爱北北,爱到绝不会让他姓江,您明白了吗?”
第78章 关于未来(五)
陈少季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有节奏地,让人适合怀念。
“我印象中第一次看到北北,是在新西兰,陈皎皎把他带回来,她也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偷偷摸摸地到了机场才敢告诉我。”
“北北在发低烧,皎皎也知道她闯祸了,吓得给我打电话,我带了医生去机场接他们,才好好地看到那个时候的北北。”
“他小小的一只,窝在皎皎的臂弯里,赵景深不能出国,陈皎皎只带了一个赵家的阿姨随行,小男孩紧巴巴地皱着小脸,额头滚烫,陈皎皎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我也没有,所以我们手忙脚乱的。”
“一直到医院,医生吊上了水,他被放在婴儿床里,我去问皎皎,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带走。”
“我想,她大概会告诉我,这个孩子很可怜,之类的,因为我以为,她对我好,也是因为我很可怜。”
“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很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告诉我,阿季,他是我弟弟啊。”
“她说,他是我弟弟啊,我不可以不管他的,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可我是他姐姐呀,虽然我可能做不好,但是我会好好学的。”
“江爷爷,我们皎皎,就像您说的,脾气不好,又爱哭,腿还短,但是我们皎皎,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坚强勇敢、比我都还要有担当。”
“请您相信她,她一定会照顾好北北的。”
陈少季那天下午,和那个老人聊了很多,关于北北的成长,关于他一路走来的童年,两个人说了很久。
久到陈少季推开包厢的门,才看到陈皎皎已经缩在榻榻米上,打着细小的呼噜在睡觉,一旁的手机因为在茶室里开了静音,只有轻微的震动。
陈少季走过去一看,果然自己手机也没带,打电话的是周明凯,陈少季划开按键接了,走到门口才开始说话:“喂。”
周明凯刚刚打了快二十个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一个,他开着车,终于放下了心:“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少季看了睡得和猪一样的姐姐,回他:“问你啊,你昨晚干什么了?她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周明凯:“……”当然想干什么干什么啊…
周明凯清了清喉咙:“她自己半夜玩手机不睡觉的。”
陈少季带着笑意报了地址,交代道:“你先过来吧,见了面再说。”
周明凯下午打完球,就顺路去少年宫接了两个孩子,虽然一直没有打通电话,但车本来就已经开到茶馆旁边的路了,所以到得还算快。
两个小朋友是最兴奋的,陈少季到门口来接他们,陈西西小朋友直接扑到了陈少季的怀里“舅舅、舅舅”地叫个不停。
陈少季把小姑娘抱起来,牵住内敛的小男孩的手,带他们进去。
陈西西打了一个下午的拳本来就饿了,看着桌上空着的点心叠,歪着头拉陈少季的袖子:“阿季!我要吃点心!”
陈少季觉得惊奇,给她交了两碟干果糕点,还给他们叫了两碗桂花糖芋艿,然后才捏着小姑娘的脸蛋问她:“今天怎么胃口这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