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天下第一武林无双的功夫绝学——《辟邪剑谱》!”
“噗!”姑娘笑得花肢乱颤,那白兔也跟着颤抖起来。白棠一时看得眼直,随后想到:NND,老子现在也有!不比你小!
姑娘笑着用手绢点着眼角:“看不出牡丹姑娘这般风趣。”她端详着白棠的鬼画符,摇头表示看不懂。“对了,你待会表演什么技艺?”
原来打探消息来的。
第241章 合作
白棠手中的毛笔戳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瞧着那妹子道:“我见姑娘方才在为琴调音。姑娘擅琴?”
妹子不想她反问自己,扬眉道:“是啊。”
白棠点点头:“今儿参赛的,还有多少姑娘擅琴?”
妹子暗想,告诉她也无防,便道:“百里雪是个中高手。”
白棠叹息问:“那你可有把握?”
妹子脸色有点凝重:“百里雪秀美绝俗,琴艺不在我之下,且她素有才名。写得一手好字。”
白棠望着后台的几位姑娘,疑惑问:“是哪位?”
妹子失笑道:“那是名角儿。有自己的房间呢。”
白棠面孔一黑:MD!自己论相貌论才学,不配拥有独立的化妆间么?凤目刹时凶狠的瞪向丫鬟姝儿。
姝儿陪笑道:“姑娘,您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但您是半路杀出的黑马。房间事先早安排好啦。所以让您委屈了!”
难怪后台里的姑娘们相貌寻常。白棠盯着那妹子细细看了会儿,问:“姑娘怎么称呼?”
妹子撇了嘴角:“奴家千琴。”
千琴?倒是起了个好名字。
千琴相貌清秀。五官中除了一双黑亮如曜石的眼睛光彩流溢,其他便显得平淡无奇了些。
白棠起身,退后了几步打量她的身材。嗯,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
千琴被他瞧得浑身发毛:“牡丹姑娘?”
白棠点点头,心中有了决断:“你擅长弹哪类的曲子?”
千琴立即警觉,这怎能告诉对手?
“姑娘还是好好——画画吧。”她转身欲走,却听身后响起首陌生却优美的旋律。她一时僵在原地。白棠唱得极轻,她不得不靠近白棠的身边细听。
白棠哼了两句《伽罗》,千琴已是如痴如醉。笑问:“现在知道我要表演什么才艺了么?”
千琴呆呆的道:“唱、唱曲儿?”
白棠摇头:“我不会唱曲,但我会编曲。”
千琴喉咙里翻滚了两记,干笑道:“您、您会编曲?”
青楼里哪个工种最吃香?一是琴师,二就是能编曲作词之人。一首新曲若能大红,姑娘的身价自然也能随之水涨船高。
千琴和姝儿俱是目瞪口呆。
白棠挥舞着方才写下的鬼画符,对合不拢嘴的姝儿道:“我要间安静的房间。”
姝儿啊的声恍过神,一溜烟的跑开,拉了芳妈妈回来,口齿不清的道:“牡丹太厉害了!她会编曲儿!编的曲儿又好听又新奇!”
芳妈妈本对白棠抱以极大的信心。但等她们同路到了船上后,那浓厚的期望已经烟消云散。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连走路都不会——头上的钗子直往下掉。芳妈妈无语凝噎。这哪能选花魁?伺候茶水的丫鬟都不够格啊。白长那漂亮的脸了。
芳妈妈气恼之下,直接将她扔在后台。
此时将信将疑的被姝儿拉过来,疑惑的问:“你真会编曲子?”
白棠吹干纸上的墨迹,淡声道:“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片刻之后,白棠和姝儿被带到了间布置清雅一应俱全的闺房。
“这是我的房间。”芳妈妈笑得无比和蔼可亲。“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没?”
白棠打量了一番,勉强道:“行。我要的东西尽快备好。”
芳妈妈谅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笑道:“好好好,一会就送来!”
千琴抱着琴,早没了刚才的谈笑自如,小心翼翼的问:“牡丹小姐——您真要帮我抢探花之位?”
“我可不是白帮你的。”白棠命姝儿替她卸掉所有的发饰妆容,清水出芙蓉的一张娇面瞧得千琴羡慕不已。“我是要报酬的。”
“我、我要是支付得起——”
“绿绮归我。”白棠毫不客气的开价。
千琴几乎要哭出来:“可是——”那可是绿绮啊!
“作为报酬,我给你编十首曲子。每一首都能让你红得发紫。你能靠这些曲子赚足银钱安享晚年!”
千琴的眼眸又明亮起来。她的上眼目长得尤其漂亮,抬眼时羽睫如扇,有股子不知世事的纯真感,美丽又楚楚。
“十、十首么——”
白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嫌少?”
“不不不。”千琴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十首足够。绿绮就算在我手上,我也护不住它!”
白棠意外的睨了她一眼:“倒是聪明人。”
姝儿替白棠梳好了男子的发髻,寻了枚白玉点珠凤簪插与他髻中。芳妈妈送了套男子的服饰来,三人一起眼睁睁瞧着大美人变成了毫无违合感的美少年,一举一动,皆是翩翩君子,不禁面面相覤。
若不是见识过她胸前的起伏,芳妈妈定要以为自己眼瞎了。她一拍手掌兴奋道:“我怎么没想到呢!牡丹你真是太聪明了!女扮男装,那些子有钱人,还真有好这口新鲜的!”
白棠后背泛凉。他不知徐三已经在船上。只想着观察地形,表演结束后,如何逃脱。
“你们慢慢练。”芳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我已经将你们的节目排后边去了。这回子,一定要让那贾公子见识见识咱们的本事!”
白棠取过方才写的鬼画符,对千琴道:“古琴的减字谱——我是写不来的。”
那就是天书。所以别怪《笑傲江湖》里金刀刘家的人误将琴谱当剑谱。那还真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大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百里雪穿着身银白绣红梅的衣裙演奏了曲《梅花三弄》。
贾公子闭目听了半晌,颔首道:“不错,不错。有些味道了。”
徐三抿紧嘴唇,庸脂俗粉。
百里雪并未退下,她脉脉含情的向贾公子投去一瞥。执笔写诗:
人间百里雪犹在,湖上千里冰未融。幸有玉笛听落梅,会向晚晴待春来。
贾公子双目微翕,瞩目于台上的那幅清秀绝伦的字,终于拍了拍手。
百里雪面前的银票,飞快的堆满了三只盘子。她掩笑而去,暗想今日无人能与她争锋,绿绮与端砚,都是自己的嚢中之物!正志得意满时,迎面而来一对男女。百里雪不禁怔了怔,心底有点儿发虚:哪儿来的美人与美少年?
千琴换了身缀满珠饰华丽耀眼的胡服。轻纱遮面,只露出双魅彩飞扬叫人过目难忘的星眸。百里雪一时竟没能认出人来。
再看女子身边的少年,端的是风流傥倜,俊眉凤目,叫人一见倾心。
呆呆的看着他们与自己擦身而过,百里雪忍不住驻足观望舞台: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第242章 出塞曲
千琴先上场,台下静了片刻,立即轰动起来:“哪儿来的胡女?有意思!”
“胡女也要弹琴?”
贾公子皱眉。对这等哗众取宠的装扮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千琴两耳不闻台下事。调好琴音,起身向诸人行礼,台下方安静下来。
琴音一起,开篇就是激烈豪迈。台下微起喧哗:《将军令》!
白棠截取《将军令》中最激昂也是大伙最耳熟能详的几节,稍作修改打头阵,拉开了演出的序幕。
贾公子听了会,咦了声:“这是模仿将军出塞的情形。弹得不错啊。”不禁坐正了身体。
白棠出现在台上时,徐三嗖的跳起来。
刘大熊激动的道:“三爷,是东家,真的是东家!”
“爷的眼又没瞎。”徐三已经冲上前了。
按他往常的性子,早将花船砸个天翻地覆。但如今得知白棠的性别有异——因白棠是个男子,他行事多按着自己的性子来,难免肆无忌惮了些。但如若他是女人,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鸳鸳原来是鸳鸯。那他必然要迎娶白棠回府的呀!
若他再不顾不管的硬将花魁赛闹翻了事小,现场陆参将及士兵还有客栈里白棠的那些同行,都是知道他们身份的。若传出去,白棠的名声可真就毁在自己的手中了!到时皇帝、母亲和兄长一齐反对——不能成亲倒也不怕,反正他们是男人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在一块儿了,但白棠怎么办?他的志向绝不是居屈于府中一方天地做个贤妻良母,也不是隐姓埋名活得小心窝囊。就算他真是个女人,那也是跟他展翅同飞的雄鹰!
更重要的是,今后他们的孩子怎么办?男孩也就算了随他闯荡,女儿呢?
(三爷你想太多了(?_?))
所以,今日的徐三硬是忍着脾气,等到了现在。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棠瞧了又瞧——咦,不对啊?丽娘那贱妇不是说,白棠是女人么?这身打扮——还是自己熟悉的白棠哪。
贾公子噗的声喷了茶:“芳,姓芳的,你、你们今年还卖少年了么?”
从来没有男子上台献艺的事儿啊!花魁赛是打算拓展业务了?
陆参将脸色铁青:竟然是练白棠?那群废物掳了男人来,还是奉旨北上京城的商家、徐三爷的朋友,这是想捅破天么?
台上已备好笔墨,悭锵的琴声中,白棠兴致大发,摒弃了桌上的宣纸,直接提笔往台后雪白的墙壁上挥毫泼墨:
铁马萧萧破冰河,将士冲冠怒威仪。冷刀横扫封沙海,弩弓欲射九重天。
岂畏关山千里路,冰心一片付鞍征。唯求明月春秋照,不忘他乡有木兰。
徐三扫了眼不少人流落出隐晦的馋涎的神情,心中怒骂:个个都想跟爷抢人!
贾公子震惊的站起身,几步冲到前方,眼珠子都要突出来般瞪着墙壁上的草书,失魂落魄般的喊道:“好字、好狂草!”
白堂的诗写完,千琴的《将军令》也告一小结,琴音忽的一转,古琴竟弹奏出充满着异域风情悠绵辗转的妖冶之味。
“《楼兰散》!“贾公子呆呆的看向千琴,“先是将军点兵出塞,随后兵至楼兰——”
白棠执笔沾满墨汁,朝贾公子微微一笑。这一笑,笑得徐三险些吐血,咬牙切齿的暗骂:你对谁笑呢?没看见爷在这里么?!
自古描写楼兰之诗多矣。白棠毫不迟疑的挥洒出诗仙的《塞下曲》: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楼兰散》是古琴曲中的异数,浑厚沉稳的古琴能精绝的演绎出异域的风情,千琴的琴艺,的确不俗。
《楼兰散》同样也只截取最具代表性的部分演奏,渐至尾声后,曲调再度一换。
台下惊呼:“《关山月》,是《关山月》!”
贾公子吐了口浊气,露出钦佩的神色。
“将军点兵出塞,随后兵至楼兰,大战后归于关山月下。”
白棠写下最后半首《关山月》。默默收笔。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其实,白棠的法子,有点儿投机取巧了。
《将军令》的豪壮,《楼兰散》的妖娆,《关山月》的悲怆,巧妙的融于一台表演中。得以让千琴淋漓尽致的展现自己的琴艺。至于其她姑娘,她们焉有白棠这般厉害的编曲本事?
演出结束,白棠正要退场,却在人群中见到徐三似笑非笑的桃花面,站在台侧,朝他伸出手,戏谑的扬眉问:“玩够了?”
白棠脑中轰的下,心脏仿佛被无数蜜蜂蜂尾的小刺刺得又痛又痒,视线竟有些迷糊起来。
“玩个屁。”他握住徐三的手,又一脚踹开他,“谁让你来得这么迟?”
徐三搂过他的腰紧紧按在怀里。毫不顾忌台下一片哗哗的砸舌声:两男人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那是谁啊?!
徐三目光晦涩不明的审视着白棠。
白棠被他满是深意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难道,徐三已经从冷香楼那边知道自己的秘密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看什么呢?”
徐三盯着他的喉结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能不多看会儿?”
白棠满怀的不安。有种小命休矣的不安与心虚。
贾公子凑上前,向白棠深深一揖,开口就问:“请问公子大名?”
“他是千琴姑娘请来的琴师。”徐三朗声道,“今日诸位看到的精彩表演,即是他一手编排。”
千琴那小娘哪有本事编排出这般有意境的节目?必然是白棠大作!
徐三气度矜贵,一见即知身份不凡。与牡丹又是这般亲热,千琴心中恍然大悟。牡丹一定是被拐到花楼来的!难怪什么都不懂,却有大本事!想到自己与她还有合作,这时候自然要帮她打掩护,忙道:“正是。白、白师傅是我特意请来的琴师。”说着向他深深一揖!
芳夫人眼见白棠要被劫胡,忙唤了护院包围白棠与徐三。
徐三猛地一个眼刀砍向芳夫人,惊得她心头一颤:这位爷不是好惹的!
她仗着后台强硬,笑恼道:“你们胡说什么,她明明是——”
“芳夫人!”陆参将笑嘻嘻的打断他,“这位练公子,是南京城赫赫有名的松竹斋的东家。奉陛下之命北迁。练公子才名远播,你们能请到他作琴师为今日花魁之赛增色,真是教人惊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