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龙——山栀子
时间:2019-10-10 08:40:32

  ???
  陶初有点懵。
  他躲什么呀?
  然后她看见他那副皱着眉,显得有点别扭的模样。
  ???
  她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嫌弃她这从垃圾桶里翻找过的手。
  什么毛病。
  她撇撇嘴。
  这些东西是谁寄来的,陶初也不知道,除了那张身份证明之外,钥匙和那张银行卡,她都存放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陶初就去上学了。
  这次她没有带上沈玉致,主要是怕他……扎人。
  上次他扎得人家夏易蓝瞬间冒血珠,她到现在都还有点过意不去。
  她出门时分明有叮嘱过沈玉致不要随便出门,主要是怕他迷路,找不到家。
  然而她并不知道,她前脚出了小区,坐上了公交车,沈玉致后脚就出了门。
  戴着陶初专门给他买的深色鸭舌帽,他提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看起来沉甸甸的,衣服的口袋里装着陶初给他的一百块钱,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出小区之后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陶初不知道这些,她在学校上了两节课,就被语文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教高二一班语文这门课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姓林。
  她长相不错,又爱打扮,但就是脾气不大好,一点就着,通常说话也不大好听,有时候对待男生和女生的态度也有些差别,尤其对男生总要比对女生宽和一点,所以一班的女生都不太喜欢这位语文老师。
  这次她找陶初,也不是为别的,就是上一周跟陶初说过的那个作文比赛的事情。
  她不打算让陶初参加了,换了她教的另一个班里的班长。
  上周和陶初说好的事情,这周一却立刻变卦。
  “老师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陶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位林老师坐在椅子上,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卷发,又用小镜子照着看了一下自己的口红掉没掉,在听见陶初这么问的时候,她画得很精致的眉皱了皱,她抬眼看向陶初,“我觉得你参加过一次已经足够了,还是把机会留给别的同学吧。”
  “好了你回去吧。”她显然不想再跟陶初多说些什么。
  陶初只好转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教室里的时候,夏易蓝问起她去办公室做什么,陶初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夏易蓝听了,就冷哼了一声,“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脸,还把机会留给别人?昨年这比赛你还拿了个银奖呢!”
  前桌的短发女生听见她们的说话声,也转过头来,对陶初说,“初初,你猜我上次路过办公室看见了啥?”
  “什么?”陶初问。
  “林爱美教的隔壁那班的班长,给她送礼呢。”短发女生压低声音说。
  林爱美是大家背地里给语文老师取的外号。
  “当时办公室就她和那隔壁班的班长,我在门外头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又说。
  据说隔壁二班的那个女班长其实也挺有文采的,平时也给校刊写过不少文章,是个心气儿挺高的女孩子。
  “不是吧?她看着不挺清高一人吗怎么还会给林爱美送礼这一套呢?”夏易蓝咂舌。
  临城举办的这个作文比赛,是从去年才开始的,是由教育局发起的,无论初中高中,每一个年级选择一个人参加。
  因为陶初之前有得过省级作文比赛第二名的成绩,所以上一次,学校就直接定了陶初。
  这一次,学校决定让每一个年级的同学都可以报名,由语文组的老师定题目,最后审核出最好的。
  因为选出的最后两篇,都是林老师所教班级的学生,所以校领导让她做决定。
  本来上周说好是定了陶初,但现在,又变成了二班的那位女班长。
  陶初叹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想着,要是这次比赛,她得了奖,拿了奖金,就给沈玉致买一个手机呢。
  这下愿望落空了。
  下午放学后,陶初特意去了超市买了好多的菜,打算晚上吃顿火锅。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火锅了。
  昨天她还是把那只粉皮猪存钱罐给砸了,毕竟饭还是要吃。
  只是等她开开心心地哼着歌回到小区,乘着电梯刚上八楼,输了密码进门,她站在玄关,就看见客厅里东西遍地,全是被翻找过的痕迹。
  她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响声,她来不及想更多,拿了阳台上的撑衣杆,就往卧室里跑。
  她的卧室里也是一团糟,许多东西都被打翻在地,衣柜大开着,里面的衣服全都被扯了出来,书桌上也是一片凌乱,连床头柜的柜子都被打开了。
  那个女人的背影,陶初何其熟悉。
  很显然,公寓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被她翻找过了。
  那……阿致呢?
  他去哪儿了?
  彼时,那个女人忽然转过身来,陶初回神时,抬眼就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那张银行卡。
  那是之前别人寄给沈玉致的那张银行卡!
  “野崽子,你可真会藏啊!”女人捏着那张银行卡,回身看见陶初,她得意地笑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陶初沉着脸,看着她。
  女人眼下有一片明显的青黑,看起来憔悴得不像样,她盯着陶初,又笑,“这是我爸妈的房子,我凭什么不能来?”
  陶初手指蜷缩,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她家的门是密码和钥匙两用的,前两天她丢过一把钥匙。
  就在街上。
  当时是她一个人,一个小偷偷走了她的钱包,她当时没有发觉,后来走到红绿灯路口,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时,才发现掉了钱包。
  但因为当时她钱包里就剩下坐公交的两块钱和一把钥匙,她也没太在意。
  现在看来,那个小偷,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找的人。
  她是早有预谋。
  “你把卡给我。”陶初看着她,平静地说。
  “给你?”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把卡紧紧地攥在手里,“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房子是我爸妈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他们死了,那这些都该是我的!”
  女人阴沉着脸,盯着陶初,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这来历不明的贱骨头,霸占着我的东西,我的家……你早就该从这里滚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假姑姑上线,在线作死。
  来,阿致,揍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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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旧事重提
  陶初手指蜷缩,握紧了右手里的撑衣杆,抿紧嘴唇。
  这样毫不遮掩的恶毒话语,陶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从她记事起,这位名义上的姑姑,从来就没有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连说话,也总是带刺的。
  爷爷奶奶去世后,所有的遗产遵照两位老人生前的遗嘱,全都留给了陶初。
  因为这个原因,陶倩音对陶初,就更加憎恶。
  加之她生活的不顺遂,居无定所,频繁更换工作的现状,她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偏激。
  有些时候,就像是一个疯子。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闹了。
  在陶初上初三的那一年,陶倩音甚至还添油加醋地在网上卖惨,将陶初刻画成了一个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的白眼狼,而她自己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受害者的口吻。
  说她不知感恩,经常偷盗姑姑的钱和物。
  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叛逆不听话。
  说她在爷爷奶奶临终前,甚至都没有守在他们身边。
  而陶倩音则是那位苦口婆心,吃力不讨好的善良姑姑人设,担忧她年纪小没依靠,所以她同意父母把房子给陶初,留下的遗产也分给陶初一半,但陶初却在两位老人离世后,趁她出门,把门锁彻底换掉,从此把她这个姑姑赶出了家门。
  这样的污蔑之词,在网上还是掀起过一阵波澜的。
  许多网友根本不会去求证这件事的真假,他们从来都是看热闹的人,而见旁人踩上几脚,他们也会跟着踩上几脚,发表一下正义感言,闹上一阵。
  于是在刚刚失去爷爷奶奶后的那段时间,陶初还遭受过网络暴力。
  那个时候,她根本不敢把手机打开,因为夜里总是会有陌生电话打过来,还有好多条发过来骂她的短信,甚至还有人扒出来她的社交账号。
  失去爷爷奶奶的痛苦仍在,而她同时还遭受着来自网络的许多陌生人的无故谩骂。
  她甚至连出门,都会害怕大家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她生怕,会跑出来一个人,指着她开始无端责骂。
  那样的煎熬,难堪,让她曾一度崩溃,她甚至因此而患上了中度抑郁症。
  中考,是她一个人的中考。
  没有人陪伴她。
  网上多得是还记着她的“恶行”,时不时骂她几句的人。
  言语摧毁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大,没有人比陶初更加清楚。
  当陶初习惯了一个人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病,治疗,一个人吃饭,睡觉,上学的时候,网上掀起的那么一点关于她的浪花,已经彻底平息下来了。
  毕竟她也只是旁人眼中,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
  可那么多人用尖刻的言语侮辱,加注在她身上的阴影,却让她用了两年的时间,才算放下。
  “把卡给我。”陶初再开口时,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
  那张银行卡上写着密码,只要陶倩音今天把这张卡拿走,她就能取到里面的钱。
  陶倩音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银行卡,她怎么可能会交给陶初?
  所以她捏紧手里的那张卡,冷笑,“我爸妈的钱,我凭什么要留给你?”
  “那不是我的钱。”陶初走上前,伸手就去抢她手里的银行卡。
  陶倩音怎么可能让她抢到?她直接大力地攥住陶初的手腕。
  陶初直接咬了一口陶倩音攥着她手腕的手,没留一点儿余地。
  陶倩音被她猝不及防地咬在手背上,吃痛一声,她那双灰暗的眼睛顿时迸发出极大的怒火,一巴掌就打在了陶初的右脸上,力道很大。
  陶初有一阵短暂的耳鸣,然后脸颊上就开始火烧火燎地疼。
  她恍惚了一下,然后头发就被陶倩音给拽住了。
  “敢咬我?”陶倩音抓着陶初的头发,因为盛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怕,“你说,我爸妈当初为什么要捡你回来?”
  她那双带着几分颓色的眼睛里忽然有微弱的光芒闪了闪,像是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神情变得有些痛苦,“如果没有你,他们就不会不要我,我也不会失去我的家……”
  “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因为你……”她的另一只手扣着陶初的脖颈,力道逐渐变得有些大。
  陶初的脸渐渐憋红,她握紧手里的撑衣杆,在陶倩音晃神的时候,她一用力,打在了陶倩音的腰腹上。
  陶倩音下意识地松了手,陶初立刻闪身往客厅里跑。
  追出来的陶倩音手里拿着刚刚那根在匆忙间被陶初丢掉的铁质撑衣杆,她看见陶初拿出手机,就知道她肯定是要报警,于是陶倩音一撑衣杆打在陶初的手上。
  剧痛袭来,陶初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她痛得眼圈里都浸出泪花了。
  陶倩音只看着陶初那张脸,她就生理厌恶。
  于是她又举起了手里的撑衣杆,那一刻所有的怨愤不甘涌上来,她的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
  她始终认为,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个被父母从山里捡回来的女孩儿这里开始的。
  就在陶倩音手里的铁质撑衣杆要落下来,打在陶初的身上时,玄关处防盗门的密码锁忽然有了响声。
  门应声而开,陶倩音下意识地偏头一看,正好对上门外那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浅色短袖衫,身形修长的少年那双茶色的眼瞳。
  少年嘴角温柔的笑意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僵硬。
  他的眼眉冷冽,犹如凝着浮冰碎雪,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刺穿那个手里捏着一支铁质撑衣杆的陌生女人。
  在看见地上狼狈的女孩儿时,他无可避免地看清了她原本白皙的右脸颊上红肿的那一块,分明印着清晰的指痕。
  那一瞬间,他下颌绷紧,瞳孔微缩,眼底积聚着一片模糊的阴郁之色,戾气横生。
  陶倩音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不过瞬息之间,她就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地扣住了咽喉。
  力道之大,让她顷刻就涨红了一张脸,眼角泛出生理泪水。
  她的脚尖已经离地,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他扣住她脖颈的那只手上。
  陶倩音想要挣脱,却根本没有力气。
  彼时,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少年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庞,也看清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瞳里流露出的森冷的寒意。
  她在他眼中,就犹如一只将死的蝼蚁。
  且死不足惜。
  陶倩音没由来地感到害怕,她浑身都颤抖得厉害。
  尤其是在看清眼前这个少年伸出另一只手,在他指尖凭空凝成的冰刺时,她瞪大一双眼睛,几乎就要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超乎现实之外的场景?
  冰刺在缭绕的寒雾中,分散开来,如针细密。
  在沈玉致松开她的瞬间,他手指间淡金色的光芒飞出,在她眼前化作了极细的绳索,将陶倩音整个人束缚在半空之中。
  陶倩音看着那些凝在半空中如针细密的冰刺,眼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浑身抖如筛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喊,喉头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似的,根本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阿致……”在沈玉致蹲下身,手指轻抬,似乎是想要触碰她那半边红肿的脸颊,却又忽然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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