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龙——山栀子
时间:2019-10-10 08:40:32

  “我不要她亲。”
  沈玉致拧着眉,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只要你亲。”
  陶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透。
  这,这谁顶得住啊?
  明明没有喝酒的陶初被他忽然的甜言蜜语弄得有点上头,当即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你以后不要让我抱她了。”他像是有点委屈似的,抱着她的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她很烦。”
  “圆圆还是挺可爱的……”陶初试图为圆圆反驳一句。
  “她还把她最喜欢的小蛋糕送你了呢……”
  说到这里陶初就有点酸了,“上次我一个人去她家,陈叔叔让她把小蛋糕给我一个她都不肯,还哭了。”
  “圆圆多喜欢你啊。”她说。
  沈玉致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尖,“我才不要她喜欢。”
  他像个孩子似的,亲昵地贴着她的脸。
  可是这两天,圆圆一直打电话过来问阿玉哥哥什么时候去看她。
  陶初只好带着不情不愿的沈玉致又去了陈律师家里两次。
  圆圆缠人的功力真的很惊人。
  就连吃午饭,她也非要坐在沈玉致的腿上。
  这次陶初倒是有点酸了。
  但是她看着圆圆天真可爱的面庞,又看了一眼明明不是很愿意搭理她,但一直被迫营业的沈玉致,她忽然又觉得,这样的生活,可真好啊。
  平静又温馨,没有过多的浓墨重彩,没有太多的波澜。
  陶初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可这是沈玉致喜欢的吗?
  陶初不确定,而她也始终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感受强加给他。
  他仍然不够快乐。
  因为他的心上仍然压着一块名为“九天之境”的石头。
  心结未解,何生欢喜?
  他活得太苦,要想从那些煎熬里彻底解脱出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有自己的固执,或许那是连陶初都无法改变的事。
  但她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让他看到这个世界除却黑白之外的,斑斓色彩。
  或许,这只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但陶初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看到这世间不一样的颜色。
  直到现在,她都不认为,他会真的像裴素照说的那样,不再顾惜凡人的性命,不再心怀善良。
  就好像他对待圆圆。
  看似总是不情愿,不耐烦,但他同时,也留存着几分小心刻意。
  凡人的小女孩儿太脆弱了,他会下意识地收起自己的力道,以免伤了她。
  就好像圆圆趴在他的腿上时,他托着她的身体,像是怕她摔了似的。
  他分明,那么温柔善良啊。
  他会舍得,牺牲这些凡人的性命吗?
  思绪回笼,陶初再次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呼吸轻缓的少年。
  他才不是恶龙。
  她弯起唇角,捧着他的脸,亲了他的嘴角一下。
  他眼皮动了动,刚睁开眼睛时,还有几分被惊醒的茫然。
  “初初你亲我了……”他凑近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又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刚睡醒的他尤其黏人。
  陶初烫红着脸,埋进他的怀里。
  彼时,她忽然听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初初,现在才二月,对吗?”
  “是啊。”陶初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怎么了?”
  “距离五月十九,还要那么久。”
  沈玉致像是从来没有觉得,短短三月,原来那么漫长。
  五月十九是陶初的生日,但是她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她还没开口问他,就听见他忽然说,“小孩子真的很烦……”
  陶初想到这几天他被圆圆“骚扰”,就笑起来,顺口一说,“那阿致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你……”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她就察觉到有点不对了。
  果然她抬眼就对上了沈玉致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被口水呛得咳嗽了好一阵儿,又憋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乱想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我还是个孩子啊!!你别误会!
  阿致:哦是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果儿超帅呀 10瓶;景行行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山雨欲来
  陶初拉着沈玉致去了电影院里看星驰的那部电影《成妖》。
  因为沈玉致这两天几乎都在微博热搜待着, 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 陶初特地给他戴了一个黑色口罩。
  电影放映厅里几乎满座,前前后后都坐了人。
  陶初往嘴里喂了几颗爆米花, 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明亮的大屏幕。
  男主角是最近很火的一个选秀出道的偶像歌手,颜粉歌迷一大堆的那种。
  没想到他的演技也挺不错的。
  女主角则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作品的新人。
  据说是星驰自己亲自选的。
  “阿致, 你去拍戏的时候见过她吗?”陶初凑近坐在她身旁的沈玉致,小声问他。
  沈玉致抬眼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个年轻女孩儿, 然后简短地答, “没见过。”
  “可你们是一个剧组的诶。”陶初偏头望着他。
  沈玉致这次眼帘都懒得掀一下,“我的那场,只有星驰一个人在场。”
  陶初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那双眼睛瞪大,“你……难道电影里你的龙尾不是特效?”
  她一直以为,那是很逼真的特效。
  沈玉致摘下口罩,勾了勾唇角,笑意冷淡,“如果他甘愿用特效,又找我做什么?”
  这件事沈玉致半点也不想再提。
  他不喜欢这种被牵制的感觉。
  当然,他更讨厌星驰这个人。
  陶初并不笨,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那星驰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或者说,星驰他……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沈玉致闻言,看了她一眼,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初初真聪明。”
  陶初这会儿对星驰产生了兴趣,她连忙又问他,“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沈玉致并不想和她多谈星驰,他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一条臭鱼。”
  ???
  臭鱼?
  陶初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会儿电影已经正式开始,她也就没有再缠着他。
  电影大致讲述了向往长生仙道的男主历经磨难,遭受误解与背叛,最后仙道不成,却成了妖的主线脉络。
  沉重的基调注定了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故事。
  沈玉致在这部电影里只是一抹不足半分钟的剪影。
  他是这部电影里一抹惊艳的留白。
  即便他没有一句台词。
  陶初在看见屏幕里他的那条冰蓝色的龙尾荡起层层浪涛的时候,她明显听到周围发出惊叹的声音。
  是为他昳丽灼人的容颜。
  也是为他寸寸冰蓝的龙尾。
  少年龙神,天生殊色。
  陶初在看见屏幕里那一抹衣袖雪白,人首龙身的身影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遇见他的那个夜晚。
  漫天星子疏漏,少年衣袖如雪。
  她只一眼,就心神晃荡。
  而此刻,她也再次为了屏幕里的他而晃了神。
  周围是女孩儿小声的惊呼。
  陶初忍不住偏头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沈玉致时,发现他也正低眼望着她。
  他的目光仍然温柔。
  像是冰消雪融后的春水清澈流淌。
  电影结束后,在灯打开的前一刻,沈玉致戴上了口罩。
  他牵着陶初的手,护着她顺着人群往外走。
  夜风很冷,陶初稍有些冰凉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他手掌心刻意的温暖让她忍不住牵紧了他的手。
  人行道上,有小孩儿踩着滑板车莽撞而过,陶初被沈玉致搂着腰身,脚尖离地。
  婆娑树影间穿插着昏黄的灯火碎光,陶初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颈,慌忙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时,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隔着口罩,他迅速地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就把她放了下来。
  “你,你干嘛呀?”陶初捂着嘴巴,像做贼似的慌忙看向周围。
  有一对老夫妻像是远远地看见了,他们俩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陶初连忙拉着沈玉致的手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回到陶园时,陶初没有看见阿零,却看见了贺景。
  “殿下……”贺景走过来,像是想说什么,但他看了沈玉致身旁的陶初一眼,欲言又止。
  沈玉致摸了摸陶初的脑袋,“初初,你早点睡下吧。”
  说完,他就转身,对贺景说了一句,“跟我过来。”
  陶初看着他们两个人穿过月洞门,往竹林小径走去的背影,她忽而垂下眼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这一夜,陶初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金光刺眼,千万人的惊恐哭嚎仿佛要撕裂她的耳膜。
  “大人……”
  她恍惚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
  模糊的梦境断断续续,像是早已被时间遗忘的玻璃碎片,难以拼凑。
  陶初是被雨声吵醒的。
  暴雨如瀑,从飞檐流泻飞溅,发出脆响。
  陶初打了个哈欠,打开手机的时候,就有新闻弹出来。
  “临城发生恶性杀人事件”这样的标题吸引了陶初的目光。
  她一点开,就看见新闻写着,昨天夜里临城有五十八名儿童被杀。
  不知道为什么,陶初总有点心绪不宁。
  她没有来得及穿鞋子,赤着脚跑出屋子,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前时,她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
  他没有回来。
  阿零和贺景也不在。
  陶初站在回廊上,有雨水飞溅进来,一点点的滴在她的脚上。
  陶初看着那一片盛大的雨幕,手里攥着手机,久久停驻。
  直到阿零冒雨跑来。
  她一身轻纱衣裙都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有些狼狈,那双向来温柔的美目里此刻盛满惊慌。
  “阿零姐姐?”陶初叫了她一声。
  阿零跑上台阶就推着陶初往她的屋子里走,“夫人你快进屋!”
  陶初不明所以,直到她被阿零推进了屋子里,她一抬头,就见阿零把门关上了。
  隔着门板,陶初听见外面的阿零对她说,“夫人,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
  下一刻,阿零的声音变得很模糊,就连雨声也被彻底隔绝。
  她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响。
  陶初试图推了推门,却始终推不开。
  “阿零姐姐!”她大声叫阿零。
  却得不到阿零的回应。
  陶初皱起眉头,心越来越慌了。
  而彼时,站在廊前的阿零一转身,就看见了雨幕里那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
  所有的雨滴几乎都不敢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那儿,衣衫未湿。
  阿零几乎是在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就浑身一颤。
  恍如前世般的痛苦记忆撕破尘埃的束缚窜出来,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张脸。
  “阿零。”
  男人像是呢喃似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看着她那张仍然娇美鲜妍的面容,那双重瞳里光影暗了暗,他忽然笑起来,声音低沉又沙哑,“你果然还活着啊……”
  他的声音里还藏着几分难言的颤抖。
  阿零勉强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她盯着他,“没能如你的愿,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
  男人轻轻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他摇摇头,“不,阿零,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阿零在听见他的这句话时,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她扯了扯唇角,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讥讽。
  “阿零,我很想你。”
  男人似乎是想走近她,却在看见她后退了两步之后,又停在了台阶之下。
  他这样的话,阿零曾经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而曾经的每一次,她都为之心动,为之欢喜。
  但现在再听,却刺激得她眼眶里的眼泪一瞬掉落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傻?”她在泪眼间,看着雨幕里的那个音容如旧的男人。
  她曾用了百年的时间,爱过这样一个男人。
  为他,她付出过曾经所有的天真烂漫,所有的爱与温柔。
  可那个当初护着她走过山川海河,陪她寻找故乡的重瞳少年早就在好多好多年前,不见了。
  “阿零……”
  男人喉间微动,像是有许多的话想说,他那双过分黑沉的重瞳里也有柔软的光影一闪而过。
  他再次试图走近她。
  “别过来!”
  阿零手上流光飞出,打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一把柳叶刀,在他的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终于停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间的血痕,蹭下来一点血色,他用指腹揉捻了一下,下一刻,他一伸手,气流涌现,裹缠着阿零整个人往前飞去,停在他的面前。
  这样近的距离,终于让男人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拂开因为被淋湿而贴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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