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出来的初恋——西西特
时间:2019-10-11 08:27:46

  “不干。”江随说,“我干了,下人们干什么?”
  陈遇无话可说。江随有,他主动交代:“我自己的房间,书房,画室,三个地方,下人没我的吩咐是不会进去的。”
  “哦。”陈遇继续洗水桶。
  边上还有干了的颜料盒,脏到不行的调色板。
  反正要放学了,下午的一张水粉临摹也完成了,她不着急,就慢慢洗。
  晚饭还没想好吃什么。
  天一冷,胃口都减了很多,浑身没劲,想在床上画画,不想落地。
  陈遇又在想心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随不知何时拖好了地,站在她背后,虚虚地挨着她。
  那股子少年气源源不断笼向陈遇,纯粹,炙热,血气方刚。
  在这样的寒冷季节,诱惑力之强难以形容。
  陈遇不自觉地往后靠,想把自己整个埋进热源里面,她一个激灵,骤然清醒,僵着肩背冷声道:“别站我后面。”
  江随鼻子出气:“碍着你了?”
  “碍着了。”陈遇说。
  水池边静得吓人。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过来,见此情形立马后退,离远了就是一通眼神交流。
  “随遇而安”组合要解散了?
  屁咧,打情骂俏罢了,他们就那模式。
  陈遇把刺毛的水粉笔丢进水池里,打算直接上手。
  江随看一眼她冻得发青的手指,眼皮一跳,迅速卷起外套跟毛衣的袖子,把她挤到一边:“行了行了,我来。”
  陈遇愣在原地。
  江随弯腰给她洗水桶,动作麻利:“你吃饭去吧,一会洗完了,我给你放画室。”
  陈遇张了张嘴:“啊?”
  “啊什么啊,”江随偏头看她,“还有什么要洗的没?有就拿过来。“
  陈遇的视线一顿乱飘,最后落在他脑后的一截整齐发梢上面:“没了,都在这了。”
  “那出去吧,别待这。”
  江随骂骂咧咧:“妈的,这的窗户坏了,关不上,冷的要死。”
  陈遇看着他扣洗自己的颜料盒,修剪的干净整洁的指甲很快就脏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涌出了什么东西,迫使她呼吸困难,呆不下去地走了出去。
  江随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孩子气地撇撇嘴:“让出去就出去,这么听话,平时也没见这样。”
  冷水泡过冰块似的,冲到指骨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江随吸口气,硬着头皮干活。
  陈遇边走边想事,潘琳琳喊好几声她才回神。
  潘琳琳凑上来:“一起吃饭去呀?”
  “不了。”
  陈遇瞥到她手里的东西,是个哈巴狗,被她一手一边揣着。
  潘琳琳炫耀一样举起来:“怎么样,好看吧,三哥给我买的。”
  陈遇想问潘琳琳,怎么还跟那个烟花烫有联系,从嘴里出来的话却是:“暖和吗?”
  “那当然。”潘琳琳把哈巴狗递给她,“呐,你把手放进去试试。”
  陈遇手一放进去,就不想拿出来了。
  “暖和吧。”潘琳琳说,“这可不是装水的,是充电的喔,很贵的。”
  她掰着哈巴狗的身子一侧:“看,这里是插口。”
  陈遇有点惊讶。
  这么先进的吗?什么时候出来的东西?
  她家里用的还是装热水的袋子,没听说有这种的。
  关键外型还挺可爱,毛茸茸的。
  潘琳琳见陈遇盯着她的暖水袋,更得意了:“不知道怎么充电吗?这个很简单的,就把插头接上,充电的时候,这个灯是亮着的,等到电充满了,灯就灭了。”
  “画室里有的是插口,随便用,再说了,就算不充电,捂着也暖和,里面很软……”
  陈遇打断她:“哪买的?”
  潘琳琳笑嘻嘻:“都说了是三哥送的了,我也不知道哪有,估计很难买的到。”
  陈遇放学没去吃饭,利用那个时间骑车去了大润发,找到了潘琳琳说的那种暖水袋。
  没有想象的那么贵,她买得起。
  攒钱的习惯果然是好的,要坚持下去。
  陈遇买了两个暖水袋,一个是草莓熊,另一个是趴着睡觉的熊猫,很可爱。
  当那个很可爱的熊猫出现在江随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才找着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这什么,捂手的?”
  陈遇的眼皮半搭着,没看他,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对,拿着。”
  江随脑子里炸烟花,耳边嗡嗡响:“给我的?”
  陈遇的睫毛微颤:“嗯。”
  江随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给我买的?”
  陈遇:“……嗯。”
  江随傻逼一样:“你给我买的?”
  陈遇:“…………”
 
 
第47章 
  那暖水袋江随天天揣在背包里, 天天用,晚上还抱着睡觉, 宝贝的要命。
  年二十九晚上,零点左右,江随顶着小雪花送小陈同学回家, 掉头带着他的新宠去赴约。
  地点是白马网吧。
  张金元已经搞定了自己的寒假作业,神清气爽地喝着一盒牛奶:“放几天假啊你们?”
  江随靠在椅子里:“明,后, 大后, 三天。”
  “卧槽,”张金元喷奶,“这么狠,初三就要去画室了啊。”
  江随不置可否。
  张金元翻白眼, 看来这位爷压根就不想放假,恨不得集训永远不要结束。
  不多时,王一帆跟谢三思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他奶奶的, 路上结冰了, 滑不溜秋。”
  谢三思脱了冰冷冷,沾了一层毛絮的厚外套,跑到空调热风口站着,“我来了一出冰上花骑。”
  张金元哟呵:“思思这么吊?”
  “滚你丫的!”谢三思瞪了他一眼,“奶还有吗, 给我喝一口。”
  “那。”
  张金元指指购物袋,瞥向进来就抱着手机的王一帆同志:“风顺, 跟你妞报备呢?”
  王一帆叼着一根没点的烟,狐狸眼风流不羁:“报备是什么玩意儿?哥哥字典里没有。”
  张金元啧啧:“就你这种人也有媳妇,我真不服。”
  末了贱兮兮地来一句:“随哥都还没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被踹了一脚。
  活该。
  王一帆散给他们几个一人一根烟,挨个给点了,皇帝不急太监急:“随哥,初六是情人节,有准备吗?”
  “就初六吗?那快了,”谢三思是太监二号,“随哥,你没准备的话,得赶紧了。”
  江随按开主机:“情人节有什么过头。”
  三人:“……”
  装吧就。
  太监三号张金元就位,他一口牛奶,一口烟,来了一波理性分析:“情人节礼物的话,巧克力跟玫瑰花是排行榜首位,并列第一。”
  “虽然俗套,但是保险,没有惊喜,也不会出错。”
  “想制造惊喜,那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看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张金元喝完最后一口奶,叹口气:“身为母胎单身,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光棍国一员,我个人投玫瑰花一票。”
  谢三思高高举手:“玫瑰花两票。”
  王一帆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以我的做派,情人节当天有时间就约会一条龙,没时间就看情况,礼物以首饰居多,法式热吻是少不了的。”
  这话遭到两个光棍的一大波眼神攻击,以及两拳。
  “热吻你妈,还没谈呢!”
  另一个之前是光棍,现在为了脱单半死不活的随大爷,不动声色给了一击威力十足的眼刀。
  王一帆:“……”
  他邪笑着摊手:“没谈的话,玫瑰花咯,想个法子,隐晦点送。”
  “直接给,姑娘不收。”
  江随眼刀给了,投票结果也有了,他懒洋洋地抚摸暖水袋上的熊猫狗头,面上一副“我已经进遁入空门,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在说什么”的样子。
  一颗心不知道骚成了什么德行。
  谢三思边上游戏,边呱啦:“就三天假期,初一不适合去别人家,初二拜新灵,去年家里死了人的,那天才能上门,更不能随便去了,晦气,老一辈都信这个。”
  他脱了鞋子把腿盘椅子上,啪嗒啪嗒敲键盘:“所以接下来三天里想去哪,只有明天合适。”
  张金元又不灵光了,反应迟钝:“明天啊?可今天不是才……”“放学”两字被谢三思一拐子给整没了。
  张金元向他们这伙人里,唯一的情场老手请教:“什么情况?”
  王一帆高深莫测:“大概是传说中的至高境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听了个全场的江随把烟搁在烟灰缸上面,屈指弹了弹烟灰:“你们逼逼什么呢,还玩不玩了?”
  “玩玩玩。”
  “随哥,带飞啊。”
  “飞。”
  江随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玩了半个多小时,江随回到角|色|界面,说要先撤了,让谢三思他们谁想玩他账号就玩。
  这下包间里炸了。
  谢三思傻眼:“随哥,不是说玩儿通宵的吗?”
  王一帆吐了口香糖,脸色不太好:“就是,我跟行会里人都打过招呼了,让你带我们大干一场。”
  江随两手一揣暖水袋:“改天。”
  大神都这么说了,王一帆揉揉眉心:“那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随哥,我上你号行不?”
  江随心不在焉,不知道想的什么事:“行。”
  “不是,”张金元从电脑屏幕前转头,“随哥,通宵生活才刚敲响钟声,你回去干啥啊?”
  江随伸了个懒腰:“早睡早起,明天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年的到来。”
  装了个逼就走了。
  江随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就爬起来了,早的一批。
  钟伯跟下人们也哈欠连天的起来。
  江随在厨房给自己烤土司:“你们接着睡,不用管我。”
  众人:“……”
  钟伯洗漱完进来,试探地问道:“是这样的,过年了,一些东西都要清理一下,您的那个暖水袋,外面那层是可以拆下来的吧,要给您洗了吗?”
  江随摆手:“不用,谁都别碰,我自己洗。”
  钟伯偷偷对着虚空翻了一个白眼:“您待会要出门?”
  江随站在烤箱前划拉手机:“溜溜。”
  结果这一溜,就溜到了老城区。
  江随在湿冷的小巷里来回走动,把青石板上的积雪踩的乱七八糟。
  经过关闭的大铁门前,眼睛瞥过去,恨不得有穿透能力。
  片刻后,江随走到门头下面,把一只手从暖水袋里拿出来,搓搓冻僵的脸,拉住冰冷掉漆的门环,放下来,又拉住。
  操,何必呢我这是,大过年的上赶着来作死。
  算了算了,回去了。
  江随刚转身,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他下意识转身。
  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军大衣,穿着脏兮兮的黑雨靴,拿着一把铁锹,两眼愣愣看着他。
  江随:“……”
  陈遇反应过来,掉头就往院里走,脚步又滞住,她把军大衣理理,检查检查有没有哪碰到灰,完了才回头。
  “你怎么在这?”
  江随低眸,避开她的视线:“顺路。”
  陈遇把铁锹放门哐上靠着,腾出手将随便扎起来的揪揪散开,用手捋捋头发,重新扎在肩后:“那你打算去哪?”
  余光打量他一身,有烟味,鞋子周围沾了很多泥跟雪。
  巷子里一片狼藉。
  陈遇的心里生出一个猜测,尚未成型,就被江随的脱口而出打散了:“这个你别管。”
  江随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扯谎:“我跟你说个事。”
  陈遇走近点:“你说。”
  江随的面色一阵黑一阵红,说他妈什么事?随便来个吧。
  “上个月不是单招统一报名吗,你就填了一个美院,老赵有没有找你问话?”
  陈遇的视线落在他的暖水袋上面,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
  江随有种不好的预感,背部肌肉整个蹦了起来。
  秘密被发现了?
  就在江随心虚的快要坦白时,寒风把女孩清淡的声音送进他耳朵里:“我听说你一个单招的学校都没报。”
  江随吐口气,秘密没发现。
  他的秘密就是这个,单招报了,也是那美院。
  后来偷偷找老赵报的名。
  老赵问他为什么跟面前这女孩报一个学校,他干脆招了。
  并且头一次请求老赵帮忙保密,保证统招考个让他脸上有光的成绩。
  这才压了下来。
  之后的一月份,画室经常有人出去考试,因为有些是广撒网,单招报了一堆,觉得能中的几率大一些。
  画室里人少了,老赵盯他盯得很紧,生怕他祸害了自己的另一个得意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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