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婆子又进来禀道:“夫人,南姜王后来访!”
“快请!”罗文茵又转向丫头道:“快多备些茶果上来!”
哈哈,睡个懒觉,起来有人服侍着用早膳,然后闺蜜来闲嗑牙,日子挺美好。
杨佩君一进来,见罗文茵笑得没心没肺,反是吓了一跳道:“文茵,我听得你和离,还以为进来时会听见哭声,瞧你,还有心情笑?”
罗文茵拉她坐下,笑着说:“我现在不用管家理事,想睡到多晚都行,有钱有闲的,为什么要哭?”
杨佩君发怔道:“但没有人照顾你……”
罗文茵摆手道:“算了吧,我嫁到将军府,将军照顾我了?日常难道不是我在照顾他?这八年他不在,还不是我自己照顾自己?到得他归来,还带了美貌小妾,倒又叮嘱我担持他的妾呢,还照顾我?不把我气死就好了。”
唐夫人这会已忙着站起来向杨佩君行礼道:“见过王后!”
杨佩君忙道:“皆是客,不须多礼。”
她说着,又转向罗文茵,“既和离了,可有什么打算?”
罗文茵嘻嘻一笑道:“就是宅着养老,没别的想法。”
杨佩君摇摇头,“只怕由不得你。”
罗文茵不以为然,“现在还有谁能做主我的事?我不愿意的事,两个弟弟也不会相强。”
杨佩君一笑道:“且瞧着罢!”
说着话,正好丫头端了新鲜果瓜上来,罗文茵忙劝杨佩君和唐夫人多吃些。
她们这里笑闹,丫头便去禀了夏氏和毛氏道:“夫人自和南姜王后和唐夫人笑谈,唐夫人说了笑话,夫人可乐了。”
夏氏和毛氏互视一眼,本以为姐姐和离,回至罗府,须得消沉一阵子,她们做弟妇的,这阵子怕也得打起精神安慰,没料到罗文茵这么快活?
这是一早就盼着和离?如今得偿所愿?
夏氏和毛氏又摇摇头,不管了,姐姐开心就好。
将军府那边。
李汝安一早如常起床,到练武厅中练了一会剑,喊过儿女们训了几句话,一道用了早膳,便又回了书房。
稍迟,他喊了李管家进去道:“去崔府请崔将军过来说话。”
李管家应了,退了下去。
当年李汝安失踪,崔元舟身为副将,领着兵马回京奏报,皇帝大加封赏,让崔元舟暂接手征西大将军之职。及至北边有战事,崔元舟领兵去支援镇北大将军,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崔元舟收拾残局,暂接手镇北大将军兵马,苦撑三个月,等得粮草至,终于大捷。
待回京,皇帝封赏崔元舟,正式任他为镇北大将军,征西大将军的职位暂空,兵马由另一个副将接管。
如今李汝安归来,便又接掌征西大将军之职。
论起来,崔元舟已不是李汝安副将,而是平级,并不能随意召唤。
但李汝安和崔元舟当年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情谊比较深厚,他令管家去请崔元舟,崔元舟一下早朝,马上就来了。
两人见面,分宾主落座。
崔元舟先禀报道:“将军,你归来的消息已传了出去,一众老部将只等你召见。另有,我已去信给南姜王,告知你归来之事,并让运送那具骸骨之人,收到信时,将骸骨当地埋葬了。”
李汝安点头,问及这些年部将诸事,又道:“我不在八年,人事变迁,部将也有告老的,并有许多新面孔,且得遂个熟悉。”
崔元舟知无不言,言无不归,且又提了一些建议,最后道:“当今皇上登基后,也颇看重武将,不管大小战事,封赏极厚。将军此番归来,正好大展鸿图。”
李汝安道:“昨日与皇上一番深谈,知道皇上心有雄图大计,不甘愿一直受制北边和西边两国,此后应有新布局,正要你我效力。”
当今三大强国并立:赵国、游离国,元国。
三大国中,以赵国最强,且有数个臣属之国。
游离国处于西边,以游牧为主,遂草而居,部将多勇武善战。
李汝安当年,正因游离国犯边界,领兵出征,及后追敌以致坠崖失忆。
游离国和赵国中间,隔着浣月国和南姜国两个小国。
赵国大力笼络浣月国和南姜国,也是因为两个小国屏住了游离国。
若被游离国夺取了两个小国,则赵国失去重要的屏障。
而元国,处于北边,对赵国也是虎视眈眈,不时侵犯,试探赵国底线。
谈毕朝局,崔元舟略犹豫,终是问道:“将军如何舍得和表妹和离?”
李汝安苦笑道:“她一心求去,我也留不得。”
崔元舟百思不得其解道:“将军未归来时,表妹明明苦等将军,不管谁示好,皆拒之。”
李汝安:“她如何想的,我也不得而知。罢了,且不谈此事。”
崔元舟马上闭嘴。
李汝安想了想,却又吩咐崔元舟道:“你且拨一小队人马,时不时巡一下罗府四周,若有敢偷鸡摸狗的,当即收拾了。”
崔元舟问道:“将军何不自己派了人马去护卫,也好博得表妹好感,没准异日回心转意呢?”
李汝安摇头道:“她既当众铁了心求和离,当不会回心转意了。我也不便公然示好。只是忧心她此番回罗府,一众觊觎之辈得知她和离,会蠢蠢欲动,到时生了事端,惹得烦恼。”
崔元舟忙拍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定叫人密密看住罗府。”
李汝安又留崔元舟在将军府用午膳,崔元舟自欣然应了。
午膳毕,两人正说话,管家进来禀报道:“将军,杨大人来了!”
一听杨世浩来了,李汝安忙道:“快请!”
杨世浩很快进来,眼见崔元舟也在,便拱手道:“崔将军也在,倒省得我再跑一趟。”
“有何事?”崔元舟便问一声。
杨世浩待和李汝安见过,落了座,这才道:“两位将军,我们鸿胪寺收到消息,元国并游离国,不约而同派出使者,领了他们皇子,即时出发至赵国,要拜见咱们皇上。此事大有玄机,怕来者不善。”
李汝安皱眉道:“当日游离国犯边,我领兵出征,一场大战,游离国死了将军,国力大伤,这几年应该不敢妄动才是。至于元国,我在浣月国时,听得暗探说,元国十几年前因争储位内乱,数位皇子和公主被杀害扔下河,部将和家族之间死伤无数,也是国力大伤,至今未恢复至全盛时期,这会难道敢动妄想?”
杨世浩道:“如此说,他们两国使者到来,是为示好?”
崔元舟道:“或者是借机来示好,并察看我赵国虚实。”
李汝安道:“待使者和皇子来了,自要密切监视之,看看他们有何图谋。”
傍晚时分,杨世浩和崔元舟便告辞了。
众婆子候在外间,见得客人告辞,便齐齐进来拜见李汝安道:“将军,主母离府,如今府中各事有些乱纷纷,无人决断,可如何是好?”
李汝安便吩咐婆子道:“去请了兰姑娘并大姑娘过来!”
婆子应了。
待得乌兰和李飞凤过来相见,李汝安便道:“府中各事,你们且协同管理着,若有不明白的,循例就好。”
乌兰和李飞凤忙应了。
待她们下去了,又有吴妈妈和田妈妈来求见。
两位妈妈进得书房,便禀道:“将军,我们按着夫人的嫁妆单子,已把各物整理了出来,现还要请将军派人去清点,对照毕,我们也好请人抬走。”
李汝安便喊进李管家道:“你且跟管家娘子一道,跟吴妈妈和田妈妈清点一番。”
他才吩咐毕,却有婆子慌张来报道:“将军,兰姨娘和大姑娘起了口角,大姑娘一时气愤,扇了兰姨娘一巴掌,兰姨娘晕了过去。”
李汝安一听,忙跟婆子出去。
这会儿,乌兰躺在地下,脸色青白,一动不动。
孙嬷嬷哭喊着道:“姑娘若有一个好歹,老婆子也不能活了。”
李飞凤则是茫然站着,她刚才有扇得那么大力么?这就把兰姨娘扇晕了?
雪梦则是惊惧,夫人和离出府,若将军要责罚大姑娘,谁来求情?
李汝安大步出来,后面又有婆子追来道:“将军,二爷打了三爷和四爷,说若不是周姨娘和张姨娘陷害夫人,夫人绝不会气愤和离。”
“这个孽障!”李汝安头大,喝道:“喊管家过去,把他们拉开,等我过去再说。”
管家很快跑来,张惶道:“将军,厨房着火了!”
李汝安当即道:“快喊人灭火!”
他说着,马上跑往厨房方向。
真是太糟心了!
罗府中,罗文茵沐浴毕,拖着一头长发让宝珠给自己擦干,一边问道:“吴妈妈和田妈妈可来了?”
宝珠答道:“还没来呢!夫人嫁妆多,今晚未必能清点完。”
一时却有婆子在外道:“夫人,晚膳备好了,各人正在大厅等着夫人一同用膳。”
罗文茵道:“知道了。”
她摸了摸头发,还是湿的,便吩咐宝珠道:“拿条帕子来给我包住头发,待会儿吃完饭,回来再散开晾晾,也就干了。”
自穿来后,她方才知道,这里的人,因头发太长,梳洗不便,平素一至两个月才洗一次头。
她怎么也没办法隔那么长时间洗头的,最迟,也得一周洗一次。
可在将军府中,各事繁忙,想洗个头还经常不得空。
现在可爽了,随时洗头。
待得晚膳吃完,天还没黑,罗文茵领着宝珠去罗府园子里散步,至亭子中,便拿下帕子,散了头发道:“晚风吹一吹,干得快些。”
宝珠嗅着罗文茵的发香,夸道:“夫人这头发,又黑又密,洗完像绸子似的……”
她话音才落,园子墙角突然人影一闪,有人跌了进来,接着又有人喊道:“别跑!”
宝珠吓得大叫道:“夫人,咱们快走!”
那一追一跑的两人,瞬间又翻墙而去。
罗府管事听闻,忙忙领人去追。
稍迟,管事去禀了罗文轩道:“大老爷,翻墙进来的是蒋家侄子,他听闻夫人和离,现在罗府暂住,想进来偷看一眼,追打他的,是崔将军的护卫。”
罗文轩还没说话,夏氏先叫了起来道:“姐姐才回来,就惹得浪荡子翻墙,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故事?相公,还是抓紧把姐姐嫁掉罢!我看崔将军就挺好,要不,杨大人也行。”
罗文轩:“……”
第50章
李汝安赶到厨房处,便见众家丁已提了水,淋灭了厨房的火。
厨房一片狼籍,烧毁了几张案几,半边墙也乌黑一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厨房怎么烧起来了?”李汝安喝问厨娘和诸下人。
厨娘和几个婆子颤抖着,互相指认对方生事云云。
原来罗文茵昨日离府,带走了两个烧菜颇合她口味的大厨,厨房剩下的厨娘便各各想上位,顶了大厨之职,因各自施展功夫烧了菜呈至李汝安跟前,想博得赞赏。
只是李汝安用完晚膳,却无一字言语,管家娘子也没有什么话下来。
至今早,厨娘们天还没亮就起来,各各施展功夫,精心做了早点呈上,李汝安依然无一字评价。
午间,将军府来客,厨娘们兴奋了,洗切烧煮蒸炒,压箱底的手艺全用上,做了一桌子好菜送至大厅,只等着李汝安并宾客吃完赞赏,到时好分出高下,指定谁当大厨。
宾客吃完菜,散了,没人说菜好不好的事。
几位厨娘心中郁闷,至晚膳时,便各各有些堵气,都抄着手不想动。
待管家娘子让人来催菜,几个人又互相推托,推着推着就各各骂了起来,最后不知道谁先抄了菜刀要吓唬人,就有另一个人从灶底抽出一支正燃着的柴摆舞着和菜刀互格。
乱糟糟中,火种洒在旁边的柴草堆上,一下就燃了起来,又有人踩翻了一瓶料酒,洒在地下,一时火势更盛,几个人扑了一会儿,竟没扑灭,只好跳出厨房外呼救。
李汝安听完,气得指着跪在地下的厨娘们道:“好一帮狗奴才,若是真烧了整座宅院,你们多少条命也赔不起了。”
他喊过李管家道:“拖出去杖责,另外再罚她们三个月的月银。”
处理完厨娘们的事,他跑到香雪院。
院内,众人正给乌兰掐人中,灌水,待见李汝安来了,忙行礼道:“将军可来了,兰姨娘有些不好呢!”
李汝安忙上前去看,喊道:“兰儿,你如何了?”
孙嬷嬷哭道:“大姑娘一言不合,就扇了我们姑娘一个大巴掌,我们姑娘体弱,哪禁得住?当下就晕倒了。现下可是……”
“去请大夫!”李汝安忙吩咐婆子。
“将军,不用请大夫,我只是一时闭气而已。”乌兰睁开眼睛,拉了李汝安袖角道:“不碍事的,躺一躺就好了。”
李汝安叹了口气,转身喊婆子道:“去请大姑娘过来!”
李飞凤一至香雪院,见李汝安端坐在房内,心内知道一场责罚免不了,也不跪,也不喊人,只梗着脖子站着。
李汝安气道:“你一个姑娘家,且说说,因何伸手打人?”
李飞凤冷笑道:“父亲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家,平素不会轻易伸手扇人的,若不是兰姨娘太过不堪,我何至动手?”
乌兰在床上呜咽道:“大姑娘,我进府才几天,也没得罪你,甚至也没跟你说过几句话,你为何就评判我不堪呢?就算不堪,也有将军呢,又哪轮到你动手?”
李飞凤讥道:“也是你身边的嬷嬷,在府中到处跟人说,道你是浣月国国舅爷的女儿,身份尊贵,因对父亲一见钟情,千里迢迢跟着上京,宁愿为妾什么的。这不是不堪么?你好好一个国舅爷的女儿,明知道父亲已有妻室,为何硬要跟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