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媚——赫连菲菲
时间:2019-10-15 07:05:24

  红绵抿住嘴唇,想劝句什么,却听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击掌声。
  温淑妃眸子一亮:“是皇上?”
  从亭中站起身来,几步跨出去欲福身行礼。
  却在瞧见御驾的一瞬,面容就沉了下来。
  赵誉没有乘肩舆,仪仗远远缀在他身后。前方是黄德飞引着路,赵誉和福姐儿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赵誉不知说了句什么,福姐儿整张脸瞬时飞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迟了,怎么都改不好这章,要哭了。好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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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黎明7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我才把电脑里的存稿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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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凝了一息,温淑妃面上浮起一丝笑意。
  上前蹲身行了礼,道:“皇上今儿难得有空来御花园赏景。”
  似乎刚瞧见福姐儿似的:“苏姑娘也在啊?晨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岳凌说娘娘头疼怕吵,还以为姑娘会忙得没空儿呢!”
  福姐儿立在赵誉身后,神色有些尴尬。她进宫来是打着给皇后侍疾的幌子,皇后在病中,她自然不当出来游园子。小脸涨的通红,不知如何答这话才好。
  好在温淑妃并没继续发难,含笑扬眉看向赵誉:“皇上今儿难得闲暇,妾正要去集芳阁瞧心凝妹妹,皇上可要同去?”
  赵誉无可无不可地瞥她一眼,温淑妃就笑着凑近挽了他的手臂,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一个颇为无奈,一个满面欢喜。
  赵誉回转头来,朝福姐儿点了点头:“梓童既发头痛,你便回去看看。”
  福姐儿道“是”,退后两步躬身等二人走远。
  福姐儿沿着小路缓缓往回走。黄德飞指派了两个小黄门送她回去,无言地跟在她后头。昨晚只打盹了半个多时辰,此时福姐儿眼眶微青,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心里也暗暗佩服赵誉,看了半晚奏折,清晨洗了个脸就精神抖擞地上朝去了,然后还有精力陪妃子们游园子。看来皇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光是这份忙碌操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福姐儿迈进坤和宫的大门,就莫名觉得压抑起来。
  想到屋内镇日半遮半掩的帘子,浓郁的沉水香都盖不住的苦洌药味,还有苏皇后时而温和时而阴霾的脸……
  昨晚的一切,要事无巨细的回禀么?
  赵誉允她留下,是怜悯她,给她一条活路。可他明显对苏皇后的安排是不高兴的,他并没有碰她。
  送她回来的小黄门到宫门前就告退了,福姐儿心思沉重地垂头往里走,廊下立着几个眼生的侍婢,玉柳朝她打眼色,低声道:“洛阳公主来瞧娘娘,娘娘叫姑娘回来了就进去见礼。”
  福姐儿忙去换了身衣裳,重新洗了脸。董冰过来掀了帘子,就见正殿炕前坐了好几个人。
  其中两个是福姐儿认识的。长宁和光华,一左一右围在苏皇后身边,侧旁坐着个带赤金百宝冠的妇人,正是洛阳公主。另有两个陪坐在旁的,均是年约二八,作姑娘打扮。
  福姐儿上前施了礼,苏皇后笑道:“君瑜,这就是婉柔。”
  君瑜是洛阳公主的小名,洛阳公主站起身来,拉着福姐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怪不得得你这样疼她,真真是个可人儿……这模样,和你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俊啊。”
  洛阳比赵誉年长三岁,如今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她嫁给长宁的父亲镇远侯之前,有过一段为时两年的短暂婚姻,是个经历有些复杂的女子。
  福姐儿只觉被一双十分冰冷的手箍住,无奈地被她拽到身前打量。苏皇后温笑道:“她最是腼腆,君瑜莫夸了。”
  抬眼瞧了瞧福姐儿,见她容色有些憔悴,想到某种可能,苏皇后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丝丝酸涩,借由咳嗽掩饰了神色,朝光华摆摆手道:“光华,你带着姊妹们外头玩吧。”
  又吩咐福姐儿:“替本宫好生看顾郡主。”
  长宁和光华不情不愿地从里头出来,福姐儿落后一步,见两人径直朝外走,她颇为疲倦,其实不大愿意出门,但皇后有命无法不从,又有冷家的两个旁的姑娘跟着,总不好冷落了人,只得强打精神随众人一道往宫外头走。
  长宁和光华嘀咕了几句,回头瞧瞧福姐儿,抿嘴笑道:“咱们不若去杏子园转转?”
  杏子园就是集芳阁临近的那处小花园,先帝早年亲手种了两棵杏树在那,故有此称。福姐儿嘴唇轻抿,不及说话,身后那两个冷姑娘已经笑着过来揽她:“苏姑娘一道儿去吧,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福姐儿知道推拒不得,硬着头皮随他们朝杏子园走,一路频频回首,宫人们落后了一大截,像是有人刻意将他们支开了。
  她心中警觉,面上不显不露,和那两个冷姑娘一路说着话儿,一路暗暗留心几人的小动作。
  杏子园风光正好,春初的桃花海棠开得正艳。这处乃是后宫的小花园,不比御花园气派,胜在景致缤纷,又颇为幽静。正中一泓泉池,氤氲着一层缥缈的水气,隐有淙淙水流之声,恍若人间仙境一般。
  花红柳绿,精工巧作,福姐儿是第一回 来,和那两个冷姑娘一般被美景迷了眼。
  只一晃神的功夫,前头的光华和长宁就不见了。
  回头看去,远远跟着的宫人竟也没了人影。福姐儿心中警铃大作,隐隐猜出他们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冷三姑娘急得快哭出来:“这可是宫里,咱们几个不熟悉路的如何能私自乱走?”
  另一个冷五姑娘道:“不若就在花园四处寻寻,殿下和郡主年幼,身边没人看顾,万一磕了碰了,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不容福姐儿拒绝,两个一左一右拉着她就朝泉池那边走去。
  福姐儿心下不定,被他们挽着朝桥上走,眸光掠过花树丛,隐隐看见水红色浮光锦衣一角。她道:“郡主在……那……”
  话音未落,就听闻一阵极刺耳的尖叫。
  “啊!那……那不是殿下的……服色吗?”
  但见桥下池中,一片镶金绣彩的朱红,正是适才光华穿的那件宫装。
  福姐儿回神的瞬间,身后冷三姑娘急道:“快救殿下!”跟着就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有人推了下她的腰,将她朝那池水推了下去。
  她心中一片雪亮,下意识一个转身,扯住了刚刚离开她后背的那只手。
  冷三姑娘神色大变,尖叫一声,不受控制地被连手带人朝池水中拉去。
  眼看两人就要双双入水,冷五姑娘大惊失色,高呼:“姐姐!”
  却没听见入水的响声。
  只见福姐儿一手扯着冷三,一手攀住小桥围栏,朝目瞪口呆的冷五姑娘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拉上去?”
  冷五姑娘一呆,福姐儿不悦地道:“想不想她掉下去?我没多少力气!”
  冷三吓得脸色惨白,下裙已经浸在水里,鞋袜都湿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不住地往外冒。
  冷五终于回神,使劲拽住福姐儿的袖子将她往上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爬了上来。福姐儿抚了抚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黑着脸道:“怎么,不下去救殿下和郡主了吗?”
  冷三惊魂未定,两眼犹含着一泡泪花,发着颤道:“你……你……你竟敢把我扯下水!”她裙子都湿了,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穿着这湿裙子如何回去?
  福姐儿冷笑:“不是你推我下去的么?我不过是想捞住那只推我的手,哪想到却是你?”
  “你!”冷三又气又怕,泪珠子涔涔往下落。
  “干什么呢?”
  不远处,光华和长宁终于现身,一见三人的样子,露出愕然神色。
  “你怎么弄成这样?”长宁瞪着冷三,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不由跺了跺脚,“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福姐儿冷笑:“无事,不过是当日元夕夜宴上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回。”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长宁,道,“许是冷三姑娘不知,郡主该提点一句的,——臣女手劲有点大,和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不同……”
  长宁脸色涨的通红,气得跺了跺脚:“你……你得意什么?”
  福姐儿待要再说,却见光华和长宁陡然变了颜色。
  光华脸色难看至极,长宁也没好到哪儿去。
  福姐儿转过身来,见赵誉负手立在桥下,不知已在那站了多久。
  黄德飞给众人打个眼色,示意皇上心情不佳。
  福姐儿心中稍定。赵誉去了附近的集芳阁,只怕光华不知情。以为这园子隐蔽,才决定在这儿对付她。
  光华的脸色只是僵了一息。随即换上了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朝赵誉快步走了过去。
  “父皇,您来得正好!”
  福姐儿突然胸口一窒。隐隐觉得,像是有个更大的阴谋在前等着她呢。
 
 
第21章 黎明7
  赵誉是临时起意决定来小花园转转的。
  从集芳阁往这边走,是很短的一段路途,经由花园西南小道穿过来,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哪知下一秒,就看了一场姑娘们主导的乌龙。
  这个后宫,看似清净,实则波涛暗涌,镇日不得安宁。
  赵誉蹙了蹙眉,任由光华走近抱住他的胳膊。
  “父皇!您要给光华做主啊!”
  光华眉头一蹙,眼圈就红了起来。
  赵誉眸中风云涌动,垂了垂眼,耐着性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光华看了眼福姐儿,似乎有些惧怕,又有点委屈。半晌扁着嘴默默流泪,似乎一肚子的冤情不知从何说起。
  长宁等人飞快蹲身给赵誉请了安,不知光华另有什么安排,几人都不敢吭声。
  赵誉长长叹了一声,伸指给光华抹了眼泪:“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是哭。”
  光华将他手臂抱得更紧了,低头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睛:“儿臣知道了,父皇。其实……”
  抬头又看看福姐儿,咬着嘴唇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柔表姐跟儿臣玩儿呢……”
  看似轻描淡写的化去了风波,什么状都没有告,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赵誉下意识地朝福姐儿看去。
  小姑娘嘴唇紧抿,一点都不含糊地抬着头,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父女俩。
  那边长宁似乎又有了主意,撅着嘴朝赵誉走过去,小声地嘟囔:“皇帝舅舅,这位新来的苏姑娘未免脾气太大了些,好好的说着话呢,说翻脸就翻脸。”
  适才的争辩显然赵誉已经瞧见了,长宁也不傻,没有否认他们之间发生的争执,还借此倒打一耙,给福姐儿难看。
  那两个冷家闺女哭哭啼啼,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冷三涨红了脸,躬身行了一礼:“对不起皇上,御前失态,是臣女不好。臣女这幅模样,实在不敢在皇上面前……民女告退……”
  福姐儿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把拦住她去路:“冷姑娘,请将话说清楚。”
  冷三脸色一变,回过头来委屈地蹙眉:“皇上,您看她……”
  冷五搀住姐姐,怒道:“你到底想怎样?适才险些将我姐姐推进水里,她都这般模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福姐儿冷笑:“原来我胆子这么大啊!公主和郡主也能被我欺负?”
  福姐儿将目光落在赵誉身上,缓缓拜了下去:“臣女不敢担此污名,乞皇上明察!”
  赵誉目光微冷,转头看向光华:“你将事情说清楚。”
  光华美目一转,朝长宁打个眼色:“儿臣奉母后之命陪几位表姐前来游园,她……”
  眼眸看向福姐儿,露出怯怯的模样,“她偏不和我们几个同路,要往那偏僻的地方走。我们想去找她,谁知就撞见她从身上掏出个人偶一样的东西,儿臣想跟她借来玩玩,哪知她突然大发脾气?不但推搡儿臣,还险些将冷三姐姐推进水里。父皇……儿臣本不想说的,都是女儿家打打闹闹的小事,真是羞于讲给父皇知道。可是柔表姐她……”
  似乎不知用什么字句形容才好,话音儿咬在唇间,给人无限遐想空间。
  赵誉肃眸朝众人看去,“当真如此?”
  长宁点头:“正是!殿下所言句句属实!也不知她那人偶到底有多金贵,拼死了不许我们瞧。还要寻个无人僻静的地方,藏起来玩呢!”
  这话听来只是小女孩儿不懂事的娇言娇语,可听在赵誉耳中,明显就严重了许多。
  一旁的黄德飞脸色剧变,惊异地看向福姐儿。
  人偶,还要在僻静处背着人拿出来!
  难不成?
  厌胜之术!
  这可是极严重的大罪。
  赵誉眸光扫向那两个哭哭啼啼的冷姑娘:“这么说,在场四个人都瞧见了,这位苏姑娘藏了人偶在身上?”
  两个冷姑娘互视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艰难地点了点头。
  福姐儿被他们气笑了。
  怪道她总觉得适才那招未完,厌恶她,推她落水,又能伤她什么?总不如诬陷她施厌胜之术来得打击沉重。
  适才在路上她一直警醒着,没给他们栽赃自己的机会。不过想也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偶”必定就在不远处,只要赵誉下令搜查,就能很快“真相大白”,坐实了她的罪名。
  哪怕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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