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一:“那回去时注意安全。”
他经过苗艳的身边,打算回出租屋。
苗艳忽然就于心不忍,一时嘴快说道:“蒲经理,你今天相亲那女孩是我好朋友。”
蒲一内心狂跳,他淡定转过身,“这么巧?”
“你们俩就长相来说挺般配的,”苗艳实话实说,“可惜啊,现在多出了个乌龙。”
“乌龙怎么了?”蒲一问。
苗艳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忙改口:“好女百家逑嘛,多的是人想娶迦妍。”她挥挥手,“我走了,明天见。”
蒲一站在原地没走,他眉头紧锁,低头考虑了半天。
手机响了,他迈开步子,边走边接起来。
“怎么样,今天相亲顺利吗?”电话里钱大缸嗓门奇大,“我刚出车回来,渴得嗓子快冒烟了,刚才灌了一大瓶冰水。”
“悠着点儿,忽冷忽热的不好。”
“你还没说相亲怎么样了。”
“黄了。”
“一点儿戏也没有?”这个结果对钱大缸来说并不意外,他叹口气,“我就说么,你早该听我的……”
蒲一忽然问道:“知道乌龙住哪儿么?”
钱大缸吓了一跳:“你找他干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着他的手机号或者住址?”
钱大缸:“你这可难为我了。”他想了想,“估计找就近的快递员问问还有个差不多。”
蒲一淡淡地“哦”了声,“那我自己试试吧。”
他也不等钱大缸回话便挂了电话。
夜色中,蒲一骑着摩托车分别去了几家快递公司。
到门口后,他无一例外地先递烟,不吸烟的,他则递上瓶水。
在一家快递公司门口,蒲一给门口男子递上烟之后,口气随意地说道:“我是帮乌副镇长的儿子乌龙跑腿的,他前几天有件快递丢了,让我帮忙找找。你们这里没有吧?”
快递员一听副镇长仨字,再一听是找快递的,表情都比较客气。
“最近有乌龙的快递么?”男人侧身问。
里面的人正在分拣刚到的快递,其中一人听了后,顿了下,“刚才我看到过乌龙的名字。”
说着,他站起身,到角落那里的快递跟前翻找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一件小快递,往门口方向一甩,“在这里。”
门口男人拿过来看了看,遂递给蒲一,“正好,你捎走吧。”
蒲一说了声“谢谢”,不动声色地离开。
里面有人皱眉说了句:“这快递不会给错吧?也没让他签字。”
门口男人咕哝了句:“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好像是个小风扇,给错了也不怕。”
蒲一拿着快递,照着上面的地址骑行而去。
乌龙住在镇上最好的高档小区里。
蒲一在小区门口停下摩托车,照着快递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乌龙语气很淡:“哪位找?”
蒲一客气有礼地说道:“你好,我是送快递的,您有一件快递,我现在在小区门口,需要给您送到楼上吗?”
“快递啊,”乌龙说道,“你等两分钟,我马上到了。”
蒲一拿着快递站在小区门口。
不到两分钟,一辆豪车开了过来。
刺眼的灯光扫过来,蒲一眼睛不适地眯了眯眼。
乌龙按了两声喇叭,缓缓摇下车窗,“哎,送快递的。”
蒲一慢慢走近,乌龙神色淡漠地伸出手,蒲一问了句:“您是乌龙先生吧?”
“是。”乌龙接过快递,淡淡扫了眼,往后座一甩,接着便摇上了车窗。
这个过程很短,也就二十秒左右的时间,但蒲一锐利的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乌龙右耳朵上那明显的一颗痣。
蒲一眼神冷峻地盯着乌龙的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心塞不已。
娶媳妇任重而道远,他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误打误撞地帮乌龙铺了路。
第14章
吃过饭,父母回了他们的卧室,姚迦妍也心神不宁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父母房内便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迦妍仔细辨听了下,只有母亲激动不已的声音,听不到父亲说了什么。
她跑到门边,思及父亲临进家门说过的话,忍了忍,又坐回了电脑前。
父亲说过,不管他们卧室发生了什么,让她别掺和,他自有解决的办法。
争吵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慢慢弱了下去,再后来,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姚迦妍内心焦灼不安的,也不知道父母谈得怎么样了,会不会产生肢体冲突,各种不好的想象涌入脑海,她再也坐不住了,冲出卧室来到父母屋外。
她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着喊了声:“爸,妈,你们没事吧?”
稍顷,里面传出母亲气呼呼的声音,“我们没事,你消停着吧。”接着是父亲的声音,“你回去睡吧,我们没事。”
迦妍内心稍安,拍拍胸口回了屋。
父母房间内,姚一发对妻子苦口婆心地劝,“你信命可以,但得尊重女儿的意见。她非常慎重地跟我讲了,她不喜欢乌龙,再有,我让人侧面调查了下乌龙这个人。”姚一发淡淡摇头,“头脑聪明,会赚钱,但当老公的话,绝对不行。”
“怎么说?”
“花心。”
姚母眼神一黯,“真的?”
“我跟你说话打什么诳语?”姚一发说道,“他就是典型的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今天交个女朋友,明天换个,后天又有了新目标,朝三暮四,心不定。”
“看着可不像,嘴挺甜的。”
“嘴甜就是好对象了?干销售的人哪个不是一张好嘴,死人都能说活了。可他们个个都是好老公么?”姚一发语重心长,“你可以找耳朵有痣的男人,但前提条件是对妍妍好,是个正里八经的人。”
姚母沉默,姚一发拿出手机,调出跟某人的聊天对话框,点开其中的几张照片,一一打开给妻子看,照片里是不同的背景,都是乌龙跟不同的女人耳鬓厮磨的状态。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姚一发第一时间找人打听乌龙的底细,他是镇长,认识的人多,一圈电话打下来,就把乌龙的情况调查得八九不离十。
乌龙花心是出了名的,不用刻意打听,证据就一堆一堆的。
姚母眼睛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激烈的情绪渐渐缓下来,她愣了片刻,“以后不提乌龙了。”
说完,背转身在床上躺下,再不言语了。
姚一发关了灯,在妻子身侧躺好,手伸过去,抓住了妻子的手,“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别太急了。该是咱的,永远也跑不了。不是咱的,你拼命去抓也是徒劳。”
半晌,姚母不耐烦地“嗯”了声。
姚一发脸上露出轻淡的笑容。
暂时的家庭问题得到了解决。
早上吃饭的时候,姚母破天荒对女儿说道:“昨儿我对乌龙太热情,还邀请他到家里吃饭来着。现如今看不太现实,你不是有他电话吗?把他约出去,好好把话说清楚,说死了,别让他有念想,也省得他万一到楼下转悠让邻居看到了传言不好。”
姚迦妍跟父亲对了下眼神,心领神会地说道:“好,今天上午我就约他见个面。”
吃过饭,姚迦妍主动给乌龙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跟他说,找个地方见一面。乌龙以为爱情的鲜花马上就要盛开,自然是喜不自胜地答应了。
上白班的苗艳趁领导不在走到吧台侧面给姚迦妍打电话。
“上午有没有空,来我这儿转一圈,我有好东西给你。”
姚迦妍:“什么好东西?小黄书还是小黄片?”
“大白天的能想点儿好的不?”苗艳抿了下嘴唇,“我妈做了美味的小菜,我捎带了些过来。”
“小菜啊,”迦妍咽了下口水,“上午是不行了,等中午我去拿。”
苗艳挺敏感的,马上问:“上午有什么安排?”
姚迦妍:“约好了跟乌龙见面。”
苗艳撇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话还没说完,苗艳瞥到冯南杰和蒲一向这边走来,忙随手挂了电话。
她飞快跑进位置,装作低头忙碌的样子。
冯南杰正低头聆听蒲一的话。
蒲一:“这个旅游团一周发两至三次,每次五十至九十人不等,以前基本是在别家酒店入住,提供简单的早餐,晚上来早上五点钟左右走,价格是按人头收,”他指了指手中那张纸上的数字,“每人这个数,冯总,您能接受吗?”
冯南杰拿过那张纸,上面有早餐的种类及要求。房价相对于正常的卖价便宜不少,差不多是员工价的范畴。
他考虑几秒,将纸张还给蒲一:“很好,我们非常欢迎。你只要保证提前一天通知前台就可以,给时间让餐厅和前台做准备。”
冯南杰如此痛快,蒲一很振奋,“谢谢冯总。”
冯南杰淡淡瞥了眼蒲一,“应该我谢你才对。”
蒲一没有薪资要求,一个挂名的销售经理却给酒店拉来了这么大一笔买卖,他岂能不高兴?
最近酒店的入住率一直呈现低迷状态,过夜的房间数有时候都不过半。
之前的销售经理压力太大提出辞职,蒲一来的时候,冯南杰没抱多大希望。既便是免费的,如果没多大用处,他也会提早让蒲一走人。
但拉来团队的话,冯南杰对蒲一的看法要适当改变改变了。
冯南杰走后,蒲一站在吧台外面,拿过吧台上的中性笔,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苗艳站起来,颇为八卦地问:“蒲经理,我刚刚听说有团队?”
蒲一停下笔,“是的,明天需要订二十一个房间,17间标间4间大床,没问题吧?”
苗艳低头看了眼电脑里的预订房,“太没问题了。”
蒲一吁口气,“那就好。”
他望眼苗艳,犹豫了下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说谁重色轻友?”
苗艳用手捂住嘴巴,“天哪,你都听到了,那冯总?”
蒲一安慰她:“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冯总应该没听到。”
苗艳松口气:“但愿吧,”她摸摸鼻子,“那什么,我好朋友今天要跟男朋友见面,所以我说她重色轻友了。”
蒲一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无比,“姚迦妍?”
苗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这句,苗艳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不是迦妍哈,是别的朋友,别的朋友。”
要说是迦妍那还了得,昨儿个跟蒲一相亲,今天就跟乌龙约会,那不明摆着耍人家蒲一玩儿嘛。
苗艳不希望蒲一把姚迦妍往坏处想,所以撒了个小谎。
蒲一忙完,心神不定地走了出去。
他在酒店门口站了很久,忽然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父亲帮忙解决了大难题,姚迦妍心情相当不错,她对着镜子化了淡妆,临出门时想了想,到老妈卧室拿了车钥匙。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正拖地的老妈看到她手里的车钥匙,警惕地问:“怎么,你开车去?”
姚迦妍:“妈,外面日头毒得很,你这么漂亮的闺女,舍得让太阳晒?我还是开车去吧。”
姚母不放心地叮嘱,“水平不怎么样,你可仔细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迦妍一边嚷嚷一边出了门。
迦妍不是好动的性子,所以开车这种事情,学起来也比常人慢。好容易拿到了驾照,统共也没开过几次。之所以母亲对她开车很不放心,原因在于她开了几次车,差不多都是有惊无险。就没一次是顺顺当当结束的。
姚迦妍坐到车里,颇感兴趣地东张西望,“那什么,汽车先生,今天我的安全就拜托给你了,希望咱们平平安安出门,开开心心回家哈!”
傻乎乎地说完,迦妍自顾笑了。
哪有那么些危险因素,她只要记准刹车在哪里,肯定没问题。
来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姚迦妍发动了车子,慢慢驶出了车库。
上午九点多钟,路面上人不多,车子也不多。毕竟该上班的已经上班了,镇上又不比大城市,没那么多业务让人们跑来蹿去的。
姚迦妍放心地拐上大路。
拐过弯还没开上一分钟,平坦空荡的前方路面上忽然就蹿出了一个人影。
很突然很意外。
姚迦妍心里骇了一跳,脚下猛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之后,车子停了下来。
姚迦妍身子惯性地向前一扑,她趴在方向盘上惊恐莫名。
这以后还能不能开车了,怎么一开车就出事?
那个人影,没事吧?
十几秒之后,姚迦妍惊惧地抬头,视线范围之内看不到人影,只有宽阔的路面和间或驶过的车辆。
她稳了稳心神,慢慢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看看情况。
车门打开,她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子。
眼睛惶恐不安地往前一看。
眼前的景象让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男人,此刻正斜卧在车前,胳膊上正在往外渗血,红色的血迹滴落到地面上,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更令姚迦妍恐慌不安的是,男人的头就靠在轮胎旁,一双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看起来无声无息的。
姚迦妍双手把着膝盖,慢慢向前跪行了几步,来到男人身侧,她抖抖索索地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轻轻地横到了男人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