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让心道:“但愿如此。”
巫闲拍了拍手,提醒儿女和小木偶:“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日落而息,顺应天运,才能让头发健康茂密,茁壮成长。”
木偶叶让总觉得丈母娘是在诅咒他秃头。
花清月捏着叶让去睡觉,花栖云跟在妹妹屁股后,巴巴看着她。
花清月忍无可忍,转头问他:“你想说什么就说。”
花栖云面无表情指着木偶叶让,说道:“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的,不如我委屈一下,让他跟我睡一个床?”
花清月双手捂住叶让,说道:“不必,木偶没有性别!”
花栖云干巴巴道:“哇哦,没有性别呀。”
叶让:“你呀什么呀,我难道不是男的吗?”
他话刚说完,鼻子隐隐要动。
花清月手忙脚乱捂住他鼻子,使劲帮他按着,才保存住了叶让微薄的男性尊严。
花清月边按边退:“晚安,好梦!”
花栖云:“哇,我好像看到他鼻子变长了呢!”
花清月:“再逗他,我就、我就祝你……晚安噩梦!”
被死死按住鼻子的叶让,发出嘿嘿的木头人笑声。
嗨,他真是太稀罕花清月了,又为了他怼亲哥了。
听到妹妹的威胁后,花栖云乖乖:“哦。”
他意犹未尽砸吧着嘴:“那行吧。”
第14章 嘿,王八!
花清月的床是苍族的木匠手工打造的,尺寸什么的,和市面上的不一样。
苍族讲究睡得辽阔,以前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现在人虽往屋子里钻了,但屋子里的家伙都得做大做广。
花清月的床,估计是三米乘三米的,四四方方,木头一瞧就知道是实心儿的,结结实实,怎么折腾都不会塌。
等花清月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挪下地,腾出完整的床给叶让看时,木偶叶让感慨道:“实话说……刚刚你哥哥提议我们分开睡,我那时还是有点同意的,毕竟我们要有条礼貌线。但现在看见你的睡榻,我感觉你哥哥,实在太小题大做。这么辽阔的睡榻,现在的我就是在这床上打十八个滚,都不一定能碰得到你。”
花清月红着脸说:“那也是同床共枕。”
叶让提醒她:“你不能跟狗睡不算睡,毕竟昨晚那狗也是我。难道狗可以,人形就不行?”
花清月不打算作答这个问题。
睡前,花清月给叶让分了个枕头,木偶叶让整张身子都陷在枕头中,舒服地夸花清月:“女孩子就是心细。”
“晚安。”花清月熄灭了灯。
黑暗中,木偶叶让咔吧咔吧转过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说道:“花清月,我来给你出道题,你躺在床上后可以思考一下……”
花清月:“?”
木偶叶让说道:“科幻文学界有一本很著名的书,名字叫做《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以此为题,你可以睡前思考一下,木偶叶让今晚会梦见木偶月吗?”
花清月不懂。
花清月不是不懂他的问题,而是不懂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
于是,花清月问了:“……这个,思考的意义是?”
直男叶让耿直回答:“没什么,就是怕你会睡不着,太尴尬,给你想点有意思的议题……”
呵,敢情这还体现了他的温柔与关怀。
花清月:“……不必。”
叶让:“那……会尴尬的吧,我们俩……”
昨晚再怎么说,他也是一狗,不算人,不存在这种同床共枕又一起清醒着尴尬的情景。
结果,花清月回答:“不会尴尬,你一个木偶,我还能非礼你?”
得,人家姑娘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花清月又道:“再者说……木偶啊……没有那什么……”
没有丁丁的木偶,连男性木偶都不算,谈何尴尬?
叶让:“你要提这个,我就尴尬了。”
一片死寂。
又过了好久,花清月听见叶让哔哔道:“花清月,我严肃认真地考虑了,我认为必须向你解释清楚,虽然你肉眼看不到,但它是存在的,而且存在感很大!”
花清月:“……”
她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吗?
花清月抓起一条毯子,扔向背后,盖住了叶让。
叶让:“……就算你会害羞,我也得解释明白。成年人了,再者说,你早晚要见它,所以我更要明明白白说,它功能很好,尽管今天很折腾,且外表上看,它似乎消失了,但我确定,我的原零件,一个都不缺,运转健康!”
花清月:“闭嘴,睡觉,再说话我就当你缺什么在乎什么!”
这招很管用,叶让憋屈闭嘴了。
姑娘虽然没把同床的木偶当汉子,但汉子却知道,睡在他身边的是他热烈追求的姑娘。
心上人,梦中人,他心之向往的姑娘……
叶让胡思乱想,看不见的部件活跃了起来。
是,事实就是如此,虽然外表上看,木偶没有这个外显部件,但禁锢在木偶中的叶让却什么都没缺,什么都没少。
现在,属于花清月的气息萦绕着木偶叶让,又因为体型的差距,花清月的气息存在感异常强烈,叶让仿佛躺在花清月的身上,连枕头的柔软也带上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温度。
叶让可耻的有了反应。
然而脖子以下似乎是在严格遵守国家规定的尺度,竟然不能动弹。他空有手脚,却不能排解尴尬,只好用大脑来冷却。
不管花清月有没有数羊,木偶叶让数起了木偶羊。
“一只羊……跨栏,咩,两只羊……跨栏……咩咩……”
叶让采取这种方式,来忽略他隐身的小兄弟。
啊,灵魂好饥渴。
啊!好烦躁!
啊!!救命!不想做木偶,我想回去……回去。
叶让在呐喊中彷徨,在彷徨中呐喊,忽然,一记空气锤拍下,砸在他的胸膛,叶让一个窒息,如同溺水,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心脏砰砰直跳,怕是一张嘴,心就得蹦出来掉地上。
叶让眨了眨眼,能够自主眨动的双眼令他惊喜。
他的手指摸上了眼睛,感触到了皮肤的柔软和温度。
“我变回来了?”
叶让摸完脸,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GOOD!!
非常好,回来了!
叶让开心极了,他转过身,正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花清月,并且让她眼见为实之时,忽然瞄到了床头的时钟。
夜里三点整。
花清月的呼吸声很规律,她睡得很熟。
叶让轻轻俯下身,借着点从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温柔注视着花清月。
“阿月团子。”
叶让低声叫她的名字,并不是想将她唤醒,而是……这个名字就在舌尖,只有把它轻轻送出去,才不会失去这夜的静谧一样。
叶让的手指慢慢探向她,从她铺在枕上的头发开始,从她的发梢开始,一点点抚摸上去,到她的额角,再到她的睫毛。
叶让的手指沿着她眼睛的起伏弧度,又滑到她的两颊和唇角。
“我喜欢她。”叶让心道。
他撑着脑袋,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清月。
熟睡中的姑娘,像极了盛开在温柔乡的花,缓缓释放着她的美,不尖锐不张扬,美得令人舒心,美得温文尔雅,细水流长。
“是我赚到了。”叶让轻声说,“不管变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对你示爱。”
叶让说着,又凑近了些。
他微微眯着眼,又将声音放低,低到连他自己分不清是心语还是话语。
“我想做一些不太绅士的事。”叶让说,“我想轻轻吻你的唇,女士,未经你允许的那种。”
这可能叫趁虚而入。
但……月色也正美,姓夏目的外国友人可借月光表达我爱你,那我也可以衬今夜刚好的月色,今夜刚刚好的距离,用这一吻表达我爱你。
叶让低下头,极其诗意,也极其不绅士地,偷吻了熟睡的花清月。
美妙转瞬即逝,捕捉不住,却能让直男独自欣喜到永恒。
“有这一吻,姑娘,让我变什么都无怨无悔了!”叶让真情实感道。
苍族聆听人类愿望的神,可能真的很看不惯叶让。
叶让刚这么想完,就收到了苍天的反问:“哦,是吗?真的变什么都可以,变什么都无怨无悔吗?那,变这个呢?”
实践出真知。
老话说,不要相信男人们的誓言,不信就看现在这位,肠子悔青的叶姓男士吧。
叶让,在偷吻完花清月后,遭到了报应。
嗯,首先,叶让眼前的枕头和床,又变大了,这就证明,他又在缩小。
但此时,叶让先生并不惊慌。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不就是再变回木偶嘛?我习惯了。
然而……
过了会儿,叶让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手脚可以动,而且,似乎又多了条尾巴。
嗯……难道,是又变回狗了吗?
叶让抬起“爪子”,想要看看自己的品种。
而这么一看,几乎要了他半条魂。
我!他!娘!的!变成这么了?!!
我的手是什么玩意??
啊!!my eyes! my eyes!!
这绿色的是啥?
啊!!我好像多了个壳子!
我是什么?我现在是什么?乌龟吗?是乌龟吗?
啊??
叶让噗通一声,从床上砸下去,飞速爬向门口的穿衣镜。
清凉的晚风拂过,吹跑了月亮周围的薄云,月光照在叶让的身上,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了他头顶,体贴地让他看得更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精致的细节。
叶让惊恐地睁大了眼。
然而,现实中,不管眼睛睁得再大,也是绿豆大小。
镜子中的叶让变成了一只常见的爬行动物,背上有壳,四肢和小尾巴都可以缩进壳子的那种。
说好听点,叫龟。
传统点,叫鳖。
不文雅的叫法呢,则是……王八。
叶让如遭雷劈,在镜子面前呆滞了一个小时。
然后,他决定离家出走。
不,千万不能让花清月知道他变成王八了。
他,叶让,二十六岁归国精英,国之栋梁,天之骄子,绝对不能和王八,划等号!!!
头可断血可流,变王八不能有!
更何况是绿色的!!
更不能接受了好吗?!
“报吗?”叶让极慢极慢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来找这个因。不能再这般折腾下去了……”
他转了个身,四爪调整方向,飞快朝门外爬去。
为了拱开门,叶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用力过猛,门开后,他整只鳖冲了出去,翻滚着摔下楼梯,背壳朝地四脚朝天,在地上旋转。
叶让慢吞吞道:“啊,忘了……”
忘了刚刚摔下来时,把四脚和尾巴都收进壳子里了。
嗨,这下可好,还得……还得费劲翻个身。
第15章 捉鳖忙
叶让拱啊拱,太阳都露出可爱的小红脸了,他才翻身。
“乌龟翻身。”叶让自嘲道。
这是第一百零七次尝试,幸亏他没有放弃。
翻过身后,叶让迅速向前爬去,爬到寨子门口,看到不远处看门的小土狗耳朵一动,站起身来,又吓得连忙转弯,原路撤回。
惨还是他惨,变王八壳子就够了,千万不能再被狗玩儿。
叶让不知,狗这种东西,天然对进入自己视线范围内迅速移动的活物有追逐的本能。
那小土狗刚睡醒,精神抖擞,瞧见王八叶让就像小孩儿瞧见了新买的玩具,兴奋地摇着尾巴加速,一阵风似的撵着叶让。
叶让化身绿旋风,一边跑一边寻找他能够藏身狗进不去的避难所。
花栖云只要不加班,作息就是良好的。早睡早起,所以不怪人家头发茂密。
这早,花栖云拉开门,站在温柔的晨光里伸了个懒腰,一低头,眼前绿球极速滚过,后头黄狗紧追不舍。
花栖云悠悠嗯了一声:“早上的动物也精神饱满,活力十足呢!”
只是……那个绿色的,像王八一样的东西,似乎还闪着绿光?就是,叶让脑袋上的那抹绿光。
花栖云慢悠悠道:“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看谁都带点绿?”
为了检验,他回身照了镜子。
嗯,十分正常一帅哥,脑袋顶没有绿光,只有七彩祥云,勃勃紫气。
“看来那只动物也欠了债。”
花栖云照完镜子,摸到主寨的大厨房偷早茶吃。
苍族人的早饭,讲究吃得跟皇帝一样丰盛,因而太阳起,负责做大锅饭的厨子也起了。
“早啊,胖叔。”花栖云打了声招呼,并一个个掀开锅盖看里头的饭食。
叫胖叔的这个厨子也没有多胖,就是比花栖云圆上一圈罢了。
厨房水雾缭绕,胖叔瞧不真切他在哪,就听见掀锅盖的声音,立刻一记飞铲过去:“走走走,不许偷吃!”
花栖云撕了个鸡腿,咬在嘴里遛了。
脚刚跨出厨房门,就见一绿色鳖咔哒咔哒飞奔进了厨房,猫进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