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齐达光的尸体上渐渐有魂体浮出,布娃娃“咯咯”的笑着,抓过魂体塞进了嘴里。
布娃娃旁边还站着个模糊的看不清脸的魂体,冲它弯着纤细的身体,仿佛在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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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风根据地址带着齐修远到钱明哲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五点了。
正到饭点,小区里飘着饭香味。
钱明哲的家在五楼西户,可能是临近夜晚有些阴阴的。
李清风敲了敲门,里面有男人问:“谁啊?”
李清风道:“贫道是无量观的观主李清风,因为您家孩子的事情,特意过来看看。”
男人“哦”了声,随后门被打开,一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出来了,是钱明哲的爸爸,叫钱串。
“道长费心了,我家孩子就是闹脾气了,没什么大事。”
旁边齐修远听了,窝着的火“噌”就冒了起来:“没什么大事,你老婆上我们道观闹什么事!”
钱串愧疚道:“是我们冲动了,这里给道长说声对不起,要赔偿的话也行,道长看多少合适?”
他这认错态度还可以,齐修远消了火:“那……”
李清风拦住他对男人道:“不知道信士能让贫道进去看看吗?”
钱串抱歉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让陌生人进屋。道长还是算下要多少赔偿,我这就转给您。”
李清风摆手:“信士只要能存敬畏之心,和善于人就算作赔偿了。”
说着转身。
钱串看他要走,就也关了门,就在他关门的一刹那,李清风忽然回过身,扔了驱邪符过去。
符咒本是纸,但他扔过来就像箭一样,直射向他的额头。
钱串被贴个正着,有些懵。
齐修远也有些懵,看向李清风。
李清风脸色有些尴尬,场面一时像定住了一样。
停了会儿,钱串伸手掀开贴在额头上的符咒,小心翼翼:“道长这是?”
李清风干咳了声,伸手取过他额头上的符咒递给他:“这是贫道送您的驱邪符,可驱邪避祸,请信士收下。”
钱串接过驱邪:“谢谢道长。”
李清风点了点头带着齐修远淡定的乘坐电梯走了。
回去的路上,齐修远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突然用驱邪符?那个男人有问题吗?”
李清风点头:“他面有凶煞之像,而且……”他皱眉想了想:“总觉得有异,但……”
但结果,男人不惧怕符咒,说明并没有鬼怪作祟!
他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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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五楼西户,钱串从窗户里看着李清风和齐修远坐上了车,这才慢慢转身关上了门。
角落里有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女人,女人嘴里塞着抹布正在不断的挣扎,她是钱明哲的妈妈,孙菊。
钱串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尖刀出来,看向孙菊,恶狠狠的骂道:“臭biao子,看老子今天不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多嘴多舌!”
孙菊惊恐的摇头,因为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呜呜呜”的叫着。
孙菊觉得自己很倒霉,今天上午她从道观里回来,就带着钱明哲去医院。她虽说去道观上香,却也并不信世上有什么鬼神,所以去道观要了一笔钱之后就赶紧带钱明哲去医院看病。
哪知道在进门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本来就因为钱明哲的事情烦躁,碰到女人后这股烦躁突然莫名的扩大了,所以她把这个女人狠狠的推倒在地,并且辱骂了半个小时。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钱串领导的老婆。因为事情闹的大,她被不少人拍了视频和照片,所以很快就被人查出来了。
下午两点,钱串就被领导打了一顿赶出了公司。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但她也着实没想到,因为这件事,自己的丈夫竟然要割她的舌头!
钱串已经怒火冲头,一心只想收拾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没有一丝心软,就在他拔掉孙菊嘴里的抹布,拉出她的舌头准备割的时候,门忽然被人踹开了。
看清屋内情况,李清风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拉开了钱串,齐修远也赶紧过来解开了孙菊身上的绳索。
被打扰,钱串恼羞成怒竟然攻击起李清风来。
“多管闲事的臭道士,老子捅死你!”
他手里还有尖刀,李清风看只躲避不是个办法,只能将他制服在地。
那边孙菊已经被吓的站都站不起来了,眼看钱串被制服了,这才抖抖索索的摸出手机报了警。
于是李清风和齐修远也跟着一起去了警察局,正在录口供,前面接电话的警察同志忽然站了起来。
“东风路天明路学府家苑七楼东户发生命案,需要立刻组织警力过去查看。”
发生命案可非同小可,警察局里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眼看警察们来来往往的走着,齐修远忽然想起来:“学府家苑七楼东户不是小师妹老师住的地方吗!”
李清风脸色沉重的点头,对负责录口供的办事人员道:“请问警察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
钱串和孙菊的事本来就和他没有关系,他还是救人的,所以只要录完了口供就没什么事了。
李清风带着齐修远出了警察局立刻又赶到了学府家苑。
他们到的时候,七楼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楼道里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角落里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正坐在地上烧黄纸,墙上靠着一个装在大相框里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女,齐耳短发,嘴角一颗黑痣,很文静的样子。
“惠啊!你瞧见了吗,这个畜生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惠啊,你安息吧……”
没有人看见,她旁边站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它伸手想触碰地上的老夫人,但终究因为自身的力量太过单薄,而消散了去。
执念了几十年,它终于能去它该去的地方了。
齐修远见李清风不往齐达光家里看,反而只盯着个没人的地方瞧,有些害怕的往李清风的身后躲了躲:“怎么了师父?”
李清风没有说话,转身往回走。
齐修远连忙跟上他:“咱们不去看了吗?”
李清风脚步不停:“不用看了,他是被厉鬼索了命。”
“啊?”齐修远差点吓晕过去:“厉……厉鬼?”
李清风不再说话,脸色渐渐凝重。
忽然失控的钱明哲,差点被割了舌头的孙菊,被厉鬼索了命的齐达光,这三个人虽然不相干,但都和一个人有关系!
第7章 你欺负我
李清风从学府家苑回到无量观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道观里一片寂静,只有四合院深处有轻微的响声。
是纯一在看电视,还是呈鸭子坐坐在蒲团上,面前放了个小桌子,双手撑着小脸儿,看的津津有味,乌黑顺滑的头发散了满肩。
电视里,英俊的男主和美丽的女主终于破除种种阻碍进入了婚姻的殿堂,浪漫温馨的婚礼进行曲正在进行,她笑眯眯的看的很入神,以至于李清风到她跟前,她才发现。
“观主叔叔?你也是来看他们结婚的嘛?”
李清风垂眸看着她,也是有些不确定了,她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本体不出道观的情况下施法害人吗?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纯一眨了眨眼睛:“观主叔叔?”
李清风叹了口气:“你的老师,齐达光教授今天去世了。”
纯一“哦”了声,重新趴到桌子上捧着小脸看电视:“怎么死的了呀?”
她漠不关心的样子,让李清风皱了眉:“你的老师去世了,你就是这种反应?”
她愣了下,转过脸儿小心的看了看他,然后会意的瘪起嘴,抽着鼻子:“老师死了我好伤心哇……呜呜……比我死的时候都伤心……呜呜……”
李清风:……
是啊,她也死了!
而且他们只仅仅相处过两天,没有太深的感情,再加上齐达光并不干净,即使是个正常人,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对她的要求太高了。
李清风软了语气:“好了好了……”
她立刻停住了哭声,又撑着小脸儿看电视去了。
李清风:……
停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试探:“除了齐达光、钱明哲,还有钱明哲的妈妈孙菊差点被割了舌头,你知道吗?”
她脸都没转过来:“不知道呀,我又不是新闻记者。”
……
李清风不再说话,运了灵力抬手覆到她的额头上。
她的阴魂依旧被封在体内并且纯净无暇,说明她并没有害过人也没有修炼过什么邪术。
李清风松了口气收回手,正要说话,却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又委屈的看着他。
“原来观主叔叔在怀疑我!”
李清风有些尴尬,想解释,她眼里却都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泪,竟然真的哭了。
头一次见女孩子哭,又是他给惹哭的,二十六年来李清风头一次手足无措:“……你别哭……我……我……”
她已经哭出了声,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别哭了…”李清风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给你买相机……”
她哭声不减:“不要!”
李清风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允许,这样好不好?”
她听了这才渐渐停了哭声,自个儿拿小手抹了抹眼泪。
见她终于消停,李清风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他这气刚松了一半,那人儿却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我想要和观主叔叔一起睡!”
李清风剩下的那半口气差点把他给梗死,慌忙推开她:“胡闹!”
她瘪了嘴儿,眼里的泪又重新蔓延:“你说话不算话!”
“……”李清风艰难的解释:“男女有别,你死的时候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三岁孩童了,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她却不听,哭的只打嗝:“我不管!你说话不算数!你欺负我!”
她的哭声太大,李清风怕把人都吵起来,到时候该说不清了,只好妥协,伸手将她抱到怀里。
她这才满意,把眼泪全部抹到他的前襟上,满足的眯着眼睛睡着了。
李清风却不敢睡,紧绷着身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要是被人看见,他就是全身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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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的房间里,七十寸的液晶电视还在运行,发出轻微的声响。
电视机前,男子一身素衣闭目端坐在蒲团上,五官俊美很是仙风道骨。他怀里依偎着一个身穿小黑裙的少女,少女眉心长着一点红痣,精致美丽的不像凡人。
两人一白一黑,好像一正一邪,但这样合抱在一起却无比的和谐,就像是一副名画。
齐修远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了这样一副场面。
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又捶了自己一拳,可眼前那副名画一般的场面并没有消散。
他还没回过神,李清风倒是醒了过来,看了看怀中的少女有些惊异,他竟然能睡着了!
趁着少女还没醒,李清风小心的抱起她,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这才舒了口气。
好再没人看见!
他蹑手蹑脚的从卧室里出来,正对上木呆呆站在门口的齐修远。
李清风:……
齐修远:……
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度尴尬的胶着状态。
停了好一会儿,还是齐修远艰涩的开了口:“师父……”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李清风打断他,沉着冷静道:“我怀疑齐达光钱明哲孙菊都和纯一有关系所以我过来问她但事实证明不是她她委屈难过要求我抱着她睡所以就是你现在看的这个样子所以你不要多想!”
他不带喘气的解释,让齐修远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眼神却变的越发的暧昧:“那小师傅……”
李清风:“住脑!”
齐修远噎了噎,还是想说:“那小师妹……”
李清风:“住嘴!”
齐修远:……
李清风:“不准传播!”
齐修远:……
吴理过来的时候,正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就连忙跑过来:“观主,我可找着您了!您怎么在小师妹这儿?”
李清风干咳了声,忽略他的问题:“找我有什么事?”
吴理脸色沉重:“刚才观里有人打来电话,是齐达光居士的女儿,说是齐达光居士突然暴毙,怕不吉利,想请您过去做趟法事。”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李清风道:“善恶有报,因果循环,齐达光是自食恶果,我去的时候他的阴魂已经不在了,你告诉他的女儿,往后要只要多行善事,就不用担心不吉利,也不必做法事了。”
吴理听的有些不明白:“善恶有报?观主是说他做过恶事?”
李清风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齐修远忽然出声:“你们快看电视!”
两人转身,电视机一直开着,电视剧早就播放完了,现在正在播放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