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纵澜
时间:2019-10-16 07:32:29

  她以为能承受的,她没想过要承受的,都残酷得像见血方收的刀。
  银发男生见她这样,嗤笑,“你他妈不会在哭吧?啧啧啧,别呀,哥哥会心疼的。”
  说着他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点燃后,掰开林初的嘴塞进去,“来,抽根烟压压惊。”
  一股呛味直接冲进鼻息,林初没忍住咳了声,烟从嘴里掉下,落在裤子上,嗓子刚刚被勒得刺痛,她被呛出眼泪,鼻子也难受,忽地大腿又是一疼,痛感接二连三。
  是烟把裤子烧破了。
  林初条件反射踢腿,想把烟抖下去,这一踢成功将烟踢到地上,同时也踢中了银发男生的膝盖,他原本蹲着,被这么一踢直接坐到地上。
  “我靠?”银发男生撑着地,骂了声,他也没再起来,就坐在地上,一手抓住林初的脚踝,“了不起啊,还特么会踢人?”
  林初不适腿上异样的触感,往回收腿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
  她这个反应刺激到男生什么,也提醒了他。
  他看向手中的脚踝,发现一手就能握住,细细的,白嫩细腻,摸着也滑滑的。
  男生勾起嘴角,沿着脚踝往上摸,暧昧夸赞,“你皮肤真特么滑。”
  林初慌张地睁大双眼,心头发颤,保护自己的本能,她胡乱踢腿想踹开他的手。
  “别碰我!”她声音沙哑,哽咽颤抖。
  男生被踢疼了手,“草你妈!”
  直接甩了林初一巴掌。
  两人的动静引来了另外两人,徐逸脸色不好,问男生,“你干嘛呢?别特么瞎搞。”
  男生皱眉,“这贱人踢我,我还就特么摸了。”
  他咬牙切齿,按着林初的脚,膝盖跪上去,将林初两只脚死死压在地上。
  她再也动不了。
  徐逸看到林初一副凌乱的模样,哼笑了声,只说:“别玩大了。速度点。”
  男生撩开林初长裤,一直捋到膝盖。他沿着脚踝往上摸,划过小腿肚,眼底的恼意被欲.望代替。
  “没想到你看着闷闷的,还有这么一面,我喜欢。”他声音哑了些,凑到林初的脸前,“其实你长得是好看的,五官精致,眼睛水灵漂亮,但就是素了些,我们都喜欢那种奔放明艳的,我还一直好奇陈执喜欢你什么,啧,没想到你这么好摸。”
  林初眼底满是通红的血丝,她还在努力反抗,可是他整个重量压在她脚上,她上半身被球网缠着,整个人都动不了。
  她努力挣扎,却根本动不了,怎么都动不了。这里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她,有两个人,却根本称不上人。
  她被困在这个足球场,被囚禁在这个球网里。
  林初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上移,她挣扎不了,不能再看一眼,浑身针扎一般得刺痛,那只手还在往上,停在她的膝窝轻挠。
  她将头埋低,眼泪往地上落,落到尘土里,她浑身颤动,脸边的碎发荡来荡去,这是她仅能做出的动作。
  林初后悔了。
  比知道他是代打时还要后悔,完完全全地后悔。
  童倩的话在环绕。
  他就算再好,也是混混,他身边的人,他所处的环境就是肮脏不堪的。总有一天,他以及他身边的人会把她拖进地狱。
  到那一天了。
  男生看到她的泪,更加兴奋了,手绕过她的膝盖往更里面伸,摸到她的大腿,手感细腻柔滑。
  “突然发现你这种女生也很不错,虽然不会热情的回应,但是娇娇滴滴的也很好玩,不知道真在床上叫起来会怎么样。”
  林初咬紧牙,眼泪一直往下砸。
  爸爸……
  她又想到那一天,那个烈阳天。她坐公交去他家,带着一把金属小剪刀。
  那天她抱着一种极端的心态。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是他死,就是她死。
  但是她现在连死的能力都没有。
  林初想到这霍地抬起头,男生的脑袋就在眼前,她咬紧牙,就要拼命撞过去时,有人喊了一声。
  男生停下动作,朝徐逸看去,又顺着徐逸的指向,朝入口看去。
  林初泪眼朦胧,跟着看过去。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今天的夕阳格外美。
  它只剩下一个金色的边了,但那些光足以将那片天空燃成暖色,参差不齐的橘与红如同泼墨。
  天空是一捧水,红色的颜料滴上去,橘色滴上去,黄色滴上去,曲曲弯弯地分开又交缠。
  那片光在上,他在下。
  那片光在后,他在前。
  林初看着陈执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她忽然酸了鼻子,哽咽一声。
  有委屈,有悲伤,还有说出上来的情愫。
  “站那里别动!”
  徐逸大喊一声,眼神扫向银发男生。
  银发男生立马松开林初的腿,绕到林初身后,扯住她领口。
  陈执满眼都是她那只腿,白晃晃得刺眼。
  愤怒一瞬间吞噬他的理智,阴戾的情绪如火团席卷他。
  陈执朝林初走去,刚迈出一步,又被喊住。
  徐逸大声威胁:“你再走一步,我们就把她衣服撕了!”
  陈执僵住,森寒的目光扫过去。
  徐逸咬咬牙,命令的语气,“你就站在那任由我们打,打到我们痛快我们再放了她。你敢反抗一下我们就撕她衣服,一件件地撕!”
  林初睁着眼,愣在原地。
  是这个目的……
  她慌乱地摇头,被男生从后面捂住嘴巴,控制住脑袋。
  她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
  他们用拳头,用脚,他不反抗一下,也不看她,不发出任何声音。
  徐逸用了蛮劲,每一下都很用力,打得他自己都疼的用力。
  “草你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老子他妈的在这混不下去了!”说着,狠狠踹了陈执肚子一脚。
  他边骂边打。
  “上次你他妈把我打成那样,我特么不还回来都对不起我自己!”
  “你不是很牛吗?你牛啊,我叫你装逼!你个没人要的野种,废物!”
  “还他妈打我,叫你知道爷爷我的厉害,搞不死你!”
  另一个男生被掀动起情绪,也打得起劲。
  背一脚,肚子一脚,踩胳膊,踩手,挥拳头打脸,踹腿……
  他身上的伤,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林初闭上眼,眼泪滚烫地滑过脸颊。
  银发男生看得起劲,感觉到林初的泪,皱起眉,“哭什么?水多是不是?!妈的,让你看看我怎么打他的!喂——换个班啊,让我也活动活动!”
  另一男生打累了,说:“我跟你换。”
  说着朝银发男生走去。
  两人还有段距离时,陈执快速挥拳将徐逸打倒,起身冲过去一脚踹在男生背上,他往前倒,正好砸到银发男生。
  陈执跑到林初面前护着。
  形势发生扭转。林初依旧心慌。
  他们三个人,他又受了伤。
  林初终于见识了陈执不要命的打法。
  他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别人的命。
  就是个亡命徒。
  每一拳都快准狠,朝骨头最脆弱的地方打。
  徐逸叫嚣着往前走了一步,一秒的时间被陈执照着鼻子打了一拳,鼻血乱滴,徐逸还没反应过来,没捂上鼻子,陈执第二拳朝他的胃砸去。
  紧跟着踹向他膝盖,他跪下,陈执踩上肩,他倒地,另外两个男生反应过来,齐齐冲向陈执。
  陈执一个人对付三个。
  林初一直紧盯着他们,生怕有谁拿出什么危险物品。
  直到一道反光闪到她的眼,她没有闭眼,直直看过去,瞳孔放大。
  是刀。
  “陈执!徐逸有刀!在你后面小心——”这一声用了林初目前最大的力气。
  陈执转头看去,没躲过去,但只是被徐逸扑倒。
  徐逸坐在陈执身上,一手拿着刀,一手挥着拳头打陈执。
  陈执顶了顶后槽牙,吐掉一口血。余光里,银发男生朝林初走去,二话不说把林初的领子撕烂。
  陈执一震,血液顶上脑门。他扣住徐逸的手,用最快最强硬的力道躲过刀,欺身反压倒徐逸。
  锋利的水果刀高高扬起。
  陈执的世界被寒冰罩住,他只想得到要解决所有阻拦他靠近她的人。
  反着利光的刀就要落下。
  落到半空中,一道声音撞破那层寒冰。
  “陈执!!”
  陈执听到这声音,眼前的画面一晃。是那天晚上他们坐公交,她眼角滑下一滴泪,鼻尖微红,哭得那么静,让人心凉又心疼。
  就像窗户上滑下的雨珠一样。
  她当时专注地看着他,清澈纯粹的眼睛倒映着路灯的光,好像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她多么渴望。
  所以那么认真地对他说:“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她不知道那时她眼底的泪与光多么亮,也不知道他看着她眼里的世界,忽然觉得还不错,他也想好好活着。
  陈执手里的刀落在半空,没再落下去。
  只是那两秒的僵硬与走神,他手里的刀被抢走。
  肉.体破了的声音。
  利器向里推,割开肉,血往外流。
  “陈执——”
  林初声嘶力竭。
  她喊完,浑身脱力,泪如雨往下滴,滋润了脚边的一片尘土与野草。
  夕阳离开了,天边的暖色消失了,云也看不见了,只是压顶的黑色。
  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不同的形状流淌,空气都是湿的。
  陈执捂住腹部,扭头看到她煞白的小脸。她眼底的情绪第一次那么热烈。
  他依旧没有表情,眉头也不皱,只是静静看着她,几秒后,他不再看她一眼,侧躺到地上,背对着她。
  徐逸半躺在地上,颤抖着举起手,血,红色的,占据了他的手。
  肚子?
  他捅了陈执肚子?
  好多血……
  徐逸吓得失声叫出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地往一边退,不敢置信地摇头否认。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怎么会呢?不是我!不是……”
  另外两个男生也被吓到了,纷纷站在原地不知动弹。
  直到徐逸跌跌撞撞跑开,另外两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
  天彻底黑了,夜风呼啸。林初只看得见陈执躺那,静静地躺在那,她看不到他流了多少血,于是那一片在她的眼里都变成了血。
  “有没有人啊!”
  她用力喊,但是嗓子沙哑,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
  “陈执?陈执你听得到吗?醒一醒啊,醒一醒好不好?”
  没动静,没有任何动静。
  林初交错着手摩擦身后的足球框,想要弄断绳子。然而粗糙的麻绳丝毫未受损,只将她的皮肉弄烂。
  她疼得额上冒汗,眼睛盯着陈执的方向,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
  夜风袭袭,足球场上野草颤抖,尘土飞扬,破烂的足球网来回摇摆,空荡的球场中央坐着两个无助的少年。
  不知多久,林初没了力气,胳膊和腰都酸到麻木,只能小幅度地移动。
  他还躺在那,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知道他在那,那么近又那么远。
  林初闷闷哭出声。
  警笛声,救护车声。像从梦中传来的一样。
  梦的轮廓被闪烁的光划破,声音越来越近,那彩色的光也越来越清晰,林初看到远远到来的两辆车。
  警察冲下车,护士冲下车。
  陈执被小心抬到担架上,林初被松开绳子。
  林初手得到解放,已没了痛觉,甩开球网,她腿麻了,仍踉跄往前跑,跑上救护车,一下跌坐在病床边,她扶住他的身子,碰到他的血。
  温热的。
  烫到了她,烫得她眼睛发疼。
  她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也听不到他的心跳声了,泪水接二连三溢出眼眶。
  她脑海是他无聊地喝酒的模样,是他刚起床懒散的模样,是他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每个样子都那么懒,毫无生气,但是,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没生气的样子。
  不能是这样的。
  哪种都可以,但不可以是这种。
  怎么样活着都是活着,但是不可以死。
  护士扶起她,想给她检查,碍于她一直哭情绪不稳定,不方便进行,便柔声安抚她。
  “别哭了,没事的,坏人会被抓到的。是路人看到有三个男生仓皇地跑,其中一个手上有血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而且那条路上有监控,没事的。”
  “他身上的刀捅得不算深,看着大概率没捅到要害,没事的,别担心,别哭了,我帮你检查好吗?别怕。”
  林初的确被她的话安抚到,情绪渐渐稳定。医生帮她检查完,确认她没什么大事,嘱咐她给家人打个电话。
  林初这才想起来,打开手机,她看到一连串未接电话,看到聊天界面上,那个没发出去的共享。
 
 
第60章 
  林初手腕上的勒痕很明显,挣扎时粗糙的绳子磨破了皮,血肉一片模糊,还有毛糙的线头粘在里面。
  到了医院后,护士认真地帮她处理伤口,处理完后又温声安慰了她一会。
  警察一直守在外面,犹豫的视线透过玻璃在她身上徘徊。
  林初走出急诊室,低头说:“我要在医院这等爸爸过来,现在能去手术室那看看吗?”
  警察点头,“我带你去。”
  林初没回话,到了手术室,她看着那三个亮起的字“手术中”。
  光泽冰冷。
  “他应该不会死吧?”
  警察看她一眼,安慰道:“我见过挺多这种伤,他身上的刀捅的不算深,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
  林初低着头,浑身无力有些站不住,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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