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纵澜
时间:2019-10-16 07:32:29

  澄蓝的天橘色的云,微弱的光线仍让他不适地闭上眼,眼睛发晕,脑袋也有些恍惚,他睡得昼夜不分。摸摸口袋没找到手机,又去房间找,找了一圈,终于在被子底下找到。
  下午四点二十二分。
  他睡了一天。
  陈执将手机扔到沙发上。饮水机灯跳到绿色,他接了杯热水,兑着冷水喝下去,又接了一杯。
  饿意袭来。陈执窝在沙发上,没起来的欲望。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钱谦的短信:
  【执哥,出来嗨不?】
  陈执简单回复了一个字:
  【滚。】
  客厅光线近乎黑暗,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陈执冷白的脸。他退出界面,在手机屏幕灭了的那一秒,莫名其妙地,他想到了林初。
  陈执又打开手机,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唯一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时间在昏暗的房间流淌的很慢,陈执却没有很急,躺在长沙发上,听着耳畔一声一声的振铃声。
  电话自然挂断。
  他没意味笑了声,将手机丢到沙发角落。
  陈执洗了把澡换了身衣服,出门时夕阳已经落下一半。
  他这次连三中的校服外套都懒得借,戴上卫衣上的帽子,趁门卫没注意跑进三中。
  路上学生三三两两,见到陈执都好奇地打量。陈执视而不见,直奔高三(六)班。
  教室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陈执靠着门框眯了眯眸,手插着口袋,没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时候,散散漫漫,不慌不忙。
  门卫室大叔见到个没穿校服的,立马打开玻璃,伸出脑袋,吼:“那个男生,你哪个班的?”
  陈执头也没转,脚步不停,在门卫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走出校门。
  门卫没料到三中还有这么嚣张的学生,后知后觉跑到门口,望着他走远的身影,又无法离岗,喊:“无法无天了你!”
  陈执在转弯的时候看到了对街的一道身影,黑色马尾,三中校服,身形纤瘦步子又慢。
  他停在原地,隔着条街道看她。
  女生没走几步就停下来,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
  她边走边整理耳机线,陈执没跟上,眉眼凉淡。
  突然,女生又停下。
  没一会,陈执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黑眸微动,看到她将手机放到耳畔。
  正是绿灯。
  陈执没掏出手机,举步朝街对面走去。
  他走到她身后,她恰巧转过身,两人险些撞上。
  林初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还好连着耳机线。
  陈执将她手机扶稳,瞧着她被吓到的模样,玩味的语调,“吓大的?”
  林初握着手机,还有些没回过神,平视的目光落在男生清瘦的下巴,往下,是凹凸有致的锁骨。
  她一下回神,往后挪了挪,将通话挂断。
  铃声消失,静得只有风。
  陈迟看着她跟自己拉开的距离,表情不变,问:“不接电话忙什么呢?”
  林初抬起眼眸,说:“之前在学校做题,没能看手机。数学老师布置了道难题……”
  他偏头,“这么喜欢学习?”
  林初没说话。
  他也没再问,说:“等会有事么?”
  “啊?”
  “陪我吃饭。”
  不等林初答应,他转身走了。
  林初只得先跟上。本想找借口拒绝,但想到昨天才答应他的……
  林初高二下学期才转学到三中。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在学校附近闲逛,除了校外的公交站,其他地方她都不怎么熟悉。
  陈执带她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周围街道越来越陌生,她有些不放心,将手机解锁握着,保持警惕。
  走着走着,前面人突然停了下来,林初没注意到,一下踩到他的鞋跟。
  她一吓,连忙往后退,“对不起,你没事吧?”
  陈执瞧见她满脸的慌乱无措,“我很吓人?”
  林初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睥睨,“我有多吓人?你怕成这样?”
  距离太近,林初有些不自在。
  “别老低着头。”
  他皱眉,伸出手想抬起她的下巴。
  林初这次反应快,往后一退,躲开他的手。
  陈执的手停在半空。
  林初揉了揉脖子,看着他慢吞吞说:“脖子酸……你太高了……”
  女生水眸清澈,眼神无辜。
  陈执指尖顿了下,挪开眼,垂下胳膊。
  “拐不了你。”
  他嘲弄似地丢下一句,继续走。
  又走了一会,陈执停下,见林初还跟在身后,推开店门。
  一家小炒店。没怎么装修,全部是淡色的木质桌椅,风格朴素,却干净舒服。
  陈执走到靠窗的位置,林初坐到他对面。
  陈执把菜单推给她,“随便选几道。”
  “我不饿……”林初轻动作将菜单推回他面前,小声说:“下次我饿的时候,可以再一起吃……”
  他盯着她半垂的头,说:“头抬起来。”
  林初抬起头。
  他没在看她,在选菜。
  陈执点了一菜一汤。
  店铺不算大,总共七八张桌子,加上他们也就三桌客人。
  没一会菜就上来了。
  陈执把汤往林初面前一推,“喝这个。”
  林初愣愣看着眼前的鱼汤。半晌,默默盛一碗,慢慢喝了起来。
  街道传来张扬的谈笑声,林初对这类声音格外敏感,小心看过去。
  是公交车站那几个男生,还有两三个陌生面孔。
  几个男人推门而入。
  钱谦一进店就看到了陈执,再一看,他对面还坐了个女生,表情顿时微妙。
  几个男生一进来,不大的小炒店顿时热闹起来。
  “哎!那不是执哥嘛!”
  “执哥不跟我们去KTV嗨,一个人跑这来吃饭干嘛!”
  “你他妈喝酒都快喝吐了来吃饭,不准执哥也来吃?”
  “那干嘛不跟我们一起吃。”
  “你瞎吗?特么他那对面不还有个女的?”
  “我靠?”
  一个男生好奇跑过去,其他男生也跟着跑过去。
  林初捏着勺子,不动声色地喝汤。
  “执哥,这……”
  男生目光触及陈执,话一下子止住了。
  另一男生姗姗来迟,看到林初,脱口而出,“卧槽,牛逼啊,这么快就……”
  及时刹车。
  几个男生寒暄一通,夸夸陈执,夸夸林初,笑呵呵地走了,坐到墙角的一桌。
  角落不时投来目光。
  林初全当没看见,快速将碗里的汤喝光。
  陈执已经吃完了,靠在椅子上玩手机,听到她放碗的动静,抬起眸。
  “好了?”
  林初点点头。
  天昏昏的,街道的路灯还没亮起。老城区的生活节奏并不快。晚饭后的昏黄时分路上行人渐多,悠闲散步的人之间夹着匆忙回家的人。
  陈执步伐不疾不徐,林初静静走在他身边。
  没多久,两人到了车站。
  林初依着站牌找到一辆可以到家的车。
  林初指指站牌,露出笑容,“找到了,这辆车就能到。”
  陈执看了一眼。
  林初:“我自己等就可以了,你先走吧。”
  陈执没接话。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来。屏幕亮着,林初看到一个名字:钱谦。
  陈执接通。
  电话那边,钱谦坏笑道:“执哥,你不会要把人送家里去吧?”
  陈执听到电话那边杂乱的唏嘘起哄声,“管起我来了?”
  “别别别,我们可不敢,哥几个还想活命呢。”
  陈执习惯了他贫嘴,懒得跟他扯,问:“什么事?”
  “啧,秦晴那件事你记得吧。”
  “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来一趟吧。”
  “等着。”
  电话挂断。
  林初眨眨眼,“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先走吧。”
  陈执用眼尾瞥她,“这么希望我走?”
  林初摇摇头,“没有啊……”
  他也不知信没信,没再搭理她,说话的欲望不强烈。
  林初也没兴致讲话,安安静静地等车。
  车站的人来来往往,林初要等的那班车却迟迟不来。
  六点五十分了。
  林初抿抿唇,姑姑肯定又要闹了。
  一辆出租车停靠,司机放下车窗,张望一圈,冲林初和陈执喊:“你们叫的车?”
  林初刚想否认。
  陈执应了声。
  林初:?
  陈执打开车门,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林初,“愣着干嘛?”
  说完,坐进副驾驶。
  林初见状,也没再拖延,坐进后座。
  一路无言。
  林初家离学校那片不远,公交二十分钟,出租十分钟出头便到了。
  陈执没下车。
  隔着个玻璃,林初更不好问他车钱的事,只能摆摆手向他道再见。
  走了几米远,忽然一道喊声叫住了林初。
  那句熟悉的“喂”。
  林初回头。
  陈执正朝她走来,出租车仍靠在路边。
  林初疑惑:“怎么了吗?”
  陈执垂眸看她,淡淡问:“你叫什么?”
  林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清晰出声:“林初。双木林,初衷的初。”
  他动了动唇重复,没发出声音。几秒回,又问:“不问我?”
  她浅浅弯了下唇,“我知道。陈执。”
  他抬了下眉,“怎么写知道么?”
  林初歪头想了一会,小心翼翼猜测:“耳东陈,执着的执?”
  他眉眼微动,路灯下漆黑的眼底缀着几道碎光。也没说对不对,走了。
  出租车驶离。
  林初低头,踩着影子一步步往前走。
  所以,猜对了吗?
 
 
第21章 
  陈执回小炒店的时候,钱谦几人快吃完了。
  见陈执回来了,钱谦喊老板拿来一个椅子。有人打趣:“执哥,你不会真把人送家里了吧。”
  陈执坐下,没接他的话,问钱谦:“什么事?”
  钱谦也没回他的话,而是说:“执哥,就一个赌约,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有不知道赌约的兄弟好奇打断:“什么赌啊?我怎么不知道?”
  钱谦横他一眼。男生噤声。
  陈执:“送回家就算认真?”
  钱谦皱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是你为了她惹秦晴的事。”
  这话一出,在场又有兄弟叫出了声。
  “原来是为了刚刚那个女的?”
  “我靠,执哥喜欢那款啊,不过太淡了吧。”
  “你们说的赌跟刚刚那个女生有关?”
  钱谦将那天打赌的事说了一遍。有兄弟唏嘘,“不至于吧哥,就为了一个赌惹秦晴,她哥秦勤不是我们能惹的。”
  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我们不好惹,但凭着迟哥跟勤哥的交情,勤哥绝对给这个面子。”
  钱谦吸了口烟,“说是可以这么说,但你们都知道勤哥可不是什么善人。这次秦晴没跟她哥告状,下次就不一定了。”
  一桌人不说话了。
  陈执倒出一根烟塞到嘴里,慢条斯理抽起来。
  钱谦见到他这副不在意的样子,无奈地灭了烟。
  秦勤跟陈执到底谁弄的过谁,真不好说。
  秦勤到了年纪年纪开始怕死,但陈执不怕,他独自一个人,无所牵挂,毫无顾忌。别人打架为了耍帅,为了钱,他打架纯粹为了打架。
  钱谦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秦勤真去惹陈执,除非是一次把他弄死,不然之后陈执一定会弄死他。
  钱谦深吸一口烟,问:“执哥,我们是兄弟吧?”
  陈执抖了抖烟灰,看他。
  钱谦本来还想说些煽情的话,被他这一眼看得瞬间清醒了。
  对他说有用吗?
  没有。不然磨破嘴皮也说。
  命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怕惹到不好惹的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好惹不好惹一分。
  饭桌又沉默一会,忽然有兄弟喊道:“哎半个月不到吧,执哥就把人钓到手了!”
  另一个参与赌约的兄弟拍拍桌子,“啧,就看能不能谈满两个月了!”
  气氛重新热起来。
  “哎你们这赌我们还能参加吗?太不够意思,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行啊,你压哪个?”
  “我当然压执哥谈不满两个月。”
  钱谦眉一挑,“嘿,你执哥可是为了那女生惹秦晴了。”
  男生撇撇嘴,“那是因为执哥不怕他们,才不是为了维护那个女生。傻子才会压能谈满两个月。”
  “哈哈哈谦哥就压了,不想活了你?”
  “我靠?谦哥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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