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杨的态度一下子就没那么热情了,“您问可控核聚变什么时候出现,那我哪能说得准啊!如果顺利的话,一两年,两三年就搞定了,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就和西方那些国家一样,搞个二三十年都没着落。”
西山省的领导自动忽略了苏娇杨说的中间那句,他们听到最后一句就放心了。
西方国家那么发达,搞了二三十年都没搞出名堂来,怕是这个项目不好搞,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那西山省的经济支柱就稳得很。
准确地说,只要两三年内垮不了,那他们就不会背锅,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是之后的人该考虑的。
西山省的领导忽略了一件事,搞科研哪有什么先来后到?
如果搞科研有先来后到的话,那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奔驰的超级列车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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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四到一九八八这五年,苏娇杨的全部身心都扑到了可控核聚变领域上,当采购的实验设备到货时,她才会抽出一点时间来将那些实验设备的结构构造反演出来,优化之后,给任爱国打一个电话,任爱国就会派专人来将设计图带回鹏城。
可控核聚变不愧是让西方国家无数研究员都掉光头发的地狱级难题,苏娇杨带领团队全力攻关五年,克服了难以计数的问题,依旧没能将这个问题斩于剑下。
最让人难受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本以为用力爬山就一定能够爬上顶峰,可没想到爬上山顶之后,发现自己爬错山头了,距离真正的山头还隔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跨过去的鸿沟!
苏娇杨有点心累。
是她当初小看了这个课题,以为自己用五年时间就一定能够将问题解决掉,可五年过去,她挑灯夜战了一千多次,《数学——上帝的语言》与《工业——复兴的摇篮》这两本书又被她刷了好厚一摞,但那可控核聚变依旧还差点契机。
苏妈妈和苏爸爸见苏娇杨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大,平时劝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被苏娇杨以‘等做完这个课题就歇一阵子’的理由给搪塞过去。
苏妈妈和苏爸爸知道苏娇杨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因此也不敢劝得太狠了,只能变着法儿给苏娇杨做点营养的东西补身子,捱到苏娇杨过生日,老两口更是拿出十八般武艺来做吃的,单单是长寿面里的鸡汤,就熬了一整宿。
饭桌上。
苏娇杨飞快地将面给扒到嘴里,问苏妈妈,“妈,你这面做的真好吃,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想起来做面条吃了?”
苏妈妈满脸无奈,“今天是你的生日。”
苏爸爸在一旁补刀,“今天,是你四十岁的第一天。娇杨啊,你四十了!”
苏娇杨像是被雷劈到了天灵盖上一样,整个人一激灵,还有些不大敢相信,“爸,你说啥?我都四十了?我这才三十出头吧!”
“你自个儿算算,七七年你来国防科大上大学的时候,二十九岁,现在已经八八年了,十一年过去,小君都已经念初中了,你觉得自个儿没老?”
苏娇杨摸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我觉得没老啊,大家都说我看着一点都不显老,就和二十六七的一样呢。”
“那是之前,你是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娇杨,用不用妈拿一面镜子给你照照?你这张脸,之前确实能骗骗人,你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年,还有谁说你长得年轻?你忙着做研究的这几年,每天晚上都熬夜,步也不跑了,你觉得自个儿还能保持下去?你这都胖了几圈了!原先是瓜子脸,现在是月饼脸,圆乎得哟!”
苏娇杨用力回想了一下,貌似近些年确实有很多人说她越来越富态了,她平时忙,洗脸洗澡都是胡乱抹一把脸,仗着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连点儿雪花膏都不往脸上抹……难道她真的变成苏妈妈口中那样了?
苏娇杨被苏妈妈的描述给吓了一大跳,她都不用苏妈妈拿镜子了,自个儿跑到衣柜上镶嵌的那一大块玻璃上照了一下,然后……苏娇杨就被镜子中的自己给吓到了。
她的脸确实‘圆润’了不少,肩背似乎宽了,腰也有点弯了,头上也出了不少白头发,腰间也有了赘肉,貌似腿也粗了不少。
“妈,哪儿有体重秤?”苏娇杨问。
苏爸爸抢答了这个问题,“在囤小君锻炼身体那些家伙事的地方,咋了,你非得称称重才觉得自个儿胖了?”
苏娇杨跑到体重秤上一踩,一颗一棵的码上添,一直添到一百三十斤的时候,她又将称上的游标挪了挪,得到了准确的体重数值——一百三十六斤。
苏娇杨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上次称体重的时候,体重还没过百呢!
想想自己的天鹅臂,想想自己的小蛮腰,想想自己的大长腿,再看看现在这粗胳膊粗腿水桶腰……苏娇杨尽力回想了一下在超市买肉的情景,四十斤肉放到砧板上,那真真真是好大一坨啊!
犹记得当年她刚来国防科大的时候,自个儿买了好大一扇猪肉吃,似乎那么多的猪肉也就五十来斤。
苏娇杨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她实在无法想象把那么大一坨肉绑在身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问题是,同等分量的肉确确实实地长在了她的身上。
小学生都知道,四十斤猪肉和四十斤人肉是一样重的!甚至因为猪被宰杀后,肉质会出现一定的脱水,导致肉质密度变大,体积变小……所以说,她身上的肉比那四十斤猪肉还要大!
苏娇杨决定将跑步再提上日程。
之前为了省事与方便,她去国重那边都会开上车,现在她为了多跑几步路,去国重也改为跑步去,上下班也全靠两条腿跑,早晨睡醒之后还得再跳一小时跳绳,练半小时的高抬腿。
体重熬过那最难下降的顽强期后,开始小幅度的下降,因为运动量足够,且晚上也不再疯狂熬夜的缘故,她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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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不亮西边亮。
苏娇杨为了可控核聚变的事情愁白了头发,超级列车研究组的研究却进入了佳境之中。
在这五年中,主干超级列车‘鹏拉铁路’已经完成了四次巅峰提速,全国范围内所有的枝干超级列车也都完成了两到三次提速不等,主干超级列车‘鹏拉铁路’的运行速度已经达到了苏娇杨预期的常规瓶颈,想要再突破,那边必须进入‘磁悬浮’时代。
所有人都觉得现如今的‘超级列车’已经十分不错了,见不见得到‘磁悬浮’并不重要。
就在这样没有任何期待的情况下,由唐玉环教授领导的‘超级列车’项目组悄悄摸摸地实现了‘磁悬浮’的技术突破,率领整个华国铁路系统一只脚迈入了‘磁悬浮’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么多了……这本书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多万字了,真快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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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厚积薄发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万事开头难,甚至中间更难,当然,结果也可能很难,只不过如果能够将开头的难与中间的难熬过去,哪怕最后也难,但也不会觉得太难了。
万一结果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减肥就是这样。
苏娇杨从一百三十多减到一百二的时候,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可是从一百二减到一百一,只用了半个月,再往下减,体重就仿佛是破了个洞的米袋子,越掉越容易掉了,也就是减肥的人惯常用的一个词——瓶颈期。
减肥的瓶颈期熬了过去,苏娇杨的状态渐渐恢复了过来,她不再为了可控核聚变的事情焦躁,难得地回归了课堂,每天晚上回家之后也会给葛君辅导一下作业,原先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竟然在这细水长流中变得明晰起来、
最困扰苏娇杨的那个问题,是在一堂应用数学课上想通的。
苏娇杨给国防科大的学生们讲着那些数学研究中相当经典的一些思路,就如同她当年刚刚在国防科大留校任教时一样,讲的东西一样,课本没什么变化,板书也没什么变化,都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内容,但讲授的方式却变了。
面对熟悉的内容,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苏娇杨的理解却是越发深了。
基础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不可能发生太大改变,但可以用来举例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多了,从发展经济学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从计算材料学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还有那从超级列车项目中抽象出来的数学问题……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例子,苏娇杨都能做到信手拈来。
应用数学立足与数学二字,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应用。
早些年苏娇杨做的项目不多,她只能从数学的角度去不断阐释那些数学理论的应用方法,但现在她做的项目多了,能够用很多例子去更‘接地气’地讲这些理论,对学生有益,对她同样有不少的好处。
用较少的时间讲理论,较多的时间讲实例,学生们听起来更易于理解吸收,而这个过程,对于苏娇杨而言,却是给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做了一个总结。
似百川入海,似百鸟归林。
从前只觉得自己很累,虽然做了很多的项目,但真正于数学上的突破并没有多少,苏娇杨甚至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研究重心都已经飘起来了,顶着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帽子,却从其它学科手中不断抢活儿,活脱脱一个学术界的土匪,连《数学纪年》都不愿意再找她来审稿,可现在想想,天底下哪有白下的功夫?
不管她从事哪个学科领域的研究,那些落到她手中的活儿,都与数学有关。在她手中经手过的项目,早就变成点点滴滴的养分,润物细无声地滋养了她,如今回过头来看,将这些看似是一盘散沙的东西整理整理,品出来的味道一点都不差。
再加上为了解决可控核聚变,她将大多数经历都用到了刷《数学——上帝的语言》中去,数学功底的提升简直就是坐上了窜天猴,平时不注意,如今猛然惊醒,苏娇杨觉得自己可以再往学术界放几个重磅炸.弹了。
脑海中一旦诞生了一个idea,苏娇杨就感觉自己眼前要讲的课讲不下去了,她担心自己过一会儿会与这个来之不易的灵感失之交臂,于是赶紧加快了讲课的进度,将眼下正在讲的那道题讲完之后,她飞快地将黑板上的东西擦干净,同大阶梯教室中那两百多号学生说:
“应用数学的重点在应用,基础却是数学。如果离开了数学,应用是不可能搞好的。相比起那些学纯粹理论数学的学生来说,你们可以不去钻研未知的数学理论,但已经诞生的数学理论,你们却不能不会用。现在我给你们展示一个东西——如何将已经诞生的理论运用到灵活自如。
“八年前,霍达猜想被我证明,教室中的很多人虽然不是数学系的,只是来修了数学系的基础课,但想来霍达猜想的名气,你们还是听过的。”
“霍达猜想被列为是二十世纪最难的三大猜想之一,那三大猜想都是同数形合一相关的,很多数学家断言这三大猜想会延续到二十一世纪,甚至是我们这些人死去多少年后才会来临的二十二世纪。”
“曾经的我证明了霍达猜想,很多人说有望证明另外两大猜想的人会是我,但我让他们失望了。八年过去,我在数学领域中几乎没发表什么有价值的文章,当然,小成果还是不少的,主要集中在应用数学领域,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下三大猜想中的第二大猜想——沙跃宁猜想。”
“第一大猜想是纽曼猜想,若是能证明纽曼猜想,便可以实现绝对意义上的数形合一,难度相当大,沙跃宁猜想时纽曼猜想的简化版,而之前被我证明的霍达猜想则是沙跃宁猜想的简化版。”
“国际数学界有很多人都在研究我证明霍达猜想的过程,想要从中受到一些启发,争取循着我之前走过的路就将沙跃宁猜想,甚至是纽曼猜想给解决掉,今天我却想同他们说,不可能的。”
“沙跃宁猜想与霍达猜想同根同源,但解决问题的突破点却不在同一个地方,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思路,具体的证明过程不可能写完,我会在论文中完成,我也不会要求大家能够看懂我写的证明过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专注地去看我论证的过程,将我在论证过程中运用到的数学逻辑记下来,对你们培养数学直觉很有帮助。”
说完这些话,黑板已经擦干净了。
苏娇杨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那个绿油油的发卡,提笔写下了沙跃宁猜想的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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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娇杨头上戴着的那个惹眼的绿发卡,早已成为了国防科大一众师生眼中的神物。
那些之前是国防科大的学生,后来留校任教当了老师的人都信誓旦旦地同别人保证,苏娇杨将那个绿油油的发卡带了将近十年,从没换过别的发卡!
更神奇的是,那个绿油油的发卡就仿佛不会旧一样,每次看都特别新,不过没人怀疑苏娇杨那绿色发卡有神奇作用,他们只是猜测苏娇杨对绿色情有独钟,指不定是当初苏娇杨买发卡的时候,一下子批发了几百个同款,人家中途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绿发卡,只不过因为模样完全一样,没人发现罢了。
甚至还有人说,绿色这种生机勃勃的颜色有助于激发人的科研灵感。
这种说法最为扯淡,但‘信众’却一点都不少,许多国防科大的女研究员都会到市场上寻摸一些好看的绿色发卡佩戴,不少女研究员都真情实感地为绿发卡卖安利,因为她们切身体会到了绿发卡的好处——她们带了绿发卡之后,手头的科研项目越来越多了,拿到手的钱自然水涨船高!
国防科大的女学生也喜欢找同款,据说是头上带点绿,考试的时候通过率就会高一些!
当然,这都是心理作用。
那些女研究员觉得手头的科研项目多了,完全是因为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越做越牛,国防科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多原先压根不会考虑国防科大的项目,如今看在国重的面子上都主动找了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