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苏娇杨还不仅仅是在推导公式,她一边心算一边板书,还一边给学生们阐述她为什么要这样推导。
“同学们看清楚了!因为我们要解决的是数形结合的问题,所以在所有论证过程中,我们都需要将论证点往数形结合上去靠!”
“怎么靠?构建函数表达关系式!”
苏娇杨咔咔咔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长串函数表达式,还顺带着画了一条复杂无比的曲线出来,她指着那条曲线讲了一会儿,自个儿讲得双眼放光、心潮澎湃,教室中的学生却听得满脸生无可恋。
“同学们注意了,步骤推进到这儿,我们就必须进行一次变形,不然的话,整体论证过程就进行不下去了。”
“为什么呢?因为论证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将过程论证到了数的极端,如果继续沿着原来的思路论证下午,我们只会步入一条死胡同!”
“面临这种情况,华国有一句老话说的特别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你们要是走到这一步之后还在同数理死磕,那真不如忘掉数理,该为研究形理,就像在婚姻中受困的夫妻俩一样,与其相看两厌互相折磨,不如一拍两散,各自寻找自己的下一段幸福!你们看,我将数理解法变成形理解法之后,是不是立马就海阔天空了?”
学生们听着苏娇杨举得这个一点都不恰当并且一点都不好笑的段子,嘴角抽抽个不停,有几个学渣级的学生在私下里小声讨论:
一个人说,“这就是苏教授所说的思路很基础吗?我看着一点都不基础啊!前面三五行还勉勉强强能跟得上,后面这些东西都是些啥?我动眼睛的速度都跟不上苏娇杨板书的速度了……”
另外一个人斜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苏教授嘴里的基础,你觉得和我们嘴里的基础是一回事吗?在苏教授看来,霍达猜想都是简单不过的问题,偏偏难倒全球的数学家近八十年的时间。你好歹还能看懂三五行,我看到第二个步骤就有点懵逼了,苏教授说第二步是根据第一步推导出来的,你怎么记得?”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学生满头瀑布汗,“我也没看明白……”
见同桌脸上的疑问已经变成了鄙夷,那个学生赶紧给自己强行挽尊,“苏教授不是说了么?我们不要盯着步骤看,我们要跟着她的思路往下看,步骤可以忽略,思路才是重中之重。”
那个人不信,小声吐槽,“依我看,你就是不懂装懂。现在苏教授在黑板上推导的时候,你都没能看懂,估计下课后黑板一擦,你连第二步都推导不出来,还想看懂后面的?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恨不得连跑带飞了,你也真是能耐。”
这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明显是已经放弃听苏娇杨讲证明沙跃宁猜想的思路了。
坐在他们前面的大兄弟突然扭头,给这两人来了个凶神恶煞的眼神杀,“你们不想听就别听,能不能安静点儿?”
那两人瞬间噤声,装逼说自己听懂三五行的那个人小声哔哔,“安静下来有用吗?步骤第一行还能勉强理解,第二行就写的莫名其妙了,直接引入一个推论来,谁能看得懂?”
那大兄弟满脸嫌弃地说,“你去翻前几年苏教授发表在《应用数学》上的一片文章,在那篇文章的第五段还是第六段里,苏教授详细地讲过这条推论,现在用到证明沙跃宁猜想上来,再合适不过,你们有时间闲聊,不如多看看苏教授发表的文章。”
这位大兄弟怼完人之后就转身去继续安安静静地听苏娇杨讲沙跃宁猜想了,留他身后的两个人坐在那儿怀疑人生。
“我的天,这人是谁啊?猪鼻子上插大葱,瞅他装的还挺像的!”
“就是,这人瞅着还有点面生呢,之前上课从来都没有见过,怕不是来课堂上装认真混眼熟的。这位老哥,我们劝你别想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了,只要是跟着苏教授上过课的人都知道,苏教授在评分改卷上最不讲情面,被人称为灭绝师太。”
“你有心思在这儿套近乎,不如多去看看苏教授上课时记下来的笔记,自学自学说不定还能考过,你要是指望这种歪门邪道去苏教授面前刷好感套近乎,我们都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别想了,没结果的。”
坐在前面那位大兄弟对这两个嘀嘀咕咕个没完的学生忍无可忍,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工作证来,拍到了身后的桌子上,压着怒气道:“苏教授之后可能要出差,由我来给你们上应用数学,简单介绍一下,我叫卫鹏,我们国内第一次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时候,我还在念高中,是苏教授带领着我们去美利坚参赛的,那时候的我就已经跟着苏教授学应用数学了。”
“我参加高考后,原本打算直接来国防科大,可那时候的苏教授在川蜀军区那边,不在国防科大,我就报考了京大的应用数学系,但也是京大和国防科大联合培养出来的学生,毕业后选择留在国防科大继续深造,苏教授让我过来顶替她上几节应用数学的课。”
压着嗓子介绍完自己后,卫鹏问那两个已经傻眼的学生,“你们的名字是什么?我先认识一下你们俩。”
课堂上说悄悄话被任课老师逮住,这已经够尴尬了,他们之前还将任课老师当成了不务正业的学生……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找死吗?
最最最可怕的是,这个任课老师全程听了他们的聊天内容,给了他们一次闭嘴黄牌警警告,结果他们不听劝阻,现在逼得老师要记名字了!
记名字干啥?肯定是扣平时分啊!说不定还会给他们量身定制小鞋穿……这两个嘀嘀咕咕了好长时间的学生瞬间安静如鸡,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卫鹏感觉世界总算清净了,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打算跟着苏娇杨的思路继续往下看,结果就发现苏娇杨已经从黑板的这一头写到了黑板的另外一头,中间的计算过程遍布两张移动黑板。
卫鹏:“???”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卫鹏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情况下不该纠结,于是果断地放弃琢磨自己之前听到的部分,将那一段跳过之后,主动跟上苏娇杨的步骤,结果统共没听了两句,下课铃就响了。
此时的苏娇杨已经将证明思路完全确定了,她将粉笔放回粉笔盒中,把写好的移动黑板全都推叠在一起,同教室中的学生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听不懂没关系,之后等这篇论文见刊之后,你们再仔细琢磨琢磨。这学期期末考试的内容就定位这篇论文吧,我将论文的主干部分掏空,你们去填相应的枝干,并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那样填。”
苏娇杨的目光在教室中转悠了一圈,看到卫鹏后,冲卫鹏招手道:“卫鹏,你喊几个学生过来,帮我把这些活动黑板搬到国重那边去!”
卫鹏有些担忧地问,“苏教授,你到时候论文都发表出来了,不担心学生们背会过程之后硬套答案吗?”
苏娇杨耸肩,“不影响,想要证明沙跃宁猜想,证明思路只有一个,但证明过程却可以写好几种,我到时候出题肯定不会和论文中写的一模一样,如果只是背会论文的证明过程而没有理解论证的核心思想,肯定做不对。我命题你还不放心么?只要我有心拦着那些硬套答案的学生不让得分,就算把论文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抄也抄不对!”
卫鹏听苏娇杨这么一说,立马就想到了苏娇杨那‘灭绝师太’的称号,顿时就乐了。
灭绝师太的威风真是不减当年啊!
卫鹏站在苏娇杨旁边幸灾乐祸,教室里的学生却听得傻了眼。
苏教授,您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昨天的昨天的!我去睡觉了,今天的更新上午写!这高利贷更新真是要命啊……利滚利还不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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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投稿来啦!
离开教室回了国重,苏娇杨将那些她写在活动黑板上的论证过程稍微整理了一下,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动笔在纸上写沙跃宁猜想的论证过程。
她同《数学纪年》实在是太熟了,哪怕闭上眼睛,也能将论文按照《数学纪年》编辑部喜欢的格式写出来,对于发表过那么多篇国际文章的她来说,语言也不再是问题。
绿油油的灵感发夹持续发挥着作用,苏娇杨提笔写论证的过程像极了‘下笔如有神’。
论证步骤虽然多,但苏娇杨的数学直觉强,很多过程都是顺其自然便写出来的。
两个半小时候,月亮已经爬上树梢,苏娇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思路卡顿,便将全部论证过程写了出来。
她估摸着苏爸爸和苏妈妈已经在家做好了饭等着她,便将手稿装进袋子里,打算带回家再检查。
次日,苏娇杨将检查无误的沙跃宁猜想证明给《数学纪年》编辑部寄了过去,然后便又一头扎进可控核聚变的大坑中去了。
虽然是坑,但她有精卫填海之心,有愚公移山之志,纵然这坑再深再大,他也有信心将这个坑给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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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另外一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数学纪年》编辑部的编辑们聚在一块儿开着日常会议,所有编辑们都在感慨收稿的不容易。
倒不是说没人给《数学纪年》投稿,身为国际数学界的顶刊之一,《数学纪年》编辑部的邮箱永远都是被塞满的,只不过投稿来的很多文章根本不具备见刊资格。
主编说,“我们期刊已经连续十三个月没有收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了,而我们的老伙计《数学科学》上,连续涌现出了两篇关于纽曼猜想的文章,国际数学界对那两篇文章的评价十分不错,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一个资历挺老的编辑小声问,“我们也不想坐以待毙啊,可是人家不往我们这儿投稿,我们能怎么办?”
“没人投稿的话,那就主动联系那些同我们编辑部关系友好的专家和学者,邀请他们来给我们投稿。”主编看了看坐在左右手两边的编辑,道:
“你们每个人都同不少国际数学界的专家学者接触过,主动同他们联系吧!还有一些人需要重点联系,那就是我们《数学纪年》邀请的审稿人,很多审稿人都是相当优秀的学者,看他们手头有没有什么研究成果,哪怕不算特别出众,我们也可以考虑发表!”
那个曾经同苏娇杨有过好几次密切合作的编辑愁眉苦脸地说,“我倒是同那华国的娇杨苏联系过,可她是研究应用数学的,当年证明了黑德尔猜想以及霍达猜想之后,所有人都对她寄予厚望,认为她是最有希望证明沙跃宁猜想甚至是纽曼猜想的人,可惜她改变了研究方向,去研究经济学去了……”
“现在我听说她同数学界唯一的交集就是《应用数学》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期刊,说它不好,其实它出了许多优秀的成果,说它好,它出的那些成果又同理论数学沾不上边,只能算是数学的边缘。”
听到‘娇杨苏’这三个字,《数学年刊》编辑部内的许多编辑都摇头不已,主编更是扼腕痛惜。
“哎,可惜了,数学天分那么好,生在一个无法自由搞学术研究的国度,只能不断地将自己的天赋浪费在一些无用的地方。”
“我猜测她应当是已经放弃理论数学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发表过一篇与理论数学相关的文章?不奢望她能再发表出与证明黑德尔猜想、霍达猜想那样有分量的文章,好歹拿出一些她新研究出的成果来。”
有一个编辑心态不错,开玩笑道:“人家想研究什么,那是人家的自有,同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们可不能肯定人家就再也不研究理论数学了,万一人家一直在研究呢?”
“在数与形大统一理论的研究领域中,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数学科学》上发表了几篇看似比她的论文要高明一些的论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创新性,就是根据她原先的思路继续往下做……”
“乐观地说,我觉得《数学科学》上发表的那几篇论文都没什么价值,哪怕同一个研究领域的人不停地吹捧,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如果顺着原先那几篇论文的思路就能做出新成果来,娇杨苏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在数与形大统一理论的研究领域中,她就是最高点,就是权威,我想她一直没有做出成果,或许是遇到了以我们的境界根本触摸不到的瓶颈了呢?”
“也或许,是她觉得按照原来的思路,只能勉勉强强将霍达猜想解决掉,沙跃宁猜想与纽曼猜想需要构建别的方法呢?”
“别人用了几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她能够解决一个,我觉得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哪能强求她将三个猜想全都解决?说不定她一直都在攻克沙跃宁猜想呢?”
“总之,对于这种情况,我还是蛮乐观的。”
《数学纪年》的主编摇头说道:“可不能这么乐观的想,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说不定她早就放弃了。”
这话刚说出口,一个助理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那助理脸上满是喜色,“主编!主编!来自华国的那个数学家又投稿了,和之前一样,好厚一摞!她在信封上写着,她已经证明了沙跃宁猜想,您快来看看!”
那主编的眉头已经蹙得老高,他原本还想呵斥这助理几句,结果就听到了助理的话……这会还能开的下去?
一群编辑就如同恶狼遇到了小肥羊,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遇到了矿泉水一样,全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距离那助理最近的一个编辑手脚麻利地抢过稿件来,飞快地拆开,拿到苏娇杨手写的稿子,飞快地分成好几份,就在会议室中,便把稿件给所有编辑们平分了下去。
至于他自己,那个编辑给自个儿留了最下面的一份,他迫不及待地的翻到了最后,先看了结论之后,脸上就有了笑。
“这娇杨苏在结论中十分笃定地说,综上所述,可以确定,沙跃宁猜想顺利证毕。甚至她还在论文的最后一部分写了一句,相信以沙跃宁猜想与霍达猜想作为基石,在不久的将来,纽曼猜想也将会被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