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皇家老男人(反穿)——赵十一月
时间:2019-10-16 07:40:52

  甄停云自然乖乖点头。
  其实,她本还想着出去一趟,可瞧着眼下这天色,再看看身边的甄老娘,索性便留了下来,想着不好惊动了甄老娘,惹得甄老娘与裴氏婆媳再添新账,还是明早提前出门,悄悄解决了才是。
  因着还有个甄老娘在边上,甄停云晚上虽是一直在想事,可到底还是睡了个囫囵觉。反到是裴氏,孤枕难眠,竟是一整晚的都没睡着。
  亏得还有甄倚云在。
  因着今日乃是女学入学考,甄倚云这个女学生也不必去女学上课。她昨夜里隐约听说了正房这头发生的事情,心里既忐忑又好奇,也没睡好,一早便来与裴氏请安,打探些情况。
  听说了父母的争执,甄倚云倒是与裴氏想到了一处去,温言安慰起裴氏,也算是略缓了缓裴氏的忧虑。
  结果,这头母女两人正亲亲密密的说着话,下人就来禀,说是甄停云一早就牵着马出门去了。
  裴氏心里不放心,不得不多问了几句:“二姑娘可有说是要去哪?”
  下头的人哪里知道,只喏喏回道:“没呢,也不叫人跟着,牵了马出门,直接就走了。”
  裴氏叹气:“这丫头……”
  甄倚云心里暗喜,口上则是温声劝道:“今儿是女学入学考,这关头出了这事,二妹妹心里怕也不好受,叫她出门走走许是好事。”
  裴氏拍了拍长女的手臂,叹道:“也是这个理。”顿了顿,到底还是有些感慨:“还是你懂事。”
  甄倚云心里便更得意了。
  *********
  事实上,甄停云昨晚上生气归生气,难过归难过,该想的法子还是都想了一遍。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想去寻元晦这个先生的,毕竟对方明显是摄政王身边看重的人,这对他来说或许只是捎句话的小事。而甄停云手上还有元晦给的紫玉佩,无论是亲自去别院找人,还是派人拿着玉佩去别院传话也都是方便的。
  可,元晦都已经教了她这么多,帮了她那么多,她实在是羞于为着自家惹出的事情麻烦人家。
  所以,思来想去,甄停云也只想到了一个法子:去寻楚夫人——她是京都女学的女先生,按理是可以引荐一个学生去参加考试的。正因如此,她一早就牵了马出门去了,去的正是楚夫人先前留给她的地址。
  若楚夫人此时不在府中,那就只能直接去京都女学了——今日乃是女学入门考,楚夫人这位女先生必也是要去学里帮忙的。
  幸好,甄停云虽然倒霉到了极点,有裴氏这么个亲娘,这时候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小运气。她骑着马到了楚府,正好就碰着了正要出门的楚夫人。
  甄停云颇为庆幸:幸好一路赶的急!要是再晚一点,只怕就得去京都女学找人了。
  倒是楚夫人,她见着甄停云独自一人策马过来,不由也是吃了一惊,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人,讶异问道:“今日是女学入学考,我瞧你这年纪,想来也是要考女学的,怎的反是到了我这儿?”
  甄停云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说。
  是说自家凭证被亲娘拿去换了间铺子?
  还是直接下马恳求楚夫人为自己引介,好让自己得以参试?
  …………
  千言万语到了口中,甄停云反倒不知该如何说,她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然后便从马上翻身下来,行至楚夫人身前,郑重其事的与她行了一礼,认真道:“当初夫人在客栈曾经听过我的箫声,也曾起意要收我为徒,可惜我当时眼拙,误失良师。不知夫人如今可愿收徒?”
  楚夫人听着她的话,不由微微的挑了挑眉,目中掠过一丝兴味。
  联系到今日乃是女学入学考的日子,她心里也略有了些底。按理,她原就看中了这姑娘,先后两次巧遇,此时顺势收个徒,成全一二也未尝不可。
  只是,瞧着面前小姑娘那故作镇定,实则隐隐含忧的神情,楚夫人话声一转,倒是笑了笑,语声温和:“我与旁人不同,总觉着这收徒之事是讲究缘分的。当初你我同在客栈,你心下有离愁,寄情于箫曲之中,恰好打动了我心中旧思,令我起了收徒之意,只可惜,你拒绝了;后来,我们又遇见了一次,你虽不知我的身份却也请我去了你的庄子,我喜欢你这性子,这才将身份坦然相告,想着你若再提拜师之事,倒可应下。可惜,你年纪正轻,面上薄,又没说出口………”
  “如今这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楚夫人面容清秀,眉间含笑,语声沉静,一字一句极是清楚,“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也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缘法了。只是……”
  楚夫人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声,并未把话说完,反是凝目看着甄停云,仿佛意有所指。
  甄停云压下心中忐忑,咬了咬唇,抬眼去看楚夫人。
  楚夫人依旧是眉目温柔,含笑看人的模样。
  甄停云将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已是明白过来。她从自己怀里取出那支紫玉箫,恭谨一礼,轻声道:“我与夫人乃因箫声相识,今我欲拜夫人为师,当以箫声代言。”
  此言一出,楚夫人面上笑意更深,语声里亦有几分真切的赞许:“此言大善。”
  得了楚夫人一声赞许,甄停云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抬手持玉箫,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始吹箫。
  元晦曾与她说“曲为心声”,她亦是愿以心声诉之曲中。
  一时,箫声如诉。
  其声初如清泉,潺潺流过,流水不腐,清越婉转;一时水声转急,乐声便如溪流如长河,波浪滔滔,其声激烈;最后,江河入海流,万里波涛化作深海寂寂,乐声转低,似有暗流涌动,温柔而爆烈,不失初时婉转清越的声调。
  楚夫人听着听着,不由阖目,神色竟是微微的变了。
  一曲罢,天边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半边天,清晨那乳白色的薄雾一点点的散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样温柔的晨光里慢慢醒来。
  楚夫人抬目去看甄停云,那目光里竟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意味。
  似还带着一丝温柔而又包容的痛惜。
  不待甄停云重又开口,楚夫人已是颔首,干脆利落的有了决定道:“我正要去京都女学,你既是已牵了马来,便与我同车一起过去罢。”
  甄停云方才从自己的曲中回过神来便听到这话,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置信,只呐呐道:“我,我还没准备好拜师之礼。”她这一趟,虽是昨夜里辗转反侧想出来的最后一搏,却也多少带了些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忐忑。来时虽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可她心里实际上也是没什么底气,自然没准备什么拜师礼。
  当然,甄停云此时说这话多少也带了些试探之意——毕竟,楚夫人虽如此说却也没有直言收徒。
  楚夫人仍旧看她,闻言倒是一笑,像是看透了甄停云话里的小心思,但她的语声依旧是沉静且淡定:“无事,适才那一曲便已足够。你若心里忐忑,觉着这拜师礼太过简薄,失了你对我这先生的孝心,那就日后再补吧。”
  顿了顿,她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行了,不要啰嗦了,赶紧上车吧。”
  “再不上车,你和我只怕都要赶不上入学考了。”
 
 
第44章 一听便明白
  闻言,甄停云也是端正了态度,不敢再耽搁,十分利落的收起手上的紫玉箫,然后跟着楚夫人上了马车。
  至于被她牵过来的马兰头——这马也确实是很有灵性儿,眼见着甄停云上了车,它便乖乖的跟着车厢,一路溜溜达达的跟着。
  车帘被放下,坐在前面的车夫沉默的挥动马鞭,马车开始驶向京都女学。车厢里只有楚夫人和甄停云两人。
  楚夫人坐在正中位置,一手握着一卷书,一手压着书页,似是要低头翻阅。甄停云上车后便多少有些拘谨,只得坐在靠近车厢口的位置,并不做声。
  一时间,车厢静的出奇,只闻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在这样的沉默里,楚夫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开口问道:“很辛苦吧?”
  甄停云一怔,抬头去看楚夫人。
  楚夫人眉梢微抬,秀眉弯弯。只见她慢慢的抬起手,掀开车窗的帘子一角。
  清晨的熹光透过车帘的一角缝隙照入车厢,仿佛是凌空洒下了一团薄薄的金粉,灿然生辉。
  楚夫人抬眉转目往车窗外望去,清秀的侧脸映着淡金色的光,神色看上去似有些许晦涩。
  只听她不疾不徐的往下道:“我从你的箫声里听出了不平和难过。我也年少过,有过艰难之时,所以一听便明白……”
  不知怎的,甄停云昨夜里被裴氏气成那样,一夜的辗转难眠,哪怕是见着甄老娘这个祖母也都是强忍着泪水,强做笑容。哪怕是一早策马去寻楚夫人,满心的忐忑,眼里也是干涩的,没有一滴眼泪。
  直到此时,直到她听见楚夫人这样温柔坦然的话语,她忽然觉得眼中一酸,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便掉了下来。
  世间的悲与欢便如洪流,涛涛而过,从不同流,更不相同。
  所以,这样一句“一听便明白”,竟是极难得的宽慰之语。
  甄停云咬牙忍住眼泪,只小声道:“许多事情,本就是辛苦的。”
  她并没有虚伪的说不辛苦,可也不想抱怨什么,只能这样说。
  没想到,楚夫人闻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些微笑意,轻声应道:“是啊,人活在世上,总是会碰着些令人觉得辛苦、觉得难受的事情。我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神魂颠倒,因他极爱读书,手不释卷,我也学他一样的读书学习……后来,我与那人分开,从西南来京城,只带了一车的书卷。直到那时我方知道:无论是爱还是恨,再激烈也无法久远,只有我们看过的、学到的东西,那是能够伴随我们终身,永不会辜负我们的。”
  “停云,学习也会很辛苦,同时也会很快乐。”
  楚夫人温柔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与她道。
  甄停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一滴又一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掉了下来。
  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洇开一团水痕。
  *********
  等到马车到了京都女学时,甄停云已是哭红了眼睛。
  楚夫人也被她这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板着脸,故意拿话逗她:“你这样的,要是被我领进去,旁人只当我是强抢良家女做徒呢!”
  甄停云第一次遇着楚夫人这样好的人。
  或者说,不知怎的,她一见着楚夫人便觉这是极好极好的人。
  听着楚夫人这玩笑话,她也破涕为笑:“就不能是喜极而泣。”
  楚夫人给她递了条帕子,笑说:“现在要能把眼泪擦干,我才信是喜极而泣。”
  甄停云终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这才止了泪,两眼通红的随楚夫人进了京都女学。
  因着马上就要到考试时间了,甄停云虽是第一次来京都女学却也没工夫左顾右盼,只老老实实的随着楚夫人去了一个专门辟出来的考房。
  若是那些拿着凭证来考试的女学生,那么就得提前过来,先抽考房和座位——这也是防止考生提前知道位置后彼此勾连作弊。而甄停云这种直接被女学里的女先生专门引荐的倒是不需要抽位置,直接就能进去了。反正,女学里的女先生统共也就几个人,而每位女先生也都只有一个举荐名额,这么个专门辟出来的考房,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子填满的。
  走在路上,楚夫人方才想起来与甄停云解释:“那些女学里先生引荐来的学生,虽可免凭证,但也必须集中在这一间屋舍考试——这样看得严,能防止有人私下舞弊,也能少些议论。”
  这是甄停云早就知道的,闻言只点点头,表示理解。
  楚夫人想了想,才道:“不过一般都没几个人的,今年大概也是如此。到时候我与监督考试的教习说一声,你自己进去,随便挑个位置坐下就是了。等到了考试时间,会有人给你们发卷子的。”
  顿了顿,她怕甄停云不懂这些,特意又补充了几句,“早上考得是常识、算学还有书法,记得答题写卷子时把字写得好看些,我就见过因为不小心把墨滴在卷子上,书法被批丁等,也就是不及格的……至于礼乐御射这四门,是下午考的。所以,一般上午的考试结束后,大部分的女学生都是要留学校用午饭的。等你考完了,我会过来领你去饭堂用饭的。”
  甄停云想了想也觉没问题,接着点头。
  楚夫人长话短说,很快便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两人也走到了门边。楚夫人显是认识这位负责监督的女教习,笑着与人打了招呼,这才将跟在自己身后的甄停云推了上来,与她介绍了一遍,表示这是自己新收的弟子,也是自己此回推荐的人,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那女教习似有讶色,垂眸打量起甄停云。
  甄停云缓步上前来,神色自若,郑重的与这位女教习行了一礼。
  女教习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微微点头,示意甄停云进考房。
  甄停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抬步往里去,接着走路的空隙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这间专门辟出的考房。
  正如楚夫人所言,这件考房乃是专门留给那些女学里先生所引荐的女学生的,里面确实是没几个人,哪怕加上个甄停云也不过是三个人。
  里头原是坐着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分做两侧,一者挽高髻,耳佩明月珰,身着明紫短袄配银白长裙,高挑冷艳,眉间隐含傲意;一者梳双平髻,身着海棠红袄子配藕荷色长裙,娇小可爱,神态活泼。
  因着考房里只她们两人,原是四目相对,隐隐对峙着,此时忽见又来了一人,两个姑娘不免也都有些惊异,皆是抬目看来。
  甄停云才经过了差点不能进考场的惊险,这会儿虽然眼睛红肿,但神色还是从容的很。哪怕是被这两姑娘紧盯着,她也是不惊不慌,反倒与这两人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便从中挑了个位置坐了。
  于是,这考房里的局势便从两方相争,到了三足鼎立。
  甄停云安之若素,先是抬起手仔细的检查了摆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为了防止女学生们夹带东西,文房四宝都是考场自备的,只是这质量肯定是好不了的,所以才更要检查,要不然写到一半笔断了什么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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