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迹——渡桀
时间:2019-10-17 09:02:31

  她将夹住表格的板子扔在了桌上,空酒瓶和易拉罐摔在地上,发出乒乒砰砰的声音。
  “孟迹,”方竣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一本正经道,“钱不会少,只是今天遇到了,我就替我的这些兄弟问一句,周劣人呢?”
  孟迹手缓缓插.进裤包,“不知道。”
  方竣低头笑起来,然后走到孟迹面前,凑近她时嘴角的笑肆意加大,“是你,害了周劣。”
  孟迹的目光一顿,失神了。
  见此,方竣笑着用舌头抵着下门牙,“怎么?被我说中了?”
  孟迹冷漠的看着他,却对一旁的服务生说道,“小袁,带着他下去结账。”
  那名服务生走到方竣跟前,“这边请。”
  方竣侧身提了提腰带,往楼下走去。
  孟迹站在二楼梯口,环手抱胸看着前台的方竣,眼神不善。
  之后方竣走上楼,看着楼梯口的孟迹,他上前,与孟迹擦肩而过时笑道,“有没有后悔自己没有亲自杀了谢枷?”
  孟迹侧目有警告的意味。
  “别当真啊,我就是说着玩的。”方竣笑的漫不经心,然后手插裤兜走了进去。
  孟迹闭着眼,重重的沉下一口气。
  像是累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没有周拽爷的一天。
 
 
第25章 
  车刚停稳,孟迹猛地下车蹲在地上吐了。
  陈向鑫急忙递给孟迹纸。
  她擦了擦嘴角,然后缓缓站起身。
  肖霖锐也下了车,把高原反应的药和水给了她。
  “快吃吧,现在还在红原,离若尔盖草原还有好长一段呢。”
  整个暑假她只想泡在酒吧和家里,一早就听他们说要自驾游出去玩,孟迹为了防着他们,甚至去何蓁家避难,结果还是被二人揪出来强行拖上车。
  何蓁全程都在笑,她就没见过抓着车门死活不上车的孟迹。
  吃了药的孟迹感觉舒服很多了,她摁下车窗,清爽的风扑打在她脸上。
  车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红原并不是一望无际,远远的有山丘,有时能看见一大群牦牛,有时又能看见一些羊和骑着马的牧人。
  “啪嗒啪嗒”
  孟迹的车窗上升,刚刚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就开始下起了暴雨。
  雨下的很大还起了雾,肖霖锐只好开了应急灯。
  就这样开了有半个小时,穿过了这片雾,雨一下子就停了。
  孟迹再一次摁下车窗,吹来的风不湿润,甚至还有点干燥,她将头探出窗外看着后面一大片乌云。
  这片乌云好像在追赶他们般。
  后来,太阳一照,那团乌云渐渐散去。
  孟迹将手叠加放在车窗上,然后下巴放在手臂上,心情就这样舒畅起来了。
  她记得车开过“湿地国家公园”的路牌后,一直到黄昏最后停在一个一个叫“黄河第一蒙古包”的住宿点。
  这里的黄昏真的很美,抬头就可以看见一边的天空是火红一片,而另一边是蓝黑色的一片夹杂着星星和月亮。
  孟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来。
  这个住宿点都是由蒙古包搭建成的,安排好房间,三人去吃饭天已经彻底黑了。
  餐厅是一个很大的蒙古包,他们点了这里的招牌菜。
  孟迹想起偏头痛的药还在房间,她和肖霖锐打了个招呼就往房间走。
  草原早晚温差太大了,孟迹穿的很单薄,她走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却看见前面那个蒙古包门口有个高挑的背影,穿着灰绿色的冲锋衣。
  周劣吗?
  她往前走去。
  “迹姐,你的药在我包里,没在行李箱。”陈向鑫追上孟迹。
  孟迹看着他,“哦,好。”
  “我们回去吧。”
  孟迹回头,那个身影已经走远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没那么巧。
  晚上孟迹睡在床上,总能听见嗡嗡的声音,然后开始夹杂着别的噪音,比如女人的喊叫断断续续的打骂声撕衣服的声音。
  她侧身蜷缩着,用手堵着耳朵,但是并没有效果,她起身打开台灯,然后下地在行李箱里疯狂的翻找着什么,突然从衣服里掉出一个药瓶,她颤抖的手快速拧开,直接往嘴里倒。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有幻听,晚上睡觉时最先只是普通的耳鸣,到后来其它杂音。
  她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屋内没暖气,但她额角的汗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她双手捂着脸,慢慢的将头埋进双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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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底她瞒着肖霖锐去了趟医院。
  她没想到会在这碰见贺洲,还是她的医生。
  孟迹听他说才知道,他后来转临床心理研究了。
  贺洲拿着笔,看着她问,“和我说说你感觉身体上有什么变化?”
  孟迹抬手揉了揉耳朵上的头发,“我就是,就是感觉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最先只是耳鸣到后来能听见说话声。我一直以为是偏头痛产生的幻听。”
  “你之前或者小时候有没有收到过精神上刺激?然后你试图回避?”
  孟迹想了想回答,“是。”
  贺洲大概了解了,“这样吧你先去做这几个检查和测试。”
  孟迹拿着给的几张单子走了出去,另一个病人走了进来。
  这时贺洲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接通了。
  “何叔叔……你们到机场了?我这里还很忙,还有十多个病人……对,我们医院有这类药,我下班就给周劣带过去……行,晚上见。”
  孟迹在走廊上等报告时,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朝她笑着,“小妹妹你是不是也能听见声音啊?”
  孟迹看着她,面色沉重了几分。
  这里是精神科,自然是少不了精神病人。
  “小妹妹,你别哭啊,是不是那个声音在骂你了?”
  孟迹没有哭,只是觉得眼睛涩涩的,见报告单出来后,她赶忙拿着单子正准备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才离开。
  孟迹坐在贺洲身前已经很平静了,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贺洲浏览完所有报告单,然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很认真的看着她,“从身体反应出来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其次是早期的精神分裂。”
  孟迹没有说话。
  贺洲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又敲击键盘,最后他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单子。
  “你这个吃药是可以控制的,但是基本上就是终生服用。”
  孟迹手心发凉,她拿过单子,起身正准备离开。
  “我记得你是周劣的同学?”
  她回头,“对,怎么了吗?”
  他笑了笑,“没什么。”
  “周劣他……”孟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很好。”
  孟迹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贺洲看着孟迹的背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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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洲走进病房时,周劣还没察觉。
  “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周劣喝了一口可乐,“《克苏鲁神话》。”
  贺洲拉过一旁的椅子,很认真告诉他,“这些药你必须按时吃,不准丢掉,上次就发现你……”
  “知道了,”他从一旁抽出听可乐来,扔给他,“我喝可乐的事别让主治医师知道。”
  贺洲不爱喝这些,但还是拿在手里,任瓶子在手中左右滚动。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周劣没反应。
  “有什么打算没?”
  他闭上眼睛头抵着身后的墙,这个问题像是会要他命一样的痛苦。
  “你如果再没有明确的打算,恐怕你还是被推迟出院。”
  一个正常的人,都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有了目标就是动力是希望。
  反之没有目标的人,是迷茫的,尤其是对于周劣来说,他如果有一天停止服药,那么他一旦受刺激就会再次发病。
  只有目标可以胜过一切药物。
  “今天,我遇见那个叫孟迹的女孩了。”
  周劣睫毛颤动着,随后缓缓睁开眼。
  “她,”周劣看着吊瓶里透明的液体,缓缓开口,“还好吗?”
  “不太好。”
  周劣到现在才清醒明白,他捅的那一刀,并没有让孟迹好过。
  只是让他自己心里好过罢了。
  可能,他就是个疯子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认知里就觉得自己是精神病患者,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就完了,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你曾经想给那个女孩一个安生,可是呢,她却活的越来越糟糕,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病房里很压抑,但是窗外的知了声,嘈杂的要命。
 
 
第26章 
  一转眼又开学了。
  孟迹还是老样子,但是可精神上的原因显得她有些憔悴,脸上没什么气色。
  何蓁坐在她身边,“下节课的讲座你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孟迹摇摇头,勉强撑起身,“没吃药而已。”
  何蓁点了点头,“我听说这次来讲座的是201x届的学姐,她现在在搞航天方面的科研,可厉害了。”
  这时上课铃打响了。
  孟迹拉住她,“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好。”然后何蓁拿起笔和本子快步走出教室。
  孟迹吃了药,就去食堂后的贩卖机买了听雪碧,边喝边往操场走。
  这天阴沉沉的要下雨。
  操场里有足球队的在踢球,有一个班在操场上体育课。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每走一圈,就像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
  她喝完雪碧后,走到垃圾桶扔了进去,她将校服拉链一拉到顶,随后手插口袋里,她刚转身,就被愣住了。
  一个穿着校服戴着圆框眼镜的男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就在那一瞬间,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突然砸下来。
  操场上的学生被带离了操场,晒了一上午的操场顷刻间遇水成气,在孟迹四周散开。
  对面的人撑开了一把黑伞,朝她走来。
  他回来了,不是吗?
  孟迹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意。
  这份笑,简简单单的是喜。
  直到头上有阴影打下来,孟迹才回神,抬眸间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眸色很深,狭长的眼眶里,没了血丝没了阴鸷。
  “你短发好看。”
  孟迹没有听错吧,他夸她好看??
  孟迹挑眉,“你嗑药嗑多了吧?”
  周劣语气不冷不热,“你也可以试试,指不准哪天,你就对我动心了。”
  这人真的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吗?不害臊?
  “雨太大,我送你上楼。”
  “嗯。”
  二人站在楼梯口,周劣收了伞。
  孟迹站在第三层台阶上看着他,“学校准你回来上学?”
  “我写了保证书。”
  “那你现在……”
  “重新读高三。”
  孟迹没想到周劣这次回来变化还挺大的。
  “加油。”她道。
  周劣像是某根神经被刺激了一下,他受到了触发,抬了一下眼皮看着她,“孟迹,你有为自己想过吗?”
  孟迹哑然。有些不解。
  “你快回教室,我走了。”他一手拿着伞,一手插.进校服兜了,拐进了墙角。
  孟迹将一侧的头发挽到耳后,然后上了楼。
  晚上回到家,她将滑板搁在门口,走进房间把杂七杂八的药吃了又喝了一大杯水,她突然打了个嗝。
  这些药都是有副作用的,特别能让人久睡不醒。
  她躺在床上,手枕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出神了。
  她想起周劣今天的那句话。
  她哪里没有想过自己?
  她从不管闲事给自己添麻烦,也从不当圣母。她可以自私一点,活的开心这就是孟迹本人没错了。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活的悠悠散散,漫无目的,如同行尸走肉感觉不堪一击。
  孟迹晃了晃脑袋想要把周劣的样子给甩出去。
  她在想什么呢,就知道胡思乱想。
  她这一睡就睡到早上十点。
  这药的副作用太大了,她的闹铃响了四个小时,中途有班主任的电话有肖霖锐的电话。
  她急忙穿上衣服,将桌上的一堆药塞进包里,刚开房间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她走到厨房,发现锅里的粥还在熬,但是厨房里没有一个人。
  “咔”
  门被打开了。
  孟迹回头,就看见肖霖锐提了很多菜。
  “你怎么来了,”她走上前,“正好,你现在送我去学校。”
  “我和你班主任请了半天假。”说完肖霖锐往厨房去。
  “没必要请假吧。”
  肖霖锐听后转身看着她,从她头顶指到脚,“你就准备这样去学校?”
  孟迹这才发现,头发翘的厉害,校服也穿反了。
  好吧好吧,她最近浑浑噩噩的。
  肖霖锐炒了几个菜,舀了两碗粥,放在餐桌上,正好孟迹已经整理好从卫生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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