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来啊!这有点吓人!
方晓还记得,在陶兰的梦里,陶兰有一定的控制她自己梦境的能力,方晓作为外来者,虽然每次都能开门进去打扰陶兰,却也每次都会被陶兰驱逐出那个房间。
虽然没有明证,但方晓直觉姜堰对他自己的梦境更有掌控力,她在这里很危险。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方晓并未显露太多情绪,而是看着他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在暗示,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堰看着她半晌,突然开口道:“我不需要你。”
随着他这句话音落下,方晓眼前一黑,身子一颤,眼睛猛地睁开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她忙抓起手表一看,已经四点了。
方晓拥被坐起,心脏还跳得很快。
这个,就是小可给她争取的能力?入梦?
但问题是,只能进入别人的梦中,却不能在别人梦里捣乱,这算什么破能力,这不是去受虐吗?!她还想当别人的噩梦呢,可不想自己做噩梦!
虽然接连做了两个梦,但方晓并不觉得疲惫,好像入梦并不影响她的睡眠。
想了会儿,方晓又一次躺了回去,她打算再睡一睡。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被动,她得去别人的梦里多试试,看看能不能锻炼出一点能力来,然后在他人的梦境中兴风作浪!
可惜这一次,方晓一觉睡到了早上该起床时,都没能再入梦。
她遗憾地穿衣起床,决定今晚回来再试。
方晓从卫生间洗漱好出来时,刚好遇到明显没睡好眼下有点泛青的陶兰。
陶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经过她时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方晓回了房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她不停打扰陶兰玩熊的事,陶兰还记得很清楚啊。
那么姜堰呢?
早上方晓没在公交上看到姜堰,他们早上到校的时间并不相同。
方晓到教室果然没看到姜堰。
因为无聊,方晓翻开了一本数学课本,慢慢翻动着,回忆着。毕竟她离开高中也不算特别久远,认真看了会儿后,可算想起了一些。
早自习的教室很安静,方晓去教室后方的饮水机接水,路过姜堰身边,他像是有预感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冷漠地经过,好像昨晚入他梦境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一天的课程对方晓来说依然如同听天书一样,不过这回她虽然没听课,但看书还是比较认真的。
下午第二节课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第一节课刚下课,三班同学便都欢快地跑了出去。
方晓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她的同桌自然有自己的圈子,没有跟她一起走。
走在最后的是姜堰。二人一前一后,正好跟昨天反了过来。
体育老师先让所有人绕着四百米的跑道跑了两圈,然后是自由活动。三班的体育课正好和七班一起上,两个班级的同学便混到了一起去,打篮球的,打排球的,还有踢毽子,跟着老师学习太极拳的,十分热闹。
方晓维持着自己的孤僻人设,去操场边的看台上坐着,过了会儿她脱下校服外套,然后躺在椅子上,将校服外套盖在自己脸上。
反正没事,她准备小睡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入谁的梦。
没等方晓睡着,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砸到了她腿上,她蓦地坐起,就看到脚边滚落一个足球。
看台下方,有个男生叫道:“同学,把球还给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方晓一看,这不是巧了么,这人正是那位谢晨同学。而他边上的,则是邹明。
方晓拿起足球走到看台边,看着下方的谢晨道:“这么大的地方,你怎么哪儿不能踢,偏往我这边踢?”
“别废话,快还给我!”谢晨大声道。
方晓确实懒得跟人废话,刚想把球丢下去,谁知竟看到看台下跌坐着一个人。
正是姜堰。
方晓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人是在拿姜堰当靶子踢,这才会让球被踢上看台。
姜堰低着头歪坐在地上,校服背上还有着球印,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方晓突然想起昨夜的梦境中姜堰对过去的他的评价:真是没用。
他在梦里倒是蛮嚣张的,但在现实中,还是跟小时候的他一样啊。
方晓看着谢晨,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怀疑自己的眼光了。我怎么会觉得你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呢?笨蛋都知道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你倒好,专门抓着一个不会反抗的人欺负,有意思?”
不等谢晨反驳,她恍然道:“哦,我明白了,这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这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软弱的人,能欺负的只有比自己更软弱的人。”
“你胡说八道!”谢晨握紧了拳头,好像恨不得把方晓的一张嘴缝上。
方晓只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把足球丢了下去,便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躺好。
谢晨好像想冲上来,但被邹明拉走了,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话。
方晓没去细听,想到这是个长期的任务,她就有点消极。
可能主要还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她有点烦。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声响起,方晓慢慢坐起来,校服滑落在地。
一只白到能看到里头青色血管的手将她的校服捡起,递给她。
方晓仰头看去,姜堰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她说了声谢谢,接过自己的校服随手穿上,走之前好像想起什么,转头对姜堰说:“刚才我不是针对你,别往心里去。”
这是在解释她刚才说软弱的人,只会欺负比自己更软弱的人这句话。
但她说完后也没等姜堰回应,就自顾自走下看台,往教室走去。
姜堰看着方晓的背影远去,站了会儿,也跟在她后头回了教室。
这一天又到了晚上放学,方晓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往教室外走。
这回换姜堰跟在她后头走。
二人依然是一前一后上了公交,方晓径直走到下车门,抓着栏杆看着车外夜景。
姜堰起初依然站在前门不远处,当车上人多起来时,他也顺势走了过来,像昨天一样,站在方晓身边。
方晓当没看到。
公交突然一个急刹,方晓险些往姜堰身上撞去,多亏她眼疾手快,死死地抱住了栏杆。
车内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方晓透过车窗看到姜堰也站得稳稳的,垂着头的模样像是树枝长歪了的青松。
直到方晓下车,二人依然没有任何交集,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
方晓回到叔叔家时,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她也如同过去一样装没看到,默不作声地洗漱好后回房间。
因为打算先在陶兰的梦里试验,方晓一直等着,等到陶兰回屋,过了好一会儿确认陶兰应该差不多睡了,她才躺下睡去。
方晓恢复意识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睁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简单的,像是个青春期小男生的房间中,而房间唯一的床上,却有着一对男女,在做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在她看清楚那男的是谢晨,而女人是最近正火的一个女明星之时,谢晨也看到了她,在对上视线的那刻,他蓦地一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惊慌失措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晓抱胸道:“哟,干坏事被我抓到了啊。看我告诉老师!”
“不行,你不能告诉老师!”梦里的谢晨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个梦,听方晓说要告诉老师,吓得整个人都慌了,急忙道,“你不能告诉老师的!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别告诉老师!”
方晓说:“做什么都可以么?那你就跪下爬着走,学狗叫吧。”
谢晨看着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跪下,沿着自己的床边爬边叫着“汪汪”,那场面别提有多滑稽了。
方晓简直要笑得合不拢嘴,又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超级辣眼睛,毕竟他根本没意识到他还光着呢!
想着正事,她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等爬完了一圈,谢晨抬眼偷偷向方晓看去,然而却发现她不见了!
他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再次向床上还在默默等着他的女明星扑了过去。
然而,当他蓄势待发时,他再一抬头,却发现方晓正冷漠地看着他,吓得他当即就不行了。
“又被我抓到了吧!”方晓说,“来,再狗叫着爬一圈。不然我要告诉老师的哦。”
谢晨惨白着脸,只能听方晓的,又沿着床绕圈,边绕边学狗叫。
等他爬完一圈再看,方晓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他好像把之前的教训都忘记了,立即再次扑向女明星。
然后,悲剧再一次重演了。
这回看到方晓,谢晨都不用她威胁就滚下床很本能地说:“我学狗叫,不要告诉老师!”
从陶兰那事中,方晓就看出来了,梦中的人其实没什么逻辑,记性好像也不行,在谢晨这边验证了一下,果然如此。
而且,她果然能在别人的梦里兴风作浪啊!现在虽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但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在别人的梦中来个字面意义上的“兴风作浪”!
方晓玩够了,便想着自己该回去了,于是眼睛一闭一睁,她就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再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一小时罢了。
渐渐从入梦这件事里玩出了兴趣,再加上入梦后自己也不累,方晓便立即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陶兰的名字……
这次她要是再进入陶兰的梦里,她要把陶兰的玩具熊都剪碎——恶魔方晓如是想。
再睁眼时,方晓发现自己正在颠簸的车上。她下意识拉住身边的栏杆,发现这车的结构有点熟悉——好像正是她上下学时坐的公交车。
公交车……陶兰的初中离家很近,每天都只要走路就行了,根本用不着坐公交。
所以说,这并不是陶兰的梦境?
方晓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姜堰的梦境。
这时,车到站了,有不少人挤上车来,前面的乘客也往后走。
方晓眼角一抬,正好看到姜堰跟放学回家时一样站在了她身边。
汽车平稳地前进着,方晓跟白天一样不出声,心里却在想着:快让我回去!
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再进姜堰梦境的准备啊。
然而,在谢晨梦中管用的方法,到了姜堰梦中似乎失效了。
方晓都快急出冷汗来,她现在有种身处恐怖片中的恐惧,十分担心姜堰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你偷溜进我的梦里想做什么?
姜堰毕竟是特殊的,之前方晓无意间进入他梦中时,他说的话其实有点歧义,一种可能是他知道她是个梦境入侵者,第二种可能是他在梦中并不想梦到她,所以让她走。
方晓原本认定了是第二种可能,但此刻却因第一种可能性而产生了担忧。
这时,就像是放学时那样,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方晓忙抓住栏杆,可栏杆上却像是抹了油似的,滑得根本抓不住,她的身体蓦地因惯性而向车前倒去。
随后被张开双臂的姜堰抱了个正着。
第45章 抓住一只病娇3
方晓是被姜堰从后方抱住的,在意识到杆子因梦主人的意愿而被做了手脚之后,她决定装作自己只是个梦中人物的样子。
……没办法啊,她现在出不去!
方晓以前记得的梦中,是没有触觉、嗅觉、味觉的,但此刻,她不但能感觉到姜堰搂着她的力道,还有他身上那淡得几乎闻不到的属于男性的气息。
她冷漠地说:“谢谢,你可以松开我了。”就像她在姜堰面前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
姜堰却没有松手,他弯着腰,下巴靠在她肩头,在她耳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这是我的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方晓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么清晰的梦境意识,对她来说很危险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那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梦里,不需要克制。
方晓猜按照姜堰对他自己梦境的控制力,她要是反抗,可能反而会招致无法预计的后果,不如假装到底。
她握住姜堰搂在她腰间的手,侧头露出不属于陶莹莹的诱人微笑:“放学时你就想这样了是不是?那时候,你是不是遗憾我竟然抓着那么稳?”
方晓不知从哪儿听到一个说法,梦境中的每个人,其实都是“我”的不同一面,什么“本我”“自我”“超我”之类的,她也没记住具体分析,但她想,在这样一个姜堰在一定程度上能自控的梦中,他重现了晚上放学时的事,又改变了结果,必定意味着什么。
而她作为他的梦中主角,替他说出他的“真实想法”,应该不算过分。
跟现实中的姜堰相比,处于梦境中的他显然更情绪化。
听到方晓的反问后,他慢慢眨了下眼睛,像是想了想,然后才笑道:“是啊。你也是……明明在帮我,却故意装作不是,为什么呢?怕连你自己也成为被欺凌的对象?不像,毕竟你每一句话都像在挑衅他们。怕你我会成为他人口中的谈论对象?也不像,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谢晨说过他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并不怕被人讨论。”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理由:你怕被我缠上。”
……正好相反啦少年!
方晓现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姜堰的分析,头头是道,偏偏这个结论吧,跟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才不是怕被他缠上,她明明是为了被他“缠上”而欲擒故纵啊!
“所以,你看我多善解人意啊。你不想被我缠上,我在学校就乖乖与你保持距离。”姜堰道,“但这是在我的梦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所以你是想怎样啊!
方晓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干脆就这么看着他不出声。反正她现在是梦中人物嘛,不说话很正常。
但随即,方晓就发现自己不说话也不对。姜堰正抱着她,二人距离极近,她又看着他,这慢慢演变成了非常暧昧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