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她脑海里认知的鸟不生蛋的地方,怎样有点出入。
只见形形色色的摊贩在大声吆喝着自家商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不论是卖珠宝的、卖茶叶的、酒楼还是布行,一应具全。店铺的牌匾边上还插着旗帜,以吸引行人的目光。路上的人虽不说太多,但是一百几十号人还是有的。
“年轻人,借过一下。”两个脚夫喊完,便担着担子快步走去。
感受着这闹市的气氛,向晚意赏给了他一个眼神,说:“还算你有点用。”
不远处传来一名老者的吆喝:“糖葫芦,卖糖葫芦了,包好吃!”
“我去给你买一个。”语音刚落,纪镜吟便欲跑过去。
向晚意连忙伸手把他拉住,一脸无奈的看他,摊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吃这些东西了。”
“可是——”他还想说些什么,发现眼前的女人急急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怒意的盯着刚才本应在她身后的小孩子。
小孩子长得肉嘟嘟的,眼睛胖得咪成一道缝,此时他弯着背,手指成勾状,一脸讶异的看着刚才还在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子退到三丈之外。
今天的向晚意作女装打扮,长裙飘飘淡化了周身的英气,加上身上那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气,差不多整条街的人都忍不住朝她看来,当然,当中有不少人看的是纪镜吟。
纪镜吟向晚意投来疑惑的目光,后者冷哼一声,说:“小朋友,本君的裙子漂亮是漂亮,但可不是你的玩具,更何況我看你的动作,似乎是想扯下来,這难不成是想带回家?”
话到尾处,无形的法力溢出,四面八方的像个巨网那般将孩子牢牢困着,向晚意眯了眯眼睛,语气森森:“你是嫌命长了吗?”
第19章 小孩子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像拎小鸡一般将那孩子拎了起来。
“打人了啊啊啊,姐姐打人了!!”哭得鬼哭狼嚎,离了地的脚左右乱蹬。
喧闹的集市不一会儿便围上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看着纪镜吟这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向晚意这兇神恶煞的模樣和那弱鸡小孩,人的同情心总是偏向弱者。
“你捉小孩干嘛?”
“快来看,有人欺负小孩子了。”
……
那个小孩子一听到舆论都是偏向自己,哭喊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呜呜呜,姐姐和哥哥打人了!!好疼!!”
还不待向晚意出声,纪镜吟扫了四周的一眼,没有任何温度的视线让在场的人忍不住噤声。
“谁的小孩?”明明声音不大,但是却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哪个不长眼的捉我儿子!”一个女人提着菜篮从远处跑来,大声回应道。
向晚意像拎垃圾般掂着他,看到有人跑来,饶有兴致般弯了弯唇。
女人喘着粗气,一看到自家孩子被提在半空,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心里生出熊熊烈火,护崽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杀千刀的,把我儿子放了!”
向晚意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你儿子?”
“是的。”
一向没有说话的纪镜吟走到向晚意身旁,动作不算温柔的从她手上拎过这小子,目光平靜,语气不温不冷:“这小子敢掀我娘子的裙子,这事你管吗?”
闻言,女人脸色一青,但是不过片刻,她就变了张脸,先声夺人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血口喷人,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冤枉,小孩子怎么可能懂这些!”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你这人心胸怎么这么狭窄,他还是小孩,跟小孩子计较这么多,快把儿子还我!”
语音刚落,那妇人一手护着菜篮,一手五指成爪,一副强抢的模样。
身影一闪,利落的转身跃起,不过眨眼,纪镜吟便带着向晚意落到一旁。
察觉到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耳边都是窃窃私语的细碎话语声,向晚意心里反感这种被围观看热闹的感觉,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算了吧,也没有弄出什么事,把这孩子扔了罢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纪镜吟空着的那手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嘴凑到她的耳边,说:“不行,若真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今天这事我非得管到底。”
抬眸望去,见他目光里面一片坚定的眼神,想着纪镜吟心情可能是不太好,这两母女撞正气口来了,估计是找他们出气来着,只能算他们倒楣了,她叹了口气,说:“那尽快吧。”
嘴边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说:“好的。”
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还在破口大骂的妇人,他说:“此等卑鄙龌龊的手段我还好奇是从哪里学来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小孩子不懂,你这大人还不懂吗?”
精致的眉骨轻抬,说:“你,给她道歉?”
妇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啥都没做,道个毛的歉?”
扭头目光阴森的盯着手上的小孩看,他说:“那他做了,来吧,给姐姐道歉。”
“凭什么,我又没看成功,凭什么道歉?!”小孩的语气跟妇人的一模一样,他说。
“哦?”饶有兴致的弯了弯眼,他说:“看来是承认了,不过不打算道歉?”
“呸!”
一口口水从小孩的嘴里吐出,纪镜吟似是早有察觉似的,指尖轻动,所有的唾液像是撞上一有弹性的墙壁那般,全然反弹了回去,一滴都没有浪费的落在小孩的脸上。
这样一来,小孩子就哭得更惨了。
妇人急急的从地上爬起,挥动着右手不依不饶的往纪镜吟的方向冲来,“这个杀千刀的,我杀了你!”
下一瞬,妇人的身影不进反退,“砰”的一声撞在后面的摊档上面,众人明明看纪镜吟连手指头都没动。
这是见鬼了吗?
无视在场的人各异的目光,纪镜吟再说了一遍:“跟姐姐道歉。”
“滚犊子的,快点放我下来。”
向晚意看着纪镜吟的侧颜,说实话的,他现在这个模样有一点的吓人,没有半点在她面前的乖巧好商量,她忽然有点同情跟他作对的人。
下一瞬,看到纪镜吟手一松,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时,腰间被他用力抱紧,转过身去,快步往外走去。
急急回过头来,只见刚才那小孩身上的衣服都碎成布条,如今成了一坨白花花的肉躺在地上。
他居然把他给扒光了?
“晚意。”他突然开口说道。
“啊?”发现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她连忙垂下头来跟着他走。
脸被他用双手捧起,逼得她跟他四目交接,他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会这样生气?”
如实的点点头,等着他的答案。
纪镜吟轻轻在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心情似乎极好那般,他说:“我的晚意,也是小孩,凭什么要被他家孩子欺负。”
说完这话,他便收回了手,快步往前走去。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度,脑海里回蘯着他的那句话,站在原地,有些愣怔。
片刻,发现纪镜吟的身影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抬了腿,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直到跟他并肩同行,悄悄打量着他的侧面,意外的发现了他的耳根有点泛红。
他是害羞了吗?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紧张,空气也变得有点燥热。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脑子一转,她移开话题,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市集的?”
纪镜吟轻咳一声,扭头看她的脸,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几分求知欲,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成功感,他说:“我今早到处逛时,无意发现这洛泽的南边虽说是片沼泽林,中部是草原,北部是树林,但是穿过这片树林,却大有乾坤。”
纪镜吟和她跟着人流移动,“在洛泽的边上,是一个小地名为永兆,是近年才繁衍出来的,此地距离天庭甚远,加之给世人的印象都是荒凉无比,长久以来,仙界连派探子打探消息的功夫都省下了。”
“那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穿过树林,找到这地?”
纪镜吟朝她一笑,说:“昨天那个王八蛋不是给你送了很多东西,依你所说,他是妖界的人,偷来看你还怕被发现,所以他定然是不可能把东西从妖界搬来,如此想来,这附近肯定还有市集供他采购。”
禁不住嘴角一抽,堂堂妖君之子怎么就成了个王八蛋了?
打算忽悠过去,“原来如此。”抬头瞥了一眼天,她说:“天色有点有些暗了,不如回去吧?”
望着这青天白日,纪镜吟也不打算识破她的话,“以后别用那王八蛋的东西,要什么我给你买。”
“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凤族的集中地时,她跟纪镜吟便分道扬镳了。
她以出了一身汗,想独自洗澡为由把纪镜吟打发走了。
一个时辰后,神清气爽的向晚意躺在床上,听着盛天在她床边报告着公事。
“族长,小凤凰的窝我们已经做好,而且我们的人也在外面设下结界,不会有人擅自闯入我们的领地。”
满意的点点头,想起昨晚那人掀了她房顶,今晚她不想再有人跳进她房内。
“给我带两个人来,把这房顶和窗户通通加固一遍,就连门也给我再多上两道门闩。”
我看看这回你还怎样爬进来!
心里虽然疑惑向晚意的命令,但是盛天还是带了两个人,花了一个下午把整个房间加固了一遍,房顶也多建了两层,窗棂钉得死死的,门口也足足上了三道门闩。”
挥挥衣袖将他们全都打发走,向晚意再自己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能爬人的地方,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坐着喝茶。
纪镜吟啊纪镜吟,不管怎么样,规矩你还是得会的,天天缠着她睡觉,这像话吗?
不像话啊。
一弹指将灯火灭掉,想着今天操劳过度,卷到被子里头缓缓睡去。
今晚床上的流苏格外平静,因为在向晚意的大制作之下,连一滴风都吹不进来。
到了后半夜,床上的流苏突然微微晃动,波幅极小,若不定睛观看,九成九九的机率是不会发现的。
向晚意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生来异人的敏感让她从睡梦中惊醒,眼睛里不过一瞬的迷茫,很快便清醒过来,竖着耳朵,留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于黑暗也能视物的能力让眼前所见尽收眼底。
没有异样。
本想再次入睡,可是无由来的,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翻身下床,在房间里踱步,抬头望着被封得好好的房顶没有半分被打开的痕迹。
“是我多心了吗?”
刚往床的方向走了一步,脚底下细微的变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垂着眸子,望着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地面。
片刻,她俯下身来,长发垂落一地,耳朵贴着地面,神情专注仔细听着下方有没有异样。
没有声音。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欲直起身来时,耳边惊现“喳”的一声,本应光滑的地面冒出了一个尖。
须臾,一把铲子的头出现在眼前。
愣愣的看着这凭空而来的物件。
不过片刻,地上便多出了一个洞,一个人头从中探出,看到她在洞边时,明显也吓了一跳。
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行的脸,向晚意攥紧拳头,喊道:“纪镜吟,你居然在我房间底下挖地道!”
第20章 私奔?
“你怎么醒着?”想起自己如今的举动,他轻咳了两声,动作不算优雅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铲子,周身套着一件黑色的防尘衣也难掩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目光清正,一脸的坦荡荡,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他从这洞里爬出,凭这装扮容貌,很难将他跟那些猥琐的宵小之徒连系一起。
向晚意旳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转身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挑眉勾唇,“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掀她房顶,今天晚上挖她地板,再过几天她这屋子怕是自动土崩瓦解,他连功夫都能省下来。
纪镜吟动作轻柔,把身上的黑色外衣脱下,指尖使了个小法术便把洞给填了回去,顺带给自己施了个净身诀,干干净净的。
桃花眼眼尾狭长,清澈见底的瞳仁里裹着一分笑意,精致的眉骨轻抬,示意她往地上看去,“填好了。”
此时的地面光滑无比,在月光的洒落下依稀反射着银光,说是一尘不染都不为过。
她又不是瞎,怎么会看不到他刚才的小动作。
她在意的是洞吗?她在意的是这凭空而来的人啊!
向晚意总算发现了,跟纪镜吟这个人说话的话,得尽量往柔和的方向说,凶他骂他都是徒劳的。
向晚意摆出一副自己都觉得噁心的温柔样,语气亲昵的说:“你看啊,天色昏暗,正是睡觉的好时机,明天再跟你玩吧。”末了她还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
纪镜吟摆摆手,一撩衣摆坐下,没有半点为客之道,熟络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默默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可避免的哀伤,他说:“你有天界、洛泽、凤族、盛天他们,而我——”尾音拖得老长,垂着头,“我就只有你一人。”
尴尬的眨了眨眼睛,睫毛扑扇扑扇的,挠着自己的头发,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有刺的?
这是在埋怨她来着?转念一想,似乎他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他在这里唯一的依靠就是她,但她怎么觉得自己待他还算是不错?
虽说这纪镜吟是喜欢缠着她了些,但终归还没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而且就算他的能力甚高,也没有以此欺人,最重要的是,还算听话。
但是这三天两头都要缠着她的毛病,有什么药可以治吗?还有照这样下去,她晚上还能睡个好觉吗?
向晚意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动,但是这飞速运转的脑子已然想着各种方法。
仔细想想,算了,男女大防什么的在她眼里本来就是狗屁,不让他进来本来就是怕他倒乱,惹得处处无法安宁,但如今看来还生了反效果。
但是让她跟他同榻而眠,这自然是作他的春秋大梦,想也别想,这样一来,她能退的最后一步,就是让他打地铺,睡地上了。
把这想法跟纪镜吟说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这人一脸满足,像极了吃到糖的孩子,恨不得在原地转上几圈。
让他自个儿从柜里搬出备用的被褥,打好地铺,乖乖的在被窝里缩成一团,面朝她床榻的方向,一双大眼没有合著,在黑暗里溜溜地看她。
瞪了他一眼,语气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