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出些许?”眼底是尽是看怪物般奇怪的眼神,只可惜纪镜吟一无所觉。
他又捉回她的手腕,说:“没有关系的,反正我有,你摸摸。”
“啊?”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来,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抬头望他,发现他也正好在看她。
她在军中,自然没少听关于这方面的事,现在这样一碰,自然知晓。
“以后,你想起它了,就碰我的吧。”纪镜吟很快便松了她的手,一脸理所应当的说。
“纪镜吟!”她忍不住怒吼道。
虽然她现在身上仙力尽失,但是长久以来骨子的傲气和征战以来早已刻骨的杀意,全都不加掩饰的暴露了出来。
她现在很生气。
本想攥拳,但是下一瞬,她回想起刚才發生的事情,又忍不住把手藏了起来,偷偷瞄了他一眼,希望他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他没有说话,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彷佛她的怒气与他丝毫无关。
她深吸一口气,怒瞪着他说:
“我是女子!”
“嗯,我知道。”
“所以我没有你那个!”
“哪个?”
“就是你刚才让我碰的那个!”
这话一出,这下轮到纪镜吟的神情有点疑惑,过了一会儿,他微微颔首,说:“难怪此处的水不起作用,原来是你的问题。”
什么她的问题,明明就是他的问题,她好得很!
向晚意觉得有必要跟他说个清楚,她可不想以后天天都到把手洗掉一层皮,“所以别再让我踫你!我没有半点兴趣!”
“可是我觉得手感挺不错的。”他的声音里有点怨的意味。
“你——”向晚意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的话,她的死因不是灵力受损,而是活活气死。
扶着树干欲要站了起来,但是下一瞬双腿发软,又生生倒回地上。
“你还好吗?”头顶上传来纪镜吟的关怀,虽然语气里没有半分关心的感觉。
她哪里好了?好的话至于这样跪在地上么?
啊啊啊,她真的快要气死了,好久没有这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感受着一旁的人没有半分帮忙的意思,她也拉不下脸来求他。
手指用力抠在树干之上,用力得指尖泛白,咬紧牙关的借力站起来。
突然,身子一轻,天地间的事物顿时颠倒,回过神来时,整个人便像只树熊那般,被他抱在怀里。
“地上脏,刚洗干净,就不要在地上玩了。”
“我哪有在玩?”
“不是吗?”
“我......”不就是没力而已,不过顾及自己的面子,她还是宁愿让他相信自己在玩算了。
白昼渐渐离去,天边被一阵橙黄色的晚霞所取代,原来亮得刺眼的光球,如今变得金灿灿的,天地间所有的事物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四周毫无半点人烟的迹像,从没修剪过的草坪上杂草丛生,泥地也不平坦,但是纪镜吟抱着她却像如履平地那般,落日在身后拉出一道老长的影子。
微微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的胡根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到的样子,薄唇微抿。
其实,他不说话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喂?”他的唇瓣微开微合,一个字从中逃了出来。
“干嘛?”他一说话,向晚意心里就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刚才眸里那半分赞赏之意消失殆尽。
“你真的不想要摸摸看吗?你刚才摸着,我觉得挺舒服的。”他的语气毫无异样,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那般。
先是愣了一瞬,很快的她便反映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天边的飞鸟被突然惊起,慌张的振翅飞翔,黄昏的静谧被打破,满地的金色碎成渣,只听四周回荡着向晚意的吼声,“滚!”
作者有话要说:
纪镜吟:我真的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第4章 口不对心
“真凶。”他接了句。
睨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尽管不愿,但为了避免自己掉到地上,向晚意还是乖乖的环着他的脖子。
纪镜吟走路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沉稳,向晚意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凉意,刚刚暴起的怒意倒也是慢慢降了下来。
回到洞里的时候,夜幕低垂,天边被群星点缀,思齐山里头虽然人烟稀少,野兽成群出没,但是晚上的夜空却出奇的好看,而且他们这一路上,别说是猛兽,就连只野狗都没有瞧见。
身体沾上床的瞬间,她无视纪镜吟的目光,立马伸成一个“大”字,把整张床的空间都占用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习惯与人同睡。”
纪镜吟挑了挑眉,饶有与致的打量着她这番孩子气的举动,忽然间,他轻轻笑了一声。
“习惯是要培养的。”他弯了弯腰,使得他的脸骤然在向晚意的眼前放大。
正当向晚意以为他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兀自直起腰来,然后转身落坐到石椅之上,衣袖轻扬,左手手肘撑在桌上,伸手托着半边脑袋,阖上眼帘,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这就睡了吗?怕他又爬到床上与她同榻而眠,向晚意强撑着精神,明明睡意滔天,但是那两眼皮子死活不盖上,就这样眯着眼睛盯着他看。
但是,困意一旦袭来,那可谓是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何况她今天被扔在瀑布底下这么久,加之身体的体力大不如以往,因此,没过多久,她就先败下阵去,坠入到香甜的梦之中。
这时,本来闭着眼的纪镜吟收回了手,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床上睡姿不算太好的女子,脸上的神情有点无奈。
这年头,睡个觉还真是不容易。
缓步走到床边,云袖微扬,藏在衣袖里的手伸出,摊开掌心,唇瓣几开几合,嘴里念念有辞。
片刻,一团小光球在掌心集结,腕间轻转,反手往向晚意的方向推去,困在光球里的银光瞬间夺体而出,在半空中结成一个半椭圆形的罩壁,不多不少的将她罩在其中。
半柱香后,衣袖一挥,聚在罩壁上的光点四散,争先恐后的往四周涌去,但是失去了法力所撑的光点不过一瞬,便融合到夜之中,由黑暗所吞噬。
望着床上的人脸色好了些许,原本苍白干裂的唇也多了两分红润,不禁露出满意的神情。
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他呢喃道:“半柱香最多了,不然这么快就好了起来,跑了怎么办?”
此番变故,床上的人一无所觉,她眉眼舒展开来,这一觉似乎睡得要比以往好上几分。
将她往里面挤了挤,纪镜吟动作熟练的躺在她的身边,肩膀轻轻抵着她的,这回才真的睡了过去。
就这样过了两天,白天的他们气氛虽不算融洽,好歹也没有多少矛盾,只有晚上睡觉前,向晚意总是装模作样的撑着不睡,不过没过多久,她还是抵不住,进入梦乡,而纪镜吟也会在她睡后,替她疗伤。
今天,向晚意醒来时,可谓是神清气爽,就连身下躺着的石床都觉得要软了些许。
张开眼睛,入目是一件淡黑色的衣裳,或许因着刚刚醒来,脑子仍有些不清醒,她神差鬼使的伸出来手,触手处是一片坚硬的胸腔,还微微起伏着。
脑子里“轰”的一声,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女仙君,这一摸便知这是男人的胸腔,这样的认知让她一个翻身,顾不得附近是怎样的环境,便往床下滚去。
下一瞬,一手白晳的手偷着了空,拽着她的腰带,使得她快要掉下床的身体顿在了半空之中。
四目相投,向晚意眼里的是慌张,他的眼里却是一片淡然。
腰带本来都没绑好,经他这样一扯,承受不了她的重量,腰间一轻,整个人栽到石地之上。
唉呀——
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痛意,怒目圆睁的盯着床上一副休哉悠哉的人,指着他问:“一大早的,你干什么?”
纪镜吟随手放下手里拿着的带子,翻身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穿着鞋子,整理着微乱的衣襟,过了好一阵子,好像才发现到她的存在那般。
他将披着的头发拨到脑后,随后垂头望着地上的她,说:“早。”
“早啊。”下意识的接着他的话,但是很快的,她就想起了自己原来要说的话。
还不待她重新出口,他抢先一步的问:“能活动了?”
经他这般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举在半空的手,动作缓慢的试着动了几下,继而试着站起来——
还真的可以动了。
心里生出几分惊喜,她这身伤好得还真是快啊,不过,很快的就由喜转忧,快得......让人有点不敢置信。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被另一件事冲昏了头脑,本来执着的那件事便会被抛诸脑后,好像她刚才本想质问纪镜吟为什么他会被她压在身下的事,此刻都忘得个一干二净。
“嗯,能动了。”
纪镜吟慢慢站了起来,踱着步的走到她的跟前,垂着眸子看她,里面无波无澜,虽然才跟他相识几天,但是向晚意也察觉到他总是这种的神情,明着似是在看你,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又读不懂多少的情绪。
不过这时,她才发现他长得很高,她在女仙君堆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正常情况之下,也是跟一般的男仙君个头差不多,甚至还能高上几分,但如今在他的面前,她居然还要矮上一头有余。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想起自己好得奇快的伤,她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面前的人定是帮过她的,不论多少。
“谢谢了。”
纪镜吟目光有一瞬的停滞,下一瞬眼里竟生出一丝赞赏。
居然发现了,还挺聪明的。
这事完了,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的腰牌。
瞥了他一眼,虽然比他矮上一头有余,但是在气场上却半点不输,顾不上微松的衣裳,她摊开手心,说:“把我的腰牌还给我。”
纪镜吟一脸疑惑的看向她,眼里尽是不明白的情绪,彷佛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他丝毫不理解她的问题。
向晚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看他迟迟不动,心生烦燥,便自个儿的伸手往他身上袭来,虽然没有仙力,但是拳脚功夫她还是不俗的,骤然出手,拳风划得人的脸颊的生疼。
纪镜吟身子一闪,往一旁躲去,他没有出手还击,甚至连伸手防备都没有,双手背在身后,只退不攻。
腰牌肯定放在腰间。
向晚意伸手的方向一改,往他的腰上摸去,纤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腰间一扫而过,他眼底多了一分笑意。
“昨天说着不摸,如今又这么热情,真是口不对心。”
眉头一皱,伸手欲要捉他的脚,但下一瞬脸上被一层纱衣拂过,遮掩了视线,回过神来发现他又落了地,正站在她的前方。
想起他只退不攻的表现,她借力于脚尖,脚步生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上翻了个筋斗,落到他的后侧,继而猛然蹲下身来,一记飞腿在地上划了个半圆,想要将他跘倒,但是纪镜吟早有所觉往空中一跃,落到一旁的石桌之上。
“哐当“一声,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向晚意眼睛一瞥,一枚泛着微光的腰牌正躺在地上,动作敏捷的将它拿了回来。
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将它放回自己的腰间,拿过一旁的腰带,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妥当。
刚刚热了热身,周身的气血畅通无阻,筋骨也跟往日差不了多少,不错。
“别乱碰我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纪镜吟点点头,应了声:“嗯。”
轻轻一跃,身子在半空中旋转,姿态优雅的落到地上,看着面前的人,察觉她又睨了他一眼,然后无视她的存在,绕过了他。
他的嘴边噙着半分笑意。
若是他乖乖将那腰牌归还,她虽然会欣然接过,但是实会疑心他有没有做过一番小动作,但像如今这般,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夺了回来,心里反而不会生出什么疑惑,这就是人性。
脚尖的方向一转,不管向晚意杀人般的眼神,与她并肩坐在床沿,他问:“上仙是什么意思?”
向晚意的坐姿不算好看,一腿屈膝踏在石床之上,听到他这话不禁一愣,睁着大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或者是体力恢复了颇多,此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于是耐着性子的跟他解释道:“这个世界有三个种族,一是仙族,二是魔族,三是妖族,各族都有自己的阶品,我是天界的人,属于仙族,仙族最低的阶品是地仙,依次而上的话是:地仙、小仙、仙君、上仙、上神和神君,上仙是我目前所属的阶品。”
“明白了。”
向晚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她阅人无数,往往都能一眼看出眼前的人所属的种族,但是对于纪镜吟,她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个所而然来,刚刚她才自报家门,这下忍不住追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族的?”
他抬起眼来,目光与她的相接,他没有马上回答,向晚意看出来了,他在思考,而且有点疑惑。
片刻,他才开口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是生来就知道自己所属的种族,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说不知道的。
眼睛一转,心里生出了几分考量,难道是隐族的人?
跟另外三族爱出风头不一样,隐族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他们的族人数量极少,分布极散,没有多少人见过他们,若是他们喜欢,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换成三族之中任意一族,因此要发现他们的行踪是十分的难,而且此族的人一生以平稳度日为目标,不加官进爵,不参与任何的纷争。
慢慢的,世人便视隐族如无物,毕竟,他们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想了一番,独自一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十问九不知,不关注外界的事情,想必是隐族的人无疑了。
“不过,我想我如今应该是仙族的人吧。”忽略向晚意突然传来讶异的目光,他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颤,他继续说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么应该也能算是仙族的一分子吧。”
向晚意盯着他,他这番话说得理所应当,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得很,半分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起昏迷前他曾的那句话——
太好了,我缺女人。
嘴里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盘算着他些话的真假的比例。
突然,发现纪镜吟的眉头一皱,神色多了几分警觉的意味,他的耳尖动了动,语气凝重的说:“有人来了。”
“啊?”她现在仙力尽失,若是平时,千里之内的言语都能听到,但如今,连十丈之外都有困难。
纪镜吟的神色比平常的认真得多,仔细听了一小会儿后,他说:“很多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仙族的人。”